第406章 後人
  親身體驗了一番《婁觀道摸頭殺記憶修改術》的妙用，李凡才發現，這招其實介於神技和雞肋兩可之間。

  神技自不必多說，穩固道心還有什麽比這招更牛逼的？只要把任何引起道心波動的情感記憶給直接‘擦除’就完了，簡直是突破規則的BUG了啊！

  而且他要是真的肯狠的下心，突破身為男人的底限，那以後完全可以靠過情劫刷上限了……

  不過這招對自己用是神技，但對其他人使用，反倒是比較雞肋。

  尤其現在自己體驗了一把，李凡可以非常肯定，此法的確只是對‘記憶’的修改，而不是對‘人格’的修改。

  說白了，無論你怎麽樣的修改隱瞞刪除，就算你把人家的腦袋，當成個籃球似的在手裡盤過來運過去，也不會改變當抹去的‘記憶’再次發生，被修改記憶之人，依然會做出和之前同樣選擇的事實。

  就好像你的大腦可以暫時忘記伱更喜歡甜豆腐腦，但你的舌頭不會忘記。

  而像秦南心這樣道心堅定的，求道就是她的追求，求道就是她的目標，求道就是她的設定。

  無論怎麽修改，無論李凡用什麽手段，她最終都會選擇求道，來找李凡是為了修道，離開李凡也一定會是為了修道，而如果連這一點都擦除了，那這個人就不是秦南心了。

  同樣的，那天夜裡，看到支離破碎，重傷瀕死的秦南心，突然心生漣漪，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她救活的少年，就算忘記了一切，再一次見到類似的場景，也一定還是會動心的吧？

  無論是一點還是幾百點，無論一次還是幾百次，都是一樣會動心的。

  哪怕李凡把‘秦南心’這個人的身影，徹徹底底從腦海中擦除。

  再次浮萍相遇的時候，兩個人的視線撞到一起的時候，若心情沒有一點波動，那也不會是李凡了。

  大概這才是情劫，真正可怖的地方。有的孽緣，就算生生世世也糾纏不清的。

  所以李清月和秦南心的緣分，大概真的也只能止步於此了。

  相聚是緣，離別是份。

  萍水相逢的夥伴，注定會在時代的浪濤之中，飄零向自己選擇的道吧，一無反顧。

  想明白了這個道理，多少成長了一些的少年也不再糾結，把注定不會長留在身邊的道侶，擁入懷中，能相聚一時，就相聚一時吧。

  秦南心的資質自然是遠超那兩狐狸的，隻言傳身教了一遍，就學會了《靈樞素問》的秘法，她還能根據自身的狀況，和李凡探討采取何種姿勢方法，能更好更快得治療經脈內傷。

  當然，畢竟秦南心不是隻挨了一掌，那是給打得差點粉身碎骨才拉回來的，所以李凡也不可能和她沒日沒夜得探討《靈樞素問》，隻教導了她修行之法，後頭無極之道，得等她先養好了傷勢，才能繼續日後的修行。

  不過秦南心倒是又提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岔開了李凡的注意。

  她在重傷瀕死，元神潰散的時候，居然意外得到了，自稱北辰劍宗外山長老‘皇甫靜’的神魂指點，那皇甫長老自稱是寄宿在法寶之中的破碎劍意殘魂，被李清月所得，派來相助的。

  這世界上既然有兵解轉世，修士殘魂老爺爺也不是罕見的事情，秦南心倒也聽家中長輩講過類似的設定，因此接受起來也沒啥問題。而且她也是峨嵋的道子，根基深厚，只聽這位皇甫長老隻言片語，就大有收益，立刻明白此人道行深厚，是相當厲害的前輩。

  這次也是多得其指點，才能救命，迅速穩定了元神，於是她希望李凡代為感謝那皇甫老前輩，還順帶打聽，為何她從來沒聽過北辰劍宗外山，還有這麽一號厲害人物的。

  那李凡哪裡知道，玄天整的新花樣還少嗎？

  於是這邊事了後，李凡也順路來到天外仙秘境和當事者求證，順便散散心。

  “玄天，你為啥要自稱皇甫靜？”

  玄天，“擦，這有啥好問的！難道要本座自稱是玄天劍祖嗎！誰知道她秦家的是怎麽編排老子的！那丫頭聽了要是魂飛魄散，當場嚇死了算誰的！

  放心吧，這個名字和修行界沒啥衝突的，以後我就用這個身份指點小輩了。”

  玄天一邊說著，蜘蛛傀儡一邊爬上爬下得，在劍爐上雕刻劍符。

  李凡不由皺眉，“沒啥衝突？皇甫靜，就是那位皇甫大師兄嗎？可我好像聽月魄說，他鏟絕了峨嵋西院一脈，把蒼瞑都打自閉了啊？為啥南心都沒聽說過此人呢……”

  玄天，“哦，那是北伐時候的舊怨了，而且事情都是他爺爺皇甫義做的，又不關小靜的事。”

  李凡，“……爺爺？”

