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掛太陽

  “你的孩子近乎無窮無盡，僅僅只是舍棄一位，又有何妨？”

  “成長到這種地步的孩子，我沒有任何理由放棄。”

  對於泰坦與龍之王的逼迫，世界樹的母株顯得很是冷漠。

  “但你孩子的成長，跟你沒有任何關系，全都是我這位同族悉心培養，你不過就是撒下了一顆種子而已。”

  “這難道還不夠？它的生命起源於我。”

  “生而不養，無任何恩情可言，放棄你這位孩子，不要阻攔後輩的道路。”

  泰坦與龍之王發出最後通牒。

  “這是你的後輩，與我又有什麽關系？沒有我的孩子，他都不一定能夠走到今日這一步！”

  “既然你不願意，那就只能由我親自動手了。”

  言至於此，也就沒有了溝通交流的必要，在帝瑞爾膽戰心驚的注視之下，一場前所未有的對決爆發了。

  泰坦與之龍之王，這位統禦億萬世界的至尊，他的存在如同萬物的基石，每一息呼吸都能引發群星，每一次心跳都能令諸界顫動。

  他的目光穿透了時間和空間的束縛，看到了最初的起源與最後的寂滅。而與之對峙的則是，一株古老得無法計量的世界樹。

  它的根須深深扎入了虛空的起源，枝葉覆蓋了無數維度的現實，每一片葉子都是完整的世界，每一顆果實都孕育著新生的希望與可能。

  戰鬥的序幕，在一次無聲的碰撞中緩緩拉開。帝瑞爾只看到了一束貫穿了永恆，照耀無盡的光，那是一柄由無數的元初之光凝聚而成的矛。有無數星辰隕落，虛空都在這股力量面前顫抖。

  然而，世界樹卻以一種寧靜而堅定的姿態回應，億萬枝葉迸發出無窮無盡的青光，生命源力如潮水般湧動，構建起一道道與世界壁壘極為相似，但更為堅固的屏障。

  戰鬥的形式，超脫了物質與能量的范疇，進入到了帝瑞爾都有些看不懂的層次——意志與理念的較量，他們都掌握獨屬於自己的法則，能夠扭曲時空，令萬物都按照自己的意志去演化發展，不論有多麽荒誕離奇，不合邏輯。

  泰坦與龍之王的攻擊，每一擊在帝瑞爾的眼中都足以輕松的摧毀一座中等物質位面，即便是大世界，恐怕也會被擊穿世界壁壘。

  但就是如此恐怖的攻擊，卻被世界樹以不可思議的方式一一化解，無數世界在元初之光的照耀下，一瞬間便經歷了生滅的輪回，又在下一刻重獲新生。

  在無數世界的毀滅與新生之中，世界樹依舊是最初的模樣，沒有被斬落哪怕一枚葉片，而很快世界樹的反擊也降臨了。

  那是無數細微但堅韌的生命之種，它們穿越了時間和空間的壁壘，試圖在泰坦與龍之王的領域內生根發芽，挑戰他的絕對統治。

  這場戰鬥的規模，遠遠超過了帝瑞爾的認識，同時也讓他受益匪淺，有了諸多的領悟。

  因為他總算是看到了一位行走在史詩之道上的至強者，到底該以何種的方式去戰鬥，去運用自己的力量，他更是在這位泰坦與龍之王的身上，看到了自己道路前行的方向。

  這是一場足以重定世界群落秩序的衝突，在兩位疑似永恆的存在衝突之下，億萬星辰因此而隕落，又有萬千位面因此而誕生；古老的世界因此而消逝，新的文明因此而興起。

  隨著時間的推移，哪怕是帝瑞爾都能夠看得出來，這是一場注定不會有勝負之分的衝突，抵達了這一層次之後，就不可能隕落，幾乎沒有力量可以抹除他們的存在。

  不過，難分勝負，卻可以產生結果，帝瑞爾也不知道這一場衝突到底持續了多久，因為在他們的交鋒中，時間與空間的概率都蕩然無存，一切都是可以被定義的。

  “這是我給予你的見面禮，也是那株世界樹，對自己子嗣最後的祝福。”

