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恨無家可歸,陳嬌娘也不知道他會去哪裡。
這些已經跟她無關了。
她就是覺得謝阿娘挺可憐的。
被人欺負了一輩子,最後謝無恨什麽都沒給她交代。
陳嬌娘輕輕關上了門,卻突然感覺南方的天空火勢滔天。
陳嬌娘回頭對著下人喊道:“大家快看看,哪裡起火了?”
有武侯巡視,長安城起火災很快就會被人發現。
馮英他們都被驚動了,大家都趴在牆上看。
高氏指著遠處道:“我怎麽感覺是李家人的住處?”
馮英看著也像。
她怕高氏擔心李正河。
不管怎麽說夫妻一場,李正河若是死了,高氏就成了寡婦,名聲不好聽。
“趁著坊間門沒關,我們過去看看吧。”
高氏並不想去,但是他們坊的武侯跑過來了,告訴馮英:“馮娘子,你過去看看吧,你們家走水了,好像燒死了人。”
還真的死了人。
那裡雖然沒有馮英關心的人,可是人家消息都送來了,肯定是能幫他們開後門的,這時候她若是說不去,就會顯得十分冷血。
其他人聽聞死了人也都要去。
連五娘都驚動了。
萬一是李正河,五娘作為唯一的孝女,得回去盡孝啊。
有武侯幫忙疏通,馮英他們很快到了李家所在的地方。
這裡的武侯已經把李家的門衝開,坊間鄰居百姓也都幫忙救火。
火救下來了。
但是跟被雷劈那次比,這次可沒有那麽幸運,這裡一排正房都被燒了。
有一間房子直接坍塌,成了焦土廢墟。
“娘子!”李正河滿臉黢黑,眼裡都是淚撲向高氏。
高氏急忙退開,心中遺憾,並沒有燒死李正河啊。
高氏問道:“誰死了?”
李正河語氣憤怒道:“那個該死的徐媚娘,她想死就死好了,竟然敢放火燒屋,我們差點都被她燒死了。”
“她還鎖了門,我差點跑不出來。”
“老三,老三可能沒跑出來。”
“這宅子可不是我們自己的啊……”
馮英高氏都很震驚,二人異口同聲:“竟然是徐媚娘?徐媚娘放的火?”
之後高氏看向馮英:“她是沒了面子,想不開,所以放火自裁?”
高氏不認同的搖搖頭:“可真是稀奇啊,原來她還要臉啊,早這麽要臉何必丟臉啊,這回連命都沒了。”
李幾道也跟著來,暗暗搖頭:【不是丟臉,她根本沒想死,她想殺了李正淳,卻把自己燒死了,李正淳還活著。】
【李正淳來安慰徐媚娘,徐媚娘灌了李正淳很多酒,然後放火要跑,李正淳卻沒暈,把她抓住,兩個人廝打起來,火勢蔓延了……】
馮英和高氏更加震驚了。
原來徐媚娘心裡知道誰是罪魁禍首啊。
還以為她不知道的。
馮英心想,估計是給李三娘報仇吧。
徐媚娘毀容了,也沒有可能回到李家當原配夫人,已經心灰意冷了。
心灰意冷的人拉著李正淳墊背,給李三娘報仇。
馮英覺得若是自己,肯定是這個想法。
只是可惜,李正淳竟然還沒死。
這人雷劈了三次,又被大火燒了,竟然還沒死。
閻王爺是怕收了李正淳地府裝不下嗎?
馮英和高氏隨著人群往前走。
不一會的功夫,李林森帶人把李正淳抬出來了。
“馮娘子,這是李三郎吧?他還有氣,就是腿被東西砸了,我救不出來,情急之下斷了他的雙腿……”
李林森說不下去了。
他是來救人的,當時什麽都沒想。
現在一看,斷了人家郎君的腿,往後人家郎君走不了路了,馮娘子會怪罪自己吧?
馮英覺得在彌漫著霧氣的世界裡,突然看見一束陽光,她眼睛都跟著亮了。
好呀,癱瘓了。
她有心情打量李林森道:“壯士是你啊,之後我還去你家找過你,你家娘子說你走鏢去了,回來了啊?”
李林森沒賺到什麽錢,為難的點頭:“是啊,回來了。”
“您介不介意過來幫我啊?”馮英覺得自己缺一個可以保護自己的門客。
當然,這是阿簡要求的。
阿簡說了,這個壯士為了救他們丟了差事。
他們得負責啊。
不然以後誰還做好事。
馮英早都想雇傭李林森了。
但是李林森沒在家。
她又怕李林森不同意。
畢竟之前李林森是武侯,若是幫自己,哪怕不簽賣身契,也好像成了自己的下人。
馮英急忙道:“請壯士做我的門客,您若是不喜歡,可以隨時就走。”
“門客?”李林森不好意思抓抓頭:“我是個大老粗啊。”
門客不都要讀書人嗎?
馮英低聲道:“這裡亂,等忙完了再去請您。”
李林森心裡已經答應了。
他和娘子好不容易團聚,誰不想老婆孩子熱炕頭。
只是他的身份,長安城別人家不會要他的。
只要馮娘子的條件不是很苛刻他就同意。
馮英那邊,李正淳已經清醒,見馮英來了,眼淚一串串落下來,伸手想要抓馮英的手:“阿英,阿英,救我,救我啊。”
死了的李正淳沒用,活得好好的李正淳不僅沒用還會成為阻礙。
但是殘疾了李正淳可太有用了。
這樣的李正淳能讓馮英有賢惠的名聲不說,他以後還無法惹事了。
而且馮英覺得讓李正淳生不如死真的比讓他去死痛快。
她已經按耐不住的心裡的快樂,若不是人太多,她要笑出聲了。
不可以,她的丈夫剛剛失去了雙腿,往後就要癱瘓在床,她不能這麽高興。
馮英急忙道:“阿郎你忍一忍,我這就給你請大夫過來。”
“阿英,阿英……”
馮英把李正淳帶回了長春園裡。
之前李正淳一直想住進來卻沒有機會住進來的長春園。
之後馮英還幫李正淳請了最好的金創大夫處理傷口。
讓李正淳不會死掉,還能清醒。
放在任何人家這也是最高的‘待遇’。
大夫可惜的搖頭道:“再好的金瘡藥也長不出雙腿啊,郎君往後只能躺在床上了,他才多大?”
馮英嘴角都快翹起來了:“可憐見的,三十四歲。”
大夫不斷搖頭:“還這麽年輕,正壯年了,可惜,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