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聲音。
沸反盈天,人間蒸騰。
激動炸裂的百姓們,他們成群結隊的,朝著北方而去。
叫著大炎的名字,喊著大炎帝王的聲音。
整個青州,徹底沸騰了!
而自然。
蒲縣如此,其他縣城,也大差不差。
…….….….….….
與此同時。
青州關。
這是青州鏈接外邊的國境界限。
今日青州關的大唐官兵們,日複一日繼續著巡邏與站崗。
在他們的關外,比之以往多了大炎和突厥的軍隊,都在聚集。
但他們都不在意,因為上面的人說了,突厥和大炎都不會打進來,平常該怎樣現在就該怎樣。
然而….異變突生。
“咚咚咚….”
大地響起陣陣顫動。
“什麽聲音?”
在第一線的大唐士兵微微皺眉,抬頭便望向那聲音來源處。
這一看還是皺眉眼神,而下一刻….一股極為驚悚與恐懼的眼神,驟然浮現。
只見他的前方,是黑鴉鴉的一片突厥騎兵!
數不勝數,不盡其數!
“突厥!突厥打來了!”
“燃起狼煙,快快燃起!!”
“…….”
整個青州關,到處都是慌亂與恐懼聲音。
他們倉促趕著回去,也倉促落下關卡閘門,心想突厥都是騎兵,這閘門的阻擋,能讓他們快速先調整過來。
然而這閘門才剛落下,卻不知為何又往上升起。
“怎麽回事,閘門怎麽會再次升起?”
“不知道,肯定是下面出了問題!”
“有叛徒,該死!隨我如閘門室!”
“…….”
有大唐統領帶人如閘門室,但他還沒到那裡,突厥大片騎兵就已經是進關,展開殺戮。
早早準備的突厥人,還是精銳騎兵,與倉促應戰且不是精銳的大唐邊境守軍,孰強孰弱,紙面實力已然有所偏向。
更別提是突襲狀態。
這一日。
青州關,失守。
繼兩年前突厥兵臨渭水,這一座大唐帝國的北境關卡,再次被打開。
而且也還是….突厥!
….….….….….….
鄴城。
這是繼青州關卡後,第二座大唐大型城市,並且鏈接著通往長安與幽州的雙向路線,是兵家必爭之地。
青州關失守後第二日。
剛剛早晨,一道緊急的通知傳達到鄴城,幾乎所有城中將臣的手裡。
得到的消息的鄴城官員與將領,無不是震驚駭然的坐立起來,眼神之中帶著驚悚震撼的神色,重新把剛收到的信件,一個個文字,逐一讀了過去。
“這!!!”
斷去一臂的李大軍,鄴城守將,倒抽一口冷氣,面色驚駭莫名,急急忙忙告別夫人,離開府邸,在門口上馬,以最快的速度趕往鄴城北城門。
他在城內急速狂奔,滿條街的百姓,都感覺到了耳邊陣陣狂風吹過。
更有甚者,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只聽到一陣風掠過。
僅僅兩刻鍾時間,李大軍便抵達了鄴城北門,遠遠的,就看到北城門上空,一道無比熟悉的身影,比他更快一步,早已抵達那裡。
“信件消息屬實嗎?真的有十幾萬難民,就快要抵達鄴城了?”
剛上北城門,人還未至,李大軍的聲音就遠遠傳遞而來。
聲音之中,更是帶著莫名的驚悚感,刹那之間來到副將的旁邊。
副將李海鷹悶哼一聲,沉聲道:“大將軍,屬實!青州關和長蘇城皆是失守,可以確定突厥再次卷土重來。”
“目前長蘇城守軍還在抵擋突厥進攻步伐,那裡的將官殊死戰鬥,為我們爭奪把逃難百姓迎進來鄴城,並且通知長安。”
“青州關與長蘇城短短一天失守,這一切,都太快了!”
“大將軍,您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李大軍微微皺眉,今早信件裡的事情,屬於國家一級大事。
斥候們沒道理那麽慢傳達至鄴城。
慢的原因,只有一個。
那就是之前傳信的信鴿,都被截了!!
李大軍冷冷道:“有不明勢力,操控著這一切?在國內截取我們的信鴿!並且是與突厥串通一氣!”
