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孫三人已經震驚到麻木了。

  他們看靈靈照顧歲歲，就好像在看一個媽媽照顧自己調皮的女兒。

  這既視感可真的是離譜。

  晃晃腦袋，把注意力拉回眼前的事情上來。

  先給大方分享住處的靈靈道謝，又幫忙把山洞裡凌亂的地方收拾一下。

  於既明年紀最大，被分配去帶著熊貓崽崽玩耍，這當然也是他老人家最喜歡的任務。

  很顯然，沒有一個人可以抵擋黑白團子的魅力。

  於既明尚且能夠保存理智，讓寶貝孫女歲歲仍然佔據自己內心第一名的位置，但是聞池初硯這兩個沒用的小子，已經果斷被他踢到兩隻崽崽後面去了。

  而這兩個沒用的小子，暫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勤勤懇懇地整理打掃。

  床鋪不夠用，好在他們帶了隨身睡袋。

  簡易帳篷倒是不必了，不過野營燈、折疊凳和鍋具之類的可以拿出來。

  他們甚至帶了點方便食品，只需要放進鍋裡，加水煮一煮，就是一頓味道不錯的晚餐。

  靈靈好奇地圍著兄弟倆轉悠了一圈兒，大抵是在觀察這些人類的神奇物品。

  開智靈獸也是第一次見識到人類社會科技的便捷。

  它之前所知道的，從來都是槍支的殘忍和可怕，這佔據了主要認知。

  直到今天才發現，原來科技並不只是個壞東西。

  初硯聞池兄弟倆已經逐漸習慣和靈靈相處，不會因為它的靠近而後背汗毛豎起。

  他們格外的放松，分工合作收拾東西，看到靈靈過來，還主動跟它分享起來。

  更是在征詢靈靈本熊意見後，將幾件拿出去也影響不大的東西，送給了靈靈。

  畢竟這是第一次上門作客，也要帶禮物嘛……完蛋，怎麽越來越有人與人之間相處的感覺了？
  初硯提醒聞池：“去看看歲歲洗完了沒有。”

  聞池應聲，拿著歲歲沒來得及拿的換洗衣服走進去。

  他們的行李包裡，帶的歲歲衣服是最多的，他們自己就是穿一套換一套，反正是速乾衣，洗完很快就能收拾好。

  而歲歲呢，衣服挑了又挑，依然留下四五套，還可以換著搭配，好在這是小孩子的衣服，沒那麽佔地方。

  聞池進去時，歲歲都鑽進水裡沒影兒了。

  聞池順勢打量了一下這周遭的環境，發現跟那些打著原生溫泉，動不動就敢收幾千大洋的野奢溫泉酒店比起來，那是隻好不壞。

  而且這水是流動的，簡直各方面都完美到了極致。

  聞池將歲歲丟開的衣服收拾好，又在岸上站著，呼喚歲歲出來。

  歲歲果然迅速冒出個小腦袋。

  順便把嘴裡抱著的水吧唧吐出來。

  面對自家妹妹在水裡跟魚兒一樣靈活的畫面，聞池已經見慣不怪了。

  他連眉毛都沒抬，一邊招呼歲歲別泡太久，趕緊上來穿衣服，一邊又在苦惱要怎麽跟歲歲說大哥的事兒。

  歲歲一眼就看出來了。

  “哥哥不開心？”

  聞池瞥她一眼：
  “不是不開心，是有點擔心。”

  歲歲歪了歪腦袋，這不都是一個意思？
  聞池決定還是坦白直說：

  “你的大哥哥他應該猜出了一點什麽……”

  然後把剛才他和初硯的對話大致提了提。

  最後才問歲歲：
  “恐怕要把你的身份告訴給他了，怎麽樣，可以說嗎？”

  歲歲短暫地遲疑過後，點點頭：
  “說吧。”

  聞池得到歲歲答案，也是不自覺松了口氣。
    他眼裡帶出笑：

  “看來歲歲已經很相信大哥哥了。”

  他當然記得，歲歲之所以會把真相告訴自己，是因為信任上升到了一個級別。

  唔，這樣想的話，有點酸酸的呢。

  他花的時間可比大哥花的時間長得多得多。

  歲歲睜著單純無辜的大眼睛，說：

  “因為是哥哥的哥哥啊。”

  聞池一怔。

  歲歲並沒有發覺，繼續說：
  “當然也是我的哥哥啦，我的哥哥，我的大哥哥，我的姐姐，我的爸爸，我的爺爺，我的奶奶……他們都是很好的人！”

  歲歲擁有對人情緒感知的能力，自然能夠輕易分辨出誰是真心誰是假的。

  這也是她為什麽會迅速相信她的身世，並且願意交給初硯信任。

  因為她能夠感受到那份赤誠的心！

  想到這裡，歲歲鄭重地咬了咬牙：

  “等這次回去，哥哥就把我的身份告訴他們所有人吧！爸爸姐姐和爺爺奶奶！”

  聞池驚訝不已：

  “真的全部要說？其實慢慢來也可以……”

  他怕歲歲暫時接受不了。

  結果歲歲比他想象中的更有勇氣，握著小拳頭：
  “我可以的！”

  聞池被她自己給自己打氣的模樣逗笑了。

  哪想一轉頭，歲歲就惴惴不安地問：

  “那他們會因為這個，覺得我不是他們的家人，把我趕出去嗎？”

  不得不說，回歸聞家這段時間，歲歲起初有些不適應多了些親人，但真正相處下來，被他們寵著，歲歲還是感覺很快樂。

  她想起以前和小山在山裡遊蕩，看著與她身高模樣都差不多的小孩兒，被家人貼心地護著、抱著。

  她躲在草叢裡，遠遠看著，看得出神，看著他們的身影都消失了，也依然久久不能回神。

  那時候，歲歲並不知道這種情緒叫什麽。

  現在她知道了。

  這是羨慕。

  而如今，歲歲終於也有家人了。

  因為擁有過、嘗過滋味，現在的歲歲反而會害怕失去。

  擁有又失去，那才是最可怕最可怕的事情。

  ……大概連歲歲自己，都不知道她現在的表情，除了不安，眉眼間更是有一點淡淡的恐懼。

  聞池看得心絞痛，趕緊蹲下身來，摸著歲歲依然濕漉漉的小腦袋。

  他柔聲安慰著妹妹：

  “怎麽會呢？歲歲就是我們全家的寶貝，不管你是什麽身份，你都是我們的妹妹，沒有一個人會討厭你、拒絕你的！”

  聞池不是空口白牙。

  他從大哥初硯的態度就判斷出來了——

  聞池不是真的傻，後知後覺發現了初硯的異樣，也知道初硯察覺到了什麽，有意幫歲歲隱瞞。

  光是這份態度，初硯就絕不是會為了歲歲身份翻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