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路唱著歌,回到了白家村。
這時候才晚上八點半,但是白家村已經黑漆漆一片,沉浸在如水的月光中,聽不到人語聲,只有山林中的松濤聲,以及偶爾響起的犬吠聲。
幾個小朋友湊在車窗前,打量夢中的白家村,歌聲已經漸漸地停了,她們看著窗外,又好奇,又害怕,但是置身於車內,和好朋友們擠在一起,讓她們不由的心生安全感。
“怎麽大家就睡了?”小米問道。
榴榴立即答話:“小米,你要去喊大家起來嗨嗎?”
小米嗔道:“你說什麽呢,榴榴,大家睡覺了,要安靜。”
小小白傻乎乎地hiahia笑:“要安靜!hiahia”
她今天開心瘋了,跟著小姐姐們真好玩,白天摘西瓜,抓懶散子,下午睡覺吃西瓜,晚上去賣瓜,還遇到了阿飄,這一切對沒見過世面的她來說,充滿了新奇。
世界是如此的美妙。
她一開心,晚上說不定就要給這個世界留下點什麽。
汽車穿過白家村,來到了村子的邊緣。
“快看!家裡有燈,是奶奶在等我們——”
小白指著遠處的燈光,欣喜地說道。
大家紛紛看去,遠遠的,在靠近山林的陰影中,一盞燈堅強地亮著,那是家裡的方向。
汽車一進入院子,家裡的大門就打開了,薑老師出現在門口。
院子裡亮堂堂的,燈光從天黑一直亮到現在。
夏天的蚊蟲在燈光下飛舞,生氣勃勃。
“奶奶——”
小白第一個下了車。
“怎麽這麽晚才回來?”薑老師問道。
小白說:“我們把西瓜全部賣完了,你看,我們還捏了泥人,有一個大叔,他沒有手……”
她興致勃勃地把自己捏的泥人送給奶奶看看。
其他小朋友也紛紛跟著圍過去,把自己手裡的泥人也都遞給薑老師看。
“看我的,看我的,祖奶奶,看我的”
“不要扒拉我”
“啊,我的泥人鴨——”
榴榴的一嗓子哀嚎震驚了大家,只見她的泥人扁了,臉塌了一大半,鼻子還掉了。
“我那漂亮可愛的臉蛋鴨——我的臉鴨——”榴榴哀嚎。
小白趕緊捂住她的嘴巴子說:“不要嚎,晚上會招來阿飄找你的!”
榴榴瞪大了眼睛,點頭示意自己不嚎了。
小白放開她,榴榴苦著臉,看著自己那塌了的泥人,碎碎念道:“我的臉鴨——我那好看可愛的臉鴨——”
嘟嘟關心好姐妹,問她怎麽變成了這樣的?
榴榴第一時間環顧四周,尋找倒霉蛋。
她的目光第一時間找到了小小白。
不因為別的,就因為小小白最好欺負。
小小白這回變機靈了,她立即一蹦三尺高,接著嗖的一下,跑到了自家小姑姑腳邊,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榴榴你別找我!”
小米幫小小白說話:“小小白一直和我坐在一起。”
於是,榴榴看向了小白。
小白怒目而視:“你看啥子看!”
榴榴說道:“你好看我多看看怎麽了!”
她的泥人是自己不小心捏壞的,怪不得別人。
薑老師從她手裡接過了泥人,打量了一下說:“沒關系的,可以重新捏好。”
嘟嘟則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個小黑點,遞給榴榴,說道:“這你的鼻子嗎?”
“咦?我的鼻子怎麽在你那裡?”榴榴驚訝道。
嘟嘟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榴榴用審視的目光盯著她。
嘟嘟又說:“榴榴你的西瓜也不見了。”
小小白不知道什麽時候又不怕死地湊了過來,說道:“榴榴,你的手指頭也丟了兩根呢,好可憐吖”
榴榴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泥人丟了好幾個部位,比如,原來手裡拿著一塊西瓜的,現在西瓜不見了,還有就是手指頭也丟了。
榴榴慘兮兮的說:“我怎麽這麽慘鴨,我怎麽這麽慘鴨,小小白你的泥人呢?給我看看,你的丟了嗎?”
