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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諜戰歲月》第1455章 明降暗升
   第1455章 明降暗升
  井上公館對延德裡的老宅感興趣?
  程千帆的嘴角揚起了一抹冷笑。

  搬離延德裡之後,他請了馬姨婆照看房子。

  以他的謹慎,既然搬家了,延德裡這邊自然是收拾的妥妥當當,不會留下任何安全隱患的。

  不過,他有時候他還會回延德裡看看,看看老宅,與老鄰居們聊聊天。

  井上公館應該並不知道他‘實際上’是日本特工宮崎健太郎,那麽,程千帆念舊,偶獲會回老宅,這本應在情理之中,並無可疑。

  到底是什麽觸動了井上公館的神經,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既然不知道敵人意欲何為,程千帆決定不理會。

  他安排馬姨婆這個普通的婦人照看房子,這其中的優勢便在此刻體現。

  沒有人會想到馬姨婆竟然會身手不凡、手中沾染不少人命,且這隻耗子失蹤的時間,他遠在青島,如此,這件事天然便與他無關。

  現在,既然確定耗子來自井上公館,他正好躲避在暗處,冷眼旁觀。

  一動不如一靜。

  “貓咪,這是你的地盤了,你好好巡邏看看。”

  “對,竟然有膽大包天的耗子趁你不在搗亂。”

  樓上傳來小寶和貓咪說話的聲音,程千帆不禁莞爾。

  是啊,膽大包天的耗子。

  ……

  山崎修一放下望遠鏡,目送程千帆一家人坐車離開了延德裡。

  他的目光中帶著審視和疑惑。

  “副館長。”小島金治郎來到他的身側,畢恭畢敬的站立。

  “找到竹島了嗎?”山崎修一沉聲問道。

  竹島孥奉命暗中盯梢程千帆在延德裡的老宅,幾天前卻是忽然聯系不上了。

  這引起了山崎修一的重視。

  “沒有。”小島金治郎搖搖頭,說道,“屬下在附近暗中查勘了,並未發現竹島君留下什麽暗記。”

  山崎修一陷入思考中。

  沒有留下暗記,有兩種可能。

  其一,是並未發現什麽異常,所以並不需要留記號。

  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發生了意外,來不及留下有價值的線索。

  考慮到竹島孥失蹤了,山崎修一是傾向於第二種可能性更大的。

  “金治郎。”山崎修一說道。

  “哈依。”

  “你的哥哥當年也是奉命暗中監視程千帆,隨後便突然失蹤了的。”山崎修一冷冷說道。

  “副館主,屬下請求接替竹島君的工作。”小島金治郎目露凶狠之色,“我哥哥和竹島君的失蹤,一定和程千帆有直接關系。”

  “你哥哥的失蹤,程千帆是脫不開關聯的。”山崎修一說道,然後他搖搖頭,“不過,竹島失蹤的時候,程千帆並不在上海。”

  他的眉頭皺起來,這正是他最大的不解之處。

  根據井上公館的暗中調查,程千帆這邊只是請了一個婦人照看打掃衛生,並未有其他可疑人士出沒。

  也就是說,程千帆對於延德裡的老宅實際上並未設置什麽防范,而竹島孥是他手下頗有能力的特工,以竹島孥的身手,不應該出什麽意外的。

  除非是程千帆發現有人窺視延德裡的老宅,然後派人出手了,但是,從目前所掌握的情況來看,程千帆當時正在青島,根本不可能知曉這邊的動向,更遑論派人動手了。

  “金治郎。”山崎修一沉聲道。

  “哈依。”

  “你帶幾個人,這幾天暗中盯著程千帆。”山崎修一說道,“雖然從表面來看,程千帆不太可能和竹島的失蹤有關,但是,總歸是要查一查。”

  “如果此事確實是與程千帆有關,程千帆現在已然回來了,他必然會有進一步的動作的。”山崎修一冷冷說道。

  “屬下明白了。”小島金治郎說道。

  ……

  臘月二十六日。

  一輛小汽車停在了今村公館的門口。

  李浩下車,先是打開了後備箱,取出了一副拐,然後開門攙扶帆哥下車。

  程千帆雙手拄拐,打量了一眼今村公館懸掛的白燈籠。

  自有等候的公館下人過來接過禮物。

  李浩沒有停留,直接開車離去。

  “程總,歡迎歡迎。”

  “小五郎管家,好久不見。”

  進了門,今村小五郎關切的詢問,“健太郎,聽說你在青島受傷了,現在怎麽樣了?”

  “好多了,前兩天還需要坐輪椅,現在可以拄拐了。”程千帆微笑說道,“老師近來可好?”

