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勇和分公司的保安，當然唯李雲海的命令是從。

  聽到吩咐後，他們走上前，不由分說抓起工藤和鄭衛等人便往外拖。

  工藤氣急敗壞的大喊大叫：“李先生，你們這麽做是犯法的！你們的微壓電打印機，侵犯的是我們的專利技術！我們現在願意出錢收購，已經給足了你們面子，我們要是告到國際法院，你們——”

  喊聲越來越弱，因為人被越拖越遠。

  龔潔看著這一切，不由得咯咯作笑：“雲海，就這麽粗暴無禮的將他們趕走，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李雲海一臉無所謂的聳聳肩：“他們要告就去告好了。而且我以為他們根本就告不了我們。”

  龔潔起身走到他身邊坐下，說道：“為什麽？他們手裡不是有所謂的證據嗎？”

  李雲海輕輕搖頭：“如果他們真的有證據，直接就到國際法院告我們了，還用得著大費周折的找我們？又是談判，又是出錢收購？2億人民幣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龔潔覺得有道理，說道：“那這些東洋人是在嚇唬我們呢？”

  李雲海看到茶幾上留下來的那份資料，抄手拿起來。

  這是一份複印的材料。

  李雲海大概的翻看了一下。

  材料是按照日期裝訂的。

  最早的一份材料，居然是70年代就有了。

  龔潔挨著李雲海坐著，湊過頭來看。

  “這是日文吧？你看得懂嗎？”龔潔指著材料上的文字。

  “連猜帶蒙，能看個大概吧！”

  “他們在70年代就開始研究微壓電技術了？”

  李雲海哂然一笑：“這沒什麽，我們的微壓電技術，和他們的不一樣。”

  龔潔不懂技術層面上的東西，問道：“那如果他們告上國際法院，我們能勝訴嗎？”

  李雲海一邊翻看，一邊說道：“他們雖然一直在研究，但是並沒有什麽成果。因為他們的研究方向一直都是錯誤的。其實，不管是我們的技術，還是愛普生正在研究的技術，都是基於1972年西門子推出的壓電式按需噴墨打印技術。”

  “西門子？你是說，這項技術最早是西門子推出來的？”

  “不錯。不過西門子隻提出了一個概念，也沒有更加深入的研究。我們把這門技術發揚光大了，形成了自己的專利。”

  “那就不必害怕東洋人打官司了！”

  “不過，我們還是要以防萬一。我打個電話。”

  李雲海起身來到辦公桌前，抓起話筒，打給倪教授。

  倪教授也聽說了愛普生找公司麻煩的事情。

  兩人討論了一下微壓電技術發展的脈絡。

  倪教授以為，微壓電技術是四海科研院的心血結晶，別的人搶不走。

  李雲海要求倪教授把當初研發的數據、資料、文件，全部檢索一遍，裝訂成冊，備份保存，同時要注意保密，千萬不可以泄漏出去。

  同一種技術，全球同時有幾家公司研究，這本來就是很常見的事情。

  就像當初的熱發泡打印技術一樣，佳能和惠普公司，幾乎同一天宣布研製成功，所以兩家公司同時獲得專利。

  當時就有很多人懷疑，其中有一家公司必定泄漏了科研資料，被賣給了另一家公司。甚至有可能是雙方都進行了滲透，你偷我的，我偷你的。

  但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清楚，畢竟這兩家公司都頗具實力，完全有獨立研發的能力，最後誰也沒有告誰，估計也知道告不贏對方，乾脆雙方共享專利帶來的利潤，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這兩家公司的打印機，一直處於壟斷地位。

  李雲海想到這段故事，不由得往更深層次想。

  難道愛普生鬧騰的目的，並不是想奪走我們的技術？因為專利權在我們手裡，他們就算拿出再多的證據，也不可能說服國際法院。畢竟國際法院又不是東洋人開的，西方國家也不是東洋一國說了算的。何況現在米國這個大哥，對東洋這個小弟很不待見！
  他們最大的可能，就是想爭取微壓電打印技術的共享權！
  就像佳能和惠普一樣，愛普生也想和四海一起擁有這項技術。