小小白自己的泥人遞給她看,自豪地說:“我的沒有丟,我的好好的。”
喜兒也把自己的遞給榴榴看,她的也完好無損。
檢查一遍後,發現只有榴榴自己的壞了。
榴榴仰天長嘆一口氣,張嘆笑道:“榴榴,上天何其不公呀,對你真不厚道。”
榴榴點點頭附和說:“對我真不厚道鴨——”
薑老師繼續安慰她,可以幫她捏好。
小白自豪地說:“我奶奶繡花好厲害,她捏的泥人肯定也是最厲害的。”
小小白立即用崇拜的眼神看向薑老師。
“快進屋去吧,趕緊洗澡去,早點睡覺。”譚錦兒催促道。
小朋友們紛紛進屋,譚錦兒和薑老師照顧她們洗澡去了,墩子則和張嘆留在院子裡,墩子一直在打量遠處的白家村,沒一會兒,一盞燈漸行漸近,是他爸爸媽媽開著三輪車回來了。
夜已經深了,洗了澡後,大家都進屋準備睡覺。
薑老師卻坐在自己的房間裡,給榴榴的泥人修修補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家裡很快就完全安靜了下來,家裡響起叫雞子的背景聲,窗外還有隱隱約約傳來的貓叫的聲音。
薑老師在臺燈下,細心地幫榴榴捏好了泥人,手指頭重新接上,西瓜也安了回去。
完了之後,她再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遺漏後,才起身出門,來到榴榴睡覺的房間,推門進去。
房間裡的臺燈還是開著的,但是小朋友卻已經全部睡著了,只是睡姿有些凌亂。
榴榴被小小白緊緊地抱著,看姿勢是想要跑的,只是沒有跑掉,被小小白從身後抱住了。
薑老師先把榴榴的泥人放到了窗邊的桌子上,然後幫幾個小朋友蓋好空調被。
“阿飄,有阿飄怕怕的”
小小白嘟囔著嘴,眼睛卻是閉著的,在說夢話呢。
她從身後把榴榴抱的更緊了。
榴榴睡夢中掙扎了一下,沒能成功,繼續呼呼大睡。
看來小小白今晚對瓜田的稻草人印象很深刻,阿飄已經進入了她的夢鄉。
第二天一早,薑老師才剛起床從房間裡出來,隔壁的房門也跟著打開了,鉆出來一個小朋友。
“嘻嘻,奶奶早”
是嘟嘟。
薑老師笑道:“你怎麽起的這麽早?”
嘟嘟真是個好孩子,每天都是主動早睡早起,從不睡懶覺,非常的自律。
“我和墩子約了去放牛呢。”嘟嘟說,旋即看了看手腕上的智能電話手表,說道:“奶奶,我和墩子約了六點半去放牛,現在才六點過十分鐘,我打算先去刷牙洗臉,然後我們一起做早餐好不好?”
“你要幫忙做早餐嗎?”薑老師問。
嘟嘟說:“不是幫,是給我們自己做早餐。自己給自己做,怎麽能叫幫呢。”
她去刷牙洗臉了,很快就清清爽爽地出現在薑老師的身邊,忙裡忙外,勤快的像一隻小鳥。
直到墩子來喊她,才放下手裡的活,一路跑出了門。
薑老師朝她的背影喊道:“記得早點回來,你們上午要去鎮上趕集。”
嘟嘟停下腳步,回頭說道:“對!去趕集!去去就回。”
墩子趕著自家的大水牛,站在田埂上等她,匯合後,嘟嘟就主動接過了大水牛的繩子,由她牽著,和墩子一起往山上走去。
在她們身後,有三四個小朋友也趕著牛,在朝山上走去。
這都是白家村的小孩子,其中就有白風。
早上七點二十,嘟嘟和墩子趕著水牛下山了,回到家裡,嘟嘟看到錦兒姐姐在洗床單。
她已經有經驗了,問是誰尿床了。
譚錦兒還沒說話,院子裡正在攆雞追狗子的小小白就已經笑了。
嘟嘟見怪不怪:“你昨天吃多了西瓜。”
“hiahiahiahia,榴榴也尿床了。”小小白指了指屋裡說道。
“蛤?”嘟嘟大吃一驚,她昨晚沒有和榴榴一起睡,她是和程程一起的。
屋裡的榴榴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風風火火趕出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我沒有!小小白你不要亂說!你個小屁兒黑!”
