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夏日將盡
  格斯微微一愣：事情，是如何發展到這裡來的？
  說好的花瓶呢？說好的大牌呢？
  眼前的安森，你有點不對勁。

  格斯看向安森，安森似乎能夠察覺到格斯的困惑，甚至不需要格斯開口，他自己就主動拉回話題。

  “我也是這樣想的，房間裡的大象，明明就在那兒，卻沒有人談論它，一直到某一天，大象發怒了。”

  “所以，電影采用了這個標題。”

  格斯說著說著都已經忘記話題的開端了，但安森沒有忘記。

  “既然電影標題本身就是一個隱喻，證明導演希望用電影完成對話，不是什麽心靈雞湯也不需要你苦口婆心，把問題丟出來，思考空間則留給觀眾。”

  “就好像阿蘭-克拉克一樣。”

  “那麽，結尾的長鏡頭自然就沒有必要。”

  “一來，這個長鏡頭和前面的任何一個長鏡頭不同，前面是一種主視角，鏡頭都擁有一個主角，也許是我也許是埃裡克；但這個鏡頭則沒有主角，這是導演視角，又或者說上帝視角。”

  “不僅破壞整部電影的意境，而且說教意味就出來了，”

  格斯：這！

  主視角和上帝視角的轉換！難怪他一直感覺怪怪的，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二來，如果看不懂整部電影傳遞出來的信息，即使加上結尾這個具有衝擊力的長鏡頭也還是看不懂。”

  “而那些能夠看懂的，不需要這個結尾也一樣能看懂。”

  “所以，加上這樣的結尾，在我看來完全沒有必要。就和電影標題一樣，這是一種創作的姿態。”

  兜兜轉轉一圈，最後安森不疾不徐地丟出一個結論。

  格斯細細咀嚼一番，眉宇之間流露出一抹深思。

  電影應該如何收尾，格斯還是需要一些時間思考，整理思緒並且從全局考量，也許等待後期剪輯完畢之後，答案自然而然就會浮出水面；但毫無疑問，安森點名一個重點，並且給了他全新思路。

  然後，格斯又再次看向安森，突然開始好奇起來。

  “下一步，你的計劃是？”這是格斯第一次真正好奇安森的未來計劃，不是出於客套，真心實意的好奇——

  這樣一位演員，他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值得期待，就好像沒有人期待他出現在“大象”這部作品裡一樣，也沒有人能夠預判安森接下來的發展方向。

  一切，就好像他沒有預料到安森的表演能夠帶來驚喜，也沒有預料到安森對電影的理解拒絕停留表面，正當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安森的時候，這個年輕人又能夠帶來更多意外。

  如同冒險。

  所以，格斯也產生了好奇。

  安森輕輕聳了聳肩，“等待未知。”

  格斯：？？？
  安森，“等待那些可能性的到來，沒有必要操之過急，這難道不令人興奮嗎？”

  格斯不由輕笑出聲，不愧是安森，答案又再次帶來驚喜，但還是點點頭，“的確如此。”

  這一份格局和心胸，與眾不同，格斯承認自己還是小家子氣了。

  笑容，爬上眉梢，然後格斯就看到熙熙攘攘離開學校空間的演員，一個兩個的視線余光偷偷摸摸地飄過來，卻不敢輕易靠前，他一下心領神會。

  格斯拍拍安森的肩膀，“我就不留在這裡成為障礙了，畢竟伱留在劇組的時間也沒有幾個小時了。”

  小小地打趣一句，格斯雙手背在身後，揚長而去。

  一看到格斯離開，周圍人群馬上蠢蠢欲動起來。
    阿歷克斯和埃裡克一馬當先，以競走的方式搶先上前，眉宇之間的困惑和迷茫提前一步泄漏他們的真實心情，滿頭問號地持續打量四周。

  “這就是全部了？”

  “就這樣結束了？”

  阿歷克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邊轉頭打量四周一邊持續不斷地往外丟問號。

  “事情就這樣結束了？我還以為殺青會有什麽特別的呢。”

  安森啞然失笑，輕輕聳肩，“確實沒有什麽特別的。”

  拍攝電影，大概就是如此，演員的部分確實沒有什麽稀奇，真正令人亢奮也令人激動的還是導演部分——

  那，才是魔法。

  盡管此次在“大象”劇組短暫逗留，但收獲豐厚，現在安森渾身是勁，處於一種亢奮雀躍的狀態。

  尤其是剛剛和導演的對話，又讓安森對表演有全新看法。

  連帶著，心情也輕松起來。

  “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沒有必要大驚小怪。”

  安森故意偏離軌道開了一個玩笑，阿歷克斯傻乎乎地笑了起來。

  埃裡克輕輕吐出一口氣，“有點虛無。開始的時候沒有真實感，結束的時候也沒有。如果不是因為你就站在眼前，我根本不相信我們拍攝了一部電影。”

  停頓一下，埃裡克欲言又止：即使安森就在眼前，他也還是分辨不清楚，與安森的合作是自己腦海裡虛構出來的情節還是現實生活真實上演的情節。

  這一幕，安森注意到了。

  其實，埃裡克是適合大屏幕的，盡管他對自己缺少信心，但格斯選中他，應該也是因為看到他身上的特質，他的眼神是清澈的，並且隱藏著故事。

  安森也有些期待電影成品呈現出來的最後效果。

  安森，“等待電影上映的時候，感覺又不太一樣。特別是當自己的臉孔出現在大屏幕上，感覺更加奇怪。它和電視機不一樣，整個光影效果充斥放映廳，具有壓迫的視覺效果。”

  阿歷克斯認認真真想了想，發出嫌棄的吐槽聲，兩隻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掉落滿地，忍不住原地跺腳。

  看來，阿歷克斯應該對觀看“大象”沒有什麽興趣。

  但埃裡克沒有理會阿歷克斯，輕輕點頭，眼神焦點潰散開來，若有所思的模樣，表情裡流露出些許不舍來，低聲嘟囔了一句，“如果能夠一直拍攝下去就好了。”

  阿歷克斯嘻嘻哈哈地吐槽，“可以，有什麽不行的，你現在就去裡面躺著，我可以再繼續拍一些鏡頭的。”

  被吐槽了，埃裡克也不介意，轉頭看著教室和走廊裡面正在擦拭假血的其他學生，又低頭看看自己身穿的迷彩服以及手裡的道具槍，那種違和感終於帶來些許衝擊，拍攝電影的實感變得清晰起來。

  “行呀，一直到夏天結束的時候再喚醒我。”

  不由地，安森就想起“藍色大門”裡的那句經典台詞：
  好不甘心哦，夏天都快過完了，好像什麽事都沒做。

  夏天，肆意而絢爛，璀璨而明媚，生命似乎毫無保留地蓬勃燃燒，整個世界在那些時間裡都是不同的；自然而然，當夏天結束的時候就難免惆悵起來。

  依依不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