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正好碰見孫媽、端著一碗藥正要往喬玉蘭的房間去。
古軟軟,“孫媽。”
孫媽聽到聲音,下意識朝她回頭,“怎麽了軟軟小姐??”
然後就聽“piu——咚!”的一聲,古軟軟扔了一個什麽東西,準確無誤地落在了孫媽端著的湯藥碗裡。
還沒等孫媽看清那是什麽,東西就已經沉進碗底兒。
孫媽腦門出了一層細汗,“軟軟小姐,這個是……”
“不想她死的太早,就給她喝。”古軟軟懶得解釋太多。
孫媽反應了一下,不知是誤會了什麽,突然瞪大眼睛,“軟軟小姐同意救我們老夫人了?等老夫人喝完軟軟小姐給的藥,是不是很快就能醒過來了?!”
古軟軟把手插進口袋裡,“暫時死不了而已,但能不能醒過來……”
少女微眯了眯眼,“要看她兒子怎麽做了。”
孫媽,“??”
古軟軟別的沒多說,轉身離開……
**
第二天一早。
小鳥還沒醒呢,周良人就等在了古家大門口的那顆大棗樹旁。
嘴唇煞白,眼圈烏青。
等孫媽開門給房子通風,周良人立刻就上前了。
孫媽一愣,“教授?您又來了?可是軟軟小姐還沒醒呢……”
周良人像要抓緊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啊,我可以等她!”
孫媽看一眼時間,“軟軟小姐起床比較晚,可能還得三個小時吧,要不教授先回去忙點別的?備備課……搞搞研究……什麽的?”
但是周良人現在不僅不能備課搞研究,他現在甚至連動腦都不行!
“沒關系,等古同學醒了,還麻煩你幫我帶個話,就說我已經到了!”
說完,周良人又回到門口那顆大棗樹旁,背影在晨風中凌亂。
孫媽不解地撓了撓頭,現在的大學教授,都是這麽清閑嗎?!
**
一個小時後,孫媽再次開門出來。
果不其然,周良人還在!
甚至跟一個小時前比,他待的地方都分毫不差!
“教授,軟軟小姐醒了!”
周良人立刻回頭!
他今天運氣不錯,古軟軟比平時早起了很多。
主要是因為江長卿給她發了微信,說家裡盆栽上貼的符不知怎麽丟了一張,她得過去重新弄一下。
古軟軟對此也挺疑惑。
卿寶家裡也沒養小動物什麽的,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丟一張?
而鬼魅邪物連想要靠近那些符都不行,就更別提偷走它們了。
可能是窗外跑進來的小野貓吧。
古軟軟剛起床,頂著蓬亂的雞窩頭先給周良人扎上針,然後才開始給自己洗漱。
周良人非常上道地、把今天施針的錢按照十二期分期第一期的金額支付了。
周良人扎上針,等待的過程中,就聽到洗漱間裡有小手“啪啪啪”拍臉的聲音,他閨女每天早上洗漱也是這樣,周良人覺得挺熟悉。
等那一套流程結束,古軟軟再次從洗漱間出來——
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豔逸,儀靜體閑。
周良人還是不由地驚了驚。
這跟剛剛開門的小姑娘,完全不一樣好嘛!!
古軟軟跨上她的帆布包,準備工作全部就緒。
“古同學要出門啊,是要去見很重要的人吧?”周良人問。
古軟軟白嫩嫩的小臉蛋略遲疑一秒,“也不是特別重要的人,就是一個晚輩。”
主要她並不覺得自己跟平時有什麽不同,但周良人看起來就挺明顯的,古軟軟原本就天生麗質,所以稍稍用心打扮一下,就更加驚為天人。
江長卿的微信彈了進來,古軟軟從帆布包裡掏出她的銀色手機。
【江長卿:收拾好了?我到了。】
古軟軟瞄一眼周良人。
【一卦五千,概不賒帳:等我十分鍾,這邊還沒結束。】
樓下路口的車道上,江長卿停車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古軟軟房間的窗子。
駕駛室裡,男人在手裡回復了一個“好”字,摘下眼鏡扔進車載儲物箱裡,他捏了捏眉心,狹長的眼眸落向那面窗子。
窗子開著,潔白絲滑的蕾絲邊窗簾迎風而動。
男人寬大的手掌撐著方向盤,修長的手指輕輕點動。
【這邊還沒結束】
聽起來不像是還沒收拾完的意思,更像是有些別的什麽事。
有人,比他來得還早?
