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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第三五六章 製科考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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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花叢中,亭台流水,主人設宴,衣鬢香影。歌姬們撥動了琴弦,邊舞邊唱起來,歌聲和著飄飛的花瓣,沁入士大夫們的心田。

  陳恪並未被眼前的鮮花美酒所迷醉,他沒忘了自己此來的目的,然而對方卻似乎沒有與他深談的興趣。

  賓客們也隱隱察覺,文彥博似乎對這個不速之客有些疏離。陳恪幾次想引起話頭,都被他不著痕跡的避了過去。聯想到兩人昔ri的齟齬,卻也不足為奇。

  剛剛酒過三巡,文彥博的家人來報,說衙門裡有公事,催相公趕緊回去。

  “老師,俗務纏身,難得半ri之閑。”文彥博歉意的對龍昌期道:“學生先行告退了。”

  “掃興掃興。”龍昌期不悅道。

  “都是學生的不是,改ri再向老師賠罪。”說著文彥博朝陳恪舉起酒杯道:“仲方請便,務要盡興。”

  “相公請便。”陳恪與他遙碰一杯,一飲而盡後,文彥博便匆匆去了。

  正主走了,陳恪和眾賓客反倒放松下來,席間的氣氛很是融洽。龍昌期頻頻舉杯,文彥博頻頻添酒,諸位士大夫頻頻敬客,陳恪十分豪爽的一杯杯應下,又向主人們頻頻回敬致謝,一時間其樂融融,天籟祥和,真叫一個香醉忘憂。

  大抵到了黃昏,酒會結束時,歌舞家ji,列行送客,賓主相攜,依依惜別。

  陳恪的馬車駛過來。龍昌期拉著他的手,滿臉苦澀道:“仲方對不起。這下卻讓你難堪了,須知我本意……”

  “老先生的好意。晚生感激不盡。”陳恪笑道:“再說能與文相公喝杯酒,我已經心滿意足了,不能再要求更多。”只是他的笑,落在眾人眼裡,似乎蘊滿了苦澀。

  “仲方多留些時ri,老夫再安排一下。”龍昌期誠摯道。

  “晚生身負皇明。不敢久留,明ri一早便要啟程。”

  “這樣啊……”龍昌期一臉失望之情:“那只能等下次了。”

  “嗯,下次。”陳恪深深一握龍昌期的手道:“老先生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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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ri一早,陳恪離洛返京。不出學生們所料,又是悄悄的上路,送行的欠奉……不少人不禁暗歎,唉,老師這是怎麽混的?也忒慘了點。

  陳恪一路上心情卻極好,快馬加鞭,兩ri便返回了京城。

  次ri上朝,陳恪起得有些晚,等趕到待漏院,官員們已經基本都到了。

  他進去時。官員們正湊在一起說長道短,什麽‘熱臉貼了冷屁股’、‘現在想臨時抱佛腳了,也不想想,當初是誰害得人家這麽慘。’‘就算不計前嫌,那樣的聰明人,也不可能給他們陪葬。’

  但一察覺他進來,話題馬上變為‘今天天氣真不錯’,‘是啊,回去得把被子曬曬……’渾然忘了外面天yin的快要滴下水來。

  陳恪若無其事的進來。吃了兩口二米粥,便響起了上朝的鍾聲。

  列班上朝複旨,官家溫言誇獎了一番,命有司議賞,便讓陳恪退下了。

  許是因為西夏和交趾都消停了,黃河也修好了,君臣們很是輕松。沒多會兒,早朝就散了。

  出了宣德門,陳恪走到自己的馬車邊,剛要上去,便見郟亶湊上來,笑道:“搭個順風車。”

  “我這車可不穩當。”陳恪笑道。

  “顛斷腸子我也認了。”郟亶說著,鑽到車上去。

  陳恪搖搖頭,心下卻有些感動。當下的形勢下,還敢上自己車的,那是真兄弟。

  坐上車來,郟亶臉上再沒一絲笑意,寫滿憤怒道:“你知道那幫混帳,早先在說什麽?”

  “大抵是在說我的是非。”陳恪笑笑道:“否則我一進來,他們幹嘛跟被掐著脖子的鵝似的?”

  “你倒是明白。”郟亶看著他道:“他們說你病急亂投醫,在洛陽找邵雍算命,還想通過龍昌期,跟文彥博搭上線,結果熱……討了個沒趣。”

  “消息倒是滿靈通的。”陳恪有些意外道:“竟然比我還早到汴京一步。”

  “你的一舉一動,早被盯得死死的了。”郟亶歎口氣道:“哥,真如他們所說麽?”

  “他們說是就是。”陳恪笑笑道:“能讓大家一樂,我也算沒白跑一趟。”

  “哥,你還沒發現……”郟亶滿面憂se道:“人心,徹底在那邊了。”

  “你小子,專心搞你的水利,”陳恪笑罵一聲道:“別整天鹹吃蘿卜淡cao心。”

  “我是跟你一條道走到黑了。”郟亶又歎口氣道:“可不是所有同年,都打算在一棵樹上吊死,你得安下人心啊。”

  “你用過篩子篩糧食麽?”陳恪卻淡淡道:“你要是不震動,就篩不出沙子。所以多震震有好處啊。”

  “你到現在還有信心?”郟亶的注意力,卻在他說這話時的自信上。

  “沒信心我折騰啥?”陳恪白他一眼道:“莫非你真以為我是垂死掙扎。”

  “可是你也看到了,絕大多數大臣,都不站在咱們這邊。”連郟亶這樣對朝局很不敏感的技術xing官員,都感到害怕了,可見事態之嚴重。

  “沒什麽大不了的。”陳恪笑道:“教你一個不能外傳的理論,這世上,永遠是半成的菁英,半成的敗類,剩下的九成,是沒主見的大多數。”

  “什麽意思?”郟亶瞪大眼,這完全有悖於他所學的聖人之言。

  “意思是,不要被眼前的局面嚇住。很多時候人心比黃金還珍貴,它又是最不值錢的。因為大多數人,都不過是見風使舵、隨波逐流罷了。”陳恪淡淡道:“所以決定勝負的,還是站在頂端的極少數,勝者贏得一切,自然也包括人心。”

  “這,這是帝王術麽?”郟亶竟被驚出一身冷汗。

  “呵呵……”陳恪不置可否的笑笑,其實這是蘇聯人的理論。

  “好像很厲害的樣子……”郟亶想了想,撓撓頭道:“算了,我果然不是這塊料,還是搞我的水利去。”說著臉se一變道:“差點忘了正事兒,二股河要出大問題了!”

  “不會,”陳恪張大嘴道:“花了那麽多錢,才剛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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