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司馬炎身陷謀殺,天下論八公同朝
七月
晉公司馬昭病逝於雒陽司馬府,享年七十五歲。
其子司馬炎繼承其晉公之位,並被劉瑾任命為丞相,總覽國政。
順德三年
三月
司馬炎接受劉瑾冊封,晉位晉王,加九錫。
五月
奉車中郎將、合肥侯薑南;侍中、忠勇侯張奎;越騎校尉、安護侯關琉召集了一群大漢勳貴,準備策劃政變。
並意圖取得天子劉瑾的支持。
而年幼的劉瑾正值熱血,情投意合之下,當即卸下了血詔,準備聯系各方勢力,發動政變,一舉鏟除司馬炎。
五月十三日
侍中張奎找到司徒賈充,想讓其聯系被軟禁的太傅白裕,借白府之兵,入駐皇宮,接著假借禪位司馬炎的名義,召其入宮,將其誅殺。
賈充有些猶豫,若說之前他是堅定的保皇黨,那如今他隻想要在亂居中保存性命。
畢竟劉諶的死,白氏的退縮,讓他失去了與司馬氏作對的勇氣,又見司馬氏掌控了地方。
知道張奎等人的行動,只會加速司馬炎篡漢的行動,並不能對其造成傷害。
“忠勇侯,此事恐不是如此容易達成的,且不論白府之兵能否悄無聲息的進宮,就說如今北宮的宮衛,都掌握在司馬太后的手中。
此事能夠成功的幾率,微乎其微,反而會葬送天子的性命,給司馬炎下殺手提供借口。”
“司徒大人,我等聽太常卿言,公是身在賊營,心在漢。
故而與之相請,希望公能夠為大漢出一份力。
如今司馬炎逼迫太甚,昨日晉公,今日晉王,來時是不是就要登基了呢?
到那時,再想要阻止,就為時已晚了。
難道司徒大人久在賊營,已經心向賊了嗎?”
張奎見賈充百般推脫,終於忍不住向他質問。
賈充歎息一口氣,同意了張奎的意見,說自己立即想辦法,聯系上白府的太常卿白標。
張奎聞言,松了口氣:
“希望司徒大人說到做到,一切為了大漢。”
“一切為了大漢。”
賈充看著逐漸消失在密室中的張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不僅是思考賈氏能夠在其中得到什麽,失去什麽,還要思考天下會在這場動亂中變成什麽樣子。
不管他再如何為劉瑾增加砝碼,可最終得出的結果,都是大漢一敗塗地。
就算司馬炎死了,可還有司馬攸啊,還有司馬炎的太子司馬衷,還有十數個司馬炎的兒子。
如今司馬炎四十多歲,就已經有了近二十個兒子,難道要將這二十個司馬炎子嗣都殺乾淨嗎?
可是能夠得償所願嗎?
且不說這些子嗣散布軍中以及天下各處,就算能夠順利奪下雒陽的控制權。
司馬氏的黨羽們,一定會擁護他的子嗣,從天下各處攻入雒陽,以復仇之名,行竊取之事。
到那時,天下才會陷入真正的動蕩,而天下穩定,至今又才多少年呢?
可半輩子的堅守,又如何輕易的改變呢?
賈充始終猶豫不決,最後決定,去問一個人。
第二日
賈充秘密來到了雒陽東城,一座隱僻的居所中,見到了通過特殊手段,出府的白公白標。
白標看著眼前陷入拉扯中,痛苦萬分的大漢三公之一,輕吐道:
“你不是已經有了決斷了嗎?”
“可。”
“《春秋》言,君子不可不以天下為重,《孟子》言,民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是故,得乎丘民而為天子,得乎天子為諸侯,得乎諸侯為大夫。
今日之司馬氏究竟比之劉氏,何人更得民心,而此民之心,為何民之心。”
賈充並不是一個腐儒,相反,是能夠學以致用,為天下謀利的名臣。
要不然當初司馬昭得到他,也不會欣喜異常,就算想要丞相之位,也沒有將其免官,而是轉任司徒,還將選才的重任交給了他。
雖然孟子所言的民是庶民,但是大家都知道,庶民並不能作為一個政治實體,登上朝堂,他們還沒有意識。
所以當今之言民心,大多說的是士人之心,世家之心,順帶著的是庶民之心。
這是當今的國情民情所決定的,就連白氏也不能例外。
一直以來,白氏所標榜的民表,只是一廂情願而已,但也是他們看到了庶民中隱藏的巨大力量。
庶民就如同一座永不熄滅的火山,能夠為白氏提供源源不斷的能量,而白氏也能有意識的反哺。
所以白氏才對民心看得如此之重。
而當今士人之心,泰半在白氏,泰半在司馬氏,只有少部分在劉氏。
只是因為劉氏遲遲不能平定江東之地,這讓士人認為,劉氏或許已經不行了。
而世家之心,近八成都在司馬氏,這是因為司馬氏向他們許諾了大量的承諾,近乎司馬氏未來掌握的天下,塑造成世家的天下。
這也是眾多世家,甚至一些白氏公族都對白氏開始貌合神離的緣故。
不是白氏不厲害,而是司馬氏給的太多了
這也造成白氏如今的窘境,仿佛一個被困神台的神像,被信徒們高懸,而不讓他落下,沾染一絲塵埃。
賈充在白標的提示下,眼神愈來愈亮,隨即對白標鄭重的行了一禮:
“充已經知道該如何做了,多謝白公解惑。”
白標發出長長的歎息,沒有再做過多的解釋,只是無力的對著賈充回禮,目送對方離開。
走出房間,仰望被雲彩遮掩的天空,自語道:
“列位先祖,太憋屈了,白氏登場的時機,還有多久呢?”
