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膽大妄為曹阿瞞

  正當眾人正在激烈的討論天下名士時，一個面容黝黑，短小精悍的青年走到台下，對著許劭大聲問道：

  “你們竟然能夠評議天下名士，豈不能評議一番國之未來？如果連這點見識和眼力都沒有，又如何敢說評論天下英豪？
  如果你們能夠認出我，得出我的身世，未來，我就認同你們的評議，並當場向伱們道歉！”

  “嘩！”在場的眾人無不被青年的話語震驚了，大家都知道這場月旦評其實就是玉真坊開辦的，來此的都是捧玉真坊的面子，就算有所不讚成，也不敢砸場子，更別說許氏兄弟還真有點能力，評議也頗為中正。

  “此人是誰？看樣子不過十三四歲，沒有及冠，如何敢在此地大放厥詞，也不怕惹怒了主家？”一位士人向一旁的好友詢問道。

  “我知道他，曹府的大公子嘛，費亭侯曹嵩之子，聽說他與衛尉袁盱之子袁紹、司徒袁隗之子袁術並稱雒陽三大少，幾日前還將一戶人家的新娘給搶走了。”

  “哼，原來是閹宦之後，難怪行事如此不知輕重，羞與之為伍！”

  “阿瞞，不可無禮！！！”

  雖然曹嵩是宦官之後，但是曹騰與士大夫們素來交好，是士人口中的名宦，因此曹氏與士大夫們關系還不錯，今天也受邀前來參加此評議。

  可是曹嵩心裡清楚，雖然這些人明面上對他曹氏恭敬有加，實則背後仍然逃脫不了宦官之後的影響，為人所不齒。

  聽著背後的士人如此議論，以及父親的呵斥，曹操袖子下的拳頭緊緊地攥著，黢黑的臉中帶著一些緋紅，這是緊張和激動的緣故，雙眼直直的盯著許劭，執拗的想要從他的口中得到自己真正的評價。

  “欸，大司農不必如此緊張，都是小輩，年輕氣盛，可以理解。”

  “是極，是極！”

  曹嵩無奈隻得對著一旁端坐著，好奇的看著曹操的白亞恭敬的行禮道：“白公，犬子無禮，還望恕罪！”

  白亞笑呵呵的回答曹嵩道：“巨高多慮了，袁兄說得對，都是小輩，能夠在眾人面前問出自己心中所想，已經算得上是青年才俊，還請放寬心。”

  曹嵩見白亞並沒有在意，反倒還頗為欣賞自家的兒子，心裡不禁有些松氣，看向曹操的眼神也露出了擔心。

  “阿瞞，你在幹什麽？”

  曹操身後，兩個與他差不多大的青年，一個胖一點，一個廋一點，都微微佝僂著腰，躲避著後面人的觀察，悄悄拿著他的衣擺，勸他趕緊走，這不是長志氣的場所。

  說來也奇怪，渤海袁氏和汝南袁氏兩個世家大仇，兩家的嫡子居然成為了朋友，連帶著一個宦官之後，簡直匪夷所思。

  曹操沒有理會身後兩個好友的勸阻，仍舊盯著許劭的回答。

  許劭看著面前這個固執的青年，心裡也有些欣賞，畢竟能夠在別人的主場，質疑別人的水平，而且年紀還不大，這得有多大的水平，更別說此地還是玉真坊的地方。

  他可不相信一個官二代，會不知道這裡面的意義，說明有所求啊。不怕有所求，就怕有所不求，這不就是玉真坊開辦月旦評的意義嗎，拾滄海之遺粟。

  “呵呵，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你今年應該有十六了吧，不過是身材比較矮小，所以才顯得年紀小。”

  曹操黝黑的臉上，紅的都快要滴血了，點頭認同許劭的話。

  “許先生的眼力真好啊，我一直都以為這人只有十三四歲呢，真不愧是主持月旦評的名士。···”

  許劭接著道：“看你面色黝黑，舉止之間頗為果斷，聯想到最近京城傳言的三少，你應該就是其中一少，黑虎曹操吧！
  你父親是當場大司農曹嵩，承襲的是故費亭侯曹騰的爵位。你父原姓夏侯，是費亭侯收養的養子。”

  “許先生所言皆準，但是還沒有說你認為我的未來是什麽？”

  面對曹操的詢問，許劭略微思考道：“古有孟母三遷，這說明外景對人之影響十分大，故而我們的評議多觀其身世，家世。

  但是又有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這說明自身對自己的影響很大。故而觀你之家世，最近之行為舉止，此時的性格，再加上如今的局勢，我可做出推論。

  你曹操，當為太平治世時的能臣，烽火亂世時的奸雄！”

  “什麽，能臣，奸雄，評價居然如此之高，這小子有這麽大的潛力嗎？不會是許先生收了曹府的賄賂了吧！”

