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端莊話蘇侯
長生仙園秘境之中——
一座軒峻壯麗,布置奢華的宮殿之內,蘇照靜靜看著不遠處,莊妃與鄭采兒母女二人,相擁而泣,敘說著離情別緒。
先前莊妃一臉決絕,口中說著不想見自家女兒,但這時母女二人再見,莊妃早已將方才的狠心言語拋之腦後。
她只有一兒一女,兒子成家立業,她除卻因為沒有孫子可抱,成為心結外,其實並無太多掛念。
但眼前的女兒,婚姻不幸,又被敵國君主擄掠而走,母女連心,再是剛強,也不可能不牽腸掛肚。
“看這架勢,莊妃死志已經徹底打消了。”蘇照面色沉靜,目光閃了閃,思忖道。
這時,一陣香風浮動,一襲雪紡裙的安安,悄然走至一旁,挽起蘇照的手,一張精致可愛的娃娃臉上,隱隱有著幾分戲謔,神念傳音,說道:“照照,唉,你這是第幾對兒了?”
蘇照聞言,就是愣了一下,而後反應過來,臉色一黑,扭頭看向銀發蘿莉,道:“又胡說什麽?我和她……清清白白。”
安安銀發披散於是肩後,臉蛋兒顯的嬌小可愛,碧波斑斕的藍寶石眸子,瞥了一眼蘇照,譏笑道:“我還不知道你,要不打個賭如何?就賭多久之後,你……”
蘇照心頭一急,扳過少女的削肩,狠狠堵住銀發少女的那一張豔豔紅唇,擋住胡言亂語。
有些事情,做得說不得。
“唔……”
片刻之後,安安臉頰染緋,眸光瑩潤如水,隱有化不開的霧氣,抿了抿粉唇,聲音略有些甜膩,嗔怪道:“照照你自己說,你有多久都沒主動親我了。”
蘇照面色頓了下,面色古怪,說道:“也沒有多久吧。”
他雖然最近很是忙碌,但也時而會抽空來看安安,不過主動親安安,好像是許久沒有了,一向都是被虎吻。
安安撅起豔豔紅唇,白紙若曦的臉蛋兒上有著幾分怏怏之色,伸出三根手指,寶石一樣的眸子,瞪著蘇照,道:“整整三個月了。。”
蘇照一時也是微怔,道:“我明明記得沒這麽久才是吧。”
安安膩哼一聲,將瓷娃娃的小臉一揚,嗔怒道:“非要人家變為原形,你才……是吧?”
蘇照:“……”
一挽妖虎的如玉小手,附耳溫聲道:“安安,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這邊廂,莊妃拉著鄭采兒的手,說著話,一張端麗玉容之上,浮起悵然之色,低聲道:“采兒,你這些日子,過的還好吧?他對你……”
鄭采兒明媚、婉麗的臉蛋兒上,就有羞喜流露,輕聲道:“母妃,他對女兒很好的,也很考慮女兒的感受,就是有時候他挺忙的,不過現在一有時間,也會過來看女兒。”
莊妃聞言,容色幽幽,輕輕歎了一口氣,看著自家女兒沉浸在幸福中的樣子,先前所有關於蘇侯的種種“控訴”,到了嘴邊,卻是有些不想說了。
女兒現在過的幸福甜蜜,她再說那些又能如何呢?
除卻讓自家女兒與那昏君生出嫌隙,然後被昏君見惡、冷落,又有什麽用呢?
她女兒本身就已經嫁過人,雖一直是完璧之身,但在蘇宮立足,不可能不受一些異樣目光打量,如今再惡了蘇侯……
念及此處,莊妃就將先前的種種不堪,盡數壓在心底。
轉過螓首,望向不遠處,正在與銀發少女在一起說笑遠去的少年君侯,莊妃籠起愁雲的柳葉細眉下的鳳眸,眸光就是閃了閃,低聲道:“采兒,你在宮中與蘇侯的其他妃子,相處……的可還好?”