五月十五日
賈充登門司馬府,將張奎的計劃全盤托出。
司馬炎面容紅潤,難掩喜色,忍不住上前拍打著賈充的臂膀,大聲道:
“好,很好,司徒大人能夠為本王盡心,本王實在喜悅。”
其實自從賈充在司馬昭政變,掌控雒陽,投靠司馬氏時,司馬昭就已經知道,賈充是假意投降。
但司馬昭實在不願意放過這個大才,便一直裝作不知道,反而屢屢重用。
司馬昭離世之前,對司馬炎說過,當賈充徹底倒向司馬氏的那天,就代表,司馬已經徹底的打敗了劉氏,引得了天下民心,就可以盡情的實現心中所想。
五月十七日
賈充派人回報張奎,言一切順利。
張奎幾人十分激動,連夜讓劉瑾下詔,召晉王司馬炎入宮,詳談禪位一事。
並暗自調集宮內忠於劉瑾的內侍,分發兵器,又讓薑南帶人,到時候埋伏在宮外,到時候在張奎的配合下,奪下宮門。
又調集關琉的越騎軍,急速趕來雒陽,到時候掌控雒陽局勢。
五月二十一日
司馬炎裝作一切不知道,啟程前往北宮。
張奎在宮門口等著,見司馬炎坐著鑾車而來,強忍心中激動之情,迎上去,將自己卑微到了極點,給司馬炎帶路。
司馬炎在數十名軍士的簇擁下,宮門數百士卒的低頭致敬下,高傲的踏入了這座象征著皇權的宮廷。
“大王,這邊請。”
張奎諂媚向司馬炎引路,前方是一條狹長的甬道。
見司馬炎沒動,反倒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張奎的外衣下,汗水正在大顆大顆的浸濕著內衫。
“大王?”
“本王記得,當年何進就是被張讓等人,在這種逼仄的甬道中前後堵住,亂刀砍殺在其中的吧。”
“大王說笑了,我等乃無膽之人,豈敢暗害您這樣的英豪。”
“呵呵,忠勇侯可是忠勇公之後,豈曰無膽?”
張奎見司馬炎死活不肯挪動腳步,知道此事已經泄露了,當即也不裝了,從腰間拔出短劍,指著司馬炎大聲道:
“奉詔誅殺國賊司馬炎,抵抗者死。”
說完,從各個陰影處突然冒出,數百位由內侍、侍中、郎中等天子近臣、近衛組成的持械團,將司馬炎包圍。
“司馬炎,你欺壓天子,謀害先帝,罪不容赦,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左右,與我拿下此賊。”
司馬炎在數十名親衛的保護下根本不慌,仍舊面露平靜。
沒多久,一隊精銳的士卒從他處趕到,反將張奎等人包圍。
一刻鍾之後,此處戰鬥落下帷幕,張奎被押解到司馬炎身前。
張奎披頭散發,咬牙切齒道:
“恨不能為國誅賊。”
司馬炎上前俯身輕笑道:“這其中,皇帝陛下,才是主謀吧。”
張奎臉色大變,當即破防道:
“此事乃我張奎一手策劃,與天子無關,休要拉扯到天子身上。”
“有沒有關系,伱說了不算,本王說了算,押下去,烹殺。”
“司馬炎,你敢暗害天子,你不得好死···”
司馬炎不理會張奎的大罵,徑直走向劉瑾宮殿。
看著坐在上面略微顫抖,只有十五歲的劉瑾,司馬炎沒有任何為臣之禮,只是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看。
劉瑾終於忍不了,從皇位上站起來,將所有罪責攬在自己身上:
“晉王,此事都是朕一力謀劃,忠勇侯等人都是聽命行事,與他們無關,要懲罰,就懲罰朕吧。”
司馬炎這次一點都不客氣:“那就如陛下所願。”
說完,轉身離開,並在劉瑾寢宮之外,留下重兵把守。
走到路上,不斷有將領來回報戰果:
“大王,宮外之亂已平息,逆賊薑南伏誅,余者皆降。”
“啟稟大王,城外關琉所部,已被鍾老將軍帶人平定,逆賊之首關琉,亡於陣中。”
“大王···”
五月二十三日
司馬炎將張奎、薑南、關琉等人打為謀害自己的逆賊,並牽連抓獲余黨數百人,盡皆斬首。
又以天子劉瑾失德為由,將其廢除,遷往河東郡,封其為東垣侯。
並改立年僅六歲的劉諶之子,劉珙為帝,並改今年年號“安康”。
安康元年
十月
東垣侯劉瑾所在東垣,遭到匈奴叛軍襲擊,整個東垣淪為人間地獄,東垣侯劉瑾於亂軍中身亡。
司馬炎追封為東垣公,並命令在匈奴五部中頗得人心的匈奴質子劉淵帶兵,前往調查原委。
最終劉淵不負司馬炎重望,剿滅了匈奴叛軍,為東垣公報了仇,回到雒陽述職。
劉淵因功被司馬炎放回匈奴左部,繼承其父親的左部帥之位。
十一月
司馬炎為其子,晉王太子司馬衷,迎娶賈充之女,賈南風,並將其冊封為太子妃。
賈充也被司馬炎加封為太保,與太傅白裕並列。
十二月
司馬炎又以原王基之子王祥為太保,任命中書侍郎何劭為中書令。
自此,大漢同時出現八公,這也是司馬炎為了淡化白裕特殊地位的做法。
八公除了太傅、太師、太保,還有太尉、司徒、丞相、大將軍、大司馬。
其中除了太傅白裕,幾乎都是司馬氏的子弟或黨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