  “參讚一切都好,就是想念你這個學生。”今村小五郎微笑說道,“知道你今天過來,參讚就推掉了應酬,在書房等你呢。”

  “在青島搞到了幾枚普魯士人的金幣,小五郎叔叔也不要一直沉迷帝國的歷史,我們也可以研究一下歐羅巴人嘛。”程千帆笑著說道。

  “健太郎有心了。”今村小五郎高興說道。

  什麽普魯士的金幣,他倒也不是特別在意,他高興的是宮崎健太郎的這份真誠和有心。

  ……

  “老師。”程千帆雙手拄拐,表情激動的看著今村兵太郎,“健太郎多日未能來看您,您身體可好?”

  “我很好。”今村兵太郎深深的看了自己的學生一眼,目光停留在宮崎健太郎的雙拐上面,“青島那邊的事情我聽說了,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讓老師操心了。”程千帆趕緊說道。

  “坐下說話。”今村兵太郎微微頷首,“伏見宮殿下遇難之事,我已知曉,不曾想你竟也牽扯其中,土肥圓將軍知曉你是我的學生,與我打聽過你的情況。”

  “原來如此。”程千帆露出恍然之色,然後感動不已說道,“學生還在納悶為何我沒事,原來是老師……”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你是忠於帝國的,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今村兵太郎說道,“你是我的學生,我自是了解你的。”

  他對宮崎健太郎說道,“你在關鍵時刻救下川田篤人,這很好。”

  今村兵太郎目露讚賞之色,“川田家對你的表現很滿意,你能夠免於懲處,他們也是出了力的,尤其是川田篤人,他極力為你說了不少好話。”
    “篤人少爺確實是待我甚好。”程千帆感慨說道。

  “那也是你以真誠換來真心。”今村兵太郎說道。

  自己的這個學生是有些貪生怕死的,關鍵時刻卻將生死置之度外,勇敢的搭救川田篤人,這件事也為他在川田勇詞那邊贏得了頗多讚賞和感激。

  ……

  “你也算是全程觀摩了青島‘三巨頭’會議的召開。”今村兵太郎說道,“說說你對此次會議的觀感。”

  “哈依。”程千帆正色說道,“汪填海、王克敏以及梁宏志三方,為了新政權的權利瓜分實際上是頗多矛盾的,三方曾經發生了激烈爭吵,最後在帝國的斡旋和督促下,三方最終達成了表面上的一致共識。”

  “‘表面上’的。”今村兵太郎微微頷首,“你能夠看到這一點,我很欣慰。”

  “汪填海政權即將還都南京,故而,受此影響最大的應該還是南京梁宏志政權。”程千帆思忖說道,“而北平的王克敏政權,他們受到的影響相對較輕,學生認為,即便是南京汪填海政權正式成立,北平那邊更可能是聽調不聽宣的半獨立狀態。”

  “而且……”程千帆露出踟躕之色。

  “有什麽盡管說。”今村兵太郎說道。

  “哈依。”程千帆說道,“華北駐屯軍那邊多半也不會同意汪填海方面,過多的干涉北方政務。”

  “很好。”今村兵太郎高興點頭,“健太郎,你進步很大啊,現在能夠在一個更高更全面的視角看問題了。”

  “學生本愚鈍,都是老師教導有方。”程千帆趕緊說道。

  “南京汪填海政權成立在即,楚銘宇可有透漏對你的安排?”今村兵太郎問道。

  “楚銘宇安排我在春節後,待腿傷康復後去江灣報道。”程千帆說道。

  “汪填海的中央陸軍軍官訓練團第一期?”今村兵太郎問道。

  “是的。”程千帆點點頭,“按照楚銘宇所說,中央陸軍軍官訓練團第一期即將畢業,汪填海會為這一期的軍官學員授銜,楚銘宇應該是希望我能夠以第一期軍官學員履歷進入到新政權工作。”

  “楚銘宇是有意染指軍權?”今村兵太郎思忖問道。

  “似乎是有這個意思。”程千帆皺眉思索,“不過,以我對楚銘宇的了解,此人對自己有較為清晰的定位,那就是做好汪填海的大管家,實際上他在軍權這一塊素來並無涉及。”

  “就是因為素來並無涉及,所以才會想著染指一二啊。”今村兵太郎點點頭,面上露出笑意,“不過,這對你,對帝國都是一件好事。”

  “哈依。”程千帆說道,然後他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猶疑之色。

  “嗯?”

