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賈政訓子
賈政的話,讓其同僚臉上,也露出幾分愕然之色。
所謂知子莫若父,賈政這個當父親的,怎麽會不知道兒子的才能?
如今連政老爹都不知道其庶子居然有此詩才,莫非傳言有虛?
不過很快,他們便是想到鷓鴣天、桂花這首詞。
庶子雖有凌雲志,身處暗室不敢言。
其中一個同僚忍不住拍了拍賈政的肩膀問道:“賈大人,你對你這個庶子了解多少?他讀了四書五經了嗎?平日寫不寫詩?”
賈政脫口而出道:“這個孽障,平日只知道玩樂,不過啟蒙了一年,些許識的幾個字,從此便整日遊玩,不再讀書……”
“至於四書五經,他怎麽可能全部讀完,這個孽障……”
說到這裡,賈政不由有些茫然。
他對賈環的了解極少。
只知道啟蒙了一年之後,王夫人便以他年齡太小為由,免其入學。
從哪之後,賈環更是如脫了僵的野馬,無人管束。
至於他四書五經讀到了哪裡,賈政從不曾過問過。
賈政的期盼,全部都放在了寶玉身上。對賈環那裡有多少關注?
因此,說到這裡,竟然說不下去。
看到這一幕,賈政的同僚們,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心中已是了然。
這位賈存周,怕是對他的這個庶子放任自流,甚少關注。
不過何止是賈存周,即便是他們,對庶子也是不會過多關注的。
此時,賈政不由問道:“諸位,不知犬子究竟寫了什麽詩?竟讓諸位如此稱讚?”
不多時,賈政案上,便出現了賈三首的四首詩詞,是包括那首白狗身上腫在內的。
賈政看過之後,對其中三首,也不由拍案叫絕。
對他們這樣人家來說,科舉不過是錦上添花——指的是普通科舉,如果能達到高中狀元的高度,自另當別論。
家裡出一個秀才,反倒不如現如今寫出幾首傳世詩詞更體面。
這等傳世詩詞,是能夠讓整個賈家,都跟著收益的。
甚至千百年後的後人,都會因為這三首詩,而記住賈家。
謝靈運一句:池塘生青草,被李白推崇備至。
他曾這樣寫詩讚美:青草池塘謝家春,萬古千秋五字新。
後世之人稱讚賈環的時候,多半也會說賈家賈環。
不要說後世了,即便是現在,就帶給賈政許多榮耀和歡樂。
你看看,以前哪些同僚,對他愛答不理。
而現在,多少人圍繞在他身邊祝賀。
今日可以說是他到工部任職以來,最為暢快的一天。
當然,他心裡還是有著幾分遺憾的。
寫出這等詩詞的,為何不是寶玉?如果是寶玉的話,那就更加完美了。
還有,這個逆子明明有這樣的才氣,為何自己從不知曉?
一整日的時間,賈政都在接受各種吹捧,甚至還有同僚約他休沐之日參加集會。
這在以前,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這讓賈政的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下值之後,賈政心情愉悅地坐上馬車,打道回府。
回到書房夢坡齋之後,賈政打發人將賈環叫了來。
去夢坡齋的路上,賈環還在猜測賈政叫他的原因。
他可不知道,這才短短一天多的時間,他的三首詩詞,就能火遍整座京都。
在他的認知之中,這三首詩詞只是姊妹間的遊戲之作,外人怎麽可能知道呢?
不多時,賈環便是來到夢坡齋。
詹子亮、程日興、詹光、單聘仁幾個清客,正在書房門口,賈環上前拜見了幾位清客。
詹光說道:“幾日不見,哥兒像是換了個一般,竟是越發出挑了。”
單聘仁笑道:“哥哥寶玉是銜玉而生,自是神仙似的人物,再不料弟弟環哥兒竟也不遑多讓。果真是難兄難弟,政老爺後續有人啊!”
程日興說道:“環哥兒,現在今兒政老爺心情不錯,你快去拜見老爺去吧。”
賈環拱了拱手,走入書房之中。
“孩兒見過父親。”
看到賈環,賈政厲聲喝道:“孽畜!你可知錯?”
這腦子是不是有什麽大病?我今天一天都在屋裡讀書,都沒怎麽出門,我犯什麽錯犯?
賈環納悶地問道:“孩兒不知犯了何錯,還請父親示下。”
賈環的反應,讓賈政也是一愣。
以往,無論是寶玉還是賈環,只要被他一喊,都會被嚇得跟避貓鼠似的。
如今這個孽障怎麽不害怕了?
賈政怒道:“好你個孽障,你不好好讀書,整天挖空心思寫幾首詩詞,豈不是不務正業?”
賈環愕然說道:“父親,孩兒原就是日日讀書的,就昨日寶二哥拉著我參加他們的詩社,我隨手寫了三首打油詩,平日再沒寫過的。”
聽到這裡,賈政老臉不由一紅。
原來這孽子寫詩,竟然還是寶玉這個孽障拉了他去,他才寫的。
如果沒有寶玉拉了他去,豈不是就沒有這幾首傳世之作了?
若說賈環不務正業的話,那寶玉簡直就是爛泥扶不上牆了。
賈政叫賈環來,本意其實並不是要訓斥他的。
不過這個時代的父子相處模式,大多如此。
即便兒子作出一些成就,父親也不會誇讚,反而還會訓斥幾句,為的就是怕他們驕傲自滿。
賈政聽到賈環還敢強嘴,不由斥道:“你還敢強嘴?那我問你,你說你日日讀書,現在讀到哪裡了?”
賈環回道:“回父親,孩兒四書已經讀完,目前正在背誦尚書。”
賈環的回答,讓賈政難以置信。
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孽子在扯謊。
寶玉都讀了幾年書了,連一本大學都還沒讀完。
這個孽子這才讀了幾天書,就連四書都背下來了?
賈政板著臉說道:“既然你說你已讀完了四書,那我就考考你,如果你沒有背下來,竟敢騙我,仔細你的皮!”
賈環對自己的記憶力有著充分的自信,他坦然說道:“請老爺考校。”
賈政問道:“陳臻問曰:前日於齊,王饋兼金一百而不受;於宋,饋七十鎰而受;於薛,饋五十鎰而受。前日之不受是,則今日之受非也;今日之受是,則前日之不受非也。夫子必居一於此矣。下面是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