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雜種的復仇（一萬二）

  厄尼爾的實力絕對不弱。

  不管怎麽說，他都是傳說級的高手，哪怕是剛踏入這個境界，那也是傳說。

  而且，厄尼爾體術精湛，一身實力八成都在雙手之上，每一根都是都淬煉的如同鋼筋一般，手指末端更是留著又尖又長的指甲，仿佛稍微彎曲的刀鋒。

  這五根爪子，只要扣在羅恩腦袋上，只怕立馬就是五個鮮血淋漓的窟窿。

  這還不算，在這爪子抓出去的瞬間，手指末端更是有一道道能量滲出，鎖鏈般已經將面前的羅恩糾纏，讓羅恩根本沒有半點能躲開的余地。

  四周眾多圍觀群眾大多都是普通人，自然看不出厄尼爾這看起來隨隨便便的一招中究竟蘊藏了多少門道。

  但厄尼爾在王城中卻也絕對算得上凶名赫赫，誰都知曉這位科波菲爾家族的少爺，輕易不出手，出手必要命。

  迄今為止，得罪過厄尼爾的人，還沒有任何一個能從他的手中活下來，再看羅恩和那小精靈，這兩人這一次只怕也是死定了。

  沒有人覺得羅恩和米拉貝勒能活下來，就算是厄尼爾也是一樣，眼瞅著那圓滾滾的腦袋馬上就要多出幾個窟窿，厄尼爾甚至又加大了幾分力氣。

  可就在這時候，變故突生。

  厄尼爾隻感覺面前光影一閃，仿佛有什麽東西從面前呼嘯而過。

  那速度，快如閃電，就算是以厄尼爾的實力，居然也完全捕捉不到。

  下一瞬，只聽到啪的一聲，羅恩的幾根手指輕輕搭在了厄尼爾的手腕下方，動作輕飄飄的不帶半點火氣，仿佛弱柳扶風，可厄尼爾隻感覺一陣難以忍受的酸麻霎時間湧遍全身。

  整個身子從頭到腳，所有的肌肉經脈全都在這個時候不聽使喚，甚至直接酸到了骨子裡。

  這還不算，羅恩那幾根手指看起來輕飄飄的，但手指上蘊含的力量卻讓厄尼爾都難以承受，粗壯的胳膊衝著上方飄飛過去，身子更是不受控制後仰。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厄尼爾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實在是想象不到那個從小到大一直被自己欺負的可憐蟲，居然能夠擋住自己的一次攻擊。

  他什麽時候變的這麽強的？
  緊接著，厄尼爾的胸腔中升騰起來滔天的怒火。

  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憤怒，這個可惡的混蛋居然敢還手了？
  他敢還手了？
  他怎麽敢的？

  一想到這個從小到大在自己面前表現的極為卑微，從來都不敢反抗的雜種，現在居然還衝著自己還手，厄尼爾一張臉都完全扭曲在一塊，宛如發狂的凶獸。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厄尼爾在心中咆哮著，他無法接受一個從小被自己欺凌的雜種，有著自己都難以染指的靚麗精靈，無法接受這個雜種，居然敢對著自己動手。

  這種憤怒幾乎快要摧毀他的理智，他從未像現在這般瘋狂的想要殺掉一個人。

  這種衝動是如此的強烈，以至於厄尼爾完全忘記了羅恩能輕松擋住自己攻擊的那一幕。

  他只是在等待著，等待著麻痹的滋味從身上消失，然後他就會用自己的雙手，將面前那個可惡的混蛋給撕成碎片。

  可是，羅恩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之前，他還稍微有點保留，但是在厄尼爾直接下死手準備殺掉自己的時候，羅恩內心深處那最後一丁點的憐憫也在這個瞬間消失的乾乾淨淨。

  他的面色變的異常冷酷。

  腳下一錯，猛然間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厄尼爾胸口的衣服。

  在這個高大的壯漢完全反應不過來的時候，呼的一聲整個身子都被羅恩揪了起來。

  就在手臂抬起到最高點的瞬間，又驟然墜落。

  轟的一聲，厄尼爾高大的身子直接被羅恩給砸在了地面。

  整個路面都隨之顫抖。

  中間夾雜著嘎吱嘎吱的聲音。

  這一下，羅恩真的是沒有半點保留，真不就在厄尼爾的身子砸下去的地方，堅固的路面上都直接出現了一個深坑，密密麻麻的龜裂如同蛛網般衝著四周擴散，同時不知道有多少根骨頭愣生生被震斷。

