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長生不出,奈蒼生何!
吳俊毅與笑和尚爭吵起來。
聽的竇長生腦殼痛,很是無奈。
笑和尚的主張,符合竇長生的心意,不去招惹那一些麻煩事,但吳俊毅的主張卻是接納上官太史。
哪怕是上官太史不是來投靠的,也要主動拉攏上官太史,這樣朝廷當中就有了一位左相幫手。
這肯定不是吳俊毅一個人的想法,竇長生對吳俊毅這個人看的很準,這不是一個有自己獨立意志的人,他能夠完成上司安排的任務,做的的非常完美,無可挑剔。
但絕對不會主動為上司提供意見,是那一種你不問,我不說的類型。
天性沉穩,這是優點,也是缺點。
如今這一番話,那是代替蕭王之說的,這也是為自家團體發言。
手底下兩股勢力,還沒等到有著起色,就已經開始爆發衝突了、
真應了那句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真正的明主,就是把手底下這一些各有著私心的人,不同利益的人,化解他們的矛盾,讓他們的力量往一處使。
竇長生看著爭執的兩人,心中生出了明悟。
這是管理經驗,但竇長生想了想,自己考慮個屁啊。
自己又沒有想要當皇帝的心思。
蕭王之要自己打壓宗門,群仙俯首。
佛門要自己立地上佛國,注定也是天下皆敵。
都不是好東西,一個個都沒有為自己考慮過。
如今自己看似聲勢浩大,實則並未撼動那一些仙人利益,所以處處佔據上風,顯現的很厲害。
實則要是完成他們的目的,非常簡單的話,那麽也就不需要推出來自己了,他們自己就完成了。
他們是處於弱勢的。
這一點竇長生看的清清楚楚。
抬手製止了兩人爭端,直接開口講道:“請左相!”
這一句話,也體現出了上官太史拉了。
要是帝都戒嚴前,竇長生肯定是親自出門相迎了。
以上官太史的地位,也就是皇帝可以不動如山,其他任何一人聽聞,都會起身相迎。
如今淪落到這般境遇,不論是笑和尚還是吳俊毅,都未曾有任何的疑惑,甚至是對於這一幕,認為很正常,正常到了根本沒有去想這一件事情。
不大一會功夫,吳俊毅已經引領著上官太史走入。
上官太史很識時務,主動對著竇長生一禮道:“大殿下。”
行禮後也無長篇大論,上官太史直奔主題講道:“求大殿下救我!”
沒有虛情假意,也沒有長篇大論,上官太史的話語非常簡潔,就差隻來兩個字救我了。
竇長生看著眼前的上官太史,直勾勾的看了良久,未曾去故意揣著明白裝糊塗,去問為什麽?左相何必說出這樣的話?
而是直指問題核心講道:“左相為何來尋我?”
上官太史平靜講道:“我與天妃有著衝突,如今投靠天妃,只是自尋死路。”
“太子有老師,朝堂上不缺呼應的官員,有各種東宮臣子,還有不甘寂寞的老臣,他們都盯著我的位置。”
“相反大殿下如今勢單力孤,就算是有蕭王之投靠,願意為大殿下不斷奔走,但蕭王之說到底未曾入仕,只是一介草民。”
“哪怕是蕭王之天資聰慧,可他懂官場嗎?”
