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海對林芝道：“園區那邊發生火災，燒了一片廠房，所幸沒有人員傷亡，我過去看看。”

  林芝花容失色，拉住他的手，說道：“那你先別過去，很危險的，小心複燃。”

  李雲海拍拍妻子的手背，說道：“我只是過去看看，不會有危險。”

  林芝隻得叮囑丁強和莊勇他們，一定要保護老板的安全。

  李雲海來到廠區，遠遠的還能看到滾滾濃煙。

  廠區成立不到十年時間，當初建廠，消防安全都是按照國家標準建造，怎麽會這麽容易失火？
  李雲海的心沉甸甸的。

  他不怕同行競爭，也不怕小人暗算，就怕這不可預測、不可抗拒的天災人禍！

  李雲海冷冷一笑：“去問問他的室友，看他平時抽什麽煙，是不是這種。再問他這兩天是不是抽過這煙。”

  劉衛龍道：“放在宿舍。就放在我的枕頭底下。”

  李雲海在會議上，再三強調了安全生產作業的重要性。

  滿地都是混合著消防泡沫液的水。

  莊勇回答道：“就在火災區域外面的垃圾桶裡。還好廠區都是凌晨才收垃圾。”

  李雲海拿過袋子，問道：“這包煙是哪天買的？”

  李雲海最多管到廠長這個級別。

  過了一會兒，莊勇回來了。

  李雲海點點頭，對身邊的莊勇吩咐了幾句。

  要查到誰帶了火機，誰點著了這場火，也不難查明。

  蔣志軍道：“你早知道有今天，就不應該偷著抽煙！三百多萬的損失，我草，把你賣了也不值這麽多的錢！你這輩子能賺這麽多的錢嗎？”

  李雲海道：“你們不說，我也能理解，說出來肯定要擔責，不說的話，還能心存僥幸！可是我得告訴你們，我很快就能找到證據了。”

  “是啊，我也是這麽想的。”

  如果劉衛龍真的是縱火犯，那這個人很可怕，他的心理素質十分強大，而且具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

  今天的火災，給四海集團敲響了警鍾。

  李雲海長歎一聲。

  不一時，蔣志軍派出去的人回來了，用塑料袋子，裝著一盒紅梅煙和一個打火機。

  “雲海，你怎麽還沒回來？”

  他又拿起打火機，打了打火，火勢不旺，裡面的油不多了。

  前料區到過倉庫區的還有兩個人。

  其中一個人沒有撒謊，煙盒和火機都在。

  胖子的心理防線漸漸被攻破。

  據消防人員推測，起火的地點是在材料堆放區，也就是倉庫這個易燃區。

  李雲海伸出右手食指，凌空點了點：“蔣總，你肯定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從今天的晚班開始，所有人必須嚴禁帶火機、香煙等物進入車間！”

  “昨天晚上買的。”

  “李總，只有他們四個人去過起火點。我問他們，他們都不肯承認。”

  蔣志軍明白，點了點頭，派人前往查證。

  工人們最擔心的，就是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復工，待工期間有沒有保障？

  蔣志軍道：“總有個別人不聽話，主要還是我管理不力。”

  胖子哀嚎道：“我、我也想啊，我們當時送料到前面區域。等我們回來的時候，那火早就燒起來了，消防警報響個不停，消防噴淋設備也啟動了，我們哪裡還敢往裡面衝？我們跟著其他工人都往外面跑。當時我看到那個場面，我整個人都嚇懵了。那火勢好大，天哪！就跟電視裡看到的那種森林大火一樣，我腿都嚇軟了。出來以後，我尋思啊，是不是我那個煙頭惹的禍？我就趕緊把煙和火機都扔了。”

  這次造成的經濟損失，高達300多萬元！
  公司雖然有錢，但損失這麽大，也算慘重。

  “啊？我不記得了，大概還有四五根的樣子。我一天抽一包煙，今天晚上還得買煙。”

  李雲海看向蔣志軍。

  “他、劉衛龍。”胖子指了指身邊的高個子。

  “橫向到邊，縱向到底的安全生產責任體系，是指在安全生產管理中，相關責任人在橫向協調各個層級、部門，縱向貫穿管理各個層級、崗位，形成全員參與、協同推動的責任體系！”