  一念及此，李雲海終於想明白了對方的目的。

  他當然不可能讓東洋人的陰謀得逞！
  至於價格戰，李雲海就沒有怕過誰！
  國外的打印機品牌，不管是哪一家，也無法和四海集團拚價格！
  李雲海和倪教授又談到了X64架構的研究。

  “李總，我們已經取得了階段性的研究勝利。”倪教授笑道，“相信不用多久，我們一定能研製成功。”

  “倪教授，X64架構，也不只我們一家在研究。AMD公司也在進行此項研究，他們的科研實力不可小覷，我們不能輸給他們，一定要率先拿出X64架構，我們還要進行前期的布局，才能將這個架構做大，成為全球通用的標準。”

  “放心，我們肯定能先成功！”

  放下電話後，李雲海對龔潔道：“我明白東洋人最終的目的，他們並不是想搶走我們的專利，而是想佔有一席之地，和我們共同享有這項專利！”

  龔潔道：“那他們能成功嗎？”

  李雲海道：“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他打開公文包，拿出三萬塊錢，放在龔潔手裡：“這是秀蘭的生活費，她在你家要住幾個月，辛苦你照顧她。”

  龔潔訝道：“李總，我們之間，不必談錢吧？”

  李雲海笑道：“我們之間不談錢？難道談感情嗎？”

  龔潔撲哧笑道：“我是說，她一個女人，又吃不了多少，我養得起。”

  李雲海正色說道：“我的女人，憑什麽讓你來養？我養不起嗎？”

  龔潔無奈的道：“行吧，那這筆錢，我就收下了。”

  李雲海道：“上海這邊找保母貴不貴？”

  龔潔道：“不貴，五、六十塊錢一個月，多得很。”

  李雲海道：“那就請兩個，一個做飯菜，一個做家務。錢我來出。”

  “當你的情人真好！我都想當了。”

  “哈哈！好啊，我不嫌多，你想通了的話，隨時跟我說一聲，我養你。”

  “你又逗姐姐開心了。你喜歡的都是小姑娘，哪裡會要我這種三十多歲的女人？”

  “我以為女人最好的年華，就是30歲以後，她經歷了歲月的洗禮，懂得了男人的艱辛，能體諒男人的難處，而不會像小姑娘一樣，天天嚷著要浪漫啊，要陪伴啊！其實你才是最理想的情人類型。”

  “是嗎？你的意思是說，我當不好一個妻子？”

  “當然也可以了！”

  兩人肆意的開著玩笑，顯得親密無間。

  這時沈秀蘭走了過來，說道：“雲海，事情辦完了嗎？”

  李雲海起身說道：“辦完了。龔姐，你工作吧，我和秀蘭出去逛逛。”

  龔潔道：“其實上海最好玩的，並不是那些遊樂場所，而是那些古老的弄堂巷子，那些地方才叫上海灘。”

  李雲海道：“我知道了，我陪秀蘭到這些小巷子裡去走走。”

  上海的小巷子錯綜複雜，猶如迷宮，每走一步都會有新的發現。在這裡可以欣賞到上海傳統的建築風格，感受到老上海的獨特韻味。

  李雲海和沈秀蘭來到老西門。

  這是一片有文廟和充滿煙火味的老弄堂。漫步在老西門，看看老上海的樣貌，老城廂弄堂市井人家，充滿生活氣息。

  兩人逛累了，就在文廟附近一家小飯店就餐。

  飯店裝修得很文雅，博古架上擺放著許多的瓷器。

  桌椅都是木製的，地板是青石板鋪的。

  兩人臨窗而坐，點了三個菜。

  “秀蘭，我過兩天就回西州了，你住在這邊，能習慣嗎？”

  “我感覺還行，這邊的天氣和家鄉差不多。只是我們不能一起看雪了。”