  無法承受猛烈的衝擊，厄尼爾隻感覺胸腔中一陣悶疼，旋即哇的一聲，一口鮮血直接噴了出去，雖然面色依舊凶厲，但整個人卻是萎靡不振。

  一時間，四周死一般的寂靜。

  這一幕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四周一大票吃瓜群眾一個個瞪大眼睛，張大嘴巴，卻是發不出半點聲音，誰能想到，王城中一直以來囂張跋扈，無人敢惹的厄尼爾居然也會淪落到這般下場？
  厄尼爾的那兩個小弟更是呆滯在當場，一動不動。

  那些吃瓜群眾不知道，但他們可是一清二楚，厄尼爾可是在半年前剛剛踏入傳說境界，成為了黃昏大陸的頂級高手之一。

  可眼前這究竟是什麽情況？
  傳說境界的厄尼爾，居然在這個男人手中連一招都走不過，直接落敗？

  這也太誇張了吧？
  這男人究竟是什麽實力？
  兩個小弟相視一眼，都能看出對方眼神中的震驚和恐懼，他們都知道這一次是真的踢到了鐵板。

  對方居然也是傳說級的高手，而且，從他一招就能將厄尼爾給拿下來看，實力至少是傳說三星往上，這種實力還真有資格不把一般的貴族放在心上。

  這家夥，收拾了厄尼爾之後，下一個要收拾的該不會就是自己吧？
  兩人相視一眼，都能看出對方眼神中的打算。

  下一秒，兩人的動作出奇的一致，直截了當，沒有半點遲疑的松開米爾斯的肩膀，任憑米爾斯的身子摔在地上，然後頭也不回轉身就跑，生怕一個不小心遭了羅恩的毒手。

  至於什麽兄弟義氣？
  拜托，他們就是狐朋狗友，不熟。

  不過，多少還算這倆人稍微有那麽一丟丟的良心，他們逃跑的方向，赫然是科波菲爾家族的宅邸。

  傳說級的高手，已經不是他們能夠應對的存在，或許，也只有科波菲爾家族的那個老祖出山，才能將這個小子給擺平。

  至於羅恩，雖然看到了那兩個小子的動靜，卻也渾然沒有放在心上，冷漠的目光只是注視著身下滿臉是血，正像一條蛆蟲般不斷蠕動著身子的厄尼爾。

  曾經被厄尼爾霸凌的畫面，一幕幕在羅恩的腦海中上演。

  他並不是真正的羅恩。

  曾幾何時，他以為在自己斬殺了梅爾維爾之後，就能徹底和科波菲爾家族斬斷聯系。

  可此時此刻，隨著那一幕幕回憶不斷在腦海中浮現，胸腔中完全不受控制的，湧現出了一陣陣煩躁和憎惡。

  就像是烙印在骨髓中的本能，就算是以羅恩的實力和心性，也不可避免的受到影響。

  或許，對於這個身子的原主人來說，曾經在科波菲爾家族當中生活的那一段時間，經歷實在是太過深刻，就像是地獄深淵，永遠都無法遺忘。

  “王八蛋……你敢打我……”

  地面上，厄尼爾還在咆哮著。

  雖然好幾根骨頭都斷掉了，但他的身子還在蠕動著，掙扎著，試圖從地面上爬起來。

  哪怕斷掉的骨頭，直接戳在了血肉裡面，帶來一陣陣難以忍受的劇痛，厄尼爾也完全不以為意，相比較身體上的疼痛，精神上的羞辱才更讓他煎熬。

  他無法忍受，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承受這般羞辱。

  更加無法忍受，羞辱自己的，居然是曾經被自己隨意霸凌的雜種。

  哪怕羅恩已經將他砸在了地面，哪怕身上已經斷掉了好幾根骨頭，他也絕不接受羅恩能擁有這般實力。

  他只是……一個不小心。

  沒錯，自己就是一個不小心，才會被羅恩這個不講武德的混蛋偷襲。

  只要自己……

  就在這時，羅恩忽然上前一步。

  雙眼血紅的厄尼爾，恰好看到了羅恩的臉，當看到那張臉的時候，喉嚨裡的咆哮瞬間戛然而止。

  徹骨的冰冷刹那間席卷全身，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懼讓厄尼爾的靈魂都在發抖，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徹頭徹尾的魔鬼。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

