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我們怎麽辦?要不別管他們了,帶上方玉搶一架直升機回天堂島?”於謙對劉遠舟的觀感已經惡劣到極致,連虛與委蛇的耐心都耗盡。
“這麽做豈不是直接決裂?人家可是知道我們在天堂島的,總不能為了這點事離開天堂島,放棄全盤規劃吧?”楊小千微微歎氣,“反正幫他殺變異體也好,幫他清除毒瘤也罷,都是一回事。”
這當然不是一回事,否則劉遠舟也不必如此大費周折,但楊小千不能把其中微妙講給於謙聽,否則於謙倔起來幾頭牛都拉不動。
如果可以的話,楊小千只會把得出的結論深藏心中,根本不會告訴於謙。
但首先於謙是現在楊小千願意信任的人,其次,進化神教的創始人兼教皇顯然是覺醒者,以於謙的性子既然上一次願意放過惡貫滿盈的殺人犯蕭光,這一次就有可能放過吃人邪教的頭領。楊小千必須在遭遇戰鬥之前先說服於謙。
“這就是一筆交易,我們幫他做他不能做不願做的髒事,作為回報他給我們提供我們需要的一切,扶持我們發展。”楊小千說道,“所以,進化神教裡的覺醒者,是殺還是留,要依他的決定,能接受嗎?”
“當然不能!憑什麽由他決定?”
楊小千慶幸自己預先想到了於謙的反應,若沒有這次對話,直接遭遇對方的覺醒者,於謙這脾氣肯定又要惹出許多麻煩。
“因為我們現在有求於他。當然我們可以陽奉陰違,不按他的意思做,然後呢?他不滿意他會盡心盡力幫助我們嗎?會給我們提供物資幫助我們搜尋覺醒者嗎?還有我們的弩隊和方玉的朋友還留在前指當人質,我們跟劉遠舟撕破臉皮,難道能留得下方玉嗎?這樣算來,就算進化神教有一個或者兩個覺醒者被你收服,我們依舊虧到找不著北!”
“那說不定進化神教有五六個甚至十幾個覺醒者呢!”於謙昂起頭不服氣地說,說完聽見楊小千一聲呵呵,隨即反應過來自己說了句傻話。
先不說從概率上不可能,要是進化神教真有為數眾多的覺醒者,他們憑什麽收服別人?恐怕打都打不過,得夾著尾巴逃跑。
看到於謙臉頰脹紅,楊小千知道這是他惱羞成怒的征兆,趕緊勸道:“你先別激動,劉遠舟肯定是不會允許自己的地盤出現邪教,但他不一定會要求你把覺醒者殺掉啊,再說搞宗教的人大多精神狂熱,比起臣服於你,跟你死磕到底的可能性反倒更大。”
“嗯。你說的有道理。”於謙的臉色依舊不好看,但沒有再多說,轉身離開涼亭。
楊小千頭疼的厲害,摁住太陽穴揉了揉,打開對講機讓人把名叫睾崑的胖子帶來,既然要選擇幫劉遠舟掃除進化神教,當然要先了解更多的相關信息。若是連對手是什麽樣的人都不清楚,僅憑一腔熱血喊著“不要慫,直接乾”就往前衝,簡直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
“戴教授,到了。”
帶路者說話的同時,一大股煙霧隨著他的話語一起噴在戴鑫臉上,讓戴鑫感到近乎不能控制的憤怒,作為一位985大學的教授,雖然開設的專業是國內罕有人問津的符號學,但戴鑫畢竟有一定社會地位,災難發生之前何曾被人如此對待過?
“好的,謝謝耿隊長。”雖然心中怒火中燒,但戴鑫臉上不敢有絲毫表現,今時不同往日,讀書人的尊嚴地位在槍杆子和食物面前愈發低微。
如果是以前單身一人的時候,戴鑫一身傲骨早就斷然拒絕邀請,將“恕不奉陪”四個大字噴到耿志平臉上。但現在上有老下有小,外面全是喪屍和病毒。戴鑫總不能為了自己的一點面子,讓自己妻兒跟著受苦。
耿志平指了指帳篷簾,說:“你先請?”