  最終，有一截枝椏被遞到帝瑞爾面前，一根僅僅只有千百米長的斷枝，斷口鮮嫩，隱隱有金黃的汁液從其中流淌。

  懸掛在上面的樹葉，同樣晶瑩剔透，有一種難以言喻其浩瀚磅礴的生命源力，在其中醞釀。

  “這，太珍貴了。”

  看著面前這株明顯就是從世界樹的母株上所截下來的枝椏，帝瑞爾有種受寵若驚之感。

  因為以他的眼界，其上每一枚葉片摘下之後，都能夠輕松演化出一處規則完整的世界，這意味著什麽？
  這意味每一枚葉片都有可能造就一位史詩，雖然這樣的史詩水分會大得離譜，但終究是不同於神靈的存在。

  “不過就是一截枝椏而已，有什麽珍貴可言，伱若是覺得過意不去，待你日後晉升，你去找那株母樹，多摘一些，回贈我便可。”

  “日後我若有如此偉力，定百倍奉還。”

  聽到這位泰坦與龍之王居然如此看好自己，帝瑞爾也是半點不虛，當即便承諾道，不過他誇下海口之後，倒也沒有忘記問一句，
  “這株母樹，在史詩之路上，處於哪一重境界？”

  “你得到的那顆樹種，便來自於她，你覺得是什麽境界？”

  “永恆？”

  “你高估她了，她還差了一些。”

  泰坦與龍之王發出一聲笑，帝瑞爾心中倒是了然，眼前這位與母樹的強弱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的，明顯強上一分，不然哪能截下一段樹枝。

  “有如此偉力，居然還差一些，永恆，到底有多麽可怕？”

  帝瑞爾可是看得分明，這兩位存在交戰之時，僅僅只是余波就影響改變了無數世界，若是心存惡念，刻意為之，恐怕毀去，或者改變一整個世界群落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沒什麽可怕的，你日後也有機會抵達這一境界，那時你就知道了。”

  “虛空之中，有多少達到永恆這樣的存在？”

  帝瑞爾認真請教道。

  “不多，我知道的也就七位而已，天魔族的起源之祖，星域蟲族的至高女皇，機械鏡的機皇座……當然，還有我泰坦一族的初代始祖。”

  泰坦與龍之王隨口道出幾位永恆存在，隨後又補充了一句，
  “這是我接觸到的，虛空之中，應當還有更多。”

  “原來是這樣，那永恆之上，是否還有更高的境界？”

  帝瑞爾猶不知足。

  “這就不知道了，日後待你突破，可以去試試，看看還沒沒有更高的境界。”

  泰坦與龍之王語氣玩味道。

  “是我好高騖遠了。”

  帝瑞爾聽出了其語氣中的調侃，立刻反省。

  “好了，你想要的我都已經允你了，你現在打算啟程回去，還是在我的故鄉走一走看一看？”

  “難得出來一趟，自然要看一看。”

  帝瑞爾毫不猶豫道，他對於這位泰坦與龍之王的故鄉可是分外好奇。

  “那就去吧，但你只能看，不得插手乾預任何事情。”

  “明白。”

  於是，帝瑞爾進入到了泰坦一族的起源世界，埃拉西亞。

  這是一座遼闊的大世界，大地無垠，海洋無限，四方萬邦，衍化萬象，這裡的繁榮與浩瀚，哪怕是帝瑞爾的世界樹駐扎的主世界都難以比較。

  僅僅只是初見，帝瑞爾便被震撼到無以複加的地步，不僅僅是因為這座大世界對於他並沒有任何的約束以及壓製，可以完美的容納他的力量，更重要的是，帝瑞爾看到了太陽。

  七十二輪大小不一，色澤也有所差異的太陽，遵循特定且獨有的軌跡在天穹之中運轉，為這座浩瀚無邊的大世界帶去光明。

  可這並不足以讓帝瑞爾感到震撼，因為只要他願意，他也可以在自己所掌握的世界之中造出更多的太陽，真正讓帝瑞爾感到震撼的是太陽的本質。

  距離帝瑞爾降臨之地最近的，是一顆銀色太陽，這顆太陽為一座漂浮在天地之間的金屬機械大陸提供光與熱。
    那是一座完全由金屬生命體所組成的大陸，其上的生命形態以及社會結構，與其它地域完全不同，還擁有一顆屬於自己的太陽。

