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一言不合
  “原來如此，『殺戮之都』麽——”

  凌易聽著玉小剛刪減了一大半內容，甚至可以說隻用寥寥幾句概括的這兩年來的經歷，凝眉若有所思的說道：“我在【武魂殿】的古籍與【昊天宗】唐家人口中，了解過那裡的一部分資料，確實是一個契合「血影妖龍」成長的環境。”

  “既然你能夠從那裡走出來，看來你也獲得了與唐昊一樣的‘殺神領域’了？”凌易盯著玉小剛的眼睛，一臉鄭重的問道。

  “當然！”

  說到這個，玉小剛當即就來了精神，仿佛這段時間壓在心頭的各種負面情緒都要消失一空，眼眸中綻放著閃亮的光彩。

  也不等凌易繼續說什麽，只見玉小剛身上紅色魂力光芒閃動，一道血色光影從他的體內投射而成，落在兩人身側的空地上。

  “吼——！！！”

  血色光影甫一落地，一聲咆哮便率先響起，震的這寬闊的房間微微抖動起來。

  也是因為這一聲吼叫，吵醒了不遠處牆邊那一排排金屬牢籠裡關押著的素材們。

  “啊……嗷嗚……嘰嘰……昂……”

  各不相同的聲音同時響起，但不等這些素材們繼續出聲，凌易抬手屈指一彈，一點湛藍色魂力光團飛出，落在頭頂的天花板。

  頓時，一道道奇異流光遊走，形成複雜的紋理，在瞬息之間將牆邊那一排排金屬牢籠覆蓋，令那些剛剛蘇醒的素材們安靜了下來。

  看到這一幕，玉小剛瞳孔微微一縮，心中對於籠罩這座房間的「封神陣」生出了幾分忌憚之情。

  雖然他不認為凌易會對他動手，這一點上，玉小剛甚至會懷疑父親玉元震有可能對他動手，他也從來沒有懷疑過凌易，但這些年來的險惡經歷，依舊讓他對身處這「封神陣」中，下意識的感到不安與抗拒，想要逃離。

  ‘如果我面對這「封神陣」，我有幾成把握，可以衝出去？’

  帶著這個念頭，玉小剛本能的留出些許注意力，觀察起那邊金屬牢籠上閃爍的陣紋。

  另一邊，凌易沒有在意玉小剛的那些許小心思，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剛剛現身的羅三炮身上。

  第一眼，凌易就察覺到了羅三炮身上彌漫的血煞之氣，以及那駁雜、邪惡的精神意念。

  ‘這是……「血紅九頭蝙蝠王」？還有……那個漢尼拔？’

  凌易的視線掃過羅三炮的左右兩顆腦袋，瞬間從那兩道精神意念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判斷出對方的身份根底。

  ‘所以說，玉小剛先是以羅三炮吞噬了八環魂鬥羅漢尼拔，獲得了一定的實力資本後，進入『殺戮之都』之中，然後在打贏百場地獄殺戮場的廝殺，在闖地獄路的時候，又吞噬了之前躲在「暗金三頭蝙蝠王」分身中苟命的「血紅九頭蝙蝠王」？’

  結合兩年前那次與玉小剛的相遇，凌易瞬息之間將玉小剛的經歷推演出了一個大概，與此同時，他的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了一股頗為怪異的既視感：‘玉小剛這是拿了比比東的劇本？’

  雖然前後的順序有些不同，但相似點卻是不少。

  比比東吞噬了千尋疾，實力大進；玉小剛吞噬了漢尼拔，實力大進。

  比比東進入『殺戮之都』，成功獲得‘殺神領域’；玉小剛進入『殺戮之都』，成功獲得‘殺神領域’。

  比比東因為自身經歷，以及『殺戮之都』的血腥殺戮、羅刹神的神考神念，精神狀態變得偏執、癲狂；玉小剛同樣因為自身經歷，以及『殺戮之都』的血腥殺戮、「血紅九頭蝙蝠王」與漢尼拔的精神意念干擾，精神狀態也處於隨時暴走的邊緣。

