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夏洛克大吼了一聲，把剛剛不斷催促他的華生醫生嚇了一跳。

  看著眼前用好幾發變形術改造出來的“新式馬車”，盡管情況緊急，可他還是有些激動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掌。

  “我早就想這麽幹了，”他再次一次揮動了一下魔杖，念出了一句藏在心裡很久的咒語。

  “水櫃（tank）出動！”

  蒸汽從排氣管噴湧而出，曲杆前後往複，兩條用馬車輪改製成的硬膠履隨即開始了轉動。

  這台被讀作“水櫃”，但實際卻是略具雛形坦克似的東西，隨著夏洛克一聲令下就衝進了陰屍大軍踩成爛泥沼澤的河岸。

  它對陰屍的殺傷方式，則主要靠得是（物理意義上的）碾壓。

  夏洛克用變形術改變了馬車的材質，讓它的車箱變成了沉重的鐵板，外形也確實很像是一台巨大的水櫃。

  僅憑自重，它就能將和常人體重相差無幾的陰屍壓倒在地，像被腳踩過的餅乾似地變成一地碎渣。

  雖然它不像真正坦克那樣，可以在行進的過程中向外輸出火力，但僅僅是噸位和材質上的雙重優勢就讓它在戰場上佔盡了便宜。

  陰屍不會釋放魔咒，憑借撕咬和抓撓，它們根本無力阻擋這樣一具鋼鐵怪物的橫衝直撞。

  而又因為這台“水櫃”裡面沒有活人，所以從這些黑魔法生物身上散發出來的陰毒寒氣，壓根傷害不到任何人。

  夏洛克用魔杖遠程遙控著它左突右拐，就像是小孩子使用遙控器控制自己的玩具，以“Z”字型的運動軌跡壓倒了盡可能多的陰屍。

  而等它深入敵陣，隔著老遠，夏洛克就扯著脖子對正在沼澤地裡同陰屍大軍纏鬥的傲羅們喊出了一句：“來不及解釋了，快進坦克！”

  隨著他的喊話，坦克側面的鐵門就會隨之開啟一次，讓一個又一個快要陷入包圍的傲羅鑽進去。

  而當有巫師鑽進了這台“無線遙控”的鐵家夥，它也總算搖身一變，變成了自己的“完全體”。

  在它車體側面，拉開了一排排格柵窗戶，藏在車身裡的巫師可以隔著鐵柵欄從容對外面施展咒語。

  “無論之前見過多少次，魔法都總能讓我感到神奇！”

  見此情景，華生醫生有感而發地感歎了一句，而這也同樣代表了在場另外兩個不會用魔法之人的心情。

  夏洛克則頗為自矜地回答道：“魔法就是這樣子的。我之前在麻瓜的報紙上看到過這種新發明，雖然我不如傲羅善於戰鬥，但是只要能夠……嗯？”

  他突然發現有點不對勁。

  夏洛克用自己發明的一種魔法，在操控著那台被他用變形術改造出來的簡易版坦克。

  這個咒語的本質，其實就是對飄浮咒的一種改良——飄浮咒既然可以做到讓梨子在桌面上跳踢踏舞，那麽令幾根操縱杆前後挪動也不是難事——關鍵就是，夏洛克想了個辦法，延長了漂浮咒的施法距離。

  他為此也做過很多練習。

  比如，用漂浮咒給煙鬥換煙絲，用它來讓小提琴自動演奏……之類的。

  這種超距使用飄浮咒的技巧，主要是需要巫師要熟悉自己在做的事情，盡力調動大腦的潛意識而非邏輯思考的那部分來遠距離指揮物體活動。

  就像他現在遠程推拉坦克裡的操縱杆，最好就得讓這些動作變成一種本能，能做到如臂揮指才行。

  因為夏洛克是一個巫師，所以在調動大腦潛意識活動這件事情上，他也用到了一些魔法。

  這套流程基本可以概括為：大腦→魔法→作用物體→魔法→大腦→……

  如此再循環往複。

  可這樣一來，也隨之產生了一個問題。如果有外力強行作用在“作用物體”上，那麽由於魔法的鏈接，這種外力其實也會被反饋到夏洛克的大腦之中。

  不過，一般情況下，這種漏洞並不會有什麽隱患。

  就像現在，夏洛克放出去的這台坦克裡，雖然裝了幾名有可能觸碰操縱杆的傲羅，但是他們既不懂得機械原理，又不會坦克駕駛技術，再加上還得對外面的陰屍不斷釋放魔咒，完全沒理由去隨便亂摸那些操縱杆。

  可問題是，現在情況並不一般，“意外”這種哲學概念仿佛眷顧了這個地方以及這個時間段。

  正當夏洛克準備操控坦克現場表演個原地調頭，想要甩開幾個攀到其頂部的陰屍時，一股勃然發作的拉扯感就借由他那個魔咒，一下子傳遞到他的大腦裡。

  就好像有人猛地拉了他一把，大腦裡的思覺失調令他身體也不由自主地作出反應，整個人突然仆倒在地。

  “夏洛克……”

