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端說的倒是十分真誠：“我這個人向來敬佩真心的人。”

  “你若是一心一意對肖雯娘，哪怕他們兩個壞透了，我心裡還敬佩你，起碼你有始有終，現在你在幹什麽？”

  “是，五郎比不過你，你是王爺嘛，那我心甘情願不行嗎？”

  “早知道你如此朝三暮四，我當初就不應該救你，就應該讓你病死也不該給你送藥。”

  王端說完轉身要走，她擔心李幾道。

  雖然五郎說阿簡比誰都厲害，但是她還是擔心，她走的時候長孫嫣那夥人好像去找阿簡了。

  長孫嫣外表長得有多甜內心就有多黑，她厭惡貧窮和醜陋，天天說這世上不該有貧窮和醜陋。

  一旦她認為你貧窮醜陋，她想方設法也要弄死你。

  反正不是什麽好人。

  她卻被宋芸拉住了袖子：“你說清楚，什麽救？你什麽時候救過我？我重病的那次？那是雯娘救的我，給我買的藥。”

  “你自己這不是心裡清楚是哪次嗎？”王端拂開他。

  冷笑道：“說出來你自己信嗎？在此之前肖雯娘喜歡你？正眼瞧過你？肖家孩子沒有一個喜歡你的，他們以為你是肖敬澤外面生的私生子，他們恨不得你死。”

  “十七娘，真的是你，真的是你！”肖芸想到自己自小在肖家被人看不起，世家孩子一起玩的時候，也沒人願意算他，就王端心腸好，喜歡帶他一起玩。

  他激動又心痛的想要去抱王端。

  王端氣的抬起拳頭打在他的肚子上。

  雖然沒打疼，但是王端紅著的眼睛告訴他她有多抗拒，宋芸又放下胳膊，他懊惱不已道：“十七娘，我真的不知道，我以為那是肖雯娘，我真的不知道是你，若是知道是你……”

  “知道是我，你也會讓自己以為那是肖雯娘。”王端打斷肖芸，她搖頭道：“齊王，別自欺欺人了好嗎？你就是喜歡那些看不起你的人。”

  “還記得我們小時候，肖家有宴請，廚子做了刺身，你卻不知道旁邊的叉子是做什麽用的，差點鬧出大笑話，是我派人偷偷告訴你，才讓你免於被人嘲笑，肖雯娘只是居高臨下的看著你，做著鬼臉說你廢物，這都不懂。”

  “過後你卻覺得我多此一舉，都是因為我的提醒，讓你覺得自己沒面子，是個土包子。”

  “卻為了討好肖雯娘，拚命的為她學切魚片，你做這些只是為了讓她能看得起你。”

  “我覺得說什麽認錯人了，那都是借口，因為一件事認錯人，莫非所有事都能認錯人？”

  “子曰不患人不知己，患不知人也。”

  “不要擔心別人不了解自己，天長日久，別人總會了解你的。”

  “我也這麽認為，我們已經天長日久了，我不信你不知道肖雯娘是什麽人，我是什麽人。”

  “就因為這一件事就突然改觀，突然改變，你覺得你真正喜歡的人是誰？”

  “其實你誰都不喜歡，你都不配喜歡人，沒有腦子你喜歡別人做什麽？只能害人害己。”

  “你就是自以為是的，借用喜歡人的借口，行是非不分的事情。”

  “就是喜歡做是非不分的事情嘛。”

  “把你心底裡的惡變成實質，去做壞事。”

  “本質，你就是個缺德惡心的壞人，自己不好意思做壞事，找個借口而已。”

  一句句，語速很快，因為王端有些激動，中間不容人打擾。

  說的宋芸漸漸垂下肩膀，氣勢驟降，好像受了沉重打擊，對世界都心灰意冷了一樣。
    “十七娘……”

  王端後退著道：“齊王，恩將仇報會遭天譴，若是你還有一點良知，不要再做小動作了。”

  說完轉身就跑了。

  到了花徑盡頭，她已經氣喘籲籲，因為除了怕宋芸繼續糾纏，她還有擔心李幾道。

  她抬手揉了揉膝蓋，再抬起頭，眼前站著一個人影。

  這個人影已經到她眉頭了，比初見時高了不少。

  “阿簡！你沒事吧。”王端看李幾道外面安然無恙，松了口氣。

  李幾道搖頭：“我沒事，你呢？”

  王端笑了：“我這個不算事。”

  說完她臉紅了些，只要五郎不放棄她，她這個不算事。

  哪怕對方是齊王，但是名聲不好，也不能把她怎麽樣。

  李幾道去牽她的手。

  王端感覺她小手柔柔的很溫暖，那種溫暖從指尖開始蔓延到心頭，讓她的心都軟了下來。

  她道：“長孫嫣沒把你怎麽樣？她若是欺負你，我找她算帳。”

  李幾道搖頭：“算了！”

  【將死之人，何必計較。】

  本來李幾道還覺得長孫嫣年紀小，想要給她指點一條明路，免得她英年早逝怪可惜的，後來發現，是她自己想多了。

  王端帶著李幾道找到了和她玩的好的小娘子，大家聚在一起說了近日的見聞，聊了家常，然後就回到了席面上。

  今天的主要目標當然不是吃，但是禦膳房還是準備了夏天祛暑必備的冰果。

  這冰果是秋天的時候成熟的果子放在冰窖中儲藏，想吃的時候提前一個月將果子煮熟放入壇子裡，然後放入晾涼的白開水，再放入大量白糖蓋好蓋子，繼續放在冰窖中讓其冷凍結冰。

  一個月後，想吃的時候拿出來一碗，連果子帶湯水一起入口，清涼無比，沁人心脾。

  除非是有冰窖的人家，不然普通人家根本做不了。

  所以平日裡也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

  高貴妃早在一個月前就讓人開始準備，今日每人桌上都會擺放一碗。

  王端因為是宋芸提前報上來的人，席位在前，跟長孫嫣挨著。

  長孫嫣側頭看著她，圓溜溜的眼睛透著一抹厭惡，道：“想不到你這種被人退過婚的賤人還能跟我坐成一排，老天爺真是不長眼睛，怎麽，又能當齊王妃了，你一定高興的瘋了吧？”

  王端對她的辱罵不以為怵，端起冰菓的調羹側頭看著長孫嫣，紅唇輕啟，隻說了兩個字：“瘋狗！”

  長孫嫣眼睛頓時瞪大，小臉怒氣上湧。

  王端剛要把調羹放在嘴裡，突然想到李幾道的叮囑，不要進湯水，這個也屬於湯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