“很好啊,母妃放心,幾位姐姐人都挺好,沒有什麽勾心鬥角。”鄭采兒眉眼笑意盈盈,輕聲說道。
莊妃顰了顰秀眉,遲疑道:“方才那個少女,一頭銀發……”
鄭采兒似看出自家母妃的想法,笑道:“母妃是說安安吧,安安是神獸白虎得道,性情倒是古靈精怪了一些,但也是赤子之心,人也挺好的,這兩天教我道法呢。”
卻說,安安隨著蘇照出了宮殿,輕笑道:“照照,還是你的端妃說句公道話,我可是赤子之心呢。”
蘇照嘴角抽了抽,說道:“切開都是黑的。”
而後,這邊廂,迎著莊妃的詢問目光,鄭采兒就是簡單敘說蘇宮之中的幾位嬪妃,也有征詢莊妃意見的意思。
“現在是宮裡的惠妃在管理六宮,惠妃說來……與女兒,出身也有幾分相同。”鄭采兒偷偷看了一眼四周,壓低了聲音,說道:“惠妃以前也嫁過人,膝下還養有一個女兒。”
莊妃正凝神聽著,畢竟,八卦永遠是女人的天性。
莊妃對蘇照雖然怨氣頗大,但正因如此,卻也有幾分好奇,只是,聽著自家女兒所言還有一個女兒雲雲,就是容色微變,芳心中閃過一抹莫名的情緒。
鄭采兒輕聲道:“不過,那女兒並非惠妃親生,她與女兒一樣,跟君上時,也是……完璧。”
莊妃聞言,芳心微動,低聲道:“采兒,他是不是對……有著特殊的愛好。”
鄭采兒詫異了下,道:“母妃說什麽?我方才沒聽清。”
莊妃雪膩臉頰就有淡淡紅暈一閃而過,低聲道:“就是,年齡大的……人妻。”
莊妃說完,隻覺兩頰滾燙,一顆芳心都顫了下,當著自家女兒的面,她討論這個話題……
莊妃隻覺得她都不是她了,似乎一脫離那個囚籠一樣的鄭宮,那個端莊大方,母儀天下的莊妃,離她有些漸行漸遠。
鄭采兒聞言,嫵媚流波的眸子眨了眨,輕聲道:“母妃這麽一說,好像有點兒……”
莊妃卻連忙岔開話題,轉而問道:“那其他幾位妃子呢,平日待人如何?”
鄭采兒也沒有多想,繼續道:“淑妃是范太宰的女兒,對我倒是挺客氣的,在宮裡平日也是深居簡出。”
“范瓊的女兒?”莊妃秀眉挑了挑,恍然道:“對了,幾個月前,新鄭傳的沸沸揚揚,說范瓊女兒為蘇侯虜獲,最後封為淑妃。”
鄭采兒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淑妃以及她母親現在都居住在宮中。”
莊妃心頭一動,端麗玉容上現出一抹狐疑之色,試探問道:“淑妃母親?”
她之所以詢問自家女兒,就是要打聽一下,那昏君到底有沒有那種……怪癖。
鄭采兒不疑有他,隨意說道:“當初,她也為君上俘獲,不過一向很少見她出來,她是修士,身懷神通,一直在修道法。”
莊妃彎彎眼睫顫了下,暗暗記下此事,又道:“其他的呢?”
“德妃也是修士,聽說還是什麽魔門六道的弟子,平日與人說話清清冷冷的,和女兒來往過幾回,但女兒有些……”鄭采兒容色微頓,輕聲說道。
“有些什麽?”莊妃拉住鄭采兒的手,擔憂說道:“莫非她對你頤指氣使?”
“那倒沒有。”鄭采兒連忙搖了搖頭,說道:“誰也沒有對女兒頤指氣使,只是女兒在她面前,有種心思被看穿的感覺,有些不舒服。”
莊妃聞言,玉容微頓,恍然道:“原來是這樣。”
暗道,說不得又是一個能人異士。
鄭采兒道:“不過這幾位妃子都好相處,但那位麗妃……”
莊妃道:“麗妃?是衛君吧?”
她在宮中也並非一無所知,衛君之妹嫁給了蘇侯,而後蘇侯以此為契機,吞並了衛國,當然為了“掩人耳目”,讓那位麗妃以衛氏公主的名義,登基為衛君。
不得不說是好手段。
莊妃芳心深處也有幾分敬佩,那昏君雖然行事荒唐了一些,但的確手段高明,狡詐如狐,無怪乎被……鄭君視若心腹大患。
鄭采兒歎了一口氣,道:“麗妃顏色姣好,豔壓后宮,性情卻凌厲,君上很寵愛她,現在麗妃又成了衛君,聽說最近還有了身孕,愈發不好相與,好在她平日都在衛宮,女兒也不大去那邊兒,倒也相安無事。”
莊妃訝異道:“麗妃有孕了?”