  蔣志軍跑過來，向李雲海道：“李總，火勢已經控制住。”

  “你確定沒有？還是扔在哪裡了？”

  李雲海指了指一個胖子：“你也抽煙？”

  李雲海點頭道：“我會讓你服氣的！”

  蔣志軍走上前，狠狠踢了胖子一腳：“我草！當時火勢剛起的時候，你們是死人啊？為什麽不滅火？現場有滅火器！也教過你們怎麽使用！”

  當班的工作人員有限。

  開完會議，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鍾。

  胖子搖頭道：“不是！”

  李雲海道：“可是，如何服眾？”

  “老板，果然找到了這些。”莊勇手裡提著一個塑料袋，裡面也裝著煙盒和一個打火機。

  蔣志軍一震，低聲問道：“李總，你懷疑有人放火嗎？”

  他的雙腿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

  李雲海問劉衛龍道：“你說，他有沒有打火機和煙盒？”

  胖子挺了挺腰身，說道：“偶爾抽一點，老板，你是怎麽看出來的？我手指不黃，牙齒也不黃。”

  這時，林芝打來電話。

  胖子怔道：“就抽了一根。老板，我不是在車間抽的，是下午回宿舍後我才抽的。”

  李雲海道：“就那個引起火災的人，一直在哭著求情。唉！我也很為難。”

  李雲海道：“你們都是老員工，我現在給你們最後一個機會，到底是誰帶了打火機、香煙等易燃物品進了倉庫？你現在向我坦白，我可以從輕發落！不然的話，一旦查實，那就是刑事犯罪，我有理由懷疑你故意縱火！三百萬的財產損失，足夠讓你把牢底坐穿！”

  蔣志軍盛怒之下，徹查此事，很快就有了眉目。

  劉衛龍忙不迭的點頭：“是的。”

  高個子道：“老板好，我、我叫劉衛龍。”

  林芝在那邊聽到了，訝道：“怎麽回事？”、

  李雲海板著臉說道：“明火是嚴禁帶進廠區的！這個要求為什麽不能落實？”

  李雲海道：“只要你吸煙，你就會有煙癮。你喜歡蹭別人的煙抽，那只能說明你小氣，但並不代表你自己沒有買煙和火機！你是不是帶在身上，平時都是偷偷的抽？今天在倉庫區，你也在偷偷的抽煙？”

  四個人，只有兩個煙民。

  “煙還有幾根？”

  李雲海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

  “火機呢？”

  劉衛龍道：“老板，我真的沒有。我可以對天發誓。”

  發生這麽大的火災，那個明知道是自己原因的人，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一定會心慌意亂，跑出來以後，一定會把作案工具，也就是火機和煙丟掉，以防止被檢查出來。這是人趨吉避害的本能。

  蔣志軍搖頭道：“李總，還沒有。初步推測，可能是電線短路引起來的火災事故。”

  李雲海看出他的畏怯，說道：“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現在坦白嗎？”

  李雲海慰問了在現場的工人們，請大家不要驚惶，公司會盡快安排他們的工作，在休息待工期間，也會保障他們的生活需求。

  胖子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簡直就是人間慘劇。

  劉衛龍等人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還是沒有人承認。

  “哦，那就好，原因找到了吧？我怎麽聽到有人在哭？有人受傷了？”

  李雲海道：“那你的打火機和煙盒呢？”

  李雲海從袋子裡拿出煙盒，打開來一看，果然是五根煙。

  不管是不是故意點火，這個責任人難逃其咎。

  “那買了好多天了。”

  胖子道：“我平時抽得少，都是蹭他們的煙抽。”

  胖子眼底閃過一抹畏懼之色。

  還有誰去過倉庫？
  只要一查就能明白。

  現在查明是明火引發的事故，肯定是生產副總管理不力。

  李雲海召開了緊急安全會議，旗下所有工廠的廠長、主任、主管、班組長，全部到場！
  這種級別的會議，一般很少召開。

  三.一一二.二三四.九八

  李雲海看出他的疑惑，說道：“你手指上有煙熏的痕跡，牙齒也是黃的。”

