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范師兄保重!
此刻,周家所在的莊園之外,黑壓壓的一片官軍,踩著水花,四散開來。
前鋒甚至已和周家莊園門口家丁交上了手,金鐵相撞之聲、慘叫聲、暴雨的嘩啦啦聲,交織一處,匯聚出一首錚錚殺伐之曲。
不得不說,周家佔地廣闊,高牆大戶,此刻哪怕淳於朔分派了一軍三千郡兵,圍攏起來都有些稀稀拉拉的感覺,僅僅圍攏了幾處重要出口。
周家莊園中銅鑼之聲大起,一條綿延而起的火龍漸漸接近,分明是一群聞訊而來,打著火把的增援人手。
周光濟驚慌之間,就是匆忙從莊園中增援了一批黑衣甲兵,大約有著三四百人,手持利刃,身材雄壯。
前隊五十人,手持弩機,扣動扳機,“噗呲呲”的入肉聲次第響起,就有不少已經攻入莊園大門的郡兵中箭仆地,慘叫和悶哼聲齊齊響起。
於後率軍督戰的軍統製羅慎,冷冷看著前方披甲頑抗的周家家丁,對著一旁的虞侯邊平,沉聲道:“這周家陰蓄甲士,連弓弩利器都私藏著,果是早存謀叛之心!”
邊平冷聲道:“可惜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這時,官軍在校尉、軍侯等中下級軍官的指揮下,踏著水花,如潮水朝兩旁散開,動作雖快不亂,可謂訓練有素,大批弩手前出,排成缺月陣,平舉起弩機,向衝將而出的周家家丁攢射而去。
多達五六百架弩機,一時齊發!
嗖嗖……
箭矢竟如雨下,朝著蝟集一團的周家家丁射去,噗呲噗呲……
慘叫聲此起彼伏,一朵朵血花綻放,呼啦啦倒了一片,血水橫流,前方視野頓時一清,殘余的百十個周家家丁,終於在不知誰一聲發喊聲中,拔腿逃走,頓時引起了連鎖反應,當先崩潰,四散而逃。
這就是武裝家丁和正規軍隊的區別,無論是作戰紀律還是戰鬥意志,都不能相提並論。
羅慎“蹭”的抽出腰間的雁翎刀,後天巔峰武者的真氣灌注其中,刀芒吞吐著寒芒,道:“隨本將殺進去!”
身後的中護軍校尉,率著護軍親衛,也是隨著殺了進去。
與此同時,蔣家家宅之外,同樣被碭郡調來的一軍牢牢圍攏住,如潮水一般的軍卒,執刀衝進莊園,殺聲震天。
周光濟這邊,得了下人稟告消息,面色蒼白,嘴唇哆嗦著,心都涼了半截。
“完了,全完了!”
一旁的周光濟之子,周懷文面如土色說道。
周光濟臉色發白,驚惶道:“范公子,事情必是敗露了,這該如何是好!”
范泰目光陰沉,一言不發,相對於周家的大禍臨頭,此刻的他更為擔心鄭韻兒的安危。
“范公子,你倒是說句話啊!”周光濟蒼老面容之上,滿是失魂落魄。
范泰道:“周老先生,事已至此,范某也無能為力,收拾細軟,趕緊逃命去吧,如是逃到鄭國,范某一定在鄭君那裡陳情,想來鄭君一定會善待周老先生的。”
說完,起身,和隨行的范瀟等人招呼一聲,告辭離去。
他還要去尋鄭韻兒的下落,
若是鄭韻兒出了什麽事,他要如何給鄭君交代?
見范泰徑直離去,周光濟終於怒不可遏,將一旁的茶碗,掃到一旁,劈裡啪啦的瓷器碎裂聲響起,怒吼道:“豎子誤我!噗~”
急怒攻心之下,一口老血噴出。
“爹,我們現在怎麽辦?”長子周懷文面如土色,惶急問道。
周光濟臉色慘白,道:“快,趕緊從密道離開!”
周懷文道:“那我去收拾細軟。”
周光濟虛弱道:“來不及了,帶上家眷,從密道走!”