“我宦海沉浮一百多年,才有今日的成就,論起對官場的熟悉,不敢稱第一,但絕對乃是前十之列。”
“有著我這樣經驗豐富的老人,大殿下肯定會省去很多的功夫。”
“蕭王之年輕氣盛,行事肆無忌憚,多以力逼迫,這對付弱者,自然是無往而不利,可天下間強者無數,終究有你強的人,蕭王之早晚要吃虧。”
“大殿下需要一位老持穩重的人坐鎮,同時也要有一位抗衡蕭王之。”
上官太史最後這一句話,說到竇長生心坎中了,當初天妃也是差不多的話,推薦了前朝太師法如龍,借此牽製蕭王之,不讓蕭王之如脫韁的野馬徹底失控。
上官太史的好處很多,但壞處也是極為明顯的,這會讓自己成為眼中釘,肉中刺,很多人都會恨自己。
竇長生想了想,發現這缺點不是啥大事。
因為現在哪怕是自己什麽也不做,也成為了無數人恨不得殺之後快的對象。
如東都洛京十大世家,一個未來景象,他們就對自己非常不滿,哪怕是也知道洛京有傾覆之禍,也根本怨不得自己,但好好的洛京,太平盛世,突然間發生了重大災難,誰能夠接受,心中會對影響到他們平靜生活的自己生出恨意。
帝都當中也不少,自己才來帝都,帝都就直接混亂了。
是上官太史擋了他們財路,但自己才是一切的罪魁禍首啊。
哪怕是竇長生很委屈,很不甘心,根本沒有出門,可那笑和尚小眼神,竇長生看見不止一次了,怎麽猜測不出來對方的想法。
尤其是魯國公和萊國公。
這兩位當時半路遇到的大人物,當時也被卷入到了許國公命案當中。
竇長生要說他們與自己關系和睦?
那純粹乃是自欺欺人。
他們怕是恨上自己了。
就算是許國公和他們不那麽親近,但到底是開國一脈,同屬於四王八公。
許國公就這樣死了,他們肯定心中戚戚。
再加上還把他們當做了立威對象,對自己印象大壞,也就是沒有尋找到機會,要是可以落井下石的話,他們肯定是不會錯過的。
接納上官太史後,情況不會更壞了。
因為現在已經壞到了谷底,已經無法繼續下降了。
艸。
沒下降空間了。
太諷刺。
太嘲弄了。
想到這一點,竇長生臉色都變了變。
差一點直接扭曲了。
這江湖被自己混的,簡直是一無是處。
朋友沒有交到一位,更加不要說知心朋友了,恨自己,想要殺死自己的人,那是如過江之卿,數不勝數,
竇某人心寒了,苦笑著講道:“左相要我怎麽做?”
“直接向天下說明,左相和我是一路人?”
上官太史搖了搖頭講道:“不需要大殿下昭告天下,只要大殿下交出一位分量重的人物。”
“臣自然能夠扭轉局勢,讓一切徹底結束,塵埃落地。”
竇長生點頭講道:“這一次事件也該結束了,如今繼續持續下去,吃苦的只是百姓。”
“只是要道德敗壞,聲名狼藉的人物,我如今手中也沒有。”
竇長生知道上官太史的意思,是要尋找一位可以代替八代,給朝廷交代的角色。
帝都封鎖,搜索到現在都無法拿下八代,他們已經徹底不抱希望了。
上官太史早有準備,直接開口講道:“不需要其他人,陳望道即可。”
“這一位前太子太師,這一次事件的開端,用他的命,足以給世人一個交代了。”
“事情到了如今,引起了這麽大的風波,無數人恨臣,但對陳望道也是極為不滿的,只是人死債消,陳望道已經死了,他們恨無可恨,只能夠盯著臣。”
“但只要大殿下把陳望道復活了,那麽就可以轉移仇恨了。”
“一切都是陳望道自編自導,他根本就沒有死,也沒有什麽八代出手,統統都是陳望道勾結太子,坑害八代。”
竇長生算是開了眼界,真正見到了什麽是顛倒黑白,指鹿為馬。
這位上官太史要把一切,都推給陳望道和太子,最後是他們的陰謀詭計,自己清白無辜,八代也是純潔的。
一旁笑和尚支持講道:“這一個方法可以。”
“太子吃了這個虧,肯定會顏面盡失。”
“這一次兩次,無法動搖太子,但太子接連受挫,肯定是讓天下人失望,難逃一個人心浮動。”
“只要天下人生出疑慮,對太子是重大打擊,再幾次下去,人人認為太子爛泥扶不上牆,太子就算是真的完了,到時候東宮易主,乃是必然的事情。”
“只是這一種方法,太子不可能不防范。”
上官太史一抖衣袖,平靜講道:“陳望道自然不會反咬一口,這一種人物讓他臨陣倒戈,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畢竟就算是被復活,最後也難逃一個死字,陳望道肯定不會配合。”
“但大殿下手下有奇人,讓他出面就可以了,等到要陳望道死的時候,再讓陳望道出來就行了。”
“其他有臣安排,就算是有人看出了,也不會聲張的。”
“這一次帝都之亂,波及太多的人了,要盡快平息亂局,乃是無數人的意志。”
“只要給天下人一個交代,這就可以了。”
讓千面郎君於子敏偽裝成為陳望道就行,死的時候陳望道上。
這上官太史也是很有想法的,一般人真的做不到,因為他們找不到如於子敏這樣擅長偽裝的人。
就算是大家都需要一個理由,這一個理由也得真一些,一眼就看出假來,那就是把人當傻子糊弄。
竇長生看向笑和尚問道:“復活陳望道一事如何?”
