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邊境叛亂
  “這是你為自己建造的城市，不要自以為是地說是為了我。”

  帝瑞爾面對古金龍的質問，龍瞳深處閃爍的金輝變得更加明耀，

  “我想要的是一座類似於普洛蘭多，卻又有自己特點的陸地都城，而你建造的只不過是一座比人族都城規模更加龐大的罪惡與腐朽之城。”

  “普羅蘭多是一座根本不可能複刻的城市，即便是你自己，也不可能再重新建立第二座。”

  古德裡安的語氣中帶上了幾分怒氣，但卻又有深深無力感。

  普羅蘭多這樣秩序井然，政治與商業，都能夠用公正嚴明來形容的城市，他當然喜歡，但正是因為，活得足夠久遠，他才知道，建立起一座這樣的城市，到底有多麽高的難度。

  他是在被色彩龍肆虐且保守戰爭摧殘的廢墟上，重新建立起來的米德加爾，最初的米德加爾居民，就是依靠各種各樣的方式，從色彩龍與諸多怪物，亂軍的肆虐中，僥幸苟延殘喘下來的智慧種族。

  對於這批人的道德與法律意識，就不需要抱有什麽期待了，如果當時讓聖武士以偵查邪惡來進行篩選，米德加爾就建立不起來，抵達這片區域的智慧種族，有一位算一位都會被斬殺掉。

  他當時也是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夠從矮個子裡面拔將軍，從其中篩選出來了一批看上去還比較聽話，能夠守規矩的家夥，作為米德加爾的第一批建造者以及居民。

  隨後，以此為原點，不斷地吸納在戰爭廢墟中，苟延殘喘的流民以及流浪氏族，這就是米德加爾這座城市最初的起源。

  特殊的建造時間點，複雜的住民來源，就注定米德加爾是一座會充滿了黑暗以及汙穢的城市，在這裡根本就無法複刻普諾蘭多的奇跡。

  以古金龍的智慧，他知道，絕對不能對一群自持續數十年的戰爭肆虐以及動蕩的土地中，活下來的人，有太多要求，尤其是道德層面上的苛求，他們回到安定的環境中，能夠遵守當地的法律都已經算是非常好的表現了。

  這樣的容忍與退讓，就注定米德加爾成為不了第二座普諾蘭多，隨著城市的逐日擴建與日漸繁榮，即便是以龍族的精力，也無法深入掌控。

  最終，古金龍古德裡安，劃定一條模糊的標準，與那些隨著城市的建立與擴張而逐漸形成的各方勢力，達成隱性協議，讓平衡得以確立，讓城市的秩序成型，走上正軌。

  古金龍自認為他已經做到了能夠在這片土地上所能夠做到的極致，這座城市縱然有黑暗，也有罪惡存在，但那都是在他們的目光所及之處所看不到的地方。

  米德加爾固然比不上普諾蘭多，但也是埃爾蒙德大陸上最安全的城市，在這座城市中，沒有任何人口買賣交易，更沒有任何邪教徒可以生存的空間，在這裡永遠都不需要擔心戰亂，匪徒，怪物襲擊，自建成之日起，這片土地便迎來了長久的和平。

  古德裡安已經認為自己已經竭盡全力，但他不僅沒有得到這條青銅龍的認可，甚至就在其上位三天后，就準備將他數十年來殫精竭慮打造的這座城市付之一炬。

  這是古金龍升起怒氣的根本原因所在，但他又為此感到無力，則是因為這條青銅龍的要求。

  這條青銅龍已經將他獲得的第一座城市普諾蘭多，當成了標準，可是這座城市沒有大批量的聖武士協助以及聖武士預備役的長久協助是根本無法建造完成，並且得以長期維持的。

  “我還沒有做過的事情，你居然就早早否定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更要證明一下了！”

  看到如此失態的古金龍，帝瑞爾也是不惱，他俯視下方已然被血光所籠罩的城市，目光平靜，眼神波瀾不起，
  “普諾蘭多絕對不會是孤例，更不是需要奇跡才能夠造就的城市。”

  “這是你用絕對的暴力與血腥才能夠維持的城市。”

  古金龍憤憤爭辯道，

  “你存在一天，這樣的城市才能延續一天，如果你厭倦，或者是失蹤了，這些城市的崩塌只是在頃刻之間。”

  “所以，只需要我存在就好了，這可真是，太容易了。”

