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喪心病狂
  一切，源自“數字謀殺案”。

  盡管這部電影的票房和口碑雙雙低於預期，但在好萊塢專業人士眼中引起不少關注，從布拉德-蘭弗洛到瑞恩-高斯林都得到諸多認可：

  撇開其他不說，當人們在考慮演員卡司的時候，兩個人順利進入製作人或者導演視線，這就是一次重要突破。

  所以，好萊塢總是在說，去表演、去工作，抓住任何機會，哪怕是一個糟糕透頂的機會，沒有人能夠預測這一次機會最後會引導前往什麽方向又會帶來什麽結果，只要有機會，就意味著一種可能。

  “數字謀殺案”，就是如此。

  盡管它失敗了，但它讓布拉德-蘭弗洛進入弗蘭克-馬歇爾的視野，前前後後經過三輪試鏡，布拉德意外成為弗蘭克這個奧斯卡項目第一個確定下來的演員——

  目前，沒有確定導演沒有確定其他演員，暫時處於劇本創作階段，所以，布拉德的角色暫時也沒有確定下來，但擁有弗蘭克這張名片，電影還在立項初期就已經早早吸引目光，為布拉德在明年頒獎季提前預定了一個席位。

  有沒有提名，還是其次；重點在於，出現在頒獎季的討論行列，有曝光率有關注度有討論度，布拉德的事業一下就打開了局面。

  機會，難得。

  安森羨慕嗎？
  一點也不。

  布拉德有他的發展機遇，安森也有自己的。

  所以，安森真心實意地送上祝福。

  但是。

  布拉德卻顯得有些焦慮，“呃，按照原計劃，應該下個月月初開拍，但是，我，呃，我不會接拍這個項目了。”

  安森沒有掩飾自己的驚訝，“發生了什麽？”

  布拉德深呼吸一口氣，“這也是我前來找你的原因。我不在乎工作，至少，我正在試圖不要那麽在乎。”

  “因為……呼……因為名利場的一切幾乎讓我瘋狂，它正在緩緩地殺死我，我變成一個自己也不認識的瘋子。”

  這次，安森沒有繼續開玩笑打趣，置身於名利場，他們都正在變成自己完全不認識的模樣，靈魂深處似乎有些東西正在被侵蝕、腐爛、崩塌，他們以為自己能夠例外以為自己不會像其他人一樣改變，然而等自己察覺到變化的時候，卻已經太遲了。

  布拉德用雙手用力搓了搓臉頰，那張英俊的臉孔變得越發憔悴起來。

  “我想，我可能真的瘋了。”

  “我在等待試鏡結果，我在等待製片人的回答，我經歷了四次試鏡之後必須保持耐心等待製作人的回應。”

  “但是，始終沒有回復。”

  “我不能打擾弗蘭克-馬歇爾，我是誰，我就是一個無名小卒，我不能直接打電話給弗蘭克-馬歇爾要求一個答案，我甚至不敢打擾選角導演，我就只能不斷電話短信選角導演助理，一個和我一樣無助的螻蟻。”

  “我也不知道自己給她發了多少短信留了多少言，五百條？還是六百條？總之，我把她的語音信箱塞爆了。”

  “一開始，我在懇求在哀求，但後來，我就喪失了理智。”

  “我覺得她在無視我，我覺得她正在毀掉我的工作機會，我覺得她正在摧毀我的未來，我的腦海裡熙熙攘攘塞滿了無數想法，一點一點滑向黑暗。”

  “然後。”

  “我，呃，我找到了她的地址，直接找上門。”

  安森：……

  安森第一反應就是懷疑耳朵，不敢相信地看向布拉德。

  上次的事情已經夠離譜夠誇張，但現在看來那只是灑灑水而已，布拉德搬出去之後反而越陷越深，他的世界正在加速崩壞，最後只剩下無盡的瘋狂。
    安森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布拉德露出一個苦笑，輕輕點頭表示肯定。

  “所以我說，我瘋了。”

  “不止是你，我也已經認不出我了。”

  “此前，海登的試鏡，你和詹姆斯的試鏡，我們還勸伱們需要冷靜需要耐心，一個月兩個月根本就不算什麽，但真正輪到我的時候，我就好像徹底喪失理智一般。”

  “我在等待製片人的回應，我在等待他們挑選合適的導演，我在等待項目的推進，簡直一秒都安靜不下來，我不斷嘗試聯系那個助理，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我甚至開始聯系各大醫院擔心她是不是出事了。”

  安森試圖控制自己，盡可能避免打斷布拉德的話語，卻終究還是沒有忍住，“你是說選角導演助理？”

  項目推進，怎麽輪也輪不到一個選角導演助理發聲，不要說助理了，即使選角導演也沒有拍板權。

  也就是說，布拉德發瘋也找錯了對象。

  布拉德理解，他露出一抹苦笑，揉了揉太陽穴。

  “你知道嗎？現在回想起來，我也意識到了異常；但在那個當下，我的大腦被那些胡思亂想佔據，根本無法正常思考，我只是覺得好萊塢在傷害他，外面有著無數虎視眈眈的人等待著取代我搶走我的機會。”

  “呵呵，我看不到他們，但我覺得他們無處不在。”

  “哦，上帝。”

  布拉德用力搓了搓臉頰，耷拉的肩膀透露出一種強大的無力和疲倦，似乎隨時可能散架分崩離析。

  安森試圖開口安慰布拉德，任何人都可能這樣，他們都是被好萊塢荼毒的受害者，看看“日落大道”就知道了，為了名利，甚至就連死亡也不足為道，相比之下，布拉德至少沒有越過那條線，但話語到了嘴邊，卻終究還是沒有能夠說出口——

  因為布拉德越界了。

  他偷偷找到了那位選角導演助理的家裡。

  如果對方報警的話……

  布拉德沒有注意到安森的沉默和掙扎，繼續往下說。

  “一直到我站在她家門口，如同‘情到深處’裡面扛著收音機告白的約翰-庫薩克（John-Cusack）一般，但顯然，約翰-庫薩克表演的是浪漫愛情，但顯然，我表演的應該不是。”

  “然後。”

  “她告訴我，試鏡其實是前一天的事情。”

  “準確來說，試鏡是周五，而我跑到她家門口的時候則是周六晚上，嚴格意義上，也就是三十六小時。”

  這，是什麽荒誕喜劇嗎？

  相比起來，上次影評閱讀會的事情根本就是灑灑水，完全小巫見大巫。

  即使安森竭盡全力掩飾，眼睛裡也還是流露出些許錯愕和荒唐，他自詡兩世為人身經百戰見多識廣，已經沒有什麽事情能夠讓他驚訝乃至於失態了，卻萬萬沒有想到，還是大開眼界，被狠狠震撼到了。

  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站在名利場裡，安森依舊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新鮮人，一時之間，安森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