戴鑫乾咳一聲,沒有客套,掀開簾子先走進去,耿志平緊跟在他後面走進帳篷。
簡單大方的拚裝式辦公桌前坐著一個三十歲上下的青年人,正在動筆記錄一些東西,但看他寫的字體,不屬於戴鑫所知的任何一種現有文字。
戴鑫不敢因為自己年長而輕視眼前的年輕人,他知道這個人現在手握主宰他人生死的權力。明面上劉遠舟只是一個獨立在258旅編制之外的小參謀,但實際上誰都看得出來趙旅長對他的器重和信任。日後將收復的城區重建時,新規則必然由這個年輕人譜寫。
“戴教授來了。”劉遠舟沒有擺架子,記錄完一段後馬上起身相迎,親自搬出一個凳子放在戴鑫身後,“辛苦你跑這一趟了。”
“沒有沒有,不辛苦。”戴鑫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下,瞥了眼站在身後的耿志平,露出一個得意的笑。
“戴教授,時間緊張,所以這趟請您過來沒有提前通知您。我就不跟您客套了,我這次請您來是需要您幫忙。”劉遠舟面帶歉意,直奔主題。
“願聞其詳。”戴鑫坐得筆直,體現自己知識分子價值的時候來了!
劉遠舟轉回辦公桌後,拿出兩枚銀色手環,遞給戴鑫,問:“戴教授,您能看出這兩個手環的來歷和區別嗎?”
戴鑫接過手環,左右對比了一下,放下其中一枚,舉著另一枚仔細端詳,而後又換到剛被放下的那枚手環細細觀察,如此反覆。
幾分鍾後,戴鑫面色頹然,說道:“這種銀飾通常在雲貴區域比較常見,那邊有很多少數民族會佩戴銀子製成的各種首飾包括手環。《本草綱目》裡有記載,銀有安五髒,安心神,止驚悸,除邪氣的功效。從現代醫學的角度看,銀能殺菌排毒。還有很多人相信佩戴銀飾可以養生,延年益壽……”
從戴鑫不確定的語氣可以聽出,他自己也明白劉遠舟想聽的不是這些。
“嗯,戴教授,麻煩您看一看上面的符文,能認出來嗎?”劉遠舟打斷戴鑫之後,又補充另一個問題,“這兩個手環在您看來有任何區別嗎?”
戴鑫老臉發紅,搖頭說道:“對不起,劉參謀,我學疏才淺,看不出來。如果能聯系上我在美國那邊的老朋友,或許他能給我一些意見,他是符號學研究這塊的領頭人。”
“至於區別……”戴鑫再次搖頭,“在我看來,這兩個手環沒有任何區別。”
“劉參謀,這手環到底有什麽玄機在裡面,你給我說一說,或許有了參考我能有所啟發。”戴鑫沒忍住自己的好奇心求知欲,追問道。
劉遠舟本就沒打算要瞞他,掏出幾個晶核狀物體,放進手環的凹陷處,然後遞還給戴鑫,衝戴鑫點頭示意道:“您戴上試試。”
戴鑫依言照做,但戴上手環之後沒有任何變化。
“您再把我剛才鑲嵌上去的東西拆下來,裝在另一個手環上試試。”
戴鑫費盡力氣才用沒留指甲的食指把那晶核摳出來,放進另一個手環裡。
“呃,劉參謀?”戴上之後,依舊沒有任何異變,戴鑫不禁有些疑惑。
“您跳一跳,或者舉點重物。”
戴鑫以為劉遠舟在開玩笑,他快退休的年紀了,哪能像年輕人一樣跳高舉重,一個不小心就要受傷住院。但看著劉遠舟嚴肅的表情實在不像說笑,戴鑫隻好遲疑地做了點嘗試。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戴鑫從沒想過自己五十多歲的人竟然能輕松原地跳起七八十公分,這是什麽概念,年輕時赴美留學時看到的那些校籃球隊隊員也不過如此。
“這,這是什麽東西?”身體充滿活力,戴鑫又一次找回了年輕的感覺,激動得滿面紅光,眼睛充血。
“這就是我請您來的目的,我希望您能找到一組合適的人,對這種手環以及手環上的符文進行研究破譯,看看能否找到量產的辦法。戴教授,你明白其中的重大意義嗎?”劉遠舟肅穆無比。
“明白,明白!”戴鑫哪能看不出這個手環的巨大價值,連連點頭,腦殼被劇烈的晃動和突如其來的興奮衝擊得暈暈乎乎。
“那就拜托您了,對了,這件事除了研究人員以外不要向外透露。”劉遠舟低頭致謝,隨後輕描淡寫地說道,“我一會兒就讓耿隊把您的家人接過來,您責任重大,我必須確保他們受到最好的照顧。”
戴鑫表情一僵,隨後咬牙點頭:“理應如此,我這就去列個名單,一定盡我所能盡快分析出結果。”
“好的,辛苦您了,您去吧。”劉遠舟下了逐客令。
等耿志平帶走了戴鑫,劉遠舟一個人站了片刻,隨後坐在戴鑫剛才坐的椅子上。
鎖鏈浮現,劉遠舟眼中星光流轉,好似有一串串數字符號如流星雨般飛掠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