  “學生並不排斥在汪填海新政權工作,不過,法租界巡捕房那邊……”程千帆皺眉說道。

  “巴格鴨落!”今村兵太郎瞪了宮崎健太郎一眼,“我看你是放心不下你在法租界的生意吧。”

  “老師誤會了。”程千帆趕緊辯解,“法租界是學生苦心經營多年,而且,上海的情況老師您也是知道的,尤其是法租界魚龍混雜,多方勢力交錯,素來是有進無退的,學生這邊但凡稍稍放松對法租界的控制,且不說將來要奪回陣地會比較麻煩,那些人都是貪婪之輩,勢必會毫不猶豫的吞掉屬於帝國的利益。”

  今村兵太郎看了自己的學生一眼,沒說話。

  程千帆趕緊繼續說道,“學生的生意,本就是為帝國利益服務的,法國人,上海青幫,還有巡捕房上上下下,這些的都是粗鄙貪婪之輩,唯有利益才能夠讓他們乖乖入彀,心甘情願或者是被動的為帝國服務。”

  “好了,你說了這麽多,還是放不下你的生意。”今村兵太郎瞪了宮崎健太郎一眼,然後才說道,“不過,你說的也是有幾分道理的。”

  他哼了一聲,“若非知道你心中有帝國的,我早就懲處你了。”

  “哈依。”程千帆趕緊恭敬說道。

  今村兵太郎又哼了一聲,自己這個學生滿腦子都是金錢利益,這是擔心被安排去南京工作後,法國人是不會允許一個公開為汪填海政權工作的人,繼續在法租界任職的,如此,帝國會安排人接手他在法租界的利益。

  不過,自己學生的利益,自己這個做老師的,於情於理,自當維護。

  “你在巡捕房的職務,對於帝國是卓有幫助的。”今村兵太郎說道,“汪填海政權是帝國支持和承認的,帝國會迫使法國人在人事安排上做出讓步的。”

  “哈依。”程千帆大喜。

  激動之下,程千帆拄著雙拐起身,就要上前幫今村兵太郎添茶倒水獻殷勤。

  “行了,你行動不便,這種事我自己有手有腳。”今村兵太郎搖頭笑說。

  “茶水太燙了,學生幫老師吹吹。”程千帆露出憊懶模樣,拄著拐杖走到今村兵太郎身側,笑著說道。

  “你啊。”今村兵太郎哈哈大笑,自己以前的學生多嚴肅拘謹,卻是從未有這般憊懶之人,不過,也許這就是自己最喜歡這個學生的原因吧。

  程千帆嘿嘿笑。

  他的目光卻是盯著今村兵太郎辦公桌上的文件看。

  剛進書房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今村兵太郎正在認真批閱該份文件,程千帆就暗暗記在心中,想辦法要偷窺了。

  他是左腿受傷的,鎖定放下一個拐杖,隻拄著一隻拐杖,騰出一隻手給今村兵太郎捶背。

  今村兵太郎笑了笑,也不阻止,心安理得的享受‘殘障’學生的這份孝心。

  ……

  青島。

  “小野寺君明天就要去上海了?”柴山羊寺與小野寺昌吾碰杯,感慨說道。

  “已經定下了,明日的船票。”小野寺昌吾點點頭,說道。

  “小野寺君這也是遭遇了無妄之災啊。”柴山羊寺歎口氣,“誰能夠想到那位殿下竟然……”

  他與小野寺昌吾碰了碰杯,“不過,以小野寺君的能力,東山再起指日可待。”

  “圓太哥已經與上海的池內司令官打過招呼了。”小野寺昌吾矜持一笑,“我會履新上海憲兵司令部情報室一科科長一職。”

  納尼?

  柴山羊寺驚呆了。

  上海憲兵司令部情報室科長?

  上海憲兵司令部本就規格遠在青島憲兵司令部之上,上海那邊的情報室科長,雖然級別不高,但是,實際上其權柄不亞於,甚至是猶在青島憲兵司令部情報室室長之上。

  小野寺昌吾這哪裡是降職,這分明是明降暗升啊。

  唯一令柴山羊寺聊以安慰的是,上海憲兵司令部情報科科長的軍銜是低於青島情報室室長的,也既小野寺昌吾當下的軍銜是在他之下的。

  “聽圓太哥說,上海憲兵隊情報室室長服部君當下正在東京養傷,所以,我不得不暫時以科長之身暫代副室長的工作。”小野寺昌吾歎口氣,說道。

  納尼?

  柴山羊寺瞪大了雙眼。

  小野寺昌吾這哪裡是上海憲兵憲兵隊情報室科長,這實際上就是上海憲兵司令部情報室的實際掌權者啊。

  他的心中是苦澀的。

  他早就知道小野寺昌吾的族兄小野寺圓太,是日軍軍部駐滬上特別機關長,只是小野寺昌吾是有背景的,卻是沒想到小野寺昌吾在這麽大的責任事件中,竟然反而是因禍得福,不僅僅去了上海這座遠東最大的城市,反而是‘加官進爵’了。

  他討厭這種有背景的家夥!
  極度討厭!

  因為他自己就是那個沒背景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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