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無塵子的道

  從那天之後，顏路就很少往忘園跑了，畢竟要給人機會，不能打擾人家培養感情。

  而雪女也覺得自己好像傷到了顏路，駁了儒家的臉面，更加不敢往桑海城跑了，整天呆在忘園裡。而顏路聽到弟子的回報，更加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果然雪女姑娘是真的喜歡上無塵子師兄了，一點時間都不願意浪費，沒有浪費自己的用心良苦啊。

  “師弟啊，其實你真的很優秀，所以也要經常出去看看，好姑娘多的是，雪女姑娘說的很對，你真的很優秀。不要因為還沒開始的東西就懷疑自己。”伏念路過看到顏路自己一個坐在海邊小築發呆，於是走了過來安慰道。

  “多謝師兄關心，老師給你介紹了名家公孫氏的玲瓏姑娘，你覺得怎麽樣，要是沒問題我就去回稟老師了。”顏路說道。來呀，互相傷害。

  從那天以後，荀子不知道怎麽了，各種信件往外發，給他們物色適齡的姑娘。

  伏念臉一黑，我堂堂儒家掌門人會沒有姑娘喜歡，公孫玲瓏，你確定是叫玲瓏，你名家公孫是不是對玲瓏有什麽誤解？那葫蘆身材，那是玲瓏麽？你叫公孫豐滿都可以，而且還是超級豐滿。

  “唉…”伏念和顏路同時扶額歎了口氣，荀子給他們介紹，他們也沒法拒絕，只能一次次的去相親。問題是，不是身材各種奇葩，膚色奇葩，就是一見到他們就跟後世的小迷妹一樣，那眼神就差要把他們吞了。

  要知道，伏念和顏路，顏值不用多說，才學更加是天下文明，所以他們的名氣名聲那是甩後世小鮮肉幾個城了的。所以一聽說荀子為他們兩招親，天下諸子百家但凡家裡有適齡的都往著送，連年齡不夠的也送，該說什麽可以先養著，他們不介意。

  “要不你去跟老師說？”顏路攛掇伏念去找荀子。

  “事情是你惹出來的，要去你去。”伏念是真的沒辦法，他去找過來，結果荀子一句話，那麽多姑娘諸子百家的名門之後，你們就沒有一個看上的，我儒家未來怎麽辦？是要我們斷了傳承？看不起我再找找就是了，總會有的，別急。這不是我們急不急，我們是真不急。

  “我不敢。”顏路低聲說道。伏念斜視一眼，說得好像我敢一樣。

  “大師兄，我想韓非師弟了，我想去韓國走走。”顏路突然想到，離開小聖賢莊出去躲一陣子不就好了。

  “我還想李斯師弟了呢。”伏念沒好氣的說。

  “唉～”風雷動而我不動，泰山崩於前而眼不眨的儒家兩大當家扶額歎息。

  忘園之中一切如常，一個蹲在菜園裡格物，一個坐在屋簷下雙手撐著腦袋發呆。一場秋雨淅淅瀝瀝的灑下，雪女撐著傘就站在他旁邊為他遮雨。

  菜園裡的，李海默身前，幾從嫩綠的曇花枝乾上頂著幾朵白色的花苞。

  “雪女，你知道什麽是道經麽，有知道什麽是道家嗎？”李海默突然很突兀的開口，聲音很空靈，仿佛又沒有聲音。

  雪女低頭看了一眼，發現李海默沒有動過，難道自己幻聽了。

  “道經還有一個名字，叫做易，易字出自道經，有三種解釋，常人知道的只有一種，難易的易，也是簡易，容易的易，意思是道其實是很簡單的。”空靈的聲音再次傳來，而整個桑海之中，也只有雪女聽到，但是旁邊小聖賢莊裡，荀子，伏念，顏路，以及有間客棧的庖丁都瞬間驚醒。

  “大道之音，大音希聲。有人在合道？”荀子騰空而起，見到了伏念和顏路，三個人看向忘園方向，然後疾馳而去，整個桑海城在合道的只有可能是無塵子，這是合道前奏，大音希聲，境界不到的人是聽不到的。荀子有過一次，那是他將道合入儒家之道的時候。

  “這是在為道家開立新的大道嗎？”荀子有些疑惑，合道並不一定一次能成，而立道也是一樣。但是僅僅是前奏就有大道之音傳出，他要立的是什麽樣的道。

  “易有第二個解釋，易變的易，不斷的變化發展，天地萬物，宇宙鴻荒，萬事萬物都在不斷的變化，這是萬物的生命進程，儒家有子在川上曰，不舍晝夜。

  而你學過逍遙遊應當知道我道家也有，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靈者，以五百歲為春，五百歲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此大年也。而彭祖乃今以久特聞，眾人匹之，不亦悲乎！
  農家也有，夏蟬不知冬雪。枯榮不為人命，盛衰不由王權。

  所以孔丘在論語裡仁篇中有，朝聞道，夕死可矣。

  這就是易的第二解，窮極宇宙之變化。”

  雪女看著來到的三人，但是荀子示意她不要說話，以免打擾到李海默立道。傳音給三人：“認真聽，大道之音不求現在懂，記住現在的感覺和領悟，領悟不了的也要銘記在心。”

  “易有第三解，不易之易，這就是道，我們道家的道，天地萬物變而我的道不變的易，或者說叫道。但是什麽樣的道才能配上這樣的大道呢？”

