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損失,轉機
十月
由於士大夫集團的力量損失過大,劉宏為了防止宦官失控,以胡廣為太尉,光祿勳袁隗為司徒,衛尉楊賜為司空。
隨著竇武陳蕃案的不斷擴展,許多士人都被波及,最為強硬的李膺直接被拷打致死,其妻子兒女被流放邊境,他的門生、故吏和他們的父兄,都被禁錮,不準做官。
而對此影響最大的,就是玉真坊。
因為玉真坊在朝中的影響力多在此次的禁錮范圍內,玉真坊遭受了創立以來最大的損失。
雖然憑借著與當朝司空楊賜的良好關系,玉真坊被免於清算,但是白氏大多子弟被免官,太學生被驅逐。
針對如今這種情況,已經五十多的白亞也沒了辦法,最後隻得使出最後一招,求援。
於是一封書信從玉真坊傳至城北大慈寺。
由於劉志信佛,使得城北大慈寺愈加的繁榮起來,每日前來上香還願的香客數不勝數。
建寧三年
在家已經閑賦了一年的白亞終日唉聲歎息,往日顯耀的玉真坊,如今也讓人覺得就要落魄了,特別是在一年前還遭遇了兵災,整個玉真坊顯得十分壓抑。
“伯父,大慈寺來信了!”
正在書房盯著懸掛的毛筆發呆的白亞聽到侄兒白典的提醒。
白典是當代玉真坊最有天賦的子弟,被白亞引為百年之後的玉真坊之主,在黨錮之前,他就已經做到了議郎的職位,只是受到白亞的牽連,一同賦閑在家。
被白亞打發出去盯著大慈寺的來信。
“什麽?”白亞有些沒聽清。
“大慈寺來信了!”
白亞立即站了起來,一步作兩步的走向家中的佛堂。
為了響應劉志信佛,當初整個雒陽的百姓和達官貴人紛紛在家中修建了佛堂或者是佛龕。
玉真坊也順應潮流,在白府修建了一個佛堂用作禮佛,順便接收來自白國的消息。
而為了保密,白國傳來的書信,一直都是由大慈寺的僧人以為白府祈福的理由,親自送來的。玉真坊送去的信,也是對外宣稱要前往大慈寺還願。
於是一個大慈寺,在外人眼中,就是玉真坊中有人信佛,其實是白國與玉真坊傳遞信息的通道。
雖然外人一直知道玉真坊就是白國在中央的延伸,但是就是找不到其與白國通信的證據。
白亞來到佛堂,對著一個僧侶行禮道:“清源法師!”
“阿彌陀佛,施主,此乃本寺來書,請施主收好!”清源將一封書信交於白亞。
白亞謝過清源後,讓他自行在佛堂為玉真坊祈福,自己急匆匆的返回書房。
“白典,將門關上!”
一進入書房,白亞便吩咐白典將房門帶上,然後坐回位子,迫不及待的打開密封,閱讀了起來。
“月旦評···”
讀完後,白亞的眼神中一掃過去的迷茫和疲憊,重新明亮了起來。
“伯父,什麽是月旦評?”
白亞將書信遞過去,等白典看完後,靠近燭火,將其在一旁的火盆中焚毀。
“伯父,既然主家讓我們主持月旦評,可是這月旦評是怎麽個規製?”
白亞自從得到了主家的幫助後,整個人都變化了起來,仿佛以前那個在官場上揮斥的太尉又回來了。
坐回位子,讓白典也在對面坐下,端起茶盤裡的茶細細品了品,腦袋頓時清涼了不少。心中也有了些想法。
“首先,光是靠我們自己,沒有主家的支持,這月旦評很難開起來,而且不一定能夠得到天下世家的認同,此外,主家有一座公族府,內有天下譜脈,對我們的評議是很有幫助的,我們要將其利用起來。
其次,我們需要一些特定的人才,我聽說汝南郡有一對兄弟,名為許劭、許靖,常常喜歡呼朋喚友評議天下英傑,議論朝政,針砭時弊。
可是由於其沒有名望,家世低,沒有人替他們宣傳,他們的評議僅僅局限於汝南郡,而汝南的袁氏攀附宦官,沒有底線,他們兄弟對其頗有微詞,又惹得袁氏不滿,
使得他們的情況愈加困難,結果一人被打為黨人,禁錮在家,一人被袁氏排擠,就快要淪為汝南人人喊打的狂士了。
因此我準備將他們招攬入玉真坊,讓他們人盡其才,想必依靠著玉真坊與主家提供的情報,必定能夠更加準確的評判天下。
然後再通過手段,運作投靠我們的人,將其送入朝廷為官,如此,整個天下的英傑,是興盛,是衰落,不都在玉真坊的掌控之中嘛?我想玉真坊就又可以借此興盛了。
至於地點嗎?我看就在玉真坊單獨建造一座識賢樓,每月月初就在樓上開始月旦評,也能夠聚集士人,為府中開拓財源。”
白典聽明白了,然後主動請纓道:“伯父,這許氏兄弟,就由侄兒去請吧!”
