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自裁,逼殺
“包圍蕭府?”
白渡看著眼前的命令。
“怎麽,白公,不為也?這可是陛下的命令!”傳令的謁者是一個宦者,他笑盈盈的等著白渡接令。
白渡糾結了一下,還是決定遵命,當場派太仆去調集執金吾的車騎,讓他在這車騎隨謁者而去。
等謁者領著兵馬走了後,白渡立馬叫過一個小吏,讓他去找白克,請假去蕭府看看怎麽回事。
漢帝使者到了蕭府,召見了蕭望之,並將密信給予。
蕭望之看完密信後,就知道了漢帝的意思,準備自殺,以報全漢帝的名聲,他的夫人勸阻他,認為不是天子的意思。
蕭望之將這件事問門下學生朱雲,而朱雲則是十分崇敬有節操之人,認為不管如何,為了皇帝的名聲,勸蕭望之還是自裁為好。
於是蕭望之仰天歎息道:“我曾經充數將相,現年邁六十有余,老了進牢,苟求活命,不也太庸俗了嗎?”
呼喚朱雲趕快配製藥來,不要耽誤自己自裁,然後就飲鴆自殺。
等蕭望之氣息斷絕,使者才滿意的離去,而在外面被攔了許久的白克,才得以進入蕭府,看見蕭府眾人哭嚎不止,就知道自己來晚了。
對著蕭望之的遺體恭敬的行了一禮後,轉頭離去向白渡匯報情況去了。
“什麽?”“砰!”
白渡將茶杯摔碎,憤怒道:“太過無恥,簡直令人發指,這些閹宦,蕭望之早已沒了權勢,又年近七十,海內名儒,就這樣被他們逼死了?”
“我要進宮,向皇帝問一問,他到底是怎麽想的?這天下,難道真的不想要了嗎?”
“父親,息怒,息怒!”白克連連說道。
可是白渡理都沒理,直接上了馬車,前往宮內。
“什麽?”“自裁了?”
漢帝震驚,拍著幾案說道:“開始朕本就懷疑他不肯進牢獄,現在果然害死了我的賢師!”
此時太官剛上午餐,漢帝道:“還吃什麽吃,我的老師死了啊!”
說完竟然伏在地上,痛哭不已,其中的悲哀使得左右人的無不為之落淚。
等心情平複後,召弘恭、石顯等人,拿建議不慎來責問他們。
石顯等都脫下帽子請罪:“奴婢等知道蕭太傅如此剛直,竟沒想到會剛直如此,這都是奴婢等人的罪過啊,是奴婢等人太過於替陛下著想,而忽略了蕭太傅,還請陛下將奴婢等人處死吧,就當為蕭太傅賠罪了。”
如此說了很久,漢帝此時的情緒也下來了,見這個情形,直說到:“罷了罷了,也不全是你們的錯,朕也是低估了蕭師的剛直,不然,何至於此啊!”
恰好,有人來報:“白渡求見!”
“這大概是來向我問罪的吧!”漢帝知道白渡來的目的,有些害怕,也有些羞愧,讓弘恭等人去將白渡打發走,就說自己也是沒想到這個結果,傷心過度,不便見他。
白渡在白克的攙扶下,站在宮門,沒見到宣召的使者,反而見到了弘恭和石顯二人來此。
“陛下答應見我了嗎?”白渡看著這二人冷冷道。
“怎麽,陛下不見你,你好要強闖不成?”弘恭譏諷道。
“哼”白渡將鳩杖重重的頓在地上,眯著眼睛看著兩人道:“原本想著伱二人只是貪戀權勢,沉迷富貴,如今看來,卻是留你們不得了?”
“你待如何?”石顯跳出來指著白渡叫囂道:“你不過是一太常,連內朝聽政之權也無,還敢威脅我們?看樣子也是同蕭望之一路貨色,識相的趕快走,不然免得步了蕭望之的下乘。”
“唰!”
“啊!老賊!”
見石顯竟然用手指著白渡,身為人子的白克自然忍受不了,直接拔出佩劍,將其手指削去。
因為這只是在宮門口,還沒有收繳佩劍。
“區區閹宦,竟敢大言不慚,我白氏身為公國,是你這個醃臢之人能夠指指點點的?這一劍是給你的教訓,再有下次,就不是指了,而是你的項上人頭了。”
白克緩緩將寶劍插入劍鞘,冷聲說著。
“你們是眼瞎了嗎?此人在宮門動兵器,還不拿下?”石顯捂著斷指,看著兩旁的衛士怒吼。
“這,仆射,這可是白公啊,與諸侯王是同等的地位,況且他並沒有踏入內宮,我們不敢啊!”旁邊的屯長,見狀,弱弱道。
他可太知道對白氏動手的代價了,更別論白氏之主。
“廢物!”
說完,石顯紅著眼看著白渡父子道:“好,很好,你們給我等著,我石顯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白渡一直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他隻當石顯是弘恭手下的一條狗,所以他看著弘恭道:“中書令,你我,開戰了!”
說完,在白克的攙扶下轉身離去,隻留下了地上的斷指和血跡。
弘恭冷著臉,沒有說話,轉身離去,石顯想說什麽,但還是忍住了,跟隨在後面。
“仆射,您的···”一旁的屯長提醒道。
石顯冷冷的盯著屯長,宮門屯長隻感覺被一頭惡狼盯上了,石顯接過一旁小兵遞上的斷指,冷哼一聲後,轉身離去。
屯長擦了擦冷汗“晦氣!”