  “你跟家裡人講了沒有？”

  “說了一聲，不過我隻說出差。”

  “等放了寒假，我讓小玲過來陪你。”

  “她來陪我？她一個半大姑娘，還需要我照顧她呢！”

  “你們兩姐妹在一起，你也有個伴不是？”

  “不怕她知道？回去告訴我父母嗎？”

  “這件事情，終究是紙包不住火的，先讓小玲知道也無妨，等過了年，你肚子也大了。”

  “嗯，我算了一下日子，大概是五月下旬懷的。過了年也就快要生了。”

  “秀蘭，小玲那邊，我會做通她的思想工作，這段時間，你就安心在上海休息養胎。龔潔家是電梯房，你上下也方便。我會請兩個保姆照顧你，一切開支我都安排好了，不用你操心。”

  沈秀蘭低下頭，長長的眼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樣輕輕顫動。

  李雲海握住她的手，放到唇邊親吻，說道：“別傷感，對身體不好。我有空就來看你。”

  沈秀蘭微微一笑：“我不是傷感，我忽然覺得，我很幸福。”

  幸福嗎？
  李雲海其實並不理解什麽才是真正的幸福。

  他的人生，只有生活。

  沈秀蘭輕抹一下眼角，抬頭笑道：“雲海，我會想你的。”

  李雲海握她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兩天后，李雲海離開龔潔家。

  他沒有讓龔潔送，而是自行離開。
    這天正好是禮拜天，去火車站之前，他先打了陳泓的呼機，約她出來見面。

  李雲海在和平飯店開了個房間等她。

  房間裡放著電視，他坐在沙發上抽著煙，看著一份材料。

  敲門聲響起來。

  李雲海起身打開房門。

  一具溫暖帶著香風的身體，撲進他的懷抱。

  “今天陪我一整天？”陳泓豔麗的紅唇，像火一般熱情。

  “嗯！”

  “晚上也不離開？”

  “是！”

  “太好了！你終於有一天是屬於我的了！”

  “咳，應該說，你是屬於我的。”

  “都可以啦！我們之間，不必分這麽清楚。我就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你想怎麽安排？”

  “在房間裡睡上一整天！直到明天！”

  這樣的安排，對男人來說當真是求之不得。

  幾番恩愛過後，饑腸轆轆的兩個人這才下樓吃飯。

  李雲海做好了大出血的準備。

  哪怕陳泓提出再過分的要求，買房買車，或者給現金，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說到底，兩人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

  他對郭婉華是對成熟女人身體的渴求。

  他和朱林之間是情不自禁的彼此淪陷。

  而對陳泓，純粹就是出於對美好事物的欣賞和佔有。

  李雲海內心真正用情最深的兩個人，只有林芝和沈秀蘭。

  所以他想通過物資和金錢來滿足陳泓的需求。

  但是出乎他意外的是，陳泓並沒有提任何要求。

  就連出去購物買件衣服的要求也沒有提。

  吃過飯，她陪著李雲海到外灘散了散步，然後又說要回房間。

  看著她水靈靈的大眼睛和嬌俏嫵媚的臉蛋，李雲海不由得問道：“你沒有什麽要求嗎？”

  陳泓不解的問道：“什麽要求？”

  李雲海輕輕搖頭：“沒什麽。”

  他倆不知道的是，就在不遠處，龔潔陪著沈秀蘭也在散步。

  “是不是想他了？”龔潔笑問。

  “想！”沈秀蘭羞澀又大膽的承認。

  龔潔扶著她的手臂，兩人像好姐妹一樣漫步，說道：“你想過以後怎麽辦嗎？”

  沈秀蘭看看無垠的天空和浩蕩的江水，說道：“我沒想過。未來是不可以安排的，走一步算一步。我曾經以為我能和雲海結為夫妻，結果還是分開了。現在我又和他走到了一起，雖然換了一種方式。但我覺得很知足的，最起碼他心裡有一半的位置是屬於我的。”