李海鷹點頭:“不錯,大將軍,長蘇城斥候方才告訴我了,他是第十二批趕往鄴城的斥候,也是他,才讓我們得知南方巨大災難。”
“第十二批派出的斥候,才把消息傳到我們手裡.…”
“這也說明,前面的十一批斥候,全部都死了!這隻不知名的勢力,他們潛藏的力量,非同小可。”
“這可以確定,是比上一次渭水之變更有預謀的行動!突厥他們,是做了萬全準備!”
李海鷹的聲音很是低沉。
“這個節骨眼,帝國災難不斷,突厥舉國南下,還真是….極為不好的消息。”
李大軍自嘲一笑,但又深吸口氣,眼神凝重:“但這一次!斷然不會重回渭水之變!”
“這一次,本將軍在!並且我大唐將官士兵,也都會極力抗敵,給長安那邊反應時間,召集各路兵馬!”
李海鷹點點頭:“不錯,大將軍,我們這一次,在這!”
說著。
即便互相打氣,但場面依舊有著壓抑的氛圍,隨後李海鷹手指指向了城外海天一線的位置。
“大將軍,看那邊,他們來了!”
李海鷹有些欣喜。
在那裡,黑壓壓一片,塵土飛揚的場景,是一列列馬車隊,密密麻麻,仿佛無邊無際,不知何處是邊際。
在隊伍的兩側,還有大量的唐軍士兵,無數士兵守衛在邊緣。
隊伍的上空,一隻隻烏鴉,飛鳥也在盤旋飛舞著,仿佛身後有莫大恐怖一樣。
在隊伍的最前方,更是有長蘇城的將軍!
浩浩蕩蕩的隊伍,無比磅礴的氣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一支攻打鄴城的隊伍。
但是….
隨著遠處隊伍不斷的靠近,李大軍和李海鷹兩人,都能清楚的看到。
這支隊伍是那麽的狼狽,唐軍土兵丟盔棄甲,口乾舌燥,腳步也踉踉蹌蹌,普通平民老百姓,更是拖家帶口,面容疲憊,營養不良。
往往一大群人擁擠在一輛馬車上,更多的人都擠在車頂。
隱隱約約,憑借兩人不凡的耳力,甚至可以聽到遠處,那不斷清晰的哭泣聲,濃濃的悲傷,在空氣之中彌漫。
李大軍和李海鷹兩人臉色,刹那之間難看了起來。
“長蘇城,一周前遭遇蝗災席卷,多達三日,無論是儲藏的糧食,還是還在種植的糧食,全部都被啃食一空。”
“這蝗災才剛過去,突厥舉國入侵,他們不敵潰逃,趕往鄴城的途中,百姓們死去兩萬多人,士兵也戰死了一萬多人,就連….就連鎮守長蘇城的李自在守將,也因為要阻擋突厥,留下指揮,也….”
“戰死了.…”
李海鷹聲音,越發沉重沙啞。
忍不住念著記在心裡,那信裡的內容,帶著絲絲壓抑的凝重。
聞得此言,
頓時之間,李大軍心口一堵,血淋淋的數字,幾萬的百姓,說死就死了。
“這群可恨的突厥狗!打開青州關與長蘇城城門,可恨的叛國賊!”
李大軍恨得咬牙切齒,目光都差點就要噴出火來了。
也在李大軍和李海鷹兩人說話之間,遠處隊伍前方,一道騎馬身影猛然加速,瞬間脫離隊伍。
朝著他們的方向,速度極為迅速,僅僅幾十個呼吸的功夫,就橫跨幾百米距離,出現在李大軍和李海鷹兩人面前。
來人一身黑色盔甲,屬於特質材料打造,此刻卻是破爛不堪。
臉上還有著一些焦黃,顯然是被曬得,嘴唇也是乾裂,整體模樣很是狼狽。
他的眼神之中,都帶著一絲疲憊。
看到兩人,對方聲音都激動的難以自持道:“李.…李大將軍,李海鷹副軍,我.…我我我,我們終於看到你們了!!”
說完,一名堂堂鎮守一方的大將軍,居然當著他們兩人的面哭了出來,聲音悲涼痛苦充滿無盡痛苦和絕望。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神之中的驚駭。
要知道,現在可是唐初,每一名將軍,可不是靠科舉成績提攜,都是在殺伐戰場之中走出來的,都是身經百戰之人。
在潰逃至鄴城的途中,他們到底經歷了什麽事,居然能讓一名看慣了生死的將軍,都絕望到這等程度?!
