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突厥人在京城，不可能什麽都不做。他們連議和都如此不甘心，難得來了京城，難道會不做些什麽？他們少不了要暗中調查一番。”

  “我不信京中沒有點兒突厥人的暗線。”李慕慕道，“他們應會盡快在京中掌握大熙的一些情報。”

  “那麽蘇芷兒所謂能預知的事情，他們肯定也查到了。”李慕慕道，“你說，他們是信了，還是沒信？”

  顧尚卿：“……”

  李慕慕都猜到了這份上，顧尚卿若還是裝傻，真就沒意思了。

  顧尚卿隻余苦笑，隻好說：“你都猜著了。”

  “我們也不知突厥人信了沒有。”顧尚卿道，便把今日去大理寺大牢的發現，與李慕慕說了，“所以，我們想，突厥之前能做的如此滴水不漏，可現在又留下了這麽明顯的線索，怕也是在試探我們。”

  “讓我們知道蘇芷兒是他們抓的，看看我們的態度。我們若是去追了，便證明蘇芷兒的預知能力是真。若我們不管，便證明她的預知能力是假。”

  “所以，聖人的意思是，我們不必要把蘇芷兒帶回來，但要讓突厥人相信蘇芷兒是真的有預知能力。讓突厥人聽信蘇芷兒的那些胡說八道，讓他們內部便亂套。”

  “聖人要你去突厥？”李慕慕道。

  顧尚卿苦笑，“夫人實在是太聰明，什麽都瞞不過你。”

  “這是很明顯的事情，你捉了阿爾普，而後突厥大敗。”

  “自然，這不能說是你一個人的功勞，但你捉了阿爾普，是這一系列事情的導火索，也導致了這次的和談。”李慕慕道，“突厥人恨你恨到了骨子裡，所以還未到大熙，便已經將咱們家查了個清楚。”

  “所以，突厥人自此便盯緊了你的一舉一動。你只要一動，他們必然知道。未必能將你的動向了解的一清二楚，但至少能知道你離開了京城。”

  “自然不會第一時間便知曉。”畢竟突厥距離京城那麽遠，又不像現代一通電話，甚至是通過聊天App都能隨時溝通。

  便是在京城有突厥的探子還未被發現，但突厥的探子要將消息送出去，傳遞到突厥那邊，也需要時間。

  “說不得你已快馬加鞭到了邊關，突厥才收到你離開京城的消息。”李慕慕道，“但他們既然關注你，對你動向的了解便比對別人來得及時。”

  “所以在聖人看來，你是最合適的人選。”李慕慕沉聲道，“可是在咱們自家看來，自然是不希望你去冒險。”

  “你進了突厥，不像在大熙，突厥的探子離突厥遠，傳遞消息需要不少時間。”李慕慕道，“那時候，探子若是查到了你的行蹤，消息很快便能傳遞到巴加圖爾等人那邊。”

  顧尚卿便太危險了。

  “此去只有你一人嗎？”李慕慕問道，“可還有別人？”

  顧尚卿搖搖頭，“只有我一個人，多一個人，便沒那麽靈活應變。”

  “但也多一分危險，多一個人，能多一分保障也好，關鍵時候，還能互相幫忙。”救上一命。

  頓了一下，李慕慕道：“不過也不全然是好事，多一個人，也多一分被背叛的風險。”

  “不論怎樣，都沒有十全十美的。”顧尚卿道。
    李慕慕點點頭，“這是聖人的意思，便是我說不想讓你去也沒有用，你自己也做不了主。”

  李慕慕越說，聲音顫的越厲害，越是努力的控制著自己不要失態。

  “我不會與家人說你是去突厥了，我替你瞞著。”李慕慕道，“瞞到你回來，你自己與他們說。”

  “你若……若回不來……”李慕慕紅著眼睛，“你給自己多長時間？若是此去順利，多長時間可回？”

  顧尚卿想了想，道：“兩個月吧。”

  “若是兩個月未回，那我可能就……”顧尚卿的聲音低了下來。

  李慕慕點頭，“好，那便兩個月。”

  “我再多給你十天的時間。兩個月又十日，若你還是不能回來，那我便去找。”李慕慕道。

  顧尚卿驚訝的看向李慕慕，“什麽？”

  他沒想過會從李慕慕那兒聽到這樣的回答。

  他以為，李慕慕等他這些時日，若他還不回，便代表著他已經死在了外面，已經回不來了。

  卻沒想到，李慕慕等了他這些時日之後，不是要確定他死亡，而是要去找他。

  “夫人。”顧尚卿感覺嗓子眼裡好像被什麽卡住了一樣，又苦又澀，心裡頭緊的難受，好半晌無法再說出後頭的話。

  “你在外頭，許是受了重傷，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許是被什麽事情什麽人絆住了手腳，又許是被人追捕，無法露面，只能躲著。總之，有許多種可能，不至於就是死了。”李慕慕道，“不親眼看見你的屍體，不親眼確定你已經死了，我便當你還活著，一定會找到你。”

  “當初你被誤傳了戰死的消息，不也是這樣？”李慕慕道，“那時候因為沒有去找，沒有去查，信了你已經死了。可是你卻好好地回來了。”

  “當時我沒有能力去找你，但現在不同了，我有這個能力，不論死活，至少要找到你。”李慕慕道。

  “可那是突厥！”顧尚卿急道，“若是在大熙的范圍內，有跑腿鋪子和貨運鋪子幫忙，你便是隻身前往，我也不至於太過擔心。況還有大哥二哥，定不會讓你一個人去。”

  “但若是去突厥，以我對你的了解，你不會對家裡人說的。”顧尚卿道，“你只會找個借口，然後一個人去找我。你自己一個人去突厥，你……”

  顧尚卿紅著眼說：“你知不知道突厥有多危險？知不知道突厥人嗜血成性，若抓住大熙人，以虐殺為樂，更不用說你是個女子。若被他們抓住了，你知道你會經歷什麽嗎？”

  “我知道。”她讀過歷史，知道歷史上那些外族人入侵做的那些殺人飲血的事情，甚至還有了兩腳羊一詞。

  “你若擔心我，那就好好地，全須全尾的回來。”李慕慕低聲道。

  大家春節快樂，大吉大利，事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