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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仙》3128-3129 敗露
  3128章敗露(上)“陳主任,”見到陳太忠走進來,李雲彤和林震齊齊地站起來,陳主任手一抬,“嗯,你們繼續,我就是隨便過來看看。”

  鬱建中聽到這話,卻是嘴角禁不住抽動一下,他是心裡有鬼的人,一見這架勢,馬上就想到了最壞的可能。

  不過,適當的負隅頑抗,那也是必要的,廳級幹部的心理素質遠非普通人可比,而且他相信,自己妻弟做的那些事,應該是神不知鬼不覺。

  於是鬱廳長迅速穩定心情,並且沉聲發話,“他在加拿大,我也不是很容易能聯系上他,陳主任你能跟我說一下,找他有什麽事兒嗎?”

  “好事兒,”陳太忠笑眯眯地回答。

  這尼瑪會是好事才怪,鬱建中心裡真的是太清楚了,但是姓陳的如此避重就輕地回答,還真是讓他摸不著頭腦,所以他只能微微點頭,“那我回去之後,嘗試聯系一下他吧。”

  “大概多長時間就夠了?”陳太忠又問一句,雖然不無咄咄逼人的嫌疑,但是看他喜眉笑眼的說話,卻還真有點好事上門的意思。

  麻煩大了!這一下,鬱建中背後隱隱地冒出了冷汗,他支吾著回答,“這個……我不好說死,我只能說是盡快。”

  “嗯,那就盡快,”陳太忠笑眯眯地點點頭,轉身離開,“你們繼續哈……”

  繼續的話,那就沒什麽可談的了,鬱建中擔心的幹部家屬經商,李雲彤是提都沒提,對於這一點,文明辦隱約有個共識——錯非不得已,大家隻查綠卡和國籍,不查經商。

  幹部家屬經商,組織部就能查這個,而幹部家屬經商的涉及面之大,比綠卡不知道多出多少倍去,文明辦查個綠卡都累得吐血,實在沒必要再自尋煩惱——真要查的話,沒準組織部的人都會有微詞,何必呢?

  他們不問,鬱建中心裡就更擔心了,連長征經商的事情都不問,這尼瑪不是好現象啊。

  離開省委之後,鬱廳長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了一個遠離市區的僻靜之所,然後他派司機出去買一條煙,買什麽煙他沒說。

  不過司機明白,這是領導要他不得召喚不許回來,一盒煙是五分鍾就回來,兩盒煙十分鍾,一條煙的意思就是,你等我的通知吧。

  看到司機走得遠遠的,鬱廳長從包裡翻出一張SIM卡,笨手笨腳地換到一個手機上,然後撥了一個很長的號碼。

  這個電話響了很久,他連撥了四五次,才不耐煩地發話,“你接電話及時點行不行?下雨的那個事情,你跟誰說了?”

  “沒有啊,”電話那邊的男人叫了起來,“我可能跟誰說呢?好歹奔四張了,你覺得我有那麽傻嗎?這是……發生什麽了?”

  “這個你不要問了,”鬱廳長哼一聲,“你記住啊,最近別給家裡打電話,也別回來,安心呆在那裡……除非接到我用這個號碼的通知,其他人給你打電話,哪怕是我給你打,只要用的不是這個號,你也別當真。”

  “這是出大問題了?”那邊先問一句,然後咬牙切齒地發話,“要不我回去再弄死幾個。”

  “行了,你害我害得夠慘了,”鬱建中歎口氣,壓了電話。

  果然是你啊~掐著隱身術的某人暗暗地歎口氣,他從崔洪濤處聽到這事之後,覺得因果邏輯合理,推理也很完善,但說來說去,只是邏輯合理。

  靠著這點就要認定某人是凶手,未免還是有點草率了,就算崔洪濤說得一點不假,廖長征確實借了一輛車,而那車也確實撞了一下,時間也湊巧——可是這等於真相嗎?

  警察沒查下去,崔洪濤不便查下去,所有的結論都建立在推斷之上,這個真的是有點不負責任,陳太忠今天見一面鬱建中,固然是要給此人施加一點壓力,但是同時也要做點別的……嗯,你們懂的。

  而眼下清楚地聽到此人打的這個電話,他這才下定了決心,是的,陳某人一向以德服人,他從來不肯隨便冤枉一個好人。

  鬱建中當然想不到,空蕩蕩的車裡,居然還有別的存在,他掛了電話之後,匆忙地將卡換掉,又呆坐了一陣,才摸起另一隻手機撥個號碼,“王處你好,我交通廳小鬱啊,中午有空沒有,一起坐一坐?”