十分鍾後,古家大門口有了動靜。
江長卿看了過去,先看到古軟軟的身影從綠化帶後面出現,手上挎著一隻白色的帆布包。
駕駛室車門打開,男人長腿邁下車子。
然後下一秒,他又看到古軟軟身後跟出來的男人……
中年男人。
五十歲左右。
老牛吃嫩草……
江長卿臉色冷了下來。
“明天下午再來吧,”古軟軟站在門口,回頭對向周良人,“如果沒睡飽,會影響我扎針的手法。”
周良人連連道謝,“抱歉抱歉,今天是我唐突了。”
“但是……”周良人忍不住問,“我如果明天下午再來的話,比起今天扎針的時間就過去超過二四小時了,沒問題的吧?”
其實周良人也覺得自己沒必要多此一舉古同學,古軟軟會這樣安排,那必然是沒事。
古軟軟回,“不好說。”
周良人,“????”
臉色幾乎是瞬間就嚇白了。
古軟軟眉眼狡黠,她慢悠悠地勾了下唇,“不過周老師是個好老師,積了不少陰德,應該沒問題的。”
然後就在這時,周良人注意到、不知何時站在古軟軟身後的男人。
古軟軟順著他的視線轉頭,也看到了江長卿。
江長卿語氣淡淡地問古軟軟,“你的患者?”
古軟軟點頭,“你什麽時候來的?”
江長卿,“剛來不久,也就……”男人意味深長的看一眼周良人,“半小時左右。”
周良人被他目光掃到,不自覺的後腦杓發寒,“啊,那古同學先跟男朋友去約會吧,我就先回去了!”
江長卿的神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撥雲轉晴,他紳士開口,“也祝您安康。”
周良人邊離開邊回了下頭,視線在古軟軟和江長卿間穿梭幾秒。
都大學生了,也不算早戀了。
況且古同學的男朋友長得是真帥,關鍵還有禮貌!!
江長卿很少會自己開車,但他車技成熟老練,行車平穩絲滑。
他一手搭在車窗上,另一手打方向盤,遇到拐彎的地兒,修長的手指張開、抹著方向盤打個大圈兒,待轉過彎了手微微一松,方向盤“唰”一下自動轉回原位,落回他輕輕握起的手中。
那雙手很是修長,骨節硬朗。
古軟軟目光飄然掃過,就那麽一瞬,卻也成功被男人撲捉到,江長卿低笑一聲,沙沙的喉音滾動,“在看什麽?”
古軟軟,“你的車很聽你的話,像我的毛驢一樣。”
江長卿微微挑了下眉。
她還有毛驢?
**
江長卿的車可以在那個全京市最高檔的別墅區暢通無阻。
門衛處,掃描儀的電子眼亮了一下,江長卿的車長驅直入,駛向樓王位置的那棟別墅。
今天的這座私宅好像尤為安靜,車子已經開進停車庫裡,也沒見那相貌秀麗的男傭出來迎接。
江長卿指紋解鎖入戶門,他紳士地撐著門,古軟軟從他身旁經過,“打擾了。”
怎麽這麽乖呢?
江長卿,“進來吧,今天外面很熱,辛苦你了。”
卿寶好懂事。
古軟軟點點頭,進屋,玄關處已經提前準備好的一雙小碼數女士室內拖鞋。
上次來還沒有。
古軟軟彎身換鞋,江長卿在她身後把門反鎖。
古軟軟直接朝客廳的盆栽在那兒去,走的過程中注意到,今天屋子裡真冷清。
“傭人們呢?”古軟軟回了下頭,問。
江長卿毫無心理負擔地回,“在後院修建綠植。”
古軟軟“哦”了一聲,“那個小哥哥也不在。”
江長卿微蹙了下眉,“你在說誰?”