  龔潔道：“我很難理解你這種感情。換作我，我寧願孤獨終老，也不會當別人的情人。”

  沈秀蘭道：“那是因為，你並沒有真正的深愛過一個優秀的男人，就像雲海這樣的。”

  龔潔咬著牙道：“你這是諷刺我嗎？你這是受虐型人格！我可不是！”

  忽然，她看到前面有一個熟悉的人影。

  是他！

  李雲海的背影，龔潔一眼就能認出來。

  只見他面對著江邊站立，而在他的懷裡，靠著欄杆的是一個女人！
  雖然看不到那個女人的模樣，但龔潔能確定那的確是個女人！

  他不是回西州了嗎？

  怎麽又出現在這裡？

  和他在一起的女人又是誰？
  一瞬間，龔潔腦海裡轉過了無數的念頭。

  她拉著沈秀蘭的手，說道：“累了，在這裡休息一下，看看江景吧！”

  沈秀蘭並沒有看到李雲海，微笑點頭。

  兩人扶著欄杆看江景。

  龔潔眼角的余光，卻一直留意李雲海的動向。

  當那個女人轉過身來的時候，龔潔看清楚了！

  居然是陳泓！
  這一幕帶給龔潔的震撼，無以複加！
  陳泓居然也是李雲海的女人？

  可能嗎？
  還是說，他倆在這裡有什麽事？

  沈秀蘭欣賞著江面的風光，看著輪船一艘艘的開過來開過去，幾隻海鷗在江面上低空掠過。她絲毫沒留意到李雲海和陳泓。

  龔潔看著李雲海和陳泓走向了馬路對面，看著他倆走向和平飯店。

  她心裡的狐疑更濃。

  “秀蘭，你在這裡玩一下，我去上個洗手間。”龔潔說道，“你不要亂跑啊！上海你不熟。”

  沈秀蘭不虞有他，說道：“好，我就在這裡等你過來。”

  龔潔快步跟上李雲海他們。

  李雲海和陳泓說說笑笑的走進了和平飯店。

  龔潔進了大堂，不見了他倆的身影。

  她來到前台，問服務員道：“你好，我有個朋友住在這裡，我知道他的姓名和身份證號，我能查一下他住在哪個房間嗎？”

  兩人簽用工合同時，李雲海的身份證號也寫在合同上，龔潔記了下來。

  服務員一聽知道身份證號，便道：“可以，請問你、你是龔潔吧？”

  龔潔不想惹事，說道：“同志，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認識的那個電影明星。我只是和她長得有些像。請你幫我查一查我朋友住的房間號。”

  “請問你朋友的姓名是？”

  “李雲海。木子李，雲朵的雲，大海的海。他的證件號碼是43……”

  “好的，請稍等。你好，你的朋友李雲海，住在513房間。”

  “謝謝你。”

  “不客氣。”

  龔潔問到了房間號，便上樓來找。

  她來到5樓，抬頭看著門牌號碼，很快便找到了513房間前。

  龔潔站在門外，走廊上空無一人。

  她抬起手想敲門，但又停了下來。

  因為她是知道李雲海和陳泓在一起，此時此刻，他倆在做什麽呢？

  如果他倆真的是情人呢？

  龔潔這麽冒昧的打擾，會讓三個人都尷尬和難看。

  她猶豫了一下，轉身離開。

  沈秀蘭果然還在原地等著她。

  兩人逛到晚上九點才回家。

  趁著沈秀蘭進去洗澡的時間，龔潔忍不住想給李雲海打個呼機。

  但她知道，如果用熟悉的電話打，李雲海肯定不會複機。

  因此對龔潔來說，李雲海此刻應該在火車上才對。

  於是龔潔跟沈秀蘭說下樓買個東西，來到大街上找到公用電話打過去。

  李雲海的呼機響了起來。

  陳泓笑道：“你去複個機。”

  李雲海拿起呼機一看，是個陌生的上海固話。

  他微微沉吟，心想這個時候誰會呼我？要不要回這個電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