所謂狡兔三窟,周光濟在豐樂郡常被其他家族稱為“銀狐”,自然給自家留著一條逃命的路途。
范泰出了周光濟的書房,面色鐵青,心急如焚。
“兄長,公主殿下,多半出事了。”范瀟在一旁憂心忡忡說道。
范泰心頭煩悶,苦笑道:“我知道,但我已派了夏侯竹相護,夏侯竹是金丹修為,韻兒頂多刺殺失敗,安危應是無虞才是。”
這般自我安慰著,似乎心頭的焦慮緩解了一些。
只要鄭韻兒沒事,所謀之事不成,也不值當什麽,所折損者,只有周、蔣二家而已。
“走吧,先離開這裡。”范泰心系著鄭韻兒的安危,心不在焉說道。
范瀟點了點頭,帶著兩個昊陽宗的弟子,就離了莊園,向蒙山方向遁去,打算先躲躲風頭。
然而,方遁入山林,抬頭就見前方一個頭戴鬥笠、身披蓑衣的青袍老者,其人負手而立,不避風雨,但詭異的是,穿林過葉的雨水卻無一滴打落在老者身上。
范泰和范瀟二人對視一眼,皆是對方眼中看出了驚懼之色,蓋因,二人正被一道猶若實質的凌厲劍氣死死鎖定著。
“這是一位凝結金丹的大能!”
范泰一顆心直往下沉,暗暗叫苦。
拱了拱手,道:“這位前輩請了,為何攔住我等去路?”
謝滄銳利的劍眸,瞥了二人一眼,道:“范泰?”
范泰面上適時現出一抹迷茫,問道:“前輩,我們不認識什麽范泰。”
謝滄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范泰,道:“范公子,不要裝了,君侯點名要活捉你兄妹二人,隨老夫走一趟吧。”
范泰臉色陰沉,威脅道:“這位前輩,你可知我義父是誰?昊陽宗的洞虛長老,我奉勸你一句,讓開路途,否則,洞虛大能的怒火,不是你能承受的!”
謝滄搖了搖頭,道:“你和老夫說這些沒有用,老夫也是聽命行事。”
洞虛長老雖然厲害,但那蘇侯背後也站著一尊上古真仙,到時誰承受不了,還在兩可之間呢。
范泰心頭大急,轉頭對一旁的兩位昊陽宗弟子說道:“兩位師弟,我們一起出手,未必不敵這人。”
謝滄道:“無需如此,你們兩個可以走,這范泰兄妹要留下!”
范泰:“……”
那兩名昊陽宗的弟子,對視一眼,其中一個身形消瘦的青年,對著范泰道:“范師兄,我們先回師門報信,你多保重。”
范泰心頭一句mmp,但還是按捺住怒火,冷聲道:“我們一起出手,總有一線生機,別種了這人的分化之計!”
其實,他有一件遁空破虛的秘寶,是臨行前金陽道人贈予。
秘寶也是金陽道人這位洞虛大能,費了很大代價才祭煉而出,寶物可以破虛穿梭,美中不足的是只能帶著一人,且使用代價很大,需要消耗壽元精氣。
不到萬不得已,他並不想用。
否則的話,剛剛他出了周家莊園,早就第一時間帶著妹妹范瀟逃遁。
這邊廂,那兩名昊陽宗弟子,渾然沒聽到一般,齊聲道:“范師兄保重!”
然後,化作兩道遁光,向山林深處逃去。
見得此幕,謝滄嘿然一笑,目光譏誚望著范泰,問道:“范公子,是老夫親自動手,還是你束手就擒?”
這位劍道真人早已渡過三災,距離神照之境都是一步之遙,故而面對神情戒備的范氏兄妹,始終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至於跑掉的兩名昊陽宗弟子,自有人去攔,也不容他操心,他只要抓住這范氏兄妹,就算功成。
范泰目光變幻不停,心頭在掙扎著一件事,要不要一個人遁走?
這邊廂,范瀟輕哼一聲,已經取下了腰間短簫法寶,一張俏麗的臉蛋兒,清冷如霜,寒聲道:“納命來!”
短簫簫孔之中,一股股青色流光疾射而出,尖銳的呼嘯之聲響起,如一根根藤索,直奔謝滄立身之地纏繞而來,似乎打著遲滯謝滄,爭取逃脫機會的主意。
“音攻之道,雕蟲小技罷了!”謝滄搖頭說著,抬起手掌,橫斬而下,鋒銳無匹的劍氣現出,斬向一股股音波,就見刺刺之聲響起,音波藤索七零八落,湮滅虛無。
“若只是這般微末手段,就一起留下吧!”
謝滄冷哂說著,身形閃爍成數道幻影,向范泰和范瀟二人擒拿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