男兒有淚不輕彈啊,更何況是大唐脊梁的大將軍,鎮壓一方,平定一切動亂的決策者。
兩人瞬息之間,就感到一股驚悚到毛骨悚然的感覺。
“先別激動,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我和大將軍,到現在才收到信息?”李海鷹心跳加速,連忙安慰對方。
“百姓們都死了,都死了!!”
對方說到這裡,眼神之中帶著驚恐,聲音微顫道:“我是青州關守將,突厥昨天凌晨打了過來,我們都不知道,還有人給他們開關卡,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戰死了,都戰死了。”
“接下來就是大潰逃,我們趕往長蘇城途中,因為之前很多人就挨餓了,這昨天一天下來沒吃的更餓,我們自身就是蝗蟲一樣,路上的樹、草、花,凡是能吃的,我們都吃了。”
“可沒辦法,難民太多了,趕來鄴城的這一天,幾乎每時每分,都有數以百計的人餓死,做完睡一覺,我醒來都不知道自己剛剛聚攏的殘兵,已經死去了很多。”
說著,他又悲傷的哭泣出來。
“那些….那些蝗蟲可恨!突厥更可恨,突厥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發了瘋,瘋狂的突襲著我們,還知道我們藏匿糧食的地點,剛打開就全部給破壞了。”
“突厥騎兵….無邊無際,就仿佛四面八方,全部都是突厥騎兵,無窮無盡的湧了出來,地被被他們給壓震開了。”
這名將軍驚恐的眼瞳,都在收縮,呼吸都輕顫,仿佛看到當初極為恐怖的畫面,身體忍不住都在顫抖。
“太多了,突厥騎兵實在太多了,明明青州關是我們最重要的關卡,裡面坐鎮我們唐軍無數,各種精銳兵器,戰馬,全是最先供應的,更是我們北疆資源傾斜的重點關卡。”
“但是,隻用了一天不到的時間,突厥過境,士兵們拚死抵擋,箭矢都放光了,也沒辦法阻止他們繼續南下。”
“一路上死去太多人了,被突厥人殺死很多,更多的是餓死。”
“這一次,突厥人抓準蝗蟲這個機會,他們是來真的,他們….他們這是要,覆滅了我大唐!”
“該死!該死的突厥!!!”
說著說著,此人眼角就流下淚水,權頭死死的握堅,眼睛之中,充滿濤濤翻天的仇恨。
親眼目睹幾十萬人賴以生存的城池突厥破城,肆虐攻伐,這簡直就是屠殺,是對漢人的大滅絕!
這是,不共戴天之仇!
“李大將軍,我還收攏一批從前線潰逃回來的士兵,他們說,他們還在路上看到,一座被肆虐過後的村莊,看到了糗百具屍體。”
“他們….他們都是百姓,但都被開膛破肚,全部被突厥人殘忍殺死!”
“啊啊啊啊啊!!”
他痛苦的咆哮道:“李大將軍,李海鷹副將,你們知道嗎,突厥人把他們殺死後,竟然是疊起了羅漢,一人接著一人,堆砌成十幾米小山,是既流著淚,也是飽含不甘的死去!”
“那裡….那裡….…”
說著,他突然更加哽咽起來。
“那裡,可還有著孩子啊,他們高不足膝蓋,不足膝蓋啊!!”
“我大唐的未來新生兒,居然是這樣被突厥狗,給充滿絕望的殺死了啊!”
當他話音落下,不管是李大軍還是李海鷹,頓時間駭然的睜大雙眼,體內一股無法形容的怒火,在心中醞釀,即將爆發。
他們二人的面容瞬間猙獰起來,體內五髒六腑翻江倒海,瘋狂的深吸氣呼出氣。
頓時之間,李大軍怒吼出聲:“突厥人,頡利可汗,孽畜,一群孽畜!!”
他們的聲音遠遠傳遞,城門口的士兵們都被震撼到了。
再聽著那名將軍撕心裂肺的講述,有的士兵手中武器劃落了,都不自知,就那麽怔愣愣的站在原地。
有的士兵,則是和李大軍李海鷹二人一樣,完全暴怒起來,牙齒咬的咯吱作響,都在打顫,不是恐懼,而是憤怒,憤怒到極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