  “不會吧，不過我看這曹操能夠在眾目癸癸下之下，逼迫二許強行評議自己，卻有些奸雄的手段···”
    曹操聽著許劭給他的評價，十分高興，拱手對著許劭道：“多謝先生，曹操定會做大漢的能臣，絕不讓異族人成為我大漢的隱患，今後我一定會為大漢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剛才對先生多有冒犯，小子在這裡向您道歉，請先生恕小子年幼無知，原諒小子，小子頓首。”

  許劭微微搖著扇子，拍打著肩膀點頭接受了道歉。

  隨著曹操的退場，又有人想要讓許氏兄弟評價自己，不過能夠超過曹操的還沒有，大多只是一縣之才。

  拉著曹操出了識賢樓，袁紹、袁術兄弟總算是松了口氣：“阿瞞，你也太冒失了，好在白公和許先生沒有與我們見識，不然我們可闖下大禍了，這可不是去偷個新娘就能比擬的。”

  曹操看著天空萬裡無雲，隻覺得自己的心志都要隨之飄向天外，轉頭看著兩個好友，嚴肅道：

  “本初、公路，我決定了，我要開始用功讀書了，今後我曹操就不再是之前的曹操了，我們別過吧。你們也抓緊功課吧，為了家門。”

  “阿瞞，你是不是被嚇傻了，讀書有個屁用啊，反正以我們的家世，就算功課差了點，未來的成就和職位也比那些寒門好的多。

  還不如趁著當下有時間，好好玩，別要到接受家事時，自己的時間就沒有了。”

  袁術對曹操提議的好好學習嗤之以鼻，因為自己的起點，就已經是有些人的終點了，只要自己及冠，沒有發瘋，就能夠被舉孝廉，接著按著家中的安排一步一步走到三公，那還努力什麽？
  曹操沒有被袁術蠱惑，反而勸道：“公路，如今大漢並不太平，西北的羌人不斷犯邊，北邊的鮮卑人也不老實，南邊還有那些蠻人作亂。

  正是需要大才的時候，若是我們不好好修煉本事，將來就算是佔據高位，也難有所作為，說不定還會為家族招災。還是用功些好，至於聽與不聽，你我好友多年，我阿瞞言盡於此，保重。”

  說完也不等兩人反應，自己轉身離去。

  “本初，你呢？”

  袁術很不滿曹操一副訓誡的樣子，這讓他想起了家中族學裡的老夫子，那語氣和姿態簡直一模一樣，激起了他不好的回憶。

  “我認為阿瞞說的有些道理，今日他得到了許劭先生的評價，已經走出了關鍵的一步，已經將我們拉得太遠了。既然他都開始用功了，那我也不能屈居人下，公路，就此別過。”

  袁紹居然沒有附和袁術的話，反而覺得曹操說的有道理，也轉身離去了。

  袁術一臉的不可置信，這袁本初什麽時候改性子，喝花酒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ˉ▽￣～)切~~，真是又蠢又笨，那麽用功幹嘛，難道還要走比三公更高的職位嗎？真是的。”

  獨自吐槽完，袁術徑直走向玉真坊外，前往其他地方的花樓。

  這場月旦評持續了整整一天，許氏兄弟相互接替，評價了每一個向他們提問題的人，不僅讓許多士人開了眼界，更讓許多人就此名傳天下，成為熱議的焦點。

  第一個就是，河南（河南尹）白氏、汝南袁氏、渤海袁氏、弘農楊氏這四家四世三公的名號就此傳出，成為天下士人新的共識。

  之前有些傳言，但是沒有形成定論和共識，常常有人不同意，而如今成為了定論。成為繼劉氏公認的皇族，天下第一大氏；白國白氏，天下亞氏之後最強大的世家。

  劉氏和白氏早在立國之初就成為了天下人的共識，並沒有佔據熱搜榜的第一名。

  第二就是曹操，許劭給予的評價，讓曹操聲名鵲起，天下人都認識了這位未來的能臣，或者奸雄，天下的目光都隱隱在他的身上關注著。

  第三就是樊子昭、和陽士、虞承賢、郭子瑜等被許氏兄弟評價為有當世之才的大才，他們這些人最初都是底層士人。

  比如樊子昭就是商人之後，向來被人看不起，如今許劭竟然評價他有一州之才。

  更讓人熱切的是，第二天，這幾個被許劭高評的人才和幾位有郡縣之才的人，居然得到了朝廷的征召，樊子昭更是被征召為朝廷的六百石太尉府金曹尚書。

  這讓天下人看到了在閹宦橫行於朝的轉機，原來除了舉孝廉外，還有得到月旦評高評這第二條出路。

  於是每當月初的月旦評開始時，從天下各處齊聚雒陽，尋求許氏兄弟一評的人數不勝數，致使整個識賢樓座無虛席。

  白亞帶著白典在這裡待了三次，見一切都已經走上了正軌，已經沒有問題之後，便將其放手給許氏兄弟負責，然後去處理其他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