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好。”張老漢起身送他們。

  他也只是客套客套，這邊的粗茶淡飯，實在是不好意思招待人家。

  而且還有張英子在，更不方便了。

  李慕慕和顧尚卿往外走的時候，張英子忍不住悄悄打開了門，露出一條縫，偷偷的看顧尚卿。

  顧尚卿聽到聲音，但腳步未停，裝作並未察覺的樣子，與李慕慕頭也不回的離開。

  張老漢將二人送到了院外，看著二人上了車，等到他們的馬車看不到人影，張老漢才回去。

  一進家門，便見張英子含著淚坐在桌旁。

  剛剛她雖未出去，但待顧尚卿去到院子後，張英子便從房中出來，偷偷將窗戶推開一點兒，看著顧尚卿離開院子的背影。

  又看到他即使身上有傷，也要先護著李慕慕進了馬車，自己才由別人攙扶進去。

  顧尚卿進了馬車，中間頭都沒有偏過一次。

  進到馬車後，張英子便看不著顧尚卿了。

  但她還是忍不住一直看，一直看到馬車都消失不見，她才關上窗戶。

  這時候，正好張老漢回來，一進門便見站在窗邊的張英子。

  “英子，你剛剛聽到顧將軍和顧夫人說的了，莫在想那些高處看得見摸不著的事情了。”張老漢說道。

  “剛剛都是顧夫人在說話，顧將軍都未說什麽。”張英子嘴上仍舊不承認。

  張老漢歎了口氣，道：“顧將軍全都交由顧夫人去說，難道不是默認的態度嗎？那表示顧夫人的話，便是顧將軍的意思啊！”

  “英子，咱們不要去尋那些不屬於咱們的事情。”張老漢說道，“你也莫要寫信給顧將軍。”

  說完，張老漢頓了一下，忽然想起張英子不識字。

  於是張老漢又說：“顧夫人先前給了咱們許多銀錢，這次又送了宅子和鋪子。”

  “我知道，咱們若一輩子待在這兒，便一輩子都是這樣了。”張老漢道，“以前是沒有辦法，我也沒本事，咱們在這兒有吃有喝有穿，也是過一輩子。”

  “但現在咱們有了銀錢，有了在城裡的宅子，還有鋪子。”張老漢道，“咱們都不會做生意，我尋思著，咱們將鋪子租出去，加上顧夫人給的銀錢，也足夠了。”

  “搬到城裡後，我找個女先生教你讀書識字，那些大家閨秀會的，咱們也都學。日後也能為你覓得一個好郎君。”張老漢道。

  張英子漲紅了臉，明白過來方才張老漢說不讓她去信給顧尚卿後，為什麽會頓一下。

  可是，那又有什麽用？

  那些人不是顧尚卿。

  而且，顧尚卿、盧太醫，還有那潘公公，都是從京城來的。

  從他們的談吐間一些不經意的小細節，都能看得出在京城的人與武衛的人的不同。

  仿佛，他們都更精致一些。

  張英子更難以想象京城的繁華。

  她便是讀書識字，在武衛找個人嫁了，又能比得上京城的嗎？

  對方怕是也與她一樣，一輩子都沒見識過武衛外的世界。

  此時，馬車中的顧尚卿與李慕慕說：“咱們今日回去收拾一下，明日便啟程回京吧。”

  李慕慕似笑非笑的道：“是為了躲那位張姑娘？”

  顧尚卿無奈道：“夫人莫要打趣我，你明知不是的。”

  顧尚卿趕緊又解釋：“我現在傷勢好多了，雖不能多活動，但坐馬車問題不大。既如此，還是早日回京，與聖人回話比較好。而且，也要盡早回去叫家中放心。”
    “知道了。”李慕慕笑著說道。

  她沒有問顧尚卿當真沒有對張英子有過一點兒動心？

  這種問題不必問。

  顧尚卿的態度已經表明了。

  且顧尚卿雖是男主，而張英子又疑似拿了女主劇本，但李慕慕想來想去也確實想不到張英子有什麽能讓顧尚卿喜歡的地方。

  若說美貌，張英子也只是中人之姿。

  若說性格，張英子是顧尚卿親口認證的蠢。

  怎麽看張英子都沒什麽女主特質。

  可這會兒，換成顧尚卿不對勁兒了。

  他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李慕慕再說點兒什麽。

  顧尚卿微微轉身，面對李慕慕，“夫人當真一點兒都不擔心？”

  “你希望我擔心啊？”李慕慕笑道。

  顧尚卿：“……”

  “說實話，張英子對我來說實在是沒什麽威脅。你若能喜歡她，那你的眼光，怕是回到京城也能喜歡上不少人的。”李慕慕道。

  顧尚卿：“……我才發現，夫人的嘴也是很毒的。”

  簡直是罵人不帶髒字。

  “我若擔心，便是不信任你，難道你高興嗎？”李慕慕又道。

  顧尚卿失笑，朝李慕慕拱拱手，“我自然希望夫人能信任我的。”

  “那不就行了。”李慕慕道，“我信你的。”

  顧尚卿低頭笑笑，握住李慕慕的手，“其實我知，夫人也是個心狠之人。我若真的喜歡了別人，哪怕不是張英子，哪怕換做什麽劉英子，李英子，夫人一定會休了我的。”

  “據我所知，大熙還沒有女子能休夫的律法。”李慕慕微微挑眉道。

  “在我看來，夫人提出與我和離，便是休了我了。”顧尚卿道，“我好不容易才讓夫人能夠相信我一些，萬不敢做讓夫人失望的事情。”

  她沒說過這些，卻不想顧尚卿早已猜到了。

  李慕慕笑，真心道：“有一個懂我的夫君也是極難得的。”

  二人回去之後，便著人收拾行裝。

  第二日，便一同啟程回京。

  張英子並不知顧尚卿已經離開，等她終於忍不住還是進城想要看看顧尚卿時，卻發現顧尚卿早已不在，已是後話了。

  李慕慕和顧尚卿回到京城。

  剛進城門，就見到被潘倫赤遣來的內侍在等著他們。

  “聖人知道將軍與鄉君回京，很是高興。”內侍道，“聖人說，二位不必急於進宮，先回家與家人團聚，叫家人安心。待休息好後再進宮不遲。”

  聖人雖如此說，但他們卻不能如此做。

  顧尚卿便道：“聖人體恤，我們一路行來皆是風塵，恐對聖人不敬。待我們回家換身衣服，便進宮面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