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落子,分歧
隨著白德山佛道之爭的辯論落下帷幕,其中的結果和過程也迅速地傳到了有心人的手上。
朝歌,白府
白麒聽著堂下的一個小道士說著這場辯論的過程和結果,心裡也有了想法。
此時距離白德山辯經大會過去了半個月,法蘭也從白國回到了雒陽。
白麒和藹的對著小道士說道:“多謝常樂將山上詳情及時的趕來朝歌告訴與我,這對於白國對佛門的決策有著極大地作用。
還請你回山後,跟你師父傳達我對於他的感謝,讓他有時間回家裡看看,家裡的兄弟們都老了。”
小道士行了個稽首禮,退了下去。
白麒沉默的用手指敲打著膝蓋,很快,白羲進來了,對著白麒行禮,然後在一旁自己的位子坐下。
白羲是白麒的孫子,是白緒的兒子,白麒將他當作繼承人在培養,因此任命為公孫。
沒錯,雖然白國已經被冊封為王,但是在白國內部,除了白公變為白王,白王的繼承人依舊稱為世子,第三代繼承人依舊稱為公孫。
由於白麒今年將近八十了,心力和體力已經不足以擔任國家政務,因此他早在前幾年,就將政務交給了世子白緒。
如今他隻負責大方向的把控,而公孫白羲就被安排在了白麒身邊,除了幫助他以外,還能在他身上學些東西。
“祖父,您在想些什麽?”
白羲今年三十三歲,正是年富力強之際。
白麒回過神來:“哦,我在思考關於佛門的事。”
白羲疑惑道:“孫兒聽剛才出門的常樂道長說了,不是說佛門已經被道門壓製住了嗎?”
“可是玄壽道長羽化了。”
白羲露出不解的表情,何玄壽都九十五歲了,羽化登仙不是很正常嗎?
“若是一般的教派,豈能逼死一位高功,還是天師府道法最深厚的高功。”
“您是說,玄壽道長是被逼死的?”
白麒手上不斷地敲著,口中不斷分析道:“你都說了玄壽道長都九十五歲了,我曾經聽靜亭說過,天師府眾人中,長春功練得最深厚和理解最透徹的就是玄壽道長。
長春功是什麽功法,我就無需給伱解釋了吧!上一個能夠將此功煉至深厚和臻境的可是始天師啊。
始天師是何人?學道九十九載,創下天師府,留下名貴典籍無數,而他又是有史以來明確記載活到了一百一十二歲的長壽之人,與仙人已經基本無異了。與昔年記載的彭祖也沒有什麽區別。
就連當初貞定公,天賦異稟,被譽為始天師之後最有天賦的道家苗子,但是可惜學道的時間太短,又沉浸於山水田園之間,在五十歲時才學了長春功,可惜沒有練到極致之處。
就算是這樣,也活了九十九歲。
而何玄壽呢?自始天師之後,最有天賦的道士,長春功也練到了深處,別說九十五歲,就是活過一百,也不稀奇。
如何在廣場上突然就去世了?只有一個可能,就是自絕。可是道家最為貴生,有什麽能夠讓他拋棄性命的,只有道門。
我想明白了,他一定是看到了什麽!佛門,對,是佛門,他一定是看到了佛門的崛起,道門的衰落。
如今落了佛門的面子,他是想用自己的一條命將未來佛門所有的敵意全部都吸引過去。
佛本是道,這對於佛門的打擊不亞於毀滅了他們的道統,若是他活了下去,佛門將來就有了借口對道門開戰。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為之,而且還在法蘭的眼皮底下死了,道門當代道法最高的高功在法蘭眼前死了,再怎麽,以後佛門也沒辦法報了這次的仇。”
白羲也沉吟道:“若是將來佛門想要找回面子,道門就會拿何玄壽被法蘭逼死一事來說事,玄壽道長想得可真遠啊。”
“不僅如此,他這一死,就會徹底激發道門弟子的性子,今後佛門在道門面前,永遠都矮了一頭。一個是以死明志,一個是委曲求全,這股氣勢可是會延續千年乃至萬年的。”
“那我們怎麽做?或者什麽都不做?”
白麒敲打的頻率下降,揉了揉手指,輕聲道:“不,要做,既然未來會有棋局,那我們就要搶先落一子,就如同先祖落子道門,如今也該我們落子佛門了。”
白羲看向白麒,尋求解惑。
“如今佛門只有法蘭和攝摩騰兩位高僧,其手下的弟子,也不過十幾人,而且多是西域之人,他們目前最迫切的就是提升自己的影響力。
並且我看佛學也並非一無是處,其中有許多的地方,對我大漢乃至華夏都大有益處,大海之所以稱之大,而是其包容萬象。
你十二弟不是經常逃學,而且不服管教嗎?常常說這世界無趣至極,我看他就很有佛緣嘛!