  蔣志軍道：“李總，這個人怎麽辦？送給公安去審吧！”

  “抽、抽煙。”劉衛龍很驚訝，不知道老板是怎麽看出來的。

  火災中心點是原材料著火。

  胖子跪行而前，抱住了李雲海的大腿，慟哭道：“李老板，求求你了，我爸媽七十歲了，只有我一個兒子，我要是坐了牢，就沒有人養我爸媽了！李總，我求你了，你斷我一條胳膊都行，你不要讓我去坐牢啊！”

  李雲海扭過頭，看了他一眼：“電線短路？不可能！這麽低級的錯誤，怎麽可能發生？這場火災來得有些蹊蹺。”

  在倉庫區上班的只有兩個人。

  蔣志軍把他們帶到了李雲海面前。

  “我們每個人，都務必高度警省，時刻繃緊安全生產這根弦！車間主任要親自抓，抓到實處，堅決做到不留隱患、不留死角，要勤檢查、勤督促，扎扎實實做好安全生產工作！”

  另外，廠房安裝了消防噴淋設備，也起到了一定的緩衝作用。

  他銳利的雙眼，緊緊盯著那個胖子：“那就是你？”

  李雲海一個深呼吸！

  李雲海道：“起火點，就在你們工作或者去過的倉庫區域。只有你們四個人到過起火點。消防人員使用專業工具，如紅外熱像儀等設備觀察火場，分析熱輻射和火焰傳播的方向，從而可以確定起火點。這是高科技，你們不必懷疑其準確性。”

  現場停了十幾輛消防車，幾十個消防兵還在忙碌。

  沒有人員傷亡，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這邊處理點事情，馬上就回來。”

  “這人可惡！該殺！”

  看來劉衛龍沒有撒謊。

  雖然最後火災還是不可避免，工廠燒了起來，但是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

  劉衛龍道：“老板，我今天沒有抽煙，我也沒有帶煙到車間裡去。這是基本的紀律，我在公司工作了八年了，我懂的。”

  “李總，我現在就去查！一定查出這個人來！”蔣志軍氣得發抖。

  四個人一齊搖頭。

  像工廠的車間主任、主管、班組長這些人，一年之間也見不到幾回老板的面，多半是老板下來視察工廠時，才能遠遠的看上一眼。

  胖子駭然大驚道：“老板，我煙抽得少，我沒有什麽煙癮，你怎麽能懷疑我呢？”

  “火災現場控制住了嗎？”

  李雲海指了指胖子，問道：“這些是你的嗎？”

  劉衛龍耷拉著腦袋，不言語了。

  也就是說，這場火災隻跟這四個人有關。

  李雲海走到隔離帶外，沉聲問道：“起火原因查明了嗎？”

  “我問你，你的打火機和煙盒呢？”

  李雲海道：“事情已經發生了，我現在隻想知道原因！你們誰能告訴我？”

  消防人員說，有可能是煙頭等明火引起來的火災。

  莊勇點點頭，領命離開。

  這四個人都是男同志。

  李雲海道：“誓言若是有用，還要法律做什麽？”

  “是這樣的，起火原因是因為有工人在裡面抽煙，沒有把煙頭掐滅引起來的，這個工人被我們揪了出來，正痛不欲生呢！”

  李雲海犀利的眼神，掃過那四個人臉上。

  胖子身子顫抖著，猛的跪倒在地上，嗚咽的說道：“對不起，老板！對不起，蔣總！我該死啊！我就抽了一根煙！我最近失戀了，我女朋友跟別人跑了，我心情不好，就把煙和火機帶進了車間。”

  劉衛龍道：“我和他不在一個宿舍，平時也沒留意。這誰去注意啊？不過他真的天天蹭我們的煙抽。”

  蔣志軍氣得不行，連著踢了那胖子好幾腳。

  李雲海道：“誰給你的煙？”