  帝瑞爾忍不住發出笑聲。

  “你想要複刻多少普諾蘭多？”

  古德裡安猛然驚覺，連忙追問道。

  “當然是越多越好，我希望，目之所及，皆為聖土！”

  帝瑞爾理所當然的回答道。

  “伱還準備繼續擴大這場屠殺？”

  哪怕是古金龍，目光也露出了震驚之色，雖然眼前這條青銅龍並沒有正式建國，但米德加爾在事實上已經成為了眼前這條青銅龍在埃爾蒙德大陸的政治核心。

  如果眼前米德加爾上演的這一幕，在所有城市出現，古金龍都不敢想象，這會是一場多麽浩大的屠殺，即便是翻遍歷史，恐怕也難以找到先例。

  “這不是屠殺，我只是想查清楚歷年來的稅收而已。作為君主，我想，這些權力我應該還是具備的，但在你的縱容之下，有些人不知所謂，居然還想阻撓。

  我將他們給抹去，也是正當合理的事情，說實話，我不明白，你為什麽從開始到現在，都在試圖阻止我所做的一切，我不是正在履行一位君主應該履行的權利以及義務？”

  帝瑞爾糾正道，他並不認為自己所做的有什麽錯，他只是覺得，在這條古金龍的縱容之下，某些人，或者說某些在他的庇護之下，才能夠得以生存並且發展起來的勢力，簡直就是膽大妄為，以至於無法無天。

  “清查稅收帳目，不論是查清還是沒有查清，都必然伴隨著一場大屠殺，你真的準備屠盡自己領地上所有的城市嗎？”

  “為什麽不呢？”

  “今天發生的事情一旦流傳下去，你還要繼續查稅的話，會引發規模無法預料的大叛亂！”

  “哦。”

  帝瑞爾語氣平靜，他聆聽著下方城市中在聖武士的劍鋒之下，不斷祈求，發出哀嚎的貪官汙吏以及奸商惡徒，不知何時，竟覺得這些聲音竟有些美妙，以至於他的眼中浮現出一絲陶醉。

  “即便如此，你也要堅持繼續下去嗎？”
    “如果有叛亂，鎮壓就是了。”

  帝瑞爾輕描淡寫道，

  “我不會向任何邪惡以及不法作出妥協與讓步，他們還沒有這資格。”

  “如果你真的按照你的想法完成這一切，你將會成為卡爾洛斯歷史上前所未有的暴君！”

  “那可真是太好了，希望真的能夠如你所說，我能夠擁有這樣的稱號。”

  帝瑞爾眉前的鱗輕輕挑動，隨後便以欣喜的語氣道，而這時，古金龍便再也沒有任何話語可說了。

  眼前這條可以說是他看著長大的青銅龍所具備的冷酷與鐵血，超乎了他的想象，其對於自己所認同的秩序追求以及對邪惡的容忍度，都是他無法理解的。

  這或許就是因為對方在極小的年紀就獲得了龍神的恩賜，並且在短暫的時間成長並崛起，屹立在世界巔峰所帶來的弊端。

  他沒有認清文明世界運行的規則，在智慧種族所建立的世界之中，哪怕是看似美好的精靈之中，同樣也有黑暗以及汙穢存在。

  世界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反倒是會存在大量灰色，哪怕是最強勢的君王也會做出退讓以及妥協，沒有這樣稍有不順，便揮起屠刀，大肆屠戮的君主。

  只有讓這位君主吃上一次大虧，他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行事不再如此極端，可他是如此年輕，卻又如此強大，這物質界中，已經沒有什麽讓他退讓的存在了，他可以強令所有的一切以他的意志為核心運轉。