  玄天，“是啊，當年大司馬準備北伐，讓我幫著訓練北伐軍先登死士，皇甫義就是我從軍中挑選的第一個徒弟，皇甫靜是他孫子，後來棄軍從醫去了。

  對了，如果我沒有算錯，太醫院的白家，應該就是從他這一脈傳承下來的，那衡山的白霜英，還有阿莎，都是我大弟子，皇甫義的後人。”

  “太醫院白家，原來就是皇甫師兄的後人？”

  李凡一時也被突如其來的八卦勾起了興趣，攛掇玄天繼續說說。

  玄天也氣哼哼得繼續說，“是啊！我說那次聽你講到‘陰陽浮沉散’，還有‘寒暑相推，四宿代中，陰陽不治，運化無窮，自然分定，兩克厥中’的說法，聽著怎麽那麽耳熟。

  所以就到書院裡，找了你提到的《甲乙經五髒變腧》一瞧，嗨！你猜怎麽著！那就是小靜寫的！那書中拿經斷脈，金針刺穴之法，特麽還是我指點他的呢！當初不過是指點了一些基礎煉炁和劍術刺穴，他就能推演出針灸醫道來，哼，這小子的資質，可比他爺爺要好啊！
  我當初就想把小靜收為弟子的，誰知道這小子在叛逆期，居然不搭理我！而且明明世代將門出身，還有如此的天資，封侯拜將，易如反掌！卻偏偏要跑去學醫！我看他才是有大病！真氣死我了！”

  李凡聽明白了，“哦，想起來了，他就是你說的那個小郎中。”

  將門子弟，卻不想上戰場殺人，寧願改行做軍醫麽？那確實不適合劍仙之道啊……可惜了……不，並不可惜，這就是小郎中的道啊……

  “不錯不錯，既然話都說到這了，你最近有空的話，把這些東西給陳阿莎送過去。”

  玄天一邊說著，蜘蛛爬下來，從倉庫裡取出一個盒子。

  “給……阿莎？”

  李凡接過來一瞧，是用機關術打造的劍匣，內中可以彈出一套五把明光閃閃的寶劍，大小不一，形製各異，看起來倒有點像廚師用的刀具箱，當然這些寶劍還不算飛劍，卻也是銘刻劍籙，精心打造的神兵了。
    玄天，“這一套是劍胚，你讓阿莎用用看，哪個最趁手，我再幫她鑄一套更好的。另外你也瞧瞧她的修為進度如何了，如果《化劍指南》練習的差不多了，就可以傳她《九曜劍經》和遁身之法了，總之指點弟子這方面，你大概比我合適一點，自己看著辦吧。”

  李凡人都呆了，“臥槽！玄天！你之前不是看不上她的資質嗎？怎麽一查到是皇甫師兄後人，態度變這麽多！”

  玄天，“我就偏心了怎麽了！你前頭三個師兄有兩個無後！現在皇甫家也就剩下這兩個丫頭了！我照顧點怎麽了！你說怎麽著吧！”

  呃……其實雁師兄不能算……唉，算了，玄天說是無後就是無後吧……

  李凡也撓撓頭，“好吧好吧，我這就去中谷一趟，看看阿莎的修為，帶些丹藥法寶給她。”

  玄天，“對了，有隨侯珠相助，還有本座指點，我估計月魄這一次出爐就可以化形了。

  反正你以後有月魄做劍侶就夠了，那枚金丹三品的劍丸霜石，我已經先修好了，現在墨竹山這麽危險，不如你也給阿莎護身算了。

  做大師兄的，大器一點！本座的東西都是你的，你平常也多照顧照顧小師妹懂唄！”

  李凡也是無語，“呃，行吧……不過禦劍之法我只會《如意劍經》，可以傳她嗎？”

  玄天，“沒事沒事，反正七星劍丸都在你手裡了，而且現在我劍宗秘笈都傳揚天下，要是本宗弟子還沒那些假貨會的多，說出去豈不笑話！

  就不用在意以前的規矩了，傳！她能學會多少是多少，都傳！”

  前頭還叫人土妹子，打算收來看丹爐，現在就變成小師妹，要托付劍宗本山傳承了……

  唉……看來人老了還真是多愁善感，當年再怎麽英雄，遲暮之年對於孫孫孫女就格外疼愛，哪怕那位人嫌鬼憎的玄天劍祖也不能免俗的啊……

  不過玄天說的也對，現在這麽缺人手，也不是再搞藏著掖著那一套的時候了。李凡也好久沒見阿莎了，不知道她這幾年在十萬大山歷練得怎麽樣了。

  而且，他馬上也該準備和秦南心，嚴家姐妹一起，閉關修煉無極元嬰和各種玄功大法，消化穩定這些年中原歷練積累的經驗，爭取在大戰開始之前，把元神塑成，修為穩固，戰鬥力堆到可以秒殺化神大妖，在面對悟道道君不說一對一單挑，至少不被秒殺的地步。

  總之，本體應該會長時間留在墨竹山拜月閉關了。那正好借著這次去給阿莎送飛劍，送法寶，送功法的機會，檢查一下墨竹山中谷道場的情況，順道把巡山的日常任務做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李凡覺得，還是得準備挑選一批自己的弟子了。

