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國滅，利欲熏心

  永元元年
  六月
  朝廷以車騎將軍竇憲為主將，執金吾耿秉、鎮北將軍白宛為副將，發北軍五校、黎陽、雍營、緣邊等六郡騎士，以及羌胡兵出塞，兵出匈奴。

  竇憲、耿秉以北軍五校，關中諸營及羌族士兵，南匈奴附軍，組成西路軍五萬人從涼州酒泉郡出。

  白宛、度遼將軍鄧鴻以鎮北營、緣邊其余六郡騎士，烏桓、鮮卑各族胡人，組成東路軍三萬人從冀州五原郡出。

  西路軍在涿邪山匯合，東路軍在前漢受降城匯合。

  北匈奴也得到了大漢大舉來犯的消息，抓緊召集各個部落的騎士，一共收集了八萬人，結合情報分析，認為西路五萬人才是漢軍的主力，因此決定集中優勢兵力攻竇憲，分出二萬人去阻擋白宛方面的進攻。

  但是匈奴自從武帝以後，戰力和士兵人數不斷下降，而漢軍的裝備和訓練度、組織度都有了明顯的提升。

  因此匈奴果不其然的兩路皆敗。

  西路軍在稽落山大敗匈奴主力，匈奴士兵落荒而逃，北單於逃走。竇憲立即下令追擊，一路追到私渠比鞮海。

  此役斬獲匈奴自王以下將士一萬三千多人，俘獲馬、牛、羊、駝百余萬頭。

  東路軍在賽音山成功抓到匈奴軍，斬獲將士七千多人，俘獲牛羊等牲畜數十萬頭。

  之後兩路軍一路攻破不投降的匈奴部落，最終在燕然山匯合。

  燕然山巔，烈紅的漢軍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竇憲、耿秉、白宛等漢軍大將匯聚一堂，飲美酒賞胡舞。

  高台之下，八十多個匈奴部落顫顫巍巍的跪倒在地，迎接來自大漢的審判，他們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單於，匈奴的最高王，已經被眼前的這些漢人如同屠狗一般打敗，此時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舔舐傷口。

  一旁站崗的士兵，各個都是精壯的老卒，才從戰場上下來的他們，渾身都是血腥的味道，好似一群地獄的來者。

  “諸位，匈奴單於北竄，他的單於庭也被我們拿下，匈奴啊，已經成了過去的東西。而本將平生最敬佩的就是冠軍侯，他在狼居胥山立了石碑，匈奴人不敢毀，這是何等的氣度。

  如今我們打到了燕然山，這是前人沒有到過的地方，本將決定學習冠軍侯，在此立碑，刻石勒功，紀漢威德。

  班固，這石碑，就由你這個大才子來作銘。”

  班固從一旁出列，神情激動的答應下來。

  “惟永元元年秋七月，有漢元舅曰車騎將軍竇憲，寅亮聖明，登翼王室，納於大麓，維清緝熙。

  乃與執金吾耿秉，述職巡禦，理兵於朔方。又鎮北將軍白宛，度遼將軍鄧鴻，側翼為鋒，理兵於五原。

  鷹揚之校，螭虎之士，爰該六師，暨南單於、東胡烏桓、西戎氐羌，侯王君長之群，驍騎三萬。

  元戎輕武，長轂四分，雲輜蔽路，萬有三千余乘。勒以八陣，蒞以威神，玄甲耀目，朱旗絳天。

  遂陵高闕，下雞鹿，經磧鹵，絕大漠，斬溫禺以釁鼓，血屍逐以染鍔。然後四校橫徂，星流彗掃，蕭條萬裡，野無遺寇。

  於是域滅區殫，反旆而旋，考傳驗圖，窮覽其山川。遂逾涿邪，跨安侯，乘燕然，躡冒頓之區落，焚老上之龍庭。

  上以攄高、文之宿憤，光祖宗之玄靈；下以安固後嗣，恢拓境宇，振大漢之天聲。茲所謂一勞而久逸，暫費而永寧者也，乃遂封山刊石，昭銘盛德。其辭曰：

  鑠王師兮征荒裔，剿凶虐兮截海外。夐其邈兮亙地界，封神丘兮建隆嵑，熙帝載兮振萬世！”

  石碑即立，竇憲讓這些部落長回到部落，好好的管理部民，今後，這草原只有一個天，就是大漢的天，這草原只有一個主，就是大漢的天子。

  這些部落長老唯唯諾諾的跪拜，向遠在雒陽的天子跪拜，但是他們不知道，此時的大漢天子，只是一個十歲的小孩。

  因為北單於已逃到比漠北更北的遠處，竇憲一面派司馬吳汜、梁諷攜帶金帛沿途追尋北單於，企圖招降他。一面下令班師回國，並在五原郡停下，駐扎起來。

  這一次北伐匈奴，徹底將匈奴的骨頭打斷了，一下子依附大漢的匈奴人有近二十多萬人。

  北單於大敗，匈奴國人心已散，吳汜、梁諷所到之處，宣明國威，前後有萬余人歸降。在北海西北的西海，追上了北單於，勸說他仿效當年呼韓邪單於歸漢的先例，以求保國安人。

  北單於此時已如同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感激涕零的同意了吳汜、梁諷的提議，率領他的部下與梁諷一起回到私渠海。