古軟軟,“就那個男傭,男生女相的那個。”
她話落,一張張男傭的臉、在江長卿眼前像走馬燈似的經過。
但每一張臉上都掛著問號。
江長卿每天個傭人們朝夕相處,但直到這會兒古軟軟提起,他仔細想了想才發現,他從來沒注意過任何一名男傭的臉,更不知道哪一個是男生女相。
就隨口回道,“他今天正好休息。”
“哦……”古軟軟淡淡應聲。
江長卿聽出了點遺憾的意味。
古軟軟檢查了盆栽,從帆布包裡翻出黃表紙和筆墨,重新畫符,把剛剛從江長卿身上吸走的靈氣注入符裡。
借花獻佛。
或者說,自產自銷?
古軟軟畫符很快,不一會兒就處理好了。
江長卿端著一盤咖啡粉和做手磨咖啡的所有專業用品,步履從容地往餐廳去。
他睨一眼古軟軟,“布包不重嗎?東西放裡面吧,走廊左邊最後面那間房。”
古軟軟,“啊,行。”
她現在已經處理完了符的事,是打算一會兒就走的,但去其他房間可以順便檢查一下邪物,這才答應了。
江長卿去煮咖啡。
古軟軟去了江長卿所說的、最裡面的那間房。
進去以後十分寬敞整潔,差不多跟古家客廳差不多大了。
房間裡擺著一張大床,上面是帶著暗條紋的素白床單,處處都充斥著十分乾淨極簡的感覺。
沒有邪物。
古軟軟掃見陽台那兒的茶幾,上面放著一本書,是有人住過的房間。
黑色的極簡邊櫃上立著一隻相框,古軟軟淡色的瞳仁一縮。
長相英颯的黑發女人,單手拖抱著一個小男孩。
小男孩漂亮的像家人一樣,冷白色的衣服,五官清冷柔軟。
古軟軟一眼便能認出,這是連黎姿和小時候的江長卿。
古軟軟把相框擺回原位,抬臉嗅了嗅四周,這裡充斥著全都是很香的靈氣,特別是大床的方向,越靠近那裡,古軟軟甚至會心跳加速。
這是江長卿的臥房。
是她走錯了?
主人怎麽會讓客人把東西放到他自己的臥房呢?
特別是像江長卿這種十分潔癖的人。
古軟軟摸了摸下巴,她是按照江長卿說的路線走的呐。
江長卿私宅的餐廳跟開敞廚房是連通著的,非常寬闊,像是那種歐式豪宅裡的廚房格局。
不過,今天是這間廚房一次被人使用,所有餐具都是嶄新的。
平時後廚做飯會在後廚專門的廚房裡,而這邊是主人才能使用的。
古軟軟背著小手,在附近晃晃悠悠地走。
意式咖啡機在旁邊運作,江長卿人已經走去了廚房那邊。
古軟軟,“你在做飯?在做什麽?”
江長卿面容閑靜地操作,“簡單做點意面跟煎蛋餅。”
停了一秒,他又補充,“傭人們都不在,所以只能自己動手了。”
像是在解釋自己此刻的行為一般。
古軟軟看了看那隻漂亮的鍋子裡,跟藝術品一樣配色的食物,開口說,“有我……”
江長卿,“沒有需要你幫忙的。”
“??”
古軟軟撓了撓臉頰,“我是想問,有我的份嗎?”
江長卿視線落向她,停頓了片刻,才不覺失笑。
“有啊,我吃的不多。”
古軟軟繼續背起了手,老神在在地滿意離開。
“你去沙發那邊坐吧。”
“哦,好!”
古軟軟坐到沙發那兒,手機裡收到一尾的信息。
這會兒才剛剛中午,一尾就已經提前完成的任務。
他已經把催款帳單寫好,用打印機打印出來,每一年的本金利息全部列得清清楚楚,前後整整三百年,按照每一年的物價以及國際貨幣兌換率,分毫不差,十分哇塞!
古軟軟也沒看最終的數字,因為一尾辦事她向來放心。
下面就需要古軟軟想個辦法,讓古家人親眼知道,他們到底欠了老祖宗多少錢。
最好還能讓他們三d立體的感受到,知道老祖宗有多生氣。
最好的方法就是看托夢,而且,最好是恢復老祖宗原本的形態。
那樣才更有震懾力。
古軟軟略一沉吟,轉頭衝江長卿的方向揚聲問道,“卿寶,我能在這兒睡會兒嗎?”
江長卿背對著她,正在廚房煎蛋餅,聽到古軟軟這樣說,他手背的筋不自覺地跳起。
她,是要在他這兒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