  李海默的聲音在這裡停止了，仿佛在思考，天空也放晴了，一輪明月升到中天。

  失敗了嗎？荀子有些歎息，什麽樣的道才能配上易經之道呢？這樣的道太大了，太難了。

  “我道家的道，天宗心若止水，觀天地萬物變而我不變。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心同歸於寂;你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人宗察人間百態而求超脫，道經言，複，其見天地之心乎？我人宗言，動而後見天地之心，所以我人宗入世修行，修的是心，一顆為天地而立的心。”

  李海默的聲音再次傳出，只見園子裡的曇花在這一瞬間盛開，釋放出淡淡的清香。

  成了！荀子知道，這是立道成了，只是沒想到道家所圖居然如此巨大，為天地立心，以人身立天地之心。伏念和顏路也是被震住了，為天地立心，這是多大的宏願，多大的魄力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可是，這是人宗的道，不是我的道。”

  李海默的聲音再次傳出，天空中傳來巨大的雷聲，狂風呼嘯，吹得四周茅草飛起，窗戶不要命的拍打著。

  “他這是要棄道！”伏念驚訝無比，這樣的道都要舍棄嗎？
  轟～一道天雷擊落在忘園旁的樹上，本來蒼翠的樹瞬間變成了焦黑，並且燃起了天火。這是天威警示，不許棄道。

  “別煩我。”李海默站起身，輕輕一句話，雷聲止，狂風息。

  “我道家子弟，出世入世，不是為了你這天地立心，天心不正要之何用，我道家，我華夏，我人族於先古而與天爭，於地搶，於野獸鬥，為的是何，為的是安身立命，於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是故，我道家為天地立心而後，出入人間，為生民立命。”

  李海默說罷，一個個文字出現，有先古文，也有今七國之文，飄浮在空中，環繞在她身邊，二天空中也出現了一個個虛幻的身影，他們在與天爭與地鬥與百獸搏殺。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無塵子所圖甚大啊。”荀子低聲說道。雪女三人完全聽不到聲音了，或者說天地不願意讓他們聽到。

  “人與百獸之所以不同，因為人有了智慧，燧人取火而以萬物為食，神農嘗藥而百病不生，伏羲畫圖而知陰雨四時，倉頡造字而文明起源，故而有易經究天地無極之變化，而後有百家諸子啟生民之智慧，故，薪火相傳，而為往聖繼絕學。”

  天空中再次變化，一道道人影浮現，有燧人氏鑽木取火，有漯河邊伏羲畫圖，有大山裡神農嘗百草，倉頡提筆書文字，諸子百家先賢一個個浮現而出。

  “自人族誕生，而至今，諸多所做，不外乎求一安身立命，求一智慧之靈長，一個太平之盛世，開萬世之太平？”

  天空中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見，天地清和。而於此同時華夏九州大地上，不論是在睡夢中，還是在清醒著的人，心底都浮現出了自己心中所想的美好願景。

  有的人夢見了合家團聚，有的人夢見了溫飽一餐，有的人夢到了學之經典，有的人夢見再無兵戈…

  一個世外桃源，屋舍儼然，阡陌交通，黃髯六七個，稚子歡笑間，青年事農桑，婦女話桑麻。校舍裡先生在教著孩童識字讀書，屋簷下，婦女在做著新衣把話桑拿，稻田裡，男人在揮汗如雨的開阡陌，村頭處，老人在下棋觀百態。

  “所以這才是我要的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聲音落下，三光浮現，日月星辰同時出現在天空中，交相輝映，浮現出李海默的道。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二十二個字以大道之文書寫，沒人認識這些字，但是只看一眼，卻又能知道它的意思，即便是不識字的人，這都能認出這二十二個字。

  “此道一出，天下無道。萬道歸流了，此為人者之道。”荀子真的被震撼住了，這才是人的道，不論何道，最終也要化作這二十二個字。百川到海，萬道歸流。

  李海默閉上眼，感受著體內流淌而過的修為元力，道經經典一一浮現，迎刃而解。

  “大道饋贈，遺澤百裡。還不醒來！”荀子一聲斥呵將整個桑海城中的儒家弟子喚醒。

  儒家弟子得到提醒立馬進入了修行狀態，發覺平時晦澀難懂的經意居然瞬間領悟，修為也在不斷的突破。

  雪女，伏念，顏路也早已盤膝而坐，領悟天地自然。

  院子裡被天雷擊打的焦木也抽出了新芽，迅速的成長，然後開花，花落果出，九個金黃色的杏子掛在枝頭上散發著清香。

  菜園裡開放的九朵曇花也紛紛敗落，隻留著一朵如同翡翠玉石一般晶瑩剔透的白色曇花。

  “儒家這次恩果欠的大了，不僅得到了天帝流漿，還聽到了無塵子的大道，難還了。”荀子歎道，但是又想著，反正我是拿到了，吐是吐不出來了，你想怎麽著我儒家都認了，大不了再讓你無塵子成為我儒家先賢，沒辦法，這大道肯定是要作為儒家最核心的傳承，孔子都還拜老子為師呢，這一屆弟子也認你為師又有啥的。你愛是哪家都行，反正都是我儒家的。

  第二天早上，桑海城得民眾起來，發現天空中居然日月星辰奇現，立馬跪在地上祈禱，同時想起昨夜的夢，這是有聖人出的征兆呢？祥瑞啊。

  當太陽放出了光芒，月亮星辰才慢慢消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