  而這一顆太陽內部赫然便封印著一尊生有龍首、獅身、蠍尾、鳳翼的強大生物，這位生物蜷縮在那裡，僅僅只是從其身上所逸散到封印外表的力量，便能夠為一界帶去光明。

  史詩，絕不是融源境的史詩，因為帝瑞爾從這位被封印的倒霉蛋身上都感覺到了一點威脅感。

  “……”

  帝瑞爾放眼望去，看著在天穹中升起落下的諸多太陽，突然覺得那位泰坦與龍之王對他的告誡比較多余，這等規格的世界，他肯定低調的不能再低調。

  把史詩封印起來，掛在天上，當成太陽用，也只有這位泰坦與龍之王能有如此手筆了，這等氣魄讓帝瑞爾分外羨慕，頗為向往。

  “有機會我也封幾顆太陽。”

  帝瑞爾悄然下定了決心，隨後便隱匿身形，以普通龍族的身份開始在艾拉西亞大世界中遊歷，觀察這座孕育出了泰坦一族的大世界其奇特之處。

  隨著深入了解，帝瑞爾便有些蛋疼的發現，別說是埃拉西亞的太陽，包括月亮以及漫天星辰，都是被封印的史詩，以及一些超出規格的怪物所化。

  當然，這些被封印起來的倒霉蛋，根據泰坦一族的定義，都是走上了滅世之路的邪神，對他們的封印也不僅僅只是封印，而是逐漸抽空他們的本源。

  這是用最殘忍的方式，慢慢剝奪他們走上滅世之路後，奪取的一切。

  這些倒霉蛋之所以會被掛在天上，主要是為了填補空缺，根據帝瑞爾考察埃拉西亞各大陸的民俗與古老神話傳說，基本就明白了。

  在久遠的歲月以前，歸來的泰坦與龍之王放逐了諸神，而諸神被驅走之後，日月星辰便出現了問題。

  因為在過去，諸神的神國映照在物質界，化作物質界生命眼中的星辰，包括太陽與月亮，也有神靈維持其運轉。

  當諸神被盡數驅逐之後，天光一片昏暗，夜晚更是被籠罩在無盡的黑暗之中，沒有任何光芒。

  因此，一些倒霉蛋就被掛在了天上，諸神離去的空缺由此被填補，漸漸地，某位王者發現，在這些光芒照耀之下的生靈，能夠孕育出天賦更好的後代，演化出更多的生命種族。

  於是，懸掛於天穹上的星辰越來越多，漸漸的，埃拉西亞的太陽所灑下來的光芒，不足以照亮大地，然後就有了被掛上去的太陽。

  直至如今，就變成了帝瑞爾現在所看到的模樣，各個大陸與距離相對於遙遠的地域之間，都擁有不同的太陽，以及星辰。

  “也到了該離去的時候了！”

  在艾拉西亞遊歷三百年後，如透明的幽靈一樣，觀察眾生萬象，卻沒有做出任何乾預行為的帝瑞爾，向泰坦與龍之王辭行。

  “有什麽收獲嗎？”

  “我學會了怎麽掛太陽，回去之後想嘗試一下。”

  帝瑞爾回答道。

  這位泰坦與龍之王將封印的史詩化作日月星辰，掛滿天空，當然不只是簡單的封印，這是在抽取這些邪神本源，反向煉化，用於滋養世界，讓世界進一步晉升擴張。

  這等手段，讓帝瑞爾心生敬佩，心向往之的同時，又有些心癢難耐。

  “不錯。”