  凌易觀察著羅三炮的時候，寄生在羅三炮左右兩顆腦袋上的「血紅九頭蝙蝠王」與漢尼拔此時也留意到了凌易的存在。

  「血紅九頭蝙蝠王」此前沒見過凌易，它僅僅只是掃了一眼凌易，便將注意力放到了不遠處的那些金屬牢籠裡。

  ‘如果將這些人類魂師與魂獸的血吸乾，我也許可以恢復的更快！’「血紅九頭蝙蝠王」心中想著，眼眸中閃過一抹蠢蠢欲動的色彩。

  相比於「血紅九頭蝙蝠王」，漢尼拔看到凌易那張臉的第一時間，卻是下意識的四下打量起來。

  當沒有在這座房間中看到那道銀白色身影后，漢尼拔悄悄松了一口氣。

  但隨即，漢尼拔的心又提了起來。

  現在不在，可不代表會一直不在。

  萬一，那家夥一會兒又出現了呢？
  ‘逃？’這個念頭剛剛出現，就開始快速的在漢尼拔的心中蔓延起來。

  與此同時，羅三炮的主首上，額頭白色印記閃耀生輝，一道森白的光芒擴散開來，瞬息之間便將整個房間籠罩。

  感受著這熟悉的寒意，凌易眉頭微微一揚，點頭評價道：“不錯，與唐昊的‘殺神領域’一模一樣，並且還比唐昊多出了些許淡淡的龍威，單以對敵人的壓製效果來看，你的‘殺神領域’還要在六年前的唐昊之上！”

  “六年前的唐昊？”

  得到凌易的這個評價，玉小剛嘴角忍不住開始上翹，眉眼中也流露出一抹抑製不住的喜色。

  哪怕是六年前的唐昊，那也是鬥羅大陸上第一等的天驕人物！

  別看六年前唐昊在楊雪莉與阿銀兩女聯手中落入下風，從而成就了兩女的威名，但彼時的唐昊身為鬥羅大陸最年輕的七環魂聖，其戰鬥力之強，沒有人可以忽視！

  再一個，六年前的唐昊三十二歲，六年後的今天，他玉小剛也不過是三十一歲而已！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玉小剛已經追上了唐昊的腳步！

  一想到這裡，玉小剛的心中就生出了無盡的振奮之情，對於過去這些年所經歷的那些挫折與苦難，也隨之生出了‘值了’的感觸來。

  ‘「血影妖龍」的路線，選對了！’玉小剛有些激動的想到。

  如果他兩年前選擇按部就班的修煉，默默積攢純淨龍力，等待羅三炮往「光明聖龍」的方向一步步晉升，恐怕他現在連五環魂王境界都到不了！
  可現在，只要稍稍放開一些人性底線，心狠手辣一些，他卻是以七環魂聖的實力站在了凌易的面前，還得到了一個‘強於唐昊’的評價！

  六年前的唐昊，也是唐昊！
  他的‘殺神領域’強於六年前唐昊的‘殺神領域’＝他玉小剛強於唐昊，沒毛病！
    就在玉小剛滿心歡喜，對於自己過去這兩年的付出暗道值得的時候，凌易轉而變得有些嚴肅的聲音再次響起：

  “小剛，你現在的情況有些危險，我建議，接下來的時間，你最好停下修煉，將自己的精神狀況好好調整一下……”

  “停下修煉？！”玉小剛聞言，從內心的喜悅中稍稍脫離出來，眉頭緊皺，毫不猶豫的拒絕道：“不可能！我才剛剛突破七環魂聖，我能夠感應到，現在正是我的實力提升黃金期，我不可能浪費這寶貴的時間！”

  “可是，你現在的精神狀態很不好。”凌易直視玉小剛的雙眼，沉聲道：“你自己應該也能感應到，你現在隨時都有可能失控！”

  “『殺戮之都』是什麽樣的地方，雖然我沒有親身經歷過那所謂的地獄殺戮場，但僅僅只是從古籍上看到的，以及唐嘯他們口中聽到的描述，就能知道，那是無窮無盡的殺戮，足以將一個人的心性扭曲，視人命如螻蟻牲畜一般……”

  “視人命如螻蟻牲畜？”

  玉小剛眼眸與凌易對視，忽然一笑，抬手指向一旁的那些金屬牢籠，語帶嘲諷的道：“城主是不是忘了，伱這難道不是將他們當做了牲畜一樣養著嗎？”

  凌易順著玉小剛的手指方向看去，入目所見的，是十多位神態安詳的魂師，有男有女，有青年，也有中年。

  這些魂師唯一的共同點，可能就是那眉宇間的凶惡氣息，哪怕是此時處於昏迷之中也沒能散去。

  “還有它們~”玉小剛的手指移動，再次朝著另一邊的金屬牢籠指去：“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城主大人在它們身上進行的那些試驗，恐怕比邊上那些魂獸更加血腥與邪惡吧？”

  凌易看了一眼玉小剛所指的那七、八隻狼盜，神色平淡的收回視線，心中毫無起伏：“小剛，你知道的，這些狼盜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罪惡。”

  “是嗎？”玉小剛眼底血絲逐漸蔓延，臉上掛著冷笑：“可按照城主大人你曾經說過的那句‘彼之英雄，我之仇寇’的講法，在這些狼盜的眼中，城主大人你可是十足十的惡魔呢——”