這倒是她第一次聽說關於蘇侯的子嗣情況,可,那蘇侯才多大?
不過轉念一想,也是,那樣一位禦極三國的少年君主,沒有子嗣以安臣民之心,似乎也說不過去。
“縱是仙朝大起,人君萬一有個馬高蹬短,也是……”莊妃思忖道。
鄭采兒輕聲道:“德妃娘娘先前已經有孕了,正在備胎呢。”
說起此事,鄭采兒也有些沮喪,她跟著君上這麽久,肚子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莊妃看出了鄭采兒的心思,叮囑道:“采兒,你在深宮之中,需得有個孩子才是,他身旁女人這麽多,你將來終有一日會被他忘在腦後,要知道,這些君上,都是喜新厭舊之人,好比一種菜色總有吃膩的時候。”
莊妃在深宮多年,見慣了一些妃嬪、美人,憑借著年輕之時的花容月貌為那人恩寵,但最多不過三月,就被那人拋之腦後。
她固寵二十多年,靠的不僅僅是美貌,還有身旁的孩子支撐,以及不圍繞著男人轉的剛強心志。
鄭采兒容色幽幽,歎道:“母妃你這麽一說,現在我都有危機了,他除了開始時往我這邊跑得勤些,之後,就很少過來了,不過前日,他說以後會多陪陪我,說讓我呆在這裡修煉。”
莊妃玉容清冷如霜,聲音就有幾分悵然,道:“君侯的承諾也好,海誓山盟也罷,不可信。”
當年,鄭君對她同樣是海誓山盟,然而,將她打入掖庭,以最卑賤之事糟踐的時候,可曾念起當初的半句誓言?
鄭采兒容色微變,搖了搖頭道:“母妃,他不是那樣的人。”
莊妃輕蔑一笑,道:“我的好女兒,這些人君什麽樣子,為娘在宮中多年,豈會不知?你不要被一時寵愛迷了眼,早些誕下子嗣,作為後半生的依靠,才是要緊。”
鄭采兒輕輕歎了一口氣,心緒有些低沉。
她知道自家母妃因為與她書信交通一事,被父王見責,心情低沉,這才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莊妃笑了笑,道:“好了不說這些了,母妃也想靜一靜,你也去修煉吧。”
見過自家女兒的喜悅稍去,芳心之中的憂思再次浮起,既有來自蘇侯的,也有來自她自己的。
將來,她,莊明月,該何去何從?
那人不顧夫妻情誼,冷酷對她,她一定要還過來!
但蘇侯其人,太過荒唐,她難道真要恬不知恥,共侍於蘇?
鄭采兒見自家母妃面帶愁雲,輕輕歎了一口氣,道:“那我去偏殿修煉了。”
她也需要修煉了,上次,那銀發少女告訴她,如果想要永遠陪在君上身旁,至少也要修煉到金丹境界。
母女二人散去,大殿之中重又恢復平靜。
莊妃行至軒窗之前,望著遠處的湖光山色,抬頭可見一隻隻背生雙翼的人,在天空之上往來。
遠處山林之間,更有未化形完全的妖怪,在山林之間忙碌。
“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莊妃目光所及,心頭的煩悶也稍去。
這位麗人並未有尋常農婦見到妖怪,恐慌不知所措的感覺,反而生出一股,先前困在深宮,坐井觀天,不知天地之大的感覺。
莊妃扶欄眺望,涼風吹來,將其秀發吹得向後飄起,看了大約有兩個時辰,直到遠處夕陽西下,常常出了一口氣。
身後就有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
“娘娘,心情似乎好了一些。”蘇照換了一身常袍,面容如冠玉,目光熠熠,先前怒擒二虎,隻覺神清氣爽。
莊妃回頭看向蘇照,揚起一張端莊、妍麗的玉容,冷哼一聲道:“見到你,本宮的心情,又不好了。”
蘇照愣了下,道:“我帶了一壺酒,娘娘不妨喝一杯。”
說著,掌中取過一個酒壺,遞給莊妃。
“這是百花仙釀,是此地的特產,在外間可是沒辦法喝到,可以益壽延年,延緩衰老。”見莊妃不接,蘇照就是笑了笑,說道:“縱然娘娘天生麗質,歲月厚愛,可也是將近四旬之人。”
莊妃抬眸,冷冷剜了蘇照一眼,伸手接過百花仙釀,打開瓶塞,隻覺一股馥鬱的花香溢出,不由精神一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