  “真是沒時間,你也知道,換屆年嘛,整天不是調查就是做資料,”王處表示自己很忙,不過對方又說了兩句之後,他才表示,“那行吧,大概得一點了,你訂好地方……先說好,不喝酒啊。”

  對上交通廳常務副,還敢這麽牛氣的處長,數遍天南也就那麽幾個人,又是換屆年長短的,沒錯——接電話的正是綜合幹部處的處長王啟斌。

  王啟斌接觸鬱建中,也是陰差陽錯,他的第二春小王同學賣房子開飯店,折騰得挺火爆,但是她想進體制的夢想,被陳太忠無情地扼殺了。

  除了這個,小王一直都在努力賺錢,她覺得自己開飯店雖然是老板,但這錢賺得有點累,還是靠著體制賺錢省心,於是她出了一點錢,入股了一個建築公司。

  這建築公司原本是隻接城建的活兒,不成想去年年末的時候,交通系統趕工,拋出一些活兒來,公司想辦法接了,但是結算的時候出了問題。

  眼瞅著年關了,公司老板也著急啊,他就找到小王,王姐,你看你入股的時候,我們都沒說什麽,這時候您得發揮一下能力了——當然,大家不能讓您白出力。

  這個時候,小王也責無旁貸,於是托自己的“老公”去找人,那時候的鬱廳長沒跟崔洪濤翻臉,雖然只是個副廳長,有些話說出去,別人也得認。

  這麽一來,王啟斌就認識了鬱建中,而這幹部二處的處長,確實也不宜得罪,王處長手裡有官帽子,鬱廳長手裡有錢袋子,一來二去的,兩人關系就還算不錯了。

  當然,這種利益之交,誰也不會太當真,但是彼此都擁有位子的時候,那就不會出任何的問題,偶然間,彼此還能爆出個把兩個強力好友的關系,來穩固這個聯系,所以鬱廳長知道,王處長跟陳主任的關系不錯。

  這張牌,鬱廳長一直算在心裡,每每到想用的時候,他就會覺得這麽用掉有點浪費——誰能保證,我不會遇到更大的坎兒呢?

  但是眼下,他是別無選擇非用不可了,於是發出這麽一個邀請。

  王啟斌也知道,自己是欠了對方一點人情,小鬱這麽著急邀請,怕是酒無好酒筵無好筵,但他也沒別的選擇,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嘛——不過你若要求過高,那就是自己不珍惜這機會。

  他來到飯店的時候,真的是十二點五十了,沒辦法,工作確實忙啊,然而這個忙還不敢讓別人知道,一般人都道組工幹部多麽風光多麽牛氣,見官大半級啥的,但是真正的組工幹部都知道——我們不算啥,對那些堵著我們打聽消息的主兒,我們都得繞著走。

  坐下先吃喝一陣,王處長就說你有什麽事兒直說吧,鬱廳長也不見外,就說我今天上午見陳太忠了,他跟我如此如此地說話,王老哥你能不能幫著問一下,到底是怎回事呢?

  “太忠這麽說啊……”王啟斌沉吟一下,“你最近招惹他了?”

  “沒有啊,正經是崔洪濤跟他很不對盤,”鬱建中表示,自己很冤枉,同時做個小小的暗示,“他想收拾崔洪濤的話,我只會支持。”

  “哦,這樣啊,那回頭我讓我女婿問一問,他跟太忠關系好,”王啟斌點點頭,這話倒也不算不合適,但是話事人直接就降了一輩,王處長有不厚道的嫌疑。

  但是他的不厚道也是有理由的,陳太忠是什麽人,王啟斌最是清楚不過了,小陳既然找你那個小舅子,肯定是有緣故的,你不跟我交心,指望我當傻大頭?

  所以他直接拽出鍾胤天來,基本上就算推脫乾系了,反正小鍾確實跟小陳說得上話。

  “我確實沒招惹陳太忠,”鬱建中自然聽得懂這話的話區別,忙不迭地解釋,猶豫一下他又說,“田強搞的那個永蒙公路,最近有點錢卡在廳裡了。”

  “這你還不算招惹陳太忠?”王啟斌聽得真是無話可說,他翻一翻眼皮之後歎口氣,“永蒙路加蒙嶺旅遊區,你知道裡面牽扯了多少他的關系?起碼四個!那家夥最護短了。”

  王處長自從出任幹部二處的處長之後,腦容量劇增,很多消息硬生生地衝進他的腦海,不止是幹部任免方面,還有很多八卦和軼聞,所以他的眼界也在擴大——在他的算計裡,這兩個項目,田強、高雲風、凱瑟琳和馬小雅,那都是陳太忠的關系。

  “但是他有話,可以直接找我嘛,”鬱建中悶悶地歎口氣,他不是不知道這兩個項目跟陳太忠有關,但是他真沒想到,陳太忠的反應會這麽激烈——公家的事,值得這麽認真嗎?