  在那張臉上，厄尼爾感受不到半點溫度，沒有絲毫感情。

  也沒有太多的仇恨，有的只是……極致的冷漠。

  羅恩的這幅模樣，讓米拉貝勒忍不住有些擔心，自從和羅恩相識到現在，哪怕是在面對聖父的時候，她也從未見到羅恩居然會流露出這樣的表情。

  莫名的，她甚至有些心痛。

  鼻頭一酸，眼眶中差點就要滴下淚水。

  她下意識的伸出小手，似乎想要給羅恩帶去一點溫暖，劃開那令人心悸的冷漠，可就在即將要觸碰到羅恩的時候，米拉貝勒停下了。

  潔白的貝齒咬著下唇，米拉貝勒只是在後面默默的注視著羅恩的背影，她知道，他現在需要的是宣泄。

  “厄尼爾，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小時候，你曾經將我的右手三根手指給打斷了吧？”

  低沉又沙啞的聲音從羅恩口中傳出，聲音剛鑽到厄尼爾的耳朵中，厄尼爾的身子都止不住的哆嗦了一下。

  羅恩慢吞吞的在他面前蹲下了身子，近距離之下，那種難以名狀的恐懼變的愈發強烈，可是，無論怎樣，厄尼爾都不願意在羅恩面前丟掉臉面。

  這是他最後的驕傲。

  他咧開了嘴巴，牙縫中滿是殷紅的血絲：
  “三根手指嗎？”

  “我還以為是五根呢。”
    “雜種，我隻恨小時候沒弄死你……”

  淒厲的聲音，簡直就是怨毒的野獸，那目光凶殘到了極點。

  羅恩剛剛那一下實在是太狠了，身上的骨頭斷掉了很多根，就算是以厄尼爾的實力，一時間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身子，不然的話，他絕對會撲到羅恩身上，用自己的牙齒狠狠的咬下一口血肉。

  羅恩也不生氣，他甚至衝著厄尼爾笑了一下：“五根就五根吧，我無所謂的。”

  話音剛剛落下，厄尼爾心頭警兆突生，他的身子一個哆嗦，本能就想要將右手給藏起來，但……羅恩的動作更快，唰的一下，左手閃電般就伸了過去，一把抓住厄尼爾的手腕，右手已經抓住了厄尼爾的大拇指。

  “五根手指，全部還給伱。”

  哢嚓！

  嘶！
  四周瞬間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一個個隻感覺自己的手指都是隱隱作痛，好家夥，大拇指直接貼在了手背上，那滋味……嘖嘖，只是看厄尼爾嘴巴張的能吞下一個雞蛋就知道絕對不好受。

  這下手，好狠。

  這小子，太狂了。

  明知道厄尼爾的身份，居然還敢下這種狠手，難道就不怕科波菲爾家族的報復嗎？
  不過，聽這兩人的對話，之前明顯是認識的，就是不知道什麽仇，什麽怨，一時間四周的吃瓜群眾八卦之心熊熊燃燒，短短的時間就已經出現了好幾個版本，其中流傳最廣的，赫然是兩人小時候都看上了同一個女子，爭風吃醋……甚至就連一些細節，都描繪的繪聲繪色，不得不說群眾的創造力還是很強的。

  厄尼爾在慘叫著，身子蠕動的更加厲害了。

  十指連心啊。

  就算他是傳說級高手，也難以忍受這種手指頭被愣生生掰斷的滋味。

  “這是第一根。”

  羅恩卻不管厄尼爾現在究竟是什麽模樣，已經抓住了厄尼爾右手的食指。

  “殺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

  哢嚓。

  右手食指也貼在了手背上，手指骨完全被扭斷。

  “這是第二根。”

  “羅恩……你等著，我……我不會……”

  哢嚓！

  “這是第三根……”

  “王八蛋，有種你……”

  哢嚓。

  “這是第四根。”

  “該死的雜種……”

  哢嚓。

  “這是第五根。”

  一連五根手指，盡數被羅恩掰斷。

  厄尼爾的身子抖如篩糠，面色煞白到極點，仿佛金紙，看不到半點血色。

  呼哧，呼哧，呼哧。

  厄尼爾甚至已經沒有力氣去慘叫了，喉嚨裡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這家夥倒也算是個爺們兒，明明鑽心劇痛幾乎快要讓他瘋掉，但左手依舊支撐著身子，試圖爬起來，哪怕那左手也在抖個不停。