  此時的古金龍，即便是覺得不對，卻也只有歎氣的余地，他從來就沒有過一絲一毫以武力進行抗爭的想法。

  米德加爾的這場大屠殺，或者說是大審判持續了七天七夜，這座城市的繁榮程度雖然不如普諾蘭多，但在古金龍的經營之下，其常住人口也接近兩百萬之多。

  雖然這一次源源不斷抵達的聖武士，比起當初在普諾蘭多接受帝瑞爾召喚的聖武士更多，但這一次的審判包括全城，哪怕是最普通的平民，也要接受聖武士的偵測。

  這也就導致了當第八天到來，太陽再次從地平線上升起，接天連地的陰影帷幕撤銷的時候，這座城市的活物數量只剩下不到一半。

  整座城市都被揮之不去的濃鬱血腥氣所籠罩，而通過聖武士的偵察而活下來的人，看向這些銀甲纖塵不染的聖武士，眼神中充滿深深的恐懼以及敬畏。

  七天的時間，這座在埃爾蒙德大陸上，數一數二的大都市，人口數量直接減半，毋庸置疑，這是一場駭人聽聞，足以震驚世界的大屠殺。

  事實上，這座城市之所以還能夠活下接近一半的人口數量，還是因為聖武士們都覺得殺得實在是太多了，以至於不約而同地放過那些紅光較為微弱，或者與灰白光芒混雜的平民。

  真要是眼中容不得半點沙子，米德加爾這座城市恐怕真的會十戶九空，但即便如此，這也是一樁載入史冊的大屠殺。

  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當消息隨著時間而流傳出去擴散到其它大陸，乃至於其他位面的時候，會引發多麽大的震驚與討論。

  但即便如此，也沒有任何人能指責這一場大屠殺，至少無法在公開場合，以及公理與正義道德層面上進行指責，因為每一位被屠殺的，都是無法通過偵測邪惡這一道法術判定的人。

  換而言之，被屠殺的人都是邪惡之徒，在偵測邪惡這一道法術真正的落到自己身上之前，沒有多少人會承認自己同樣也是一位邪惡之徒，自然也不會為之搖旗呐喊。

  不過，公開場合上的討論，不僅不能動搖聖武士的聲望，反而會通過此次事件更上一層樓，但這也讓各大勢力對聖武士這一群體更加警惕乃至忌憚。

  至於私下的行動，那自然是不用思考，完全就是用腳來投票，就像是某些人說的，自己做了多少惡事，自己心裡清楚，能不能通過聖武士的審判，根本不要他人來提醒。

  於是，當今陰影帷幕從米德加爾消失的當天晚上，帝瑞爾就收到了來自邊境的消息，古金龍古德裡安預言的大叛亂，開始了！

  由這位耀輝執政官親自收服，並且冊封的十三位傳奇大公，他們的封國均勻分布在帝瑞爾的領土與其它各方勢力的交界線上。

  那是紛爭最多的區域，在古金龍收復這些傳奇前，這些土地也只是在名義上歸帝瑞爾所有，而其實際的控制權基本都掌握在周邊勢力手中。

  當古德裡安一連冊封了十三位大公之後，這些造就了諸多紛爭事件的區域，這才逐步安定下來。

  但即便如此，古金龍對於這些土地也沒有任何影響力，他所能夠做的便是以宗主國的名義，每年向這些大公國，收取額定的稅收。

  對於古金龍來說，他當然覺得自己做的沒有錯，畢竟這些土地在此前，都沒有任何產出，沒有價值，可是他這一番操作之後，不僅讓自己聲勢大漲，而且這些土地每年都可以帶來固定的產出與收益。

  帝瑞爾對這條老龍的做法卻是半點都不認同，都不認為這算得上是政績，反倒是恥辱。

  這些人類傳奇的心思，帝瑞爾可太清楚了，根本就是一群隨風搖擺的牆頭草，在關鍵時刻毫無作用，只會拖後腿，在和平時期倒是知道利用自己的實力奪取利益。

  當米德加爾被屠的消息傳播出去之後，十三大公國，有五大公國宣布加入銀月王庭，有一大公國宣布成為群山之國的附庸，有三大公國宣布獨立。

  一日之內，九大公國反叛！

  這同樣也是放眼大陸，諸國歷史也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以至於當消息傳出的時候，許多人的反應是不敢相信，要求偵查的前線哨探反覆確認真偽。

  不過引發了這場大叛亂的帝瑞爾，卻是在自己的宮廷中，哈哈大笑，
  “真是一群膽小如鼠的家夥，我還在思考怎麽用合情合理的方式，從他們的手中拿回土地，沒有想到他們居然會這樣如此好的理由遞到我的手中！”

  “帝瑞爾，那些土地上還有許多無辜民眾生活。”

  已經算是被軟禁，被帝瑞爾帶在身側的古德裡安哪怕知道自己的地位已經不如以前，但還是忍不住出聲勸諫。

  而他勸告這位青銅龍保持理智的卻是那群數量最多，同時也是最不起眼的底層生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