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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第三五七章 暗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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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中樞以蘇轍不入等後,司馬光立即上奏說:

  ‘臣竊以為國家置此大科,本yu得才識高遠之士,固不以文辭華靡,記誦雜博為賢。‘氈’生所試文詞,臣不敢言。但見其指正朝廷得失,無所顧慮,於諸生之中最為切直。今若以此不蒙甄收,則臣恐天下之人皆以為朝廷虛設直言極諫之科。而‘氈’生以直言被黜,從此四方以言為諱,其於聖主寬明之德虧損不細!’

  司馬光的奏章既上,胡宿亦言辭激烈的上書,認為此人借抨擊君上、攻擊時政而抬高自己,是明顯的用心良苦、沽名釣譽,這種人,不砍頭就算是客氣了,當然更不能錄取。

  事情甚至驚動了中樞,韓相公、曾相公亦支持胡宿,認為此例不可開,否則ri後‘多有誹謗君上之徒,以為終南捷徑’!

  但司馬光的支持者也不少,富相公、歐陽修、包拯,都認為本朝百年來不因言獲罪,才養成了士大夫直言敢諫的xing情。如今因此而黜落該生,怕有傷士風聖德!

  兩派為此爭執不休,按照北宋朝廷的慣例——一方永遠不可能說服另一方,也不可能被另一方說服。隻好把皮球再提到趙禎腳下。

  趙禎隻好禦批道:‘求直言而以直棄之,天下其謂我何!’

  就這樣,把該生入第四等錄取。

  但鬥爭還沒有完,知製誥王安石已經放出話來。就算此人中式,也休想從他手中得到任命詔書!

  一片沸沸揚揚中,朝野對這個敢冒天下大不韙的小子充滿了好奇,一時間,非但其余四位列入四等的沒人關注,就連那位百年來第二個三等的風頭,也被其搶盡了。

  在萬眾矚目中。考生姓名終於大白天下,原來這位不怕死的先生,姓蘇名轍字子由!

  而三等的那位。(首 . 發)乃是他的嫡親兄長蘇軾,另外四人分別叫王介、陳慵、鄧綰、呂惠卿……

  陳府花園涼亭中,陳恪與蘇轍相對而坐。

  蘇家兄弟同時高中。可謂千古佳話,可喜可賀,然而此刻兩人的臉上,卻殊無半分喜se。

  “不管怎麽說,這次六個入等的,我們嘉佑學社便佔了五個,總之是大獲全勝。”蘇轍穿一身藍se的儒袍,面se不太好看。

  “是啊。”陳恪點頭笑道:“這對我們這一科,都是一個提升。”說著輕聲問道:“嶽父現在如何?”

  “我爹氣壞了。”蘇轍滿臉苦笑道:“我在你家借住幾ri,待他消了氣再回去。”

  “隨便住。”陳恪點點頭。輕聲道:““這次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其實是有人在借機生事。你看著,後面還會鬧得更大,你得熬一段ri子了。”

  “嘿……”蘇轍揉揉臉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也不必太擔心。你隻管靜心讀書,兩耳不聞窗外事,不學庸人自找之。”陳恪笑道:“其余的事情,都交給我來。”

  “嗯。”蘇轍點點頭,笑道:“希望我的‘死’,能有點價值。”

  “太有價值了!”陳恪重重點頭道:“我們所有人都要感謝你!”

  如今趙宗績尚在廣西。陳恪在京城又舉步維艱,任誰看來,他們都不會是主動挑起爭鬥的一方。

  然而如果知道鬥爭無法避免,而且對方一定會主動發難,那麽最好的對策,就是先下手為強。在自己能佔據優勢的戰場,打一場自己有把握的決戰!

  當初權衡利弊之後,陳恪同意了蘇轍極言直諫的方針。他很清楚,以蘇轍的身份,在這樣敏感的時期,在禦試中寫出那樣直言君上、抨擊時政的策論,必然會被對方認為是天賜良機,窮追猛打!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陳恪之所以敢用小舅子作餌,是因為有司馬光給的珍貴情報——他知道趙禎是在一種自責和責任心交織的心境下,才出了這道近似罪己詔的策題。

  但是在中樞兩進兩出的刺激下,趙宗實一黨已經陷入了恐懼和憤怒中,他們急需立即做點什麽,扭轉頹勢,以向天下人證明,一切還盡在掌握!

  所以他們哪還有心思考慮趙禎的苦心,他們只看到了蘇轍是陳恪的小舅子,認為他的策論是為趙宗績一黨掣旗,是在聚集那些對朝政不滿、無法從趙宗實那裡得到好處的失意者。所以爭論一起,就如看到紅布的公牛,惡狠狠的撲了上來!

