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驍……
顧景琰看向他,“所以你只是不喜歡,但不去改變?”
秦驍……
爲什麼有種高中時候聽年級主任訓話的感覺?嚴肅,又針針見血。
他張了張嘴,想辯駁,但又好像無話可說,半天才道,“沒想那麼多。”光想著跟家裏作對了。
顧景琰說,“人生是你自己的,你認真對待它是一天,你敷衍著對待它也是一天,它不會因爲你怎麼對待,這段你不喜歡的經歷它就不存在,你只是把它敷衍過去了,問題沒有解決,它還是在那裏。”
“你敷衍著學,敷衍著畢業,然後再敷衍著上一個班,或者乾脆就在家裏公司,再然後呢,就這麼一輩子嗎?這是你想要的人生嗎?”
秦驍傻傻地看著顧景琰,好久才說,“不是。”
他不喜歡這個專業,所以不好好去學,想著快點混到畢業,可是就像顧景琰說的,畢業了呢?是找個對口的工作摸著魚混日子,還是在自家公司混日子?這都不是他喜歡的想做的,四年時光敷衍過去了,什麼也沒有得到。
“我都要大三了,轉專業的檔口也過了,感覺什麼都來不及了。”秦驍有些沮喪。
韓若星說,“你可是零零後誒,才二十歲,做什麼都來得及。別那麼早給自己下定義,今年不還有個新聞,大四學生重新參加高考,考了六百多分重新擇校嗎?人家比你還大兩歲,都不怕來不及,你怕什麼?”
“我……”秦驍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嘆了口氣,“你們倆怎麼沒開個浪子回頭高考班呢,一個兩個,話都給我堵得死死的,感覺不好好學習,人生就沒有希望一樣。”
顧景琰笑了下,“你不能否認,有些人就算沒有接受太好的教育,也可以白手起家走上巔峯,但這是一個倖存者偏差的問題,絕大多數的人生佼佼者,學業都不會太差,哪怕是普通人,他一樣也可以通過教育階段的努力,有一份穩定的工作,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應該很多人沒有跟你提過。”
“什麼?”
秦驍好奇。
韓若星也好奇。
顧景琰說,“你教育階段的努力程度,決定你學校的層次,決定你將來接觸的人際圈子,等你到了社會上,你的交際圈子就是你的人脈關係網,你託人辦事,信息互通,別人肯不肯幫不是取決於跟你在酒桌上玩的有多好,而是取決你對讓他們的價值有多大,對你自己來說也是,畢竟誰也不是做慈善的。”
這話太有資本家的涼薄和冷血,秦驍下意識就想反駁,“就非得有利用價值才能交朋友嗎,帶著目的的交往一開始就不純粹,能交到真心朋友嗎?有共同語言嗎?”
顧景琰說,“人生本來就是一場馬拉松,每個階段有每個階段陪你跑下去的夥伴,你選擇奔跑還是選擇停下,又或者是改變行程,就是一個篩選同伴的過程。目標相同,你跑過的路,看過的風景,擁有的格局,他都和你一起經歷過,怎麼會沒有共同語言?”
“我不是讓你去從品質上面去篩選同伴,我是讓你像剛剛那場半馬比賽一樣,過程快慢無所謂,目標就在那裏,但你要跑下去,目標相同人的,總會殊途同歸。”
秦驍說不出話來,因爲顧景琰的總結實在是太一針見血了。
家裏隻說讓他好好學習,不要浪費時間在無用的事情上,但是顧景琰的說教,他會跟他分析爲什麼要向上努力,專業是別人選的,人生卻是自己的,只要沒到終點,任何走岔的路都可以糾正。
顧景琰對付這些半大的孩子,真的很有他自己的一套,之前的孔正,現在的秦驍,顧景琰總能輕易獲得這些半大小子的好感。
跑步之前還鬧脾氣喊顧景琰大叔的人,等送到學校的時候,張口喊的就成了“我哥我嫂子”。
他跟顧景琰說,“雖然我知道你這番勸學肯定有你的目的,但是你說的我都認同,所以我聽勸了,你是不是要我幫什麼忙?”
顧景琰淡笑,“等你這周兩場考試過了再說。”
秦驍揮揮手,跑進了人羣。
回去路上,韓若星頻頻看向顧景琰,後者偏頭看向她,“有話要跟我說?”
韓若星點點頭,低聲道,“你將來不會也用這套理論去教育孩子吧?”
顧景琰反問,“你覺得不好?”
韓若星說,“我知道你說的都對,但是總感覺這樣教孩子有些……有些太功利。”
顧景琰笑了笑,“我不會這麼教孩子們,小孩子的三觀是在成長過程中逐漸塑造的,我有時間陪他們長大,有時間陪他們試錯,但是秦驍他已經成年了,與其溫言軟語勸學,倒不如赤條條地給他擺清楚利害關係,激他一把,他三觀和思維模式已經形成,他自己想變好,我說的纔有用,他不想,我怎麼說都沒用的。”
韓若星說,“秦驍有句話倒是沒有說錯。”
“什麼?”
韓若星彎起眼睛,“你真該去開個浪子回頭勸學班,你給學生洗腦是有一套的。”
顧景琰勾脣,其實高中校領導倒是沒少喊他去給學生開動員會。
早年時候去過兩次,後面實在是忙抽不開身也就推辭了。
他很喜歡上學時候拚搏的那段日子,也希望每一個學子可以不負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