  華生醫生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想要攙扶起自己這位好友。

  然而，就在這時，夏洛克卻如同泥鰍一樣從華生醫生手中滑過。

  明明兩隻手還杵在泥地裡抗拒，可是雙腿卻不聽使喚似地向後猛蹬，讓夏洛克朝著陰屍群方向躥出一段距離。

  “快拉住他！”

  即便華生醫生不提醒，在場其他人也都發現這情況不對勁。

  葛雷格森、老約翰、華生醫生，外加矮人三兄弟全都圍了上去，十幾隻手拚命拉扯著在泥地上掙扎的夏洛克。

  可就算如此，此時的夏洛克就像打了腎上腺素似地，依舊連蹬帶踹地緩慢向前蠕動。

  三個人類，加上三個矮人，居然都有點按不住他這麽一個巫師。

  “這樣不行，”被夏洛克一抬腿就踹翻倒地的矮人歐音，爬起來之後就提醒眾人道：“得找根繩子捆住這家夥……實在不行就把他打暈。”

  聽到這話，歐音那兩個兄弟連忙在伸手在腰帶掛扣上解下隨身帶著的工具，一把扳手和一柄羊角錘。

  “不能用這個！”

  華生醫生嚇得趕緊製止了兩個實心眼矮人的“謀殺”行為，可他剛舉起自己反握著的左輪手槍，巡警老約翰就把他也推開了。

  “那玩意兒不跟錘子一樣？”老約翰拿起自己的木頭警棍。“躲開點，我用這玩意兒敲人是專業的。”

  說完，也不等大家夥提出什麽反駁意見，這小老頭就朝著夏洛克的腦袋猛敲了一棍子。

  “嘭——！”

  棍子敲到腦袋，發出一聲類似“西瓜熟了”似的悶響，原本還在掙扎的夏洛克一下子老老實實趴下了。

  老約翰學著夏洛克剛剛那種自矜的語氣，說出了一句話：“你們瞧，這不就行了嗎？”

  只是，當短暫的欣喜退去之後，這幾個人卻發現了有一個問題。

  沒了夏洛克，那台被他用變形術改造出來的坦克，這時好像沒人會操控它。

  或者，更準確地講，那玩意兒好像完全失控了！
  它開始原地逆時針轉起了圈圈，而藏在裡面的那些傲羅們，此時仿佛變成一顆顆被放入竹筐裡的元宵。

  得虧這幫傲羅的幻影移形技術都很過硬，平時也沒少使用過門鑰匙這種交通工具。
    換做一般人，要是被這種搖晃法一通狂搖，非得被搖的散了黃不可。

  可是，即便是傲羅，也終歸有著自己的極限。

  當那台水櫃搖了一分多鍾之後，第一個受不了的人出現了，那人直接打開了坦克側邊的車門跳了車。

  接著就有了第二，第三……

  就連一向以作風硬朗著稱的隆巴頓主任，也不得不棄了這個鐵殼載具，跳車去救援自己那些手下。

  因為附近還圍著一大堆陰屍，所以隆巴頓主任只能盡力用“火焰熊熊”召喚出了一道火牆，讓被晃得都快走不動道的傲羅們，手腳並用地先爬到河岸邊的硬路肩上。

  說起來也是氣人。

  當這幫七葷八素的傲羅剛剛離開，這台鐵家夥居然就停止了轉圈，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待在原地，一動不動。

  而那些陰屍也像是收到什麽指令，齊齊將身體轉向到了河岸，用空洞無神的眼神直愣愣地看向岸邊的敵人。

  “這些怪物在發什麽神經？”

  葛雷格森見得世面少，頭一回經歷這樣的場景，腿肚子都有點抽筋。就連在破釜酒吧裡喝的那點東西，此時都有點被嚇得醒酒了。

  而就在這時，那些陰屍動了，它們開始向岸邊路肩走了過來。

  看起來速度不快，但實際上，它們的腳步其實並不緩慢。
——
  “還得等多久？”

  伯恩問向手裡拿著的那本日記。

  而隨著他的問話，湯姆·裡德爾以一種有氣無力的聲音回答道：“再等等，你只有一次機會。”

  他們倆暫時成了盟友。

  而伯恩此時用的“無痕隱身”魔咒，也是湯姆·裡德爾臨時傳授給他的。

  這種咒語除了兼具幻身咒一樣的效果，可以使得自己的身影變得透明，還能極大程度降低自身的存在感，讓施咒者變得對周圍的人“心理隱形”——它是湯姆·裡德爾年輕時自己發明的一個咒語。

  學生夜遊，乃是是霍格沃茲自古以來的一項古老傳統，不分學院也不分年級。

  現代的霍格沃茲學生，只要能夠掌握幻身咒，或者有一件隱身衣（哈利三人組），又或者是熟悉城堡內的各條秘密通道（韋斯萊雙胞胎），那麽夜遊被抓到的概率其實就很低了。

  可是，在湯姆·裡德爾上學那個年代，特別是湯姆·裡德爾本人，想要夜遊不被抓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因為在那時，每到入夜時分，一個人孤枕難眠的鄧布利多時不時就會在城堡裡到處散步。