  “是這樣沒錯~”凌易很是坦然的點了點頭，然後皺起眉，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看著玉小剛，問道：“可是，小剛，我們是人類，你為什麽要與這些狼盜共情，站在它們的角度來思考呢？”

  “……”

  玉小剛先是被凌易的話堵的一陣沉默，但很快，就咬了咬牙，語帶火氣的道：“我不是與這些畜生共情，只是你自己曾經也說過，世間萬物都是這天地的一部分，萬物有靈，人類並不比其他花草樹木、鳥獸魚蟲高等到哪裡去……所以，你能毫不在意這些畜生的死活，對於其他人類，你又能好到哪裡去？”

  “凌易，你的善，只是偽善而已！”

  一口氣將埋藏心中多年的話說出口，玉小剛此時眼眸紅的直欲滴血，但他卻覺得自己此刻竟然是那麽的清醒，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清醒！

  一旁，羅三炮的三顆腦袋神態各不相同，主首微微昂起，眼眸中逐漸亮起一種名為肆意的情緒，以及一種名叫桀驁的神態。

  寄存著「血紅九頭蝙蝠王」精神意念的右邊腦袋此刻眼眸微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可在暗地裡，一股微不可察的細微精神波動卻是悄然釋放，朝著身邊的玉小剛籠罩而去。

  相比於「血紅九頭蝙蝠王」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寄居羅三炮左首的漢尼拔此刻卻是恨不得將玉小剛的嘴巴給封上，要不是他現在只剩下了一道精神意念體，恐怕都要忍不住流出冷汗了。

  漢尼拔倒不是怕凌易，他怕的是凌易那不知道在那裡的銀甲護衛！
  以玉小剛此時初入七環魂聖的實力，對上他漢尼拔全盛時期，漢尼拔可能唯一需要苦惱的，就是該怎麽烹飪，才能最大化的利用好這麽高端的食材。

  全盛時期的漢尼拔，就是這麽自信！
  可這麽自信的漢尼拔，兩年前卻被那個一身銀甲，連面都沒露過的家夥一招秒殺了。若非裝死苟命，如今墳頭草都有三尺高了。

  “唉~”凌易看著此刻將叛逆寫在臉上的玉小剛，歎了一口氣，語氣變得平淡下來：“我從未標榜過自己善良，就好像我從來不是一個素食主義者一樣。”

  頓了頓，凌易饒有深意的瞥了瞥「血紅九頭蝙蝠王」所在的那顆腦袋，對著玉小剛接著說道：“如果你真的要堅持走這殺戮之道的話，我說再多也沒什麽用。”

  “這是一條極為凶險，也極為不穩定的路。”

  “你的未來，只有你自己能夠把握了。”

  “自然！”玉小剛抓起手邊還剩一半的小酒壇，仰頭灌了一大口，任由酒液順著嘴邊流淌，笑容肆意的道：“我會證明，我玉小剛這一生，不弱於人！”

  雖然眼下的場景已經偏離了一開始的預期，但玉小剛此刻卻沒有在意，他現在隻覺得，哪怕沒有凌易，他也能解決自己武魂上的異變問題。

  現在的他，充滿了自信與動力！
  對於玉小剛的這種突兀變化，凌易不置可否，甚至還有一點點的無語。

  但凡剛剛「血紅九頭蝙蝠王」敢挑唆玉小剛蹬鼻子上臉，他就直接一巴掌拍死對方了。

  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唐晨那邊受到了打擊，讓「血紅九頭蝙蝠王」變得謹慎不少，除去誘發玉小剛本身就有的叛逆、逆反心理，引導著玉小剛放棄在凌易這裡尋求幫助外，竟然還幫著玉小剛壓製了‘殺神領域’引動的血煞殺意。

  得，就當看一看，本身就有著類似於‘主角模板’的玉小剛，在廢物逆襲+隨身老爺爺（「血紅九頭蝙蝠王」）的劇本下，能夠走出一個什麽樣的路來。

  玉小剛將喝光的小酒壇放在他與凌易中間的工作台上，瀟灑的轉身，大步朝著門口方向走去。

  在轉身的同一時間，他右手一揮，將立在一旁的羅三炮收回體內，並且目光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天花板上的「封神陣」陣紋。

  哪怕是現在，他心中也沒有忘記，這房間之中有著可以威脅到他的東西。

  “小剛~”

  當玉小剛來到門口，即將走出去的時候，凌易的聲音再次響起。

  腳下的步伐一頓，玉小剛沒有轉身，就這麽背對著凌易，靜靜地等待著他的下文。

  只聽，凌易的聲音悠悠傳來：

  “既然你已經確定了走‘殺戮之道’，那我就最後送你一句話吧。”

  “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物以報天。”

  “希望你能在保持本心的情況下，將這條路走下去。”

  “我期待著你的未來，加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