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告訴我緣由,我還沒報仇雪恨,他就死了?!”
無相道人差點要瘋,在原地僵硬地轉圈圈,滿臉都是不甘心和不敢置信。
“他當年為何那樣對我?他為何毫無緣由地殺了我?到底是為了什麽?”
執念成魔,無相道人怎麽都想不明白,更不明白自己怎麽會成了個活死人,在這裡呆了這麽久,害死了這麽多人。
肖洛依看了看這池子的布局,歎息一聲:“或許,我知道他為什麽要在這裡殺了你。”
“為什麽?你知道?”無相道人將信將疑地看著肖洛依。
肖洛依伸出手指,笑著看了無相道人一眼:“你且看清楚了!”
肖洛依虛空畫符,靈力蕩漾,隨著一道符籙成型,那符籙無風自起,朝著水池中央而去。
以水池為中心的林中空地,陡然泛起陣陣寒意,一道道漆黑發亮的法力細線陡然從地底、水底浮現出來,在半空中交織成一個詭異的陣法。
陣法緩緩蕩漾,陣法之下,冤死在此的魂魄發出陣陣淒厲無聲的慘叫。
而陣法中央,原本無相道人藏身的地方,一顆漆黑發亮的珠子緩緩上升,懸在半空,汲取著這些魂魄的力量。
看到那珠子的時候,無相道人驚呼一聲:“這……這是……”
肖洛依冷了臉:“陰魂珠。”
這居然是陰魂珠!
傳說中能夠汲取魂魄力量,淬煉成功後,能夠維持死人不腐的陰魂珠!?
這東西肖洛依是第一次看見真東西,從前只在書上見過。
無相道人和肖洛依都心頭震撼:好大的手筆!
“所以你冤屈什麽?你不過是被人當成了工具人罷了!”肖洛依冷笑著,瞥了一眼無相道人那死樣子。
“這些年你在這裡殘害上百人,攥取這些人的生機維持你屍身不腐,讓你在這裡為陰魂珠的煉製費心費力,可你不知道,陰魂珠一旦煉成,你將是最後一個被汲取的魂魄!”
無相道人呆滯片刻後,一屁股坐在了水池邊緣,整個都傻了。
陣法的存在他知道,陰魂珠的存在,他不知道。
“師傅怎麽會這樣?”
“我待他如師如父,恭敬孺慕,他怎麽可以如此對我?!”
“他怎麽可以如此對我?!”
“嗚嗚嗚……”淒厲的哭嚎聲在林中響起,驚得鴉雀亂飛。
肖洛依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因為你蠢啊!”
“你說什麽?”無相道人騰地站了起來,不忿地看向肖洛依。
肖洛依翻了個白眼:“你回憶一下,在你被突然殺死在這裡之前,你師傅教你什麽了?”
“我被殺死之前,師尊教我……”無相道人呆滯片刻後,整個人都激動起來,整個人打擺子一般哆嗦著,“他……他教我禦屍之法……”
肖洛依攤手:“所以咯!”
人家教你禦屍之法,讓你在這裡殺人幫他蘊養陰魂珠,等陰魂珠蘊養完畢,你死了,師尊再來取走陰魂珠……
多麽完美!?
只可惜啟妄道人沒想到自己會死在永州府。
“啊!啊!”無相道人朝天慘叫起來。
奈何他這身子已經是一具屍體,饒是能勉強發聲,也已經出不來大動靜,慘嚎顯得格外無力又憋屈。
陳懷瑾垂眸:太蠢了,不想看。
好不容易等無相道人安靜下來,肖洛依敲敲大石頭:“我有一個交易,你要不要做?”
“什麽交易?”無相道人像是丟了魂。
一直以來的執念突然被人揭開,自己的堅持其實是師尊早就算計好的,自己的努力成了個天大的笑話。
“我為你超度,送你入地府,你告訴我關於你師尊和師門的事情。”
無相道人沒有猶豫多久,乾脆利落地就答應了:“成!我告訴你們。”
曾經多忠誠,現在就有多憤怒,無相道人將自己知道的事情竹筒倒豆子,很快就說了出來。
原來無相道人小時候因為瘟疫父母雙亡,六歲的他成了流民後,被師尊啟妄道人收養。
啟妄道人對他雖然不算細心,可好歹沒餓著他,也不怎麽打罵他。
加上他流浪期間學會看人臉色,對師尊也格外細心體貼,師尊偶爾也給他個好臉色。
“他在我心中如師如父,我是真的很努力孝敬他的,他叫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包括害人!”無相道人說著又哭了起來。
“可他眼裡心裡只有無色!無色做什麽都可以,我就不行!無色什麽都不做也可以,我也不行……”
“我想不通,問師尊到底是我哪裡比不上無色,為何師尊偏袒如此嚴重。”
“師尊卻說我: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和無色比?”
“後來我無意中知道,原來無色是他的親生兒子!”
“他與人私通生下來的,那女子身份貴重,不能養無色,他才將無色帶在身邊,如珠如寶!”
肖洛依和陳懷瑾對視一眼:“……”
怪不得當初在司家別莊時,啟妄道人那樣照顧無色。
弄來三個女子,他將唯一還是黃花大閨女的陳靜言留給兒子折辱。
為給無色報仇他又用了那麽多法子。
都是因為無色是他的親生兒子!
他不是心疼弟子,是心疼兒子呢!
肖洛依耐著性子聽無相道人說了許多他們害人的經歷,等他說完,這才問:“那你們的師門到底在何處?”
無相道人搖頭:“我不知道。師傅隻帶了無色去過,我沒去過。”
“那大概在哪裡?”
“應該是在……滇西?”無相道人沉默老半天才說出一個大概的方向。
“那無色道人的娘是什麽人?”
無相道人茫然搖頭:“我只知道大概在大理城,別的我也不清楚。”
“廢物!”肖洛依在心裡罵了一句。
活著的日子裡,就光知道對師傅好了,至於師傅和人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師傅的秘密,他是什麽都不清楚!
估計是因為啟妄道人從一開始給這個徒弟的定位就是“工具人”吧?!
一個工具人,知道那麽多做什麽?
還不如什麽都不知道更穩妥。
“你還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嗎?”肖洛依追問了一句。
無相道人茫然搖頭:他能想到的,都說了。
肖洛依歎了一口氣:“你準備好,我要作法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