  是的，不是‘來墨竹山求道的弟子’而是‘李凡自己的弟子’，或者說，是真正志同道合，可以並肩奮戰，為實現無機界蒼生的飛升，可以拋頭顱灑熱血的同志！
  因為經歷過秦南心一事，李凡也意識到了，他想拉攏峨嵋秦家那些玄門老派修士，根本就是一廂情願。

  峨嵋還犯得著他來拉攏麽？人家當年已經贏了！天下無敵了！威壓天下了！可現在還不是有一個算一個，都蹲在山溝溝裡求道？
  這群人，他們遇到了‘妖魔’，大概還願意出手幫一把，但要真讓他們把這當成份事業來做，那還是免了吧，再不回去閉關，燉在爐子裡的丹都爛了啊！
  所以莫說古法如何如何，新法如何如何，悟道登仙又如何如何。

  求道這件事，是永無止境的。

  煉完了炁還可以練武，練了武可以煉丹，實在沒事乾還可以算術，永遠都有下一個境界，永遠都有新鮮的道理，可以研究可以參悟的！
  所以說白了，秦南心，秦百川這樣的老派隱仙修士，雖然是最有能力的一批，但他們是真的對‘凡間’沒有興趣，也難怪系統從一開始，就放棄和他們結盟了。

  那麽問題來了，怎麽尋找志同道合之士呢？
  是從大部分掙扎在溫飽線上，壓根就沒開化的凡人土著中，找些天資聰穎的，從小開始教養改造他們的三觀，傳播他的墨山之道呢？

  還是在極小部分獲得一切，還想繼續獲得更多，求財求全求長生的仙人野獸中，找些鬥爭失敗的，苦大仇深的，利用他們的仇恨和野心呢？

  李凡想了想，一時也沒有好辦法，不過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飛空遁形，越過了墨山五子峰，來到了令丘山地界。

  一眼望去，李凡都發現靈丘山比起他上次來的時候，妖氣重了不少，估計現在南方墨竹山修士正和妖族處於長期的拉鋸鏖戰，以前墨竹山不值的路標，法陣，道符很多都被摧毀了。元神也可以探測到，附近就有許多妖怪出沒。

  於是李凡摸出了司南指路，找尋阿莎的方位。

  很快，司南帶著李凡找到了一群人。哦，確切的說是兩群人，而阿莎並不在這這裡。

  野生的隨機事件嗎？

  李凡隱身飛過去瞧了瞧，大致了解了一下正在進行中的劇情。

  事情也很簡單，大概就是這倆波人，都是出來捕妖的，現在正在爭奪一隻被打死的大妖獸，妖丹和皮肉的歸屬。

  其中一群人人數眾多，總有四五十人，有一個金丹境的頭目，聽口音是北方的流民團。

  能從外地遷入墨竹山，這群流民中自然有不少過了修行的年紀，仙緣不足以加入墨竹山，也不願老實留在竹山拓荒耕地，還自持有些武力出來冒險的散修土匪江湖人。

  而趁著墨竹山破山伐廟的潮流，他們也自行組織，前來令丘山中谷道場獵妖。

  現在墨竹山這麽缺人手，就竹山九峰那幾個弟子當然不夠管轄千裡地方的，於是也非常支持流民帥們自行組織團練民兵，彌補修士的不足。

  不僅提供甲兵弓弩，還便宜提供各種手抄本修行功法和符籙丹藥，糧食補給更不必多說。

  甚至婁觀塔也表示了，流民帥協助除妖，不僅可以憑功勳換一個前程，外門弟子或者離國的將校都可以安排，而且哪怕你人死了，也有機會被安排做本地山神土地的守護神將神兵！
  哇塞！不僅能糊口，居然還能成神耶！這待遇可就真的很不錯了！
  因此雖然同妖怪作戰極為危險，一場搏殺總要死傷個七七八八的，但依然頗有不少江湖人來玩命，搏一個機緣前程的。

  這陷阱裡這頭，不知是野熊還是野豬的大妖獸，就是奔逃之中，掉在他們的陷阱裡，被雷符弩箭長矛亂戳給戳死了，連符咒都用掉了，流民團自然是不肯相讓的。

  但另一群人也有話說啊，因為這些人自稱奉命巡山，這大妖怪本來就是他們先抓到的獵物，而且已經給打得皮開肉綻不行了，沒命得狂奔，失足掉到陷阱裡，才給這幾個築基練氣的江湖人撿的漏。

  而且他們大概說的是實話，因為這些人手裡確實有墨竹山的符旗，雖然只有六個，而且人人帶傷，但卻個個都是金丹境界的修士，哪怕被對手幾十人用刀槍弓弩指著，也全無懼色。

  甚至他們這些金丹境界的，居然沒有強行出手搶奪獵物，可以說已經是很客氣了。

  只是這裡有個小問題。

  李凡看這幾個金丹境的，盔甲製式和外單的修為，怎麽好像是南宮家的守山仙兵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