  就算你想認真,認真之前,跟我打個招呼,很難嗎?

  3129章敗露(下)“那這個廖長征,又是什麽事兒?”王啟斌不跟鬱廳長扯那麽多,直奔主題而去,其實,他還是有點擔當的,擱給別人,這話都未必問得出來。

  “這個我真不知道,今天請你來,就是想請王處幫我問一下,”鬱建中最上心的也就是這個了,他要搞清楚陳太忠的動機,“麻煩你了啊。”

  “那我幫你問一下,有沒有什麽結果,不敢保證,”王啟斌一見這廝吞吞吐吐的,就知道裡面有說法,不過……他只是問一問嘛……“老滑頭啊,”鬱廳長心裡暗暗地做出了評價,不過這也是太正常的事兒了,起碼他今天不算沒有收獲——自己卡永蒙的款子,似乎有點過了。

  事先他也考慮過這種可能,但是他實在不想跟田強這種紈絝子弟談得太深——你丫還是一個孩子,你幫你老爹做不了主,知道不?

  不過跟王處長這通談話之後,他的想法就又變了,陳太忠既然這麽強勢,我硬撞上去,也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還是田強商量一下吧——那廝還是個孩子。

  於是下午的時候,鬱廳長打田強的手機聯系,打了四五個電話,田強才在那邊接起手機,笑嘻嘻地回話,“鬱廳,不好意思啊,沒有聽到您的電話,我跟朋友玩兒攀岩呢,請問您有什麽指示?”

  “指示什麽的,那是沒有,我是有個朋友,想搞一搞旅遊開發,昨天找到我了,”鬱建中笑著回答,“我本來說自己沒什麽經驗,就想推了他們,但是猛地想起來,你和馬總可不就是搞這個的嗎?”

  這個話聽起來,似乎有點打抽豐惦記蒙嶺的意思,但是真的會聽的人,就會聽出來,鬱廳長不過是想創造一次接觸機會。

  “嘿,鬱廳您不早說,我現在在海南呢,”田強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遺憾,實際上,他不知道有多得意呢,老子找你簽個字都那麽難,你現在知道找我坐一坐了?“三天以後我就回去了,您要著急,我幫您聯系馬總成不?”

  “急倒也不是很急……還是跟你說吧,”鬱建中心裡暗自著急,嘴上卻還是穩穩的,“說正經事,還得咱們大老爺們兒,女人家的,容易掰扯不清。”

  田強這一晾就是三天,其間鬱廳長還打了倆電話算是促駕,不成想第三天頭上,田公子哼哼唧唧地發話了,“哎呀,昨天被蜈蚣咬了,整個左腿都腫了,真的走不了啊。”

  王啟斌是隔了兩天,才約陳太忠坐一坐,一來是他的事情也忙,二來就是這個事情他不能著急出面,太著急的話,那本身就代表一種態度了,他才不會犯這個錯。

  而陳主任的事情也多了一點,所以第三天晚上,兩人才在一起坐一坐,這次依舊是在小王的酒店,陳太忠也沒帶人,孤身前來——老王不能喝酒,他沒打算呆多長時間。

  兩人在酒桌上,能聊的東西也不少,大概吃了二十來分鍾,陳太忠打算走人了,“還要再趕一桌,過一陣還得出一趟國,王處還有什麽指示沒有?”

  “聽說交通廳卡了永蒙的撥款?”王啟斌終於點出了正題。

  “咦?”陳太忠一聽這話,奇怪地看他一眼,“這是誰找上你了?”

  “鬱建中,他幫小王撥過點錢,”王啟斌大大方方地發話,跟小陳說話最好直接來。

  你這越來越有王志君的范兒了,陳太忠聽完這個因果之後,淡淡地掃小王一眼,心裡禁不住暗歎,或許當時把這女人介紹給老王,就是個錯誤。

  不過都是過去的事兒了,現在後悔也沒必要,原則把握好了,也不會出什麽大事,於是他點點頭,“嗯,那你是個什麽意思?”

  “他這是自討沒趣,我能有什麽意思?”王啟斌也斷然表態,這件事情上,他絕對不會支持鬱建中,哪怕不算眼前的小陳,那田強和高雲風哪個是好惹的?更別說還有一個能量極大的美國人。

  他只是想完成自己的承諾,“只不過他托我問一句,他小舅子到底是出了什麽事?”

  陳太忠的臉登時就沉下來了,沉吟好一陣,他才冷笑一聲,“廖長征做了什麽事兒,他自己心裡最清楚了……老王,這個事情你不要摻乎,反正他問你,你就這麽回答。”

  “嘿,怪不得那家夥說話吞吞吐吐的,”王啟斌緩緩地點頭,又看一眼身邊的小王,“今天你就當什麽都沒聽到,知道吧?”