  他們完全沒在意趙禎那句‘求直言而以直棄之,天下其謂我何’的禦批,認為這不過是皇帝的面子話。殊不知,趙禎已經下定決心,要一改大宋二十年來得過且過的風氣,為將來新君推行改革,而鋪平道路。

  這種情況下,蘇轍的去留,再不是他個人的浮沉問題,而是關系到國策的走向。

  是繼續苟且下去,還是開始振作?趙禎就算再軟弱,也不能一開始就掉鏈子。所以縱使對蘇轍不爽,也會堅定的護著他。

  此等情形下,趙禎難免認為,他們之所以不放過一個小小的蘇轍,是在保護‘盛世’的假象,阻止自己為改革鋪路。

  只要趙宗實他們一天意識不到這點,就會繼續向蘇轍進攻。殊不知,他們的對手已經從陳恪一方,悄然變成了皇帝趙禎!

  他們以為,打著維護皇帝尊嚴這面旗號,便可以窮追猛打。卻忘了自己先踐踏了皇帝的權威——蘇轍這是官家禦批取中的人,他們卻一定要他完蛋,這不是在否定官家的權威又是甚?

  陳恪這手‘鬥轉星移’實乃他平生得意之作。

  當然僅靠他一人,是無法完成這場戰役的。除了作為誘餌的蘇轍外,深得皇帝信賴的司馬光,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沒有司馬光事前透露的消息,陳恪無法定計;沒有司馬光為詳定官,蘇轍是不可能被取中的;沒有司馬光事後措辭巧妙的上書,趙禎也不會把蘇轍當成自己廣開言路、利益求變的標志。

  可見當年結好司馬光,是多麽重要的一步棋!

  按規製,製科取中之後,便要即刻授官,不得拖延。

  而且什麽等級該授什麽官,都有一定之規。是以很快便有旨意下來,授蘇軾為大理評事、簽書鳳翔府判官。授蘇轍等五人為秘書省校書郎,蘇轍充商州推官,王介等四人則留汴京任用。

  這是因為,宋朝官員必須要有在地方為政的經歷,才能在朝廷任職。蘇軾蘇轍少了這一塊,必須得補上。其中也不乏保護處在風口浪尖的蘇轍之意。

  其他五人的詔書很快下達,蘇轍的任命卻受阻了——知製誥王安石認為他袒護宰相,專攻人主,不肯撰詞。

  皇帝親自下達的任命,竟然被他的秘書給攔住了,這放在別的朝代不可想象,但在宋朝卻司空見慣。

  因為當初趙匡胤和趙普在設計制度時,不光是一門心思製衡文武,也想到了後世會出昏君庸主,為了避免自己的江山被不肖子孫糟蹋。趙匡胤也對皇權加以重重限制——其中最具代表xing的,就是賦予兩制官‘封還詞頭’的權力。

  所謂‘詞頭’,就是皇帝的手諭。理論上講,詞頭沒有任何法律效力,只有兩制官動筆按詞頭寫成正規詔書之後,才會變成金科玉律。而兩制官一但覺得這個旨意不妥,他有權把詞頭封還,拒寫詔書,讓皇帝的話變成空氣。

  當然不是誰都有勇氣,行使封還之權,那可是削皇帝的面子,打皇帝的嘴巴。這項權力只有在王安石這樣的硬骨頭手中,才能發揮其真正的作用。

  只是誰也沒想到,王安石竟然把蘇轍給滅了。大家都知道,他的兒子與二蘇和陳恪關系不錯。加之新學黨人一直在為趙宗績造勢,許多人都在猜測,是不是王安石已經成了趙宗績的人?

  誰能想到,他竟然毫不留情的把蘇轍斃了。這到底是起了內訌,還是他根本就沒有結黨?

  看著被退回來的詞頭,趙禎笑對司馬光道:“你那位好友,還真是不給你面子呢。”

  “王介甫是道德君子,”司馬光面露一絲苦笑道:“在他眼裡,什麽人情顏面,比起朝廷法度,都不值一提。”

  “他是道德君子,那你是什麽?”趙禎玩味的笑道。

  “微臣也一直以道德君子的標準,”司馬光的智慧,讓他足以應付任何刁難:“來要求自己。”

  “那就怪了,”趙禎笑道:“兩個道德君子怎麽掐起來了?”

  “這很正常。”司馬光淡淡道:“政見不同而已。”

  “呵呵,”趙禎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道:“很多人還以為,你們是一黨的呢。”

  “君子之道,群而不黨。”司馬光正se道:“ri久見人心,謠言必不攻自破!”

  “不錯。”趙禎滿意的點點頭道:“寡人對君實你,還是很放心的。”說著笑笑道:“至於王介甫,雖然膽大執拗,但亂法的事情,大概他也不敢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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