  聽說漢軍已經回到了塞內，就派他的弟弟右溫禺疑王隨梁諷到洛陽，向漢廷進貢，並留侍天子。
    但是竇憲見北匈奴單於沒有親來洛陽，認為他尚乏誠意，便奏請朝廷遣歸右溫禺鞮王。並準備再次出征。

  九月
  朝廷命中郎將持節到五原任命竇憲為大將軍，並封其爵為武陽侯，食邑二萬戶。但是竇憲堅決辭去封爵。認為過去的大將軍之位在三公之下，而且要求效仿太尉的標準設置官屬。

  此時竇憲身上有北逐匈奴，燕然石勒的破天之功，還節製著大漢最精銳的十幾萬將士，可以說天下就在他的手中。

  於是朝廷的公卿們立即碰頭商議，決定迎合他的意思，奏請了朝廷，使竇憲的大將軍職位，位在三公之上，太傅之下，同時，也提高了他設置官屬的檔次。

  得到自己想要的，竇憲十分滿意的帶著軍隊回到京師。

  大軍一到雒陽，朝廷就大開倉府，犒勞賞賜將士，跟隨竇憲出征的各郡二千石長官的子弟，最低的都升任了太子舍人。

  其實朝中眾臣包括白衍，對於竇憲持功自傲，目中無人的態度十分惱怒，但是天子年幼，大權都在竇太后手中，軍權又被竇憲以匈奴未定為由，抓在了手中。

  因此群臣敢怒不敢言，而魯恭也多次在聚賢閣對白衍道：“看吧，我就說不能放任竇氏指染軍權，如今如何？”

  但是白衍仍然是那副樣子：“看問題不能看表面，我還是那句話，這只是因為陛下年幼，權力被竇氏一時所得，而且看竇氏這個樣子，是得了民心的表現嗎？
  他此時舉動，只是在給他和他的家族招災而已。”

  魯恭見到白衍如此態度，憤怒道：“好啊，你就看著吧，好好的看著吧，看著竇氏是如何將大漢搞得千瘡百孔，看著竇氏如何推倒大漢這座大殿。”

  說完一揮袖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其余與魯恭志同道合的人也都出列對著白衍行禮後，跟著離去。

  “白公，這，我們是否真的有些妥協了？”

  就連袁安也有些拿不準此時的局勢了。

  白衍慢慢的喝著茶道：“慌什麽，竇憲得到如此大權，只是因為陛下沒有說話的權利，所有的議論，都被太后強行壓下，即使我們現在想要幹什麽，也沒有辦法。

  沒有陛下在後面為我們撐著，我們就如同無根之浮萍，有去無回，等到陛下元服，我們自然就該動手了。”

  永元二年
  六月
  朝廷下詔封竇氏四兄弟侯爵，但是竇憲推辭不受。

  七月
  竇憲上書朝廷將兵出鎮涼州，以鄧疊為其副將。

  另一邊，北單於因為漢廷遣還他的弟弟，心中十分惶恐，轉而又派車諧儲王等人在居延塞面見竇憲，請求向漢稱臣，並想親自入京朝見。

  竇憲上表請示後，派班固、梁諷前往迎接。

  這時，南單於上書漢廷，建議乘機消滅北單於，然後，南北匈奴合並歸漢。

  竇憲認為應該同意南單於的請求，將反骨的北匈奴徹底的消滅。

  白衍第一次態度堅決道：“不行，一個分裂的匈奴才最符合大漢的利益，若是南北匈奴合流，就算南單於溫順，但是那是在大漢國力昌盛，兵鋒銳利的時候。

  有誰敢保證大漢的兵鋒一直銳利嗎？一旦大漢表現出力量有所衰弱，南匈奴一定會成為隱患，在關鍵時候咬上一口。

  因此臣以為，北匈奴不可滅，應該將其與南匈奴一樣都護起來。另外，若是北匈奴徹底沒了，鮮卑人近年來實力已經有所成長，一定會填補北匈奴留下的空子，過些年，鮮卑又會成為北匈奴一樣的禍亂之源。”

  盡管白衍已經將利弊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是還是被竇太后駁回，因為竇氏無法拒絕滅亡與大漢對峙數百名的死敵匈奴的功勞，在他們心裡，這足以讓竇氏得到巨大的聲望。

  於是最後竇太后還是依照竇憲的上書實行。

  這惹得白衍回府後不禁罵道：“真是目光短淺。”

  九月
  在漢庭的支持下，南單於帶著南匈奴大敗北單於，北單於受重傷逃走。

  而班固等人走到私渠海，得到消息後轉頭返回。

  永元三年
  竇憲派右校尉耿夔、司馬任尚、趙博等率兵出居延塞，在金微山大破北單於，斬首五千余級，北單於遁逃，不知去向，獨立的匈奴國正式宣告滅亡。

  漢廷又依照竇憲的推薦，以耿夔、任尚二人為護匈奴中郎將，都護南北匈奴，並協助南單於返回漠北匈奴故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