就算是上官太史地位很高,但涉及復活這依然是很難做到。
清宣死了一個徒弟,朝廷上杆子要為對方復活,甚至是不要報酬,就是因為清宣實力足夠,上官太史差了很多,甚至是都不敢去提上官明宇,因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復活的權柄,這只有仙人才行。
但這一種復活,也不是完美復活,必然付出了代價,最明顯的是失去了證道希望。
所以對於一些大佬而言,復活純粹當沒有。
如八代,如清宣,斷了證道可能,還不如不活。
朝廷也有復活的手段,只是掌握在宗人府,而佛門背後有龍樹王佛,自然也有能力。
笑和尚點頭講道:“可以。”
“不需要把陳望道實力恢復,這樣可以減少一些代價。”
“只是佛子要考慮好了,是否要這麽做?”
“這要是出現差錯的話?”
余下話語笑和尚沒有說,但意思表露無疑,笑和尚信不過上官太史,話說的非常好聽,但要是陳望道復活了,最後逃脫了控制,繼續與太子廝混,那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那麽他們就是笑話了。
這一種可能性不得不考慮,畢竟上官太史可能是忽悠他們,實則是與太子合作。
人生在世,什麽可能都能出現。
竇長生能夠聽懂笑和尚潛在意思,上官太史看似窮途末路來投,但沒準乃是死間呢?
竇長生考慮了一下,然後就不當一回事了。
因為付出代價的是佛門,這又不是自己。
以佛門的家底,區區復活一個人而已,沒啥大不了的。
就像是爛陀寺死去的那幾個臥底,如黑蓮聖使現如今肯定活了。
爛陀寺方丈沒活,竇長生估摸著乃是對方太拉胯了,竟然出現了這樣嚴重的事情,對佛門風評非常不好,真要是立下汗馬功勞,被復活的可能性很大的、
竇長生直接講道:“就依照左相的心意來辦。”
“我相信左相不會讓我失望的。”
上官太史浮現出動容之色,感激涕零的講道:“多謝大殿下支持。”
“請大殿下放心,臣一定會把一切安排妥當的。”
“必定讓陳望道付出慘重代價,也讓太子淪落為天下笑柄。”
“大殿下認祖歸宗,恢復皇子身份,臣也會推動完成。”
上官太史獲得保證後,立即開始訴說著接下來的行動。
良久,上官太史才離開。
來到外面馬車中後,上官太史對著早已恭候的蕭王之講道:“終結帝都之亂,栽贓太子。”
“你的想法不錯,但太過於粗糙了。”
“大殿下乃是嫡長子,又背負天下人望,乃是澄清海內,安定天下之人。”
“豈能這麽容易出山。”
“必定要有德高望重之人登門相請。”
“還要三次才行。”
“如此才能夠體現出大殿下的尊貴與天下人的期待。”
蕭王之笑著講道:“左相真不愧是老前輩,就是經驗豐富。”
“這一次把事情全權交付給左相,看來是做對了。”
上官太史目光平靜,眼前這位不是什麽好東西,但對方卻是唯一能夠支持自己,當一名好官的人了。
這天下。
壞人都成好人了。
真是沒處說理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