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烏江一刎，千古別

  項羽在前奔逃，後方灌嬰的五千精銳騎兵在追擊，很快項羽等人來到淮河，眼看後方追的急，項羽讓手下抓緊渡河，自己親自帶人斷後。

  但是漢軍騎兵實在是多，灌嬰自帶三千纏鬥項羽，讓手下兩千前去阻擋渡河的楚軍。

  等到項羽殺出來，並渡過淮河後，身後的將士只剩下了一百余人。

  眼看漢軍就要渡過河流，來不及悲傷，項羽隻得繼續逃命。

  來到陰陵時，項羽幾度發現自己回到了原點，知道自己迷路了，見路旁田地有一個老農，便向他問路。

  老農見項羽身穿楚軍服飾，問他們是何人？項羽身旁的騎士道：“哪來那麽多廢話，快說，去往烏江往哪條路？”

  老農確定了身前的就是楚軍，他掩飾住了自己被楚軍劫掠導致家破人亡的仇恨，而是笑眯眯道：“敢教將軍知曉，往左去，便是烏江了！”

  項羽聽後，也不道謝，直接帶人向左疾馳。老農見他們遠去，向旁邊吐了一口濃痰，暗罵“楚狗！”，然後趕緊收拾東西回家，生怕他們發現回來報復。

  項羽等人只顧得趕路，沒有仔細看前方的地形，突然項羽身下的烏騅直立而起，幸好項羽控馬技術高超，否則就被甩下了馬。

  但是其他騎士就沒有這麽好運了，不斷有騎兵勒馬不及，陷入前方的沼澤之中，他們不斷掙扎，但只是越陷越深。

  只有五十余騎成功停了下來。

  項羽看著深陷泥澤的將士，隻感覺一陣無力，身旁的騎士對他道：“大王我們還是趕快走吧！這些兄弟沒辦法救了，再拖下去，漢軍騎兵就要到了。”

  項羽轉身上馬，向著原路疾馳，路上他們迎面碰上了灌嬰率領的漢軍騎兵，即使漢軍人數眾多，但是也被項羽輕易貫穿。

  回到之前的岔路口，沒有看見剛才的老農，項羽一陣氣悶，但是身後的漢軍又要追上來了，項羽隻得向右繼續逃命。

  等到了一座無名高地，項羽等人被漢軍騎兵追上，被包圍在高地之上，此時項羽身後只剩下二十八名騎兵，而漢軍騎兵有近五千。

  項羽見身後的騎士有些氣餒，對他們說：“還記得當時在垓下舊事嗎？”

  眾騎士點了點頭，都說記得，項羽又說：“本王從起兵到現在已經八年了，經歷了大大小小的戰事七十余場，然而抵擋本王的人都被攻破，本王所打擊的人都會表示臣服，以至於未嘗敗北，遂後在關中大封諸侯，稱霸天下。

  現如今困頓於此，並不是本王不會打仗，而是天要亡本王啊。照此形勢來看，今日是非要決死戰不可了，諸君且看，本王要為諸君痛快地一戰，而且必定要勝利三次，為諸君擊潰包圍、斬將、砍旗，讓諸君知道，這是天要亡本王，非是本王不會打仗。”

  然後將騎兵分為四隊，對他們說：“且先看本王為你們殺掉對方一將。”

  說完，他命令騎士們分四面向山下衝，並約在高地東面會合。自己親領一隊騎士大呼馳下，見面就斬殺了一員漢將，漢將楊喜正欲追項羽，項羽轉頭大喝一聲，楊喜的人馬俱驚，慌忙退後數裡，隻敢尾隨，不敢上前。

  項羽和們匯合後，又將其分為三隊齊出，然後收斂武力藏在其中一隊，漢軍騎兵不知項羽在哪隊，便也分三隊包圍。

  此時項羽見時機來了，便拍馬飛馳而出，又斬殺一員漢將，同時殺近百人，再會合騎兵，向著東面疾馳，等到眾騎匯合，僅損失兩騎，項羽問道：“怎麽樣？”

  眾騎士興奮的回道：“正如大王所說。”

  項羽哈哈大笑，帶著他們繼續向烏江疾馳。

  項羽等人一路來到烏江邊，只見烏江岸寬水深，而一邊的船隻早就被韓信提前預判收集焚毀了。

  項羽感到絕望，知道自己難逃一死了，這時一旁的騎士看到江上好似有一個小船，搖搖晃晃，連忙提醒項羽，然後和其他騎士搖臂呼喊。

  沒一會兒，船只靠岸，船夫一開口便是楚音，項羽欣喜道：“船家何處？”

  船家沒有回答，反而詢問眾人身份，因為船家的口音，所以項羽身旁的騎士沒有傲慢，但是還是顯得驕傲道：“這就是西楚霸王項羽項王！”

  船家聽後立刻行禮道：“參見大王，終於見到大王了，我是江東烏江的亭長，之前聽說大王在中原戰事不利，又見前幾日有人在對岸焚毀船隻，便每日泊駐江上，想到能否幫上大王忙，今日見到大王，便知我的猜測沒錯。大王快請上船。”

  項羽聽著家鄉父老的關心，心中十分感動，臉上的笑容也沒有停歇，但是聽到亭長要他獨自一人丟下將士逃命，他拒絕了。

  烏江亭長焦急的勸說道：“大王不可，只要大王留存此身，回到江東，憑借父老鄉親們的支持，一定有東山再起的時機啊！”

  身旁的眾騎士也在勸說，項羽看著周圍都是為他著想的人，他笑了，笑得十分開心，他拉過烏騅馬，將韁繩遞給烏江亭長道：“不了，當年我和叔父率領八千江東子弟過烏江，想要為江東和項氏博一個郎朗的未來，但是如今八千弟子就只剩下這二十五人了。