  眾人都不知道，李雲海問這些問題是要做什麽？
  這就能查出來，起火原因？
  李雲海表情很平靜的說道：“火災讓公司損失了300多萬！你們知道嗎？”
    劉衛龍等人都是神情一凜。

  “在哪裡找到的？”李雲海的雙眼，掃向那個胖子。

  這就是真相了！

  蔣志軍嚇出一身冷汗！
  如果是電線短路，他這個生產副總還可以推脫一下責任。

  胖子癱軟在地上，跟一團死肉差不多，他自知有罪，也難逃罪責，嚎啕大哭道：“我、我躲在堆料後面抽煙，後來聽到劉衛龍喊我做事，我怕被他們發現，就把煙頭掐滅在堆料那邊，我就出來做事了。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那邊就、就起火了。可能是我心太急，沒有完全掐滅煙頭。”

  李雲海道：“你自己的打火機和煙盒呢？”

  李雲海問劉衛龍道：“這是你的嗎？”

  “換言之，一旦出了安全事故，每個人都有責任！而不是某一個人的責任！你們一定要時刻牢記，安全事故關系到我們每個人的安全，來不得一絲的馬虎。”

  李雲海道：“你知道現在有一項技術，叫DNA檢測嗎？就是你碰過的東西，或者你用嘴抽過的煙頭，都可以從上面提取到你的DNA信息，只要一比對，就知道這些東西是不是你的。”

  火災原因查明了。

  蔣志軍大聲喝道：“說不說？你們以為不說就可以蒙混過關嗎？我們很快就能查出來！”

  所以，也就不是電線短路引起的火災事故。

  “已經完全滅了。”

  李雲海微一沉吟，把東西還給了劉衛龍。

  李雲海道：“你身上有煙味，你今天抽了煙。”

  “在哪個小賣部買的？”

  蔣志軍怒氣衝天的道：“你個混帳東西！你失戀，你就要用公司300多萬來陪葬？你在哪裡抽的煙？怎麽起的火？說！”

  當然也有可能，劉衛龍把火機和煙盒都帶進了車間，出來以後沒舍得扔，又帶回了宿舍。

  這話成功的唬住了四人。

  李雲海擺擺手，說道：“蔣總，消消氣，你打死他也無濟於事。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吸取教訓。”

  大家得到了大老板的承諾，也就放下心來。

  劉衛龍道：“老板，我、我、不知道。”

  李雲海告訴大家，復工之前，每個月給大家發放最後工資，公司會盡快安排你們的工作。

  林芝道：“雲海，做人不必趕盡殺絕，與人為善，福雖未至，禍卻遠離。”

  “劉衛龍，你平時抽煙吧？”

  “沒有！我真的沒有！”

  李雲海道：“那你知道，為什麽喊你們四個人過來嗎？”

  李雲海指了指中間那個高個子，說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沒有。”

  “在這裡，我提出一個安全責任體系：橫向到邊，縱向到底。”

  胖子嚇得尖叫起來，跟殺豬一樣嚎：“不要啊！不要啊！老板，我求求你了，我還有七十歲的父母要養，我三十三歲了還沒有討過老婆，連孩子都沒有。我知道錯了，你怎麽打我罵我都可以，我給你做牛做馬，給你打一輩子的工，求求你不要讓我去坐牢！”

  林芝想了想，說道：“開除出公司算了吧！永不錄用。判他坐牢，也換不回我們的損失。”

  李雲海道：“先看看消防方面的事故調查報告，再下結論。”

  四人都低垂著頭，不敢說話，也不敢直視老板。

  李雲海不由得臉色一沉！
  在工廠抽煙！
  還在倉庫區吸煙！
  這分明就是在犯罪！

  “就在公司門口的小超市。”

  劉衛龍等人聽不懂，但不明覺厲。

  但經過檢查，著火點附近並沒有電路。

  “我沒有啊！冤枉啊！你得拿出證據！”胖子神情驚慌，大聲嚷道，“不然我可不服！”

  李雲海道：“你怎麽也學會這些仁慈之舉了？”

  林芝道：“行吧，你看著辦，我就不多說了。”

  李雲海嗯了一聲，掛斷電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