  羅恩完全不在意厄尼爾的咒罵和死死瞪著自己的眼神，自己都掰斷了他五根手指，如果不能及時得到治療，那右手基本上就廢掉了，看那五根毫無支撐，全靠著一層皮吊著，聳拉著的手指，多疼啊，還不許人家罵一句，瞪兩眼，那就太過分了。

  眾所周知，他是個紳士，這點兒容人之量還是有的。

  羅恩站起身，他沒有繼續折磨厄尼爾的手指，視線反倒是看向了厄尼爾的左腿。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左腿好像也被你打斷過一次吧……”

  腦海中，還有一些殘破的記憶碎片。

  厄尼爾將這條左腿打斷之後，還是那個可憐的女人，到處去求人磕頭，去借錢，然後背著身子的原主人到教會接受了治療，否則只怕會留下一輩子的殘疾。

  或許是那一幕，對身體原主人的刺激實在是太大了吧。

  羅恩繼承的記憶很多都已經變的模糊，可那一幕，卻異常的清晰。

  厄尼爾蠕動的，試圖爬起來的動作驟然停下。

  在他瞪大的眼睛裡，終於多出了一絲絲的恐懼。

  “羅恩……你敢……”

  呼！
  話音還未曾落下，羅恩手臂已經抬起，落下。

  龍神之眼權杖，衝著厄尼爾的左腿膝蓋位置砸了下去。

  他沒有使用貫穿死翔之槍，太鋒利了，不好。

  還是龍神之眼這種鈍器更合適一點……雖然這是法杖，但本身的重量，堪比一座山頭，說是鈍器絕對不算錯。

  砰！
  龍神之眼的杖頭，砸在了厄尼爾的膝蓋上。

  哢嚓，嘎吱！
  各種詭異的聲音瞬間混合在一起，難聽到極點的同時，還夾雜著令人絕望的恐怖。

  膝蓋骨，被砸碎了。

  厄尼爾的左腿變成了上下兩截，無數白色的骨頭茬子，戳破了血肉皮膚曝露在外面，看起來有點嚇人，膝蓋的位置只剩下一些爛糟糟的表皮，勉強聯系著上下兩截腿。

  你打斷咱一條腿，咱也打斷你一條腿，公平公正，沒毛病。

  那畫面，疼嗎？

  看看那破破爛爛的皮肉，完全被砸碎的骨頭，應該是很疼的吧。

  可是，厄尼爾沒有慘叫，身子也沒有抽搐，他只是瞪大了一雙眼珠子，死死的盯著自己被砸斷的左腿，眼神灰敗而絕望。

  這傷勢……雖然還有一點皮勉強連著，但這條腿等於是被完全斬斷，就算是馬上使用聖歌魔法，也別想將這斷掉的腿重新連接上去。

  厄尼爾知曉，從此之後，他將變成一個殘廢。

  對於一名剛踏入傳說境界，成為黃昏大陸真正的高手，被稱之為少年英傑的修行者來說，這種傷勢，比直接殺了他更讓他痛苦，更讓他難以承受。

  他還活著，但他的實力，卻不可避免會受到嚴重影響，他的戰鬥力會大幅度下降。

  他也無法繼承科波菲爾家族，無法獲得大公爵的爵位，家族不可能讓一個瘸子成為家主，哪怕他的境界依舊是小一輩中最高的存在。

  對於科波菲爾家族這樣的存在來說，家族體面高於一切。

  他所擁有的一切，都隨著權杖的墜落煙消雲散。

  太狠了。

  厄尼爾做夢都沒想過，自己居然會在羅恩手中淪落到這般境地。

  他在後悔。

  厄尼爾的心中第一次產生了強烈的悔意。

  只是，他後悔的不是小時候霸凌羅恩這件事，他後悔的是，自己小時候怎麽沒有直接把這人給弄死？

  羅恩並不知曉厄尼爾心中的想法，他也不在乎，他一手拎著龍神之眼權杖，一邊看向厄尼爾的左臂，那視線，隻讓厄尼爾渾身發冷。

  同時，冷幽幽的，仿佛惡魔低語般的聲音，緩緩在厄尼爾耳邊蕩開：“我記得……”

  “我的左臂，好像也被你弄骨折過一次……”

  嘶！
  厄尼爾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厄尼爾的兩個小弟，雅各布斯，佐伊，已經出現在一棟高大的宅邸面前。

  宅邸上，懸掛著一塊牌匾：
  科波菲爾！

  　一萬二送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