  陳太忠前腳走人,鬱廳長後腳就將電話打到了王處長的手機上,“王處你好,我是小鬱啊,我托您的那個事兒……怎麽樣了?”

  “我已經幫你問了,陳太忠說,廖長征做了什麽事兒,你最清楚,”王啟斌淡淡地回答,“鬱廳,以後有事,給我辦公室打電話吧。”

  “嘖,”掛了電話之後,鬱建中的嘴角抽動兩下,緊接著全身都顫抖了起來,惡狠狠地怒罵一句,“王啟斌你這混蛋,過河拆橋啊。”

  其實他清楚,給了拖欠的施工款,這人情說小不小,說大的話也就是那麽回事,幹部二處的處長打電話過問了,你還能拖著不給?

  事實上他的憤怒來自於恐懼,陳太忠的回答,可以說是他最不想聽到的,再想一想田強的古怪反應,難道……事情真的敗露了嗎?

  鬱廳長坐在那裡呆了足足有十分鍾,才站起身穿好衣服,拿起手包走出家門。

  出去之後,他攔一輛出租車,到了一個沒人的地方下車,然後就在手包裡翻了起來,他覺得有必要再給戚長征打個電話,要他一定一定不要回來。

  不成想翻來翻去,他死活翻不到那張卡了,他愣得一愣之後,匆忙走到路燈下,又翻了五六分鍾,到最後甚至將手包裡的東西統統倒在了地下,一一分揀。

  又過了整整十分鍾,鬱建中將東西統統劃拉進手包,攔住一輛出租車,哆裡哆嗦地發話,“萬盛街,快!”

  車到萬盛街交通廳宿舍,他隨手扔下一張五十元的鈔票,幾乎以跑的速度,快步走到單元門前……十分鍾之後,鬱建中終於確定,自己的那張卡確實找不見了,他猶豫再三,終於一咬牙,拿起了書房的電話——這個卡在小袋裡裝著,消失得實在太蹊蹺了,他必須要博一下,博戚長征有膽子接自己的這個電話。

  然而他連撥三次那個號碼,都是關機的提示,看一看時間,是晚上七點——按時差來算的話,加拿大那邊應該凌晨四點到七點之間。

  那再等一等吧,接下來的時間裡,鬱廳長真是如坐針氈,終於在九點鍾的時候,電話撥通了,可那邊卻是死活不接電話,他孜孜不倦地撥了六次,戚長征才接起電話,“馬上就到機場了……昨天的票沒買上。”

  “你說什麽?”鬱建中驚得好懸沒有把電話掉到地上,“你去機場幹什麽?”

  “你不是讓我盡快回去嗎?用那個電話打的?”戚長征很訝異地回答,“你到底是……誰呀?”

  “我是鬱建中!”鬱廳長怒吼一聲,心裡卻是拔涼拔涼的,他停頓一下,才艱澀地發話,“我沒有打電話讓你回來。”

  “噝,”戚長征聽得也倒吸一口涼氣,他接上一個電話的時候,就覺得姐夫的語氣有點不對,不過鬱廳長平曰裡積威甚重,他也不敢質疑什麽,眼下聽到這話,登時恍然大悟,然後他隻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刷地就起來了,“那……姐夫,我怎麽辦?”

  “你……十年之內不要回來,切記!以後我不會再給你打電話了,”鬱建中啪地一聲壓了電話,身子一歪,就軟倒在了沙發上——完蛋,東窗事發了。

  除了這個可能,再沒別的理由——他的手機卡莫名其妙地失蹤,並且有人冒充他的聲音打電話給戚長征,想要將其誘騙回國,這種事情姓質惡劣、手段隱蔽,除非有關部門掌握了必要的證據,否則誰也做不出來!

  尼瑪……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呢?鬱廳長有氣無力地想著,當然,他知道這事兒絕對是陳太忠乾的——我不過是象征姓地壓一壓款子,你至於做得這麽絕嗎?

  需要自救啊,鬱建中很慶幸,自己終於在長征回國之前,打通了這個電話,他知道,這件事是小舅子親自出手乾的,只要長征不回來,警方有再多的證據,也只能是懷疑,不能定罪。

  但饒是如此,現在的形勢也很危急,他已經被姓陳的牢牢地盯上了,而且涉及的還是命案——尤其要命的是,崔洪濤還在虎視眈眈,隨時準備給他來致命的一擊。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姓命,不知道為什麽他腦中居然冒出這麽一句話來,但是同時,他又感到無比的委屈:這都是小舅子一手艸辦的,尼瑪我真的是冤枉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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