  泰坦與龍之王對帝瑞爾表示讚許，隨後帝瑞爾便踏上了回歸之路。

  待到帝瑞爾歸來時，在看起來不見變動的世界樹諸界之中，自然引起了極大的震動，這些眷屬對於他們神王的回歸，表現得極為喜悅。

  哪怕有世界樹的庇護，可天堂山對他們的壓力還是太大了一些，帝瑞爾的歸來可以消除他們心中的不安。

  帝瑞爾在回歸之後，第一時間便將手中源自母樹的斷枝，融入到世界樹之中，世界樹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喜悅情緒，扎根三百界的龐然樹身也隨之發出了轟鳴。

  身為其神木之王的帝瑞爾，也在世界樹完全融合了斷枝的一刻，便感受到了一種圓潤無瑕之感。

  這並沒有帶來任何戰力以及境界上的提升，只是感覺到了一道先前存在，卻未被察覺到的枷鎖被盡數破除，前路豁然開朗。

  “果然，天上只有一顆太陽，還是太單調了一些！”

  當伴侶，子嗣以及麾下眷屬，以及追隨者齊聚於面前，共同朝拜於自己之時，帝瑞爾卻是抬頭，仰望天空，發出一身自語。

  “？”

  正當一眾眷屬俱都不明所以之時，帝瑞爾卻是探出手爪，撕開了時空，而在時空彼岸，赫然便是一片流淌熔漿，被濃煙與毒物以及諸多猙獰魔物所充斥的地獄之景。

  在無數魔物的簇擁之中，一位目如血月，口若血淵，生有四臂的深紅魔神矗立，也就在帝瑞爾撕裂時空的同時，他看了過來。

  “你……”

  “許久不見了，看到你還在，我真是欣慰啊！”

  沒有借助虛空祭壇，便找上這尊魔神的帝瑞爾，主動打起了招呼。

  “你想幹什麽？”

  深紅魔神已經認出來了帝瑞爾，但不同於以往俯視姿態的心態，此刻的魔神尤為警惕，甚至還抽出了一柄燃燒魔焰的兵器。

  “不要太激動了，我只是想拜訪你，同時為了感謝過去，你在我危難時刻對我的援助，同時，我還想請你與我進行最後一次交易。”

  “什麽交易？”

  “我的世界，太陽已經不夠用了。”

  帝瑞爾毫不掩飾他的惡意。

  “爬蟲！”

  雖然不知所謂的太陽不夠用是什麽意思，但是那深沉的惡意卻再明顯不過，深紅魔神發出一聲怒吼，將手中的武器向帝瑞爾投擲而來。

  “不識抬舉！”

  帝瑞爾歎了一口氣，曾經令他感到仰望畏懼的深紅魔神，如今，在他面前，也不過如此。

  所謂的大戰自然沒有爆發，帝瑞爾的指尖迸發出了一道好似自元初之時所迸發的光芒，將魔神當場鎮壓。

  自此以後，卡爾洛斯世界的天空之中便又多出了一輪深紅太陽。

  即便是天空之中，已經有兩輪太陽了，帝瑞爾的眷屬們也非常困惑的發現，他們的神王也依舊時常念叨太陽太少了之類的古怪話語。

  沒有誰知道，他們的神王在覲見了泰坦與龍之王后，到底看到了什麽，又得到了多少好處，但所能夠看到的就是，卡爾洛斯的天空逐漸變得擁擠。

  不知在何時何日，棲息在卡爾洛斯大地上的生靈抬頭，發現天空上不知何時又多出了一顆白金色的太陽。

  那一輪太陽散發明媚但卻並不刺眼的柔和光芒，令沐浴者無不感到身心舒暢，精神振奮，其中更是蘊含尤為充沛的光明以及神聖之力，這倒是另一些黑暗以及偏向於此的種族頗為厭惡。

  不過倒也沒有誰對此有什麽異議，畢竟都已經習慣了天空中越來越多的太陽，乃至於除了幾位王者之外，都沒有誰去探究，那些太陽中封印的都是些什麽存在。

  “該向更遠方的世界群落探索進發了，這裡終究只是一處安置流放之地。”

  已經將自己所處的世界群落一切不從盡數掃清的帝瑞爾，正式向自己麾下的百王萬族發出了虛空開拓令。

  世界樹的枝椏也在他們的引領之下，向更遠方的虛空蔓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