  如果我過了江，回到了江東，要是鄉親們問我：‘大王啊！我的兒子當年跟隨你過了江，回來了嗎？’我又該如何回答啊！
  叔父死在了江西，八千江東子弟死在了江西，虞姬也死在了江西，隻獨留我一人回到江東，這對我何其薄哉！這匹烏騅馬，隨我征戰沙場多年，幾次救我性命於陣中，我實在是不願意看到它死在我的面前，如今我將它送給你，還請亭長好生待它啊！”

  烏騅好似有所感應，低下馬頭舔了舔項羽臉上的眼淚。

  說完後，轉頭看向眾騎士道：“此小船，最多乘坐三人，有了亭長和烏騅，隻余下一人，我不願意大家因為這一個位置而傷害了兄弟情誼，故而替伱們做主，隨我留在江西赴死，你們不會怪我吧！”

  眾騎士互相看了看，然後都笑著項羽道：“大王那裡的話，跟隨大王歿於戰陣，這是何等的榮幸與暢快啊！”
    項羽笑了笑，轉頭對亭長道：“你快些去罷！漢軍就要追上來了！”

  烏江亭長抹著淚水，牽著烏騅踏上小船，然後松開岸邊的繩索，河水帶著小船越飄越遠，沒一會兒只看到亭長牽著烏騅向著眾人不斷揮手，而烏騅的嘶鳴聲也愈傳愈遠。

  “大王！漢軍到了！”

  項羽轉身，看到無數塵土席卷而來，下方是數以千計的漢軍精銳騎兵。

  項羽環看四周，發現左側有一座小山包，便下令去山包上防守。

  眾騎士聽令，然後翻身下馬，並將馬匹放生，隨著項羽步行上了山包。

  等到項羽等人在山包站定不久，數千漢軍騎兵就把項羽等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項羽見狀對著其他人說：“你們看這裡的風景怎樣？”

  有人說：“背靠山，前有江，有山有水，對岸就是江東，真是一個好地方啊！”

  另一個人說：“葬在此處，就算是王侯來了也不換！”

  眾人哈哈大笑，項羽也隨著大笑起來。

  漢軍見此地形，知道騎兵無法展開，上山，便命令所有人下馬，步行上山。

  因為沒有弓箭手，所以只能短兵接觸。

  很快，漢軍攻上了山，項羽等人隨之與其戰鬥。

  沒過多久，一個楚兵被殺，兩個、三個···

  在人數優勢下，盡管楚軍士兵精銳，但是雙拳難敵四手啊！
  “大王！童濟去也！”“大王！項空去也！”“項林去也！”“熊伍去也！”···

  隨著楚音越來越少，項羽知道他的手足兄弟接連死去了，直到最後沒有聽到一個楚音，項羽知道，那二十五個江東子弟都死了，當年的八千人，此時一個也不剩了。

  項羽殺紅了眼，他此時隻想要殺戮，不斷的殺戮，他眼前一片血紅，根本分不清誰是誰，就連受傷也察覺不到，只有本能的揮砍。

  三個時辰後

  項羽周圍已經沒有一個人了，他的腳下，漢軍堆成了小山，他就這樣站在屍山血海之上，他清醒了過來，因為周圍沒有一個漢軍敢上前，長時間砍不到人，使得他找回了自我。

  他的腳下有幾百名漢軍士兵屍體，周圍還存活的漢軍像看魔鬼一樣看著他，全身不停地在顫抖，隻敢拿著兵器將項羽圍起來，卻不敢上前。

  因為傷口不斷在流血，項羽也感到了力量在不斷流失，他就這樣用寶劍支撐著昂然的身體，矗立在屍山之上。

  漢軍將領見這樣不行，於是高喊道：“漢王有令：取得項羽首級者，賞千金，封萬戶侯。”

  漢軍將士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但是仍是顫顫巍巍向項羽圍了上去，項羽看向剛才高喊之人，拿著劍指著他，這一舉動，再次將周圍的漢軍士卒嚇得不斷後退，甚至有被嚇得癱倒者。

  “本王看你面熟，你是不是本王的故人？”

  被指的漢將叫呂馬童，曾是跟隨白煒的白國之人，曾經跟隨白煒救過項羽，之後又投奔劉邦，被任命為騎司馬。

  呂馬童不敢和項羽對視，隻得轉頭看向旁邊的郎中令王翳道：“這就是項羽啊！”

  王翳是老秦人，對於項羽有著深仇大恨，對於呂馬童的話不置可否，只是死死的盯著項羽。

  項羽沒有因為呂馬童不理自己而惱怒，而是說：“能在臨死之前有故人相送，也不枉此行了，剛才聽你說劉季用一千金、一萬戶封邑來懸賞本王的頭顱，你既是本王的故人，本王就成全於你。”

  說完，將寶劍橫於脖頸，這也正是虞姬用來自刎的寶劍，項羽仰頭看著天道：“這天下能殺死我項羽的只有我自己，賊老天，本王今日雖然死了，但是仍然是西楚霸王！”

  說完自刎而死，屍體僵直的向後倒下，對著天怒目而視。

  眼看項羽自刎，士卒們本想上去分屍撿功勞，但是爬上屍山後，就看到項羽還睜著眼睛，立馬被嚇得連連後退，這時王翳分開人群，來到項羽身前，看著怒目而視的項羽，有些本能的害怕，但是想著四年前關中的慘狀，生出一股力氣，將項羽的頭顱砍了下來。

  見項羽沒有了頭顱，周圍的士卒才敢上前分取功勞，呂馬童也在此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