“那你的褲褲怎麽濕了?”小小白說。
榴榴氣憤道:“好鴨,你還好意思問鴨!你說說我為什麽褲褲濕了?”
小小白說:“因為你尿床了。”
榴榴惡狠狠地說:“是被你尿濕的!你昨晚為什麽要一直抱著我睡?我都要累死了!”
她不僅被尿濕了褲子,而且她昨晚睡得一點也不好,腰酸背痛,像是被人打了一晚上似的。
最讓她氣憤的是,這個小小白見人就說她大燕燕也尿床了!
嘟嘟大致聽明白了,她哈哈大笑兩聲,進屋去了。
小小白也hiahia大笑兩聲,跟著也進屋去了。
隻留下榴榴一個人在院子裡狂怒,只能自己安慰自己:“親生的,親生的,不生氣不生氣,生氣容易早嗝屁,親生的,都是自己造的孽,怪我怪我……”
嘟嘟回來後,大家也就開始吃早餐。
昨晚大家就說了,今天上午要去鎮上趕集。
今天是趕集的日子。
“是哪鍋——”
忽然,正在吃飯的小白看向大門口說道。
門外沒有動靜。
榴榴嘲笑道:“小白你看花了吧。”
小白沒有理她,而是繼續朝門口說道:“白瓜瓜,我看到你啦”
話音剛落,門口就冒出了白瓜瓜的腦袋。
“你吃莽莽了嗎?”小白問他。
白瓜瓜說:“我在我家三樓睡醒來後,就吃了莽莽。”
小白給大家解釋白瓜瓜家的三樓。
榴榴立即來了精神,邀請白瓜瓜快點進屋來坐。
“你快請坐,有錢人。”
張嘆和譚錦兒對視一眼,對榴榴的稱呼無語了。
大燕燕就是這麽直白啊,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
白瓜瓜在眾人的邀請下,進了屋,在沙發上坐下,還有點拘謹,坐的筆直。
小白問他:“你是不是有啥子事要跟我說?”
白瓜瓜立即點頭,小白招手,他立刻跑了過去,湊在小白耳朵邊,小聲嘀咕。
大家都豎起了耳朵,想要聽聽是什麽小秘密。
坐在小白身邊的小小白尤其好奇心爆棚,她伸長了脖子,側身過去,想要聽個清楚。
在她身邊說悄悄話,簡直是要她的命嘛。
可惜,她一個字有沒聽到,還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好在坐她另外一邊的嘟嘟眼疾手快,拉住了她,不讓她摔到地上又要哭一陣。
白瓜瓜的悄悄話說完了。
“好啦,曉得了,你回去吧,有啥子最新消息記得告訴我。”
白瓜瓜領了任務,鬥志昂揚地走了。
小白一抬頭,就看到大家都盯著自己看。
“住啥子?”
“白瓜瓜對你說了什麽?說來聽聽。”榴榴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小白說道:“白風早上在山上放牛被人打了。”
“蛤?”
大家都震驚了。
“他死了?”榴榴問。
小白沒好氣地說:“沒死!只是被打了。”
“那快死了?”小小白接著問,不愧是能和榴榴組成“不高興”和“沒頭腦”組合的存在。
小白白她一眼:“只是打架!”
小米關心地問:“他被誰打了?”
小白沒有說話。
“是我打的。”
說話的不是小白,而是吃飯的嘟嘟。
“蛤?”
小朋友們刷的一下,又全部看向了淡定吃飯的嘟嘟。
很像一群狐獴。
“你?嘟嘟,你打了小風子?”榴榴不敢相信。
就連程程都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嘟嘟點點頭,說:“他欺負墩子,我就揍了他。”
小白聞言,氣憤道:“小風子勒個瓜娃子!打得好呀!”
“你你你能打贏小風子?”
結巴的是小小白,她是見過白風的,是個大孩子。
她崇拜地仰視嘟嘟。
榴榴大聲說:“打的好,打的好鴨!我早就看小風子不順眼了,早就想打他一頓。”
小白問她:“你為啥子想要打他?”
榴榴深惡痛絕:“他叫小風子,好囂張的名字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