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爺皺眉問:“那她可說了什麽時候回來?”
達叔想了想:“好像說明天就回來了。你們明天再來吧。”
“她可說去了哪裡?”
“府城吧?”達叔張口就來。
“你說謊!我們就是從府城而來,根本沒遇上馬車!”管事反應過來,立刻反駁。
達叔從腰間扯下一根鞭子來,笑容沒了:“你再說一遍?”
凜然殺氣瞬間就讓管事後脊梁發冷:“!!!”
還是那老爺見勢不對,趕忙後退:“大爺您誤會了!誤會了!我們先走,等明日再來!”
馬車原地掉頭,達叔隱隱聽到那管事很委屈地問老爺:“老爺,那人就是說謊。”
老爺罵了他一句:“你是不是傻?顯然是有人捷足先登,想讓肖娘子先給他們做事,所以特意安排了人在這裡攔著……”
達叔笑了:你要這樣想,也行。
……
管事和老爺爭吵的聲音落入了落馬坡眾人的耳中,眾人面面相覷:這人是去找陳懷瑾娘子卻被擋回來了?!
侯巧玉心頭一跳,她一直關注著大路上,確定沒有旁的人進去。
昨日陳靜嬙說,陳懷瑜心疾犯了,有個什麽呂神醫正在他們家。
會不會是因為陳懷瑜心疾犯了,所以才叫人攔在路上呢?
若是那個病秧子死了……哈哈哈!
侯巧玉心裡百爪撓心,決定去看看。
既然大路攔住了,咱從山上走!
侯巧玉借口要方便,進了林子,朝著雷公村的方向摸過去。
樹林裡一個漢子冷眼看著侯巧玉走過來,悄無聲息地走到她後面,一掌砍在了她後脖頸上!
侯巧玉吭都沒吭一聲,就暈了過去。
漢子扯著侯巧玉的衣領往落馬坡方向拖,剛走百來米距離,就聽“嘶”地一聲輕響,衣裳竟被扯破了。
漢子將人丟下,“呸”了一聲:“晦氣!”轉身又去了之前守著的地方。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陳彥峰才發現侯巧玉不見了。
有誰上茅房要去那麽久的?定然是出了什麽事情了。
陳彥峰立刻就跟趙二和溫大元稟報。
趙二一聽是侯巧玉不見了,頓時也罵“晦氣”,罵罵咧咧地起身去找。
進了林子沒多遠,趙二就看到了林間空地上昏迷的侯巧玉。
侯巧玉的衣裳被扯破了,露出了雪白的肌膚。
“臥槽……”趙二罵了一聲,走過去伸手探鼻息,人沒死。
再看看手腳什麽的,似乎也沒斷……只有脖頸處一片烏青。
這是被人打暈的。
趙二松了一口氣:這女人前頭髮瘋打兒子,誰知道是個什麽招人恨的性子?叫人暗算了吧?
拖是不可能拖的,拖不動。
趙二正準備回去叫人來抬,目光落在侯巧玉的雪白肌膚上,突然心頭又熱了……
臭娘們!專門給老子找事是吧?
那就別怪老子不客氣。
趙二扯了褲腰帶,湊上前去……
陳彥峰到底不放心,見趙二去了好久都沒回來,主動跟溫大元申請自己也去找找。
溫大元知道這些人在富貴鄉裡呆慣了,在山林裡也跑不遠,又沒有身份文牒,揮揮手就讓他去了。
陳彥峰進了林子沒多遠,就看到了正在作惡的趙二,和有氣沒力撲騰反抗的侯巧玉。
他呆在原地,隻覺得一股熱血往頭頂衝,腦袋都嗡嗡的!
他知道,自己身為侯巧玉的夫君,這會兒應該衝上去,扯開趙二,狠狠揍他一頓。
可腦子裡有一個聲音卻又告訴他:若是他真的這樣做了,自己和孩子們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就在糾結要不要去救人時,陳彥峰就聽“啪”地一聲脆響,趙二甩了侯巧玉一個耳光。
“臭婆娘,別吵吵,一會兒給你一塊米花糖!老子上都上了,你就算現在回去,也不乾淨了,你說是不?不如陪陪爺。”
這話如同神奇的咒語,侯巧玉竟然不掙扎了,由得趙二欺辱。
陳彥峰這下從頭涼到腳:為了一塊米花糖,曾經的威遠侯夫人竟然甘心委身給一個差役……
他無聲冷笑,眼淚從眼角落下,踉蹌著往回走去。
“哈哈哈……報應啊!”
陳彥峰的腳步踉蹌,趙二聽到了,下意識一回頭,正好看到陳彥峰踉蹌遠去的身影。
吃了一嚇的同時,趙二震驚了:那不是前威遠侯嗎?
他娘子正在被自己這樣那樣,他親眼看到了,竟然甘願當烏龜?!
趙二險些笑出聲來:這他娘的是什麽威遠侯?這是個烏龜侯吧?!
也太識時務了!
趙二一巴掌甩在了侯巧玉臉上,嗤笑道:“看到沒?那就是你的侯爺,看著你我滾在一起,他卻甘願當王八!哈哈哈……”
侯巧玉也看見了,原本的三分委屈,瞬間變成了十分!
二十幾年的情分,原來在現實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陳彥峰,你對得起我!
侯巧玉眼角落下了淚花,手卻報復似的扶上了趙二白胖的腰:“趙差官,以後我可就都靠你了……”
趙二詫異又鄙夷,動作卻更不留情面了。
而另一個方向,漢子看著威遠侯竟然轉身走了,詫異得嘴裡叼著的草葉子都掉了下來,嘴裡喃喃著:“臥槽……這等烏龜,也能當侯爺?!聖上當年是瞎了眼了?!”
侯巧玉攥著米花糖回到人群的時候,整個人都是麻木呆滯的。
陳彥峰一眼看到那米花糖,仿佛被人又敲了一悶棍,倉促地扭頭看向別處,心頭火燒火燎地疼。
陳靜雪觀察得細,湊到侯巧玉身邊悄聲問:“娘,你衣裳怎麽破了?”
侯巧玉破鑼似的嗓子沙啞道:“在山上迷路了,被樹枝刮破了。”
陳靜雪沒接話:娘臉上好幾個巴掌印,明明是挨打了。
陳懷玨卻眼睛亮了,走到侯巧玉身邊,動作迅捷地搶走了米花糖塞進自己嘴裡,這才囫圇道:“娘!米花糖!哪裡來的?”
侯巧玉看一眼不懂事的幼子,眼淚再也忍不住落下來,臉上卻是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好吃嗎?”
陳懷玨點頭:“好吃。甜!”
甜就好,這是你娘賣身得來的。
這東西,從前威遠侯府主子都不會吃,這是下等人才愛吃的小零食。
可如今,自己的身價也就值一根米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