又想了想了“看樣子,要調出去了,此地不宜久留。”
雖然蕭望之死了,但是漢帝並沒有怪罪弘恭和石顯等近侍,事後對他們的寵信如故。
至於周堪和劉向等人就更別說了,漢帝連問都沒有問。
蕭望之一死,所產生的連鎖效應是巨大的。
首先,告發蕭望之的鄭朋被提拔為黃門郎,富貴依舊,這讓不少人看到了機會,於是不斷有人向弘恭和石顯等人賄賂,請求官職。
而石顯等人也不負他們所望,憑借漢帝的信任,不斷安插親信,履行承諾,使得朝野上下形成以弘恭和石顯為首的閹黨。
而非閹黨出身的人則是被排擠,哪怕是有功勞,都得不到升遷,一時間,中央地方都貪腐之風盛行,以賄賂上官為榮。
有些儒家出身的大臣,見閹黨勢大,也向其靠攏,而弘恭等人也對來投的儒生十分歡迎,因為他們知道這天下的輿論畢竟掌握在儒家的手中。
於是儒臣之中一下子就分裂了,有一部分儒生開始為弘恭等人說話,這使得白渡憤怒不已。
本來按照白克的功勞和資歷,已經可以得到升遷,可是都被弘恭等人依靠手中的權利壓下,遲遲得不到升遷。
一日,大朝會
這是好不容易能夠見到漢帝的一次朝會。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臣太史令王言有奏!”
“講。”
“陛下,昨日出現太白金星經房宿,由印星入太微垣的天象,此乃不祥之兆啊!”
“啊?這是何征兆?”漢帝緊張道
“這”
王言猶豫不敢言。
“太史令盡管說,不管何事,朕恕你無罪!”
“喏,太白金星是紫微星身邊的侍星,代表著天帝的使者,不動為宜,動則代表發生動亂,而房宿為日,為兔。為東方第四宿,為蒼龍之腹房,也稱之為‘天駟’。
而龍腹,五髒之所在,萬物在這裡被消化,故多凶。易書言:房宿值日事難成。而印星和太微垣都是吉象,不必多言。
若只是經由印星入太微垣,那便沒有什麽大事,但是其路過了房宿,這可是大凶啊。···”
彎彎繞繞說了這麽多,漢帝也有些搞不懂了,直言道:“直接說,代表了什麽!”
王言歎了口氣道:“陛下,這象征有奸佞在皇帝身旁,而印星則是天相星,代表著文臣賢才,這是有奸佞小人在危害賢才啊!”
“你是說,朕身邊有奸佞之臣?”漢帝摩擦著下巴若有所思。
“陛下,臣有本奏!”
“講!”
“陛下,臣認為陛下身邊的奸佞就是弘恭和石顯二人!”說話的是禦史中丞張巍。
“哦?愛卿可不要亂說啊,弘恭和石顯是朕的得力助手啊!”
“陛下,臣有證據,之前蕭望之太傅就是被弘恭和石顯二人所害,他們明知道蕭太傅性情剛直,還大張旗鼓派出執金吾的車騎,弄得滿城風雲,這難道不是在逼死蕭太傅嗎?
如今百姓並不知道其中的緣由,只知道蕭太傅是陛下之師,陛下派人圍困蕭太傅府邸,這就是在告訴蕭太傅,若是不自裁,陛下包庇自己老師,循私罔顧之名一定會傳遍四海,由此陛下的聲譽一定會受損。
只有自裁才能保存陛下的聲譽,蕭太傅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陛下啊,若不是這樣的話,蕭太傅何至於自裁,就因為此二人的行為,置陛下聲譽於不顧,陛下逼死自己的老師,還是天下大儒的事傳出去,世人該如何看待陛下呢?”
“陛下,臣附議,如今天象顯示奸佞干擾朝政,妨害賢臣,致使國事不順,這是上天在警示陛下不要親近他們。臣請斬殺二賊,昭告天下,重塑陛下威儀。”
“臣等請斬殺二賊,昭告天下,重塑陛下威儀。”
這一下,整個朝堂半數的人都站了出來。
旁邊正在侍立的弘恭早已被嚇得兩股戰戰。
“陛下,奴婢,奴婢冤枉啊!還請看在奴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饒奴婢一命啊,陛下!”
弘恭連忙跪在漢帝面前,不斷哭著求饒。
好在今天只有弘恭上朝,石顯因為手上受傷沒有跟來,這也讓白渡感到可惜,本來準備一下子就將兩人都乾掉。
看著在自己面前哭成淚人的弘恭,漢帝有些於心不忍。
“眾愛卿,上天有好生之德,看在它多年服侍朕的份上,不如將其趕出長安,留其性命,這樣他也就不能干擾朝政了。”
“陛下,不殺,何以敬蕭太傅的在天之靈,何以堵住天下人的悠悠眾口?還請陛下不要仁慈,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白渡出列緩緩說道。
“請陛下立斬!”
群臣在此勸諫。
漢帝看這情形,知道是不斬不行了,“唉!”隨即閉眼揮了揮手。
“陛下,陛下~”外面進來兩個侍衛將弘恭拖了下去。
“陛下,那這石顯?”有大臣小聲道。
“好了,你們非要將朕身邊的人都殺完了不成?”漢帝拍案而起,突然暴怒。
眾臣都不敢回話。
漢帝隻感覺朝堂十分壓抑,竟然扭頭就走,而一旁早已被嚇傻的宦者連忙高喊道:“退,退朝~”
然後跟上漢帝。
就差一點,白渡等人心想,就差一點就能將閹宦盡數除去,還天下以清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