白亞欣慰道:“萬事小心。”
汝南郡,平輿
這裡是汝南郡的郡城,汝南袁氏的袁府也在此處。
二龍裡,是許氏的住宅,平輿許氏就在此地。
許氏是平輿縣的豪強,從順帝年間才開始發家,距今也不過百年,但是如今居然出現了兩個名士,許靖、許劭。
二許是堂兄弟關系,是汝南有名的士人,只是不喜汝南袁氏的作風和政治傾向,所以常常被袁氏打壓。
“兄長,這袁氏實在是欺人太甚了,居然在外面抹黑我們,跟那些士人說,我們兄弟是狂士,看不起任何人。
如今我只要去參加宴會,總有人對我冷嘲熱諷,直言我們是糟糠之家,也想登大堂。哼,不就是沒有接受袁氏的資助嗎?
一群趨炎附勢之輩,要我看,今天他們能夠攀附袁氏,明天就能夠攀附閹宦!這鳥官,坐得真憋屈,當初就該讓兄長來當。倒不如閑雲野鶴舒坦!”
許劭在許靖面前大倒苦水。原來雖然許靖是許劭的堂兄,但是許劭出名在前,也是許氏第一個舉孝廉做官的人。
但是面對許劭的牢騷,許靖卻沒有回話,只是一臉的落寞和失落。
“兄長,你怎麽了?”
許靖看著堂弟,便將原因說了出來,原來是袁氏給汝南太守壓力,想要將自己交出去,太守沒辦法,隻好將他叫去商量對策,最後隻給了許靖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後,要是再沒辦法,要不將許靖交出去,要不許靖自己背井離鄉,躲避通緝。
原來許氏兄弟向來與清流交往,看不起袁氏這種趨勢攀附的人,所以成為了汝南少有的不依附袁氏的人,成為袁氏眼中釘、肉中刺。
“砰!”
許劭憤怒的拍打著幾案,站起身來:“我去袁府,我就不相信了,這世上難道就沒有公道了嗎?有種他們就將我當街格殺。”
“子將,切勿衝動!”
“兄長!”
許靖讓許劭冷靜下來:“子將,我知道你是在要為我擔心,但是不可如此魯莽,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袁氏在汝南的權勢你也不是不知道,就連太守都要讓他們三分。
家裡好不容易將伱扶上了郡裡功曹的位置,若是被袁氏抓住了把柄,必然會攻擊你的職位,若是這職位丟了,恐怕袁氏會愈加的肆無忌憚,家中就危險了。”
“唉!”
許劭一臉有氣無處發,有力無處使的樣子。
“想你我兄弟同出許氏,當年也是被人譽為許氏二虎,與潁川的荀氏八龍、天下聞名的八駿相媲美,一門雙名士。
當初與二三好友,在山中點評天下英雄,朝政利弊,好不快活,沒想到好友都被雒陽的大案牽連,禁錮,不得不背井離鄉。就連兄長您也被牽連,丟掉了縣令之職。
如今我們又得罪了袁氏,使得處境竟然愈發的艱難,早知道這樣,我當初就該辭了官印,隨幾位好友遠去也好,說不定處境會比現在好得多。”
“子將啊,如今朝廷中的各位公卿被閹宦陷害,陳公和大將軍也被冤殺,正是大業最艱難的時候,子曰,君子礪而彌堅。
我相信,只要我們能夠渡過這個難關,到時候一定能夠掃清閹宦,還天下朗朗,讓百姓們不必再遭受流離失所,饑餓剝削之苦。你我需要共勉之啊!”
“兄長,放心,我一定會屈身守分,以待天時!只是,太守一事,我們該如何決斷?”
許靖看著院中的一株樹木道:“若事有轉機,自當奮力一搏,若實在是沒有辦法,隻好去往外地避禍了。”
正當二人正在相商時,下人來報,有客求見,並遞上了來訪者的名刺!
許靖翻開名刺,只見上面幾個鎏金大字赫然在上“雒陽白氏,玉真坊典”然後右下角一個鮮紅的“白”字印信。
許靖被上面的字驚得站了起來,不敢置信的問著下人:“來人可報姓名?”
下人回答道:“客人隻讓小人將名刺遞給主人,說看了名刺自然知道,小人見名刺華麗、材料名貴,故而不敢怠慢,趕緊就交到了主人這裡了。”
“做得好,你,立即傳令下去,大開中門,擺宴席,準備佳食,恭迎貴客!”
吩咐完後,許靖轉頭興奮的看著一臉疑惑的許劭道:“子將,此難解矣,許氏無虞矣!”
然後將名刺遞給他看,許劭翻開後,差點沒有拿穩:“這,真的!”
“不要讓貴客久等,你我二人趕快前去迎接!”
許靖一臉大笑著抓著許劭的手臂,帶著他向著大門疾步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