還有城中不是有許多百姓在上次法蘭來的時候皈依了佛門嗎?如此朝歌正缺一名高僧坐鎮,而且將兩位高僧分開,也是在削弱佛門的影響力。
這樣你立即出發去雒陽,邀請法蘭大師於朝歌開壇講法,白國會在東門之外,為他建造一座琉璃寺,供他譯經傳法。
不過你還需要跟他說清楚,因為道門的關系,白國不會全力支持他,但是不會阻止他傳法,道佛之爭,各憑本事。”
白羲將這些都銘記於心,點頭道:“孫兒記下了。”
見白羲就要離去,白麒將他喚住:“對了,將我們的決定盡數告知天師府,並告訴他們,如今山中來了外虎,林中的百獸也該動起來了,以往的平靜要不得。”
“是,孫兒這就去辦。”
白羲接受了任務,抓緊時間動了起來,白麒走下座位,來到門口,此時的天顯得有些陰沉,好似要下雨。
白麒自言自語道:“希望我的這些決定,對你有些用處吧!”
雒陽,剛剛結束了小朝會,劉莊異常疲憊的來到後殿,準備假寐一會,一個身穿繡衣的男子進來,劉莊接過他遞上的布帛,擺了擺手,繡衣男子行禮後退下。
一目十行,劉莊快速將白德山發生的一切閱覽而過,然後將布帛丟入火爐中,布帛在高溫中逐漸融化,漸漸地,成為一團焦狀物,然後又歸於虛無。
劉莊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火光將他疲憊的面容照耀的通紅,隨後下令:“讓攝摩騰做好準備,十日後,在雒陽城北門二裡處將設一個法壇,屆時朕會和滿朝文武,雒陽百姓共同去聆聽佛門經文,看看這外來的經書比之大漢的經書如何。”
這邊,白馬寺,法蘭已經回到了寺裡,將白德山所發生的一切都盡皆告訴了攝摩騰。
攝摩騰聽到‘佛本是道’這一句後,臉色大變,大聲到:“法蘭,你是被道門的那些道士嚇傻了嗎?這種東西都敢答應,這大漢還有我佛門的地方嗎?
你可知道,此話一出,而你升為佛門高僧,在場卻不反駁,今後我佛門將會永遠矮道門一頭。”
法蘭歎息道:“我又何嘗不知,但是道門畢竟是大漢原生教派,我佛教終究是外來者,如果強硬的與道門碰上,對我佛門只會有害而無一利。
就算大漢皇帝袒護我們,我佛門也休想在雒陽之外發展了。”
“難道就因為這樣,你就害怕了嗎?”
“攝摩騰師兄,我法蘭是什麽樣的人,你應該最是清楚,如果害怕,當初我就不會和你一同從萬裡之外的貴霜,來到大漢傳遍我佛的榮光。
可是這畢竟是異國,我們畢竟是異族人,如果不容納本土的這些東西,我佛門的教義就一定會很難傳播開來。
那我們不是會辜負世尊的期望嗎?世人又如何能夠找到去往清淨佛國的路?”
“胡說,法蘭,要是變了教義,違背了戒律,佛還能稱之為佛嗎?我們再去傳播,又有什麽意義呢?”
“攝摩騰,你要知道,我們是修行者,是為世人尋找出路的人,只要世人能夠知道世尊,通過佛來解除了痛苦,我們的作為就有意義不是嗎?佛的國度,也會降臨在這片土地上不是嗎?”
攝摩騰還是不同意順應大漢的一些習俗和文化,有條件的改變一些戒律和教義,認為只有一成不變的教義,才是佛的教義。
而法蘭主張融合一些漢文化的優良之處,然後改變一些漢人抵觸的教義,並根據漢文化,針對性的做一些經書的翻譯工作。
兩人第一次產生了異議。
這時,劉莊的命令來到了白馬寺,攝摩騰一臉興奮到:“法蘭你看到沒有,只有最純正的教義才能得到皇帝的認可,改變了的教義,只會讓佛門衰落。”
法蘭這一趟已經對於大漢有了很深厚的了解,勸說道:“攝摩騰師兄,你可能不知道,我們的這位皇帝陛下,是儒家的堅定支持者,就連道門都不入他的眼睛,怎麽會垂青於我們。
我們只是他為了對付道門,或者說白氏的一個工具而已,佛門的發展,最終還是要靠佛門自己的弟子。”
攝摩騰根本不信,認為法蘭是道門和儒家的書看多了,被他們同化了,背叛了佛,他拒絕再與他交流。
法蘭不斷的唉聲歎氣,對於執拗的攝摩騰也沒有絲毫的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