  鄧布利多可不是費爾奇。

  幻身咒和隱身衣，根本沒法騙過那位魔法大師的眼睛；而若是想要用城堡裡的密道躲避鄧布利多，怎麽說呢……

  首先，論起對霍格沃茲的了解——哪怕那時他還沒當上校長——鄧布利多未必就比發明“活點地圖”的掠奪者組合要少。其次，鄧布利多跟掛在城堡各處的魔法畫像基本都很熟悉，他又不是費爾奇，畫像裡的人物都很願意為他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最後，也是最關鍵的，鄧布利多本人也是從格蘭芬多學院畢業的。

  被鄧布利多盯上的學生，要是還想夜遊，那幾乎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伏地魔畢竟是伏地魔。“黑魔王”雖然聽著不好聽，但這個綽號的含金量確實是毋庸置疑的。

  在鄧布利多的刻意針對之下，年輕的湯姆·裡德爾一方面不斷美化“好學生”的人設，另一方面則積極開展研究、想辦利用魔法來讓自己獲得夜遊的機會——畢竟，有些黑魔法實驗，必須得在沒人的時候才好進行。

  經過一番刻苦鑽研，還真就讓他成功發明出了這麽一個“無痕隱身咒”。

  雖然也有過一兩次失手，但是絕大多數時候，只要對自己使用咒語，他還是能騙過鄧布利多的強大感知。

  而他那零星幾次失手，不是由於碰到鄧布利多太過突然、有些緊張而導致動作幅度太大，就是因為他當時還帶著其它斯萊特林的學生。

  不過，無論怎講，他這個“無痕隱身咒”都一直隱藏得很好。就算發現了，鄧布利多也只是認為湯姆·裡德爾使用的是普通幻身咒。

  這個“無痕隱身咒”一直是伏地魔的秘密之一，就連他最信任的幾個食死徒也都無從得知。

  可是今天晚上，湯姆·裡德爾卻將它毫無保留地傳授給了伯恩。

  這也是有原因的：相比於對伯恩這個小巫師的怨恨，他對海爾波的仇恨已經突破了自己能夠忍耐的峰值。

  為了搞死那家夥，他連徹底毀掉一個魂器都在所不惜，更不必說教給別人一個咒語了。

  而他之所以對海爾波如此仇視，也可以從兩方面得到解釋：
  從理智上講，海爾波之前窺探過他的記憶，知道了他最大的秘密——海爾波不僅知道了他製作出了魂器，還知道了他具體有幾個魂器，這些魂器分別是什麽東西。

  從感情上講，海爾波還窺視到了湯姆·裡德爾的父母是誰，並且嘲笑他是“怪胎”、“雜種”。

  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

  這口氣要能咽下去，那湯姆·裡德爾就不是伏地魔了，叫他忍者神龜還差不多。

  “那台坦克動得有問題。”伯恩突然說道。

  湯姆·裡德爾以為這個小巫師又沉不住氣了，於是沒好氣道：“你還能看出那個鐵盒子的運動有問題，你是開過那種麻瓜玩意兒怎麽地？”

  伯恩雖然跟這家夥暫時合作，但是也不會慣著他。

  “就跟你說，沒人比你懂如何操控大規模的陰屍。關於坦克的問題，此時此刻也不會有人比我更明白。”

  湯姆·裡德爾被懟得無話可說。

  不過，他倒是也順著伯恩的提示，壓榨著自己最後一點活力，朝那台坦克的方向“感受”了足足一分鍾的時間。

  結果他瞬間精神了。

  他立刻作出了判斷：“沒錯，就是這個感覺！就算那個卑鄙的海爾波再怎麽古怪，可是在操控陰屍群的時候，也得找個地方固定不動。他現在就從地底下改了個藏身的地方，換到那台鐵殼子裡——他多半認為有這麽個鐵殼子的保護，自己就能夠更安全一些！”

  而就在湯姆·裡德爾想要出言提醒的時候，伯恩已然從他的反應看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瞬間動了。

  他從自己飛天掃帚上一躍而下，在半空中就完成了變身原鑄阿斯塔特、穿著火龍之甲等一套固定流程。

  而除此之外，他也拿出了那把已經饑渴難耐的煉金鏈鋸劍，並且還對它施展了一個咒語。

  “速速變大！”

  煉金鏈鋸劍就從原本的大小，一下子變成了鋒刃長達七、八米的“真·巨劍”，以至於就連原鑄阿斯塔特形態下的伯恩都得使用雙手，才能堪堪正常持握住這件武器。

  此時，他就如同一名告死天使，從天而降宣判目標的死亡。

  而被其選中的目標，便是那台停止轉動的坦克，旋轉的利刃如同熱刀切黃油般砍入了它的鋼鐵之軀。

  “一刀兩斷！”(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