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川表情嚴肅起來，捧著她的臉，左看看，右看看，那雙眼睛差點在她臉上戳倆窟窿，搞得唐笑笑渾身起毛。

  她拍開沈青川的手，瞪著他，“你幹嘛？”

  沈青川似是難以置信，半天才道，“你怎麽是個女的？”

  唐笑笑臉一黑，“你這是什麽屁話？我跟你交往這麽久，你才發現我是女的？”

  “不是……”向來巧舌如簧的人，這會兒居然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沈青川張了張嘴，半天才道，“你沒看出來嗎？我就是你嘴裡那個青梅竹馬的小哥哥。”

  唐笑笑嘴角抽了下，“發什麽神經呢？魔怔了？就算要一爭高下，也不用這麽拚吧？”

  沈青川看解釋不通，直接喚道，“壯壯？”

  唐笑笑身形一僵，僵硬的轉過頭，“你叫我什麽？”

  沈青川眼神灼灼，“你小時候小名是不是叫壯壯？”

  唐笑笑生氣去掐他的脖子，“你怎麽知道這個名字的？你是不是去阿星那裡把我的事兒都給詐出來了？說！”

  壯壯是她奶奶給起的小名，她媽沒離婚那會兒忙著賺錢養活他們爺倆，她很長時間都是奶奶在幫著帶。

  奶奶兒子多，孫子孫女也多，對她說不上多好，但也不壞，就是心心念念想讓她媽再生個弟弟，她媽不肯，她就跟跟作對一樣，給她起了個“壯壯”這樣男娃的名字。

  她媽如何矯正，奶奶就是不聽，人前人後都這麽叫。

  小孩子嘛，又分不清區別，叫得多自然而然就認為那是自己的名字，所以在爸媽離婚前，她在父親老家的那些年，大家都喊她壯壯，直到父母離婚後，她們回姥姥這邊，家裡人才給這叫法給糾正了。

  可以說，除了父親老家那些人，和自己家裡人，還有自己那個好閨蜜，別人不可能知道她這個小名兒。

  沈青川使勁兒將她的爪子從脖子上拿下來，捏著她的下巴，掰正她的臉，“你要學爬樹，非要我教你，我把你教會了，你跑去那些小夥伴面前顯擺，結果爬上去下不來，別人問你怎麽不下來，你還死撐著不承認，說樹上風景好，直到我放學的時候看見你，你哭著說你下不來。”

  “那樹也就兩米高點，我說你跳吧，哥哥接著你，你還不肯，說怕砸到我，我說，哥哥比你高這麽多，你才多沉呢？然後你就跳了下來，直接給我夯到了地上，人不大，重量是真不輕。”

  沈青川說著，低笑起來，捏著她肉乎乎的小臉，輕聲道，“我怎麽就沒早點認出來呢？”

  唐笑笑……

  她腦子懵懵的，她想不明白，小時候的青梅竹馬的小哥哥，怎麽就和沈青川扯上關系了？

  太驚悚了，小哥哥清秀的面容，一瞬間和面前這個油嘴滑舌的男朋友重合了。

  唐笑笑甩甩頭，“怎麽可能是你？我那時候六七歲，年紀太小記不清就算了，你都是十幾歲了，你應該記得請吧？你記得請，你聽見我描述你才記起我？”

  沈青川神色古怪，半天才道，“因為我一直以為小時候那個小胖墩是個男娃娃。”
    唐笑笑……

  “而且，你現在和以前差很多你知道嗎？你以前臉是個沒褶的包子，臉頰還有兩朵高原紅，你現在長得跟仙女一樣，我這凡夫俗子哪兒認得出啊。”

  唐笑笑並沒有被這油嘴滑舌夾帶私貨的安慰給安慰到，她咬牙直切重點，“兩年了，你一直都以為我是男孩兒？你瞎嗎？！以為我是男孩兒，你還答應娶我？”

  沈青川伸手幫女朋友順著背，“我那時候哪兒想那麽多啊？我還以為你有性別認知障礙呢，大小夥子幹嘛為將來嫁不出去哭啊，順嘴就安慰了兩句。”

  唐笑笑更生氣了，張牙舞爪去揍他，“你個渣男！從小你就四處撩！你讓我初戀幻滅，你還我青梅竹馬的小哥哥！”

  沈青川冤枉極了。

  他那會兒才多大，哪兒知道撩人是什麽意思？
  他小時候是真的挺喜歡那個年畫娃娃的，那時候鎮上條件沒那麽好，孩子們打扮自然沒有城裡孩子這麽光鮮，加上水土問題，大部分孩子皮膚都有點暗沉。

  某天放學回家，突然在一群小泥鰍一般的孩子堆兒裡看見一個長得跟年畫娃娃一樣討喜的小孩兒，頓時就覺得可愛的不行。

  見他被人欺負，自己這不愛管閑事的人，立馬仗義幫忙。

  年畫娃娃長得可愛，聲音也奶，但是力大無窮，能直接把大她四歲多的自己抱起來，而且一口一個哥哥，實在是討人喜歡。

  回家後，問起爺爺，爺爺聽他的描述，便說是隔壁巷子老杜家的小孫子，爹在城裡念書，媽要做生意，就把他帶回老家給奶奶養。

  原來是城裡回來的小子，難怪長得白白胖胖。

  打那之後，只要路上碰見，他都要逗小家夥玩一會兒，父母寄回來什麽稀罕物，以往都是第一時間拿去學校炫耀，認識年畫娃娃後，都要挑幾件最好的，送給他去。

  然而這種青梅竹馬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不到兩年，父母在城裡的生意穩定了，想起了自己這個被發配鄉下的兒子，怕自己真給長成土鱉丟他們的臉，加上爺爺身體每況愈下，終於將他接了回去。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坐車走的那天，年畫娃娃哭得跟個悲傷蛙一樣，弄得他心裡也不好受起來，把他城裡座機的電話留給了年畫娃娃，讓他想自己了就給他打電話。

  結果剛回去第一年，他那不靠譜的父母就把他送去了寄宿學校，兩周放一次假，回來之後問有沒有自己電話，都沒人搭理他。

  那時候鎮上的電話還沒有通到每家每戶，他完全不知道年畫娃娃家的聯系方式，想讓爺爺幫忙問問，爺爺那時候記性已經很差，轉頭就給忘了。

  三年後，爺爺去世，一家人回來參加葬禮，他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帶著新款遊戲機去老杜家找年畫娃娃，然而卻再也沒有看見他。

  有人說，她爸爸成了學校的教授，一家人去城裡享福了。

  沈青川拿著遊戲機悵然若失很久。(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