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朗姆
柯南翻譯:琴酒廢物。
他:“……”
雖然一條未來說得貌似很有道理,語氣更是理所應當的平淡,宛如在陳述事實。
但,為什麽聽著聽著,他會有一種微妙的感覺,一種一條未來是在用罪犯的視角閑談的微妙錯覺。
還帶有一點並非有意的可惜,和發自內心地認為琴酒真的很好心的誠懇。
假如琴酒不是一個連未成年高中生都無法解決的廢物,那當然只能是善良好心於心不忍,才有些疏漏了。
這有點怪怪的。
怪到柯南腦海裡有一瞬間閃出了一個猜測:不會吧,一條未來不會是……
猜測還未徹底形成,就粉碎掉。
一條未來不可能是黑色人物,如果是,那只有一種可能,他是在臥底。
正是目前的情況。
如此想著,柯南想了想,開口:“他當時正在和一位社長進行交易,好像是挾持了什麽物品進行敲詐,金額大約是一億日元,地點是遊樂場,周圍有不少保安在巡邏,一旦察覺到動靜就會過來察覺,而就算沒有動靜,他們在不久後也會巡邏到附近,所以,”
他強調,“琴酒不是好心,”
“是沒有時間解決我,匆匆之下,才讓我有一線生機。”
這是他的底線了:琴酒不好心,真的不好心。
一條未來忽略強調,關注重點,“一億日元?”
“遊樂園?”
怎麽又是遊樂園?不會又一身漆黑地去遊樂場吧?
而且:怎麽才一億日元?
朋友的失敗,固然令人心痛,但朋友的成功,更令人咬牙切齒,一條未來很欣慰:好,很好,原來不止自己越過越不好,同學們越過越不好,連琴酒都越來越拉了,一個國際性違法組織的東京負責人居然為了區區一億日元親自辛苦奔波。
哪怕一億日元只是一個和那位社長展開長期合作的由頭,聽起來也很拉好吧!
怪不得每天抽煙消愁愁更愁。
“現在經濟不太好,”一條未來開口,“請你諒解一下,”
不要嘲笑琴酒越來越拉了。
哦等等嘲笑琴酒的是他啊,那沒事了。
他立刻轉移話題,光明正大地套話,“服下藥物後,你昏迷了多久?我記得組織研製的藥物有很大的概率會致死。”
真的很大概率致死。
一條未來的回檔次數就是鐵證。
雖然從藥效看,他們服用的不是一模一樣的同一種藥物。
“我沒有昏迷太久,很快就被巡邏的人叫醒了,當時身上還是大人的衣服……”提到藥物,柯南就打起精神來,主動搭上一條未來的手臂,眼睛目不轉睛地又開始觀察起臉色,“你知道什麽相關信息嗎?”
‘當時身上還是大人的衣服’。
一條未來了然:哦,是‘高中生的身體縮水成了小孩子’這種情況。
他收斂了之前猜測時盡情發散出去的思維和腦洞,中規中矩地回答,“我所知不多,不過,我見過服用過藥物的人,他沒像你一樣縮水,身體上也沒什麽可以觀察出的顯著變化。”
都是一般情況下觀察不出的顯著變化,比如恢復力。
雖然一樣過分離譜了些。
“據組織所說,他們研究藥物是為了人類的永生未來,”一條未來平淡轉述貝爾摩德之前的話,“為此,他們研究了很久,大概像蜘蛛網一樣,以永生為中心,研製出了很多副產物,你服用的藥物應該就是其中一個支線。”
還是組織較為重視的支線。
否則,藥物不會出現在琴酒這種地位的代號成員身上。
上一次,琴酒隨身攜帶的藥物可是一條未來服用的藥物,那種藥物在組織中的地位顯而易見。
不過,琴酒能把藥物當滅口的毒藥來用……
要麽,藥物已經進行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節點,正在實驗藥效,要麽,組織已經打算放棄這一條研究方向的支線了。
一條未來想起醫院事件的檔案,又想起了自己服用藥物的時間點和琴酒隨身攜帶藥物的時間點,還是較為傾向於前者。
他簡單地說明了一遍。
幾乎是肉眼可見的,柯南沮喪了起來,在被一條未來掙開手的三十秒後都沒有再把手搭過去,臉又複潮紅起來,空氣中都仿佛多了層濕漉漉的低落潮意。
但很快,他又振作起來,再次搭手,小心地去觀察一條未來的臉色,“那,那位和我症狀不同,卻同樣服用了藥物的人,是……”
一條未來面不改色,“是組織成員,”
“一位不在這個世界上的組織成員。”
他沒有目移。
因為是在說真話:‘彌賽亞’確實不在這個世界上,在遊戲世界裡,是回憶。
是真話,卻是有點繞的真話,柯南反應了一下,才自覺反應了過來:是已經死去的組織成員。
還是一位和一條未來打過交道,關系匪淺的組織成員。
否則,他的措辭不會如此小心。
就是不知道是正向的關系匪淺,還是反向的關系匪淺了,大腦一漲一漲地思考著這個問題的同時,柯南立刻道歉,“抱歉,未來先生,”
“那,”
他抬起手,在一條未來的注視下,乖乖把自己又被掙開的手搭過去,“我服用的這種藥物,”
“……您有可以解除藥效的藥物信息嗎?”
一定有解藥的吧?
哪怕不是毒藥,既然有人服用過其他藥物並沒有當場死亡,而是存活到了足以令一條未來知道藥效情況的時候,組織應該也知道吧?
知道的話,應該有在研究相關方面吧?說不定就有可以解除APTX4869藥效的藥物呢!
一條未來搖頭,說真話,“我沒有聽說過。”
“事實上,連‘服用某種藥物,人類會回到幼兒狀態’的傳聞,我也沒有在組織中聽說過。”
在柯南聞言再次失落的時候,他又陡轉話鋒,“不過,我可以幫你問。”
柯南:“!”
有一瞬間,在他的眼中,肯幫忙的一條未來仿佛在閃閃發光!
他連忙道:“真的嗎?謝謝!”
又遲疑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我聽說組織內部的規矩森嚴,各代號成員都互不干涉,很多都互不相識,除個別任務,基本不會合作,很少會處理自己份外的事,藥物相關又是組織裡比較敏感的存在……”
“在追查的時候,請您一定要小心,如果有什麽我可以做的,請務必說出來。”
咦?
柯南怎麽知道的?
一條未來都不知道組織內部規矩森嚴,他覺得還蠻寬容包容氣氛和諧,個個都心腸柔軟遍地善良人士的。
“我,”既然一條未來又如此真誠,識破了真相後便打算幫他,柯南沒有隱瞞,說出勸告後,便組織著措辭,老老實實地交代,“其實,我認識一位叛逃的組織成員。”
還是科研組的組織成員,是APTX4869的主要研究人員之一,服藥假死逃離了組織,目前是一位小學生。
“她告訴了我一些藥物的信息,說我服用的藥物名字是APTX4869,還說了些組織很恐怖,讓我不要再追查,否則會迎來滅頂之災的恐嚇。”
咦?
一條未來的眼瞳動了動,圓潤地定格在眼睛中間,又隨著露出笑意而彎起,看起來很自然生動,是屬於人類的鮮活眼睛。
他輕聲道:“APTX4869?”
這是在[組織新人]中,一條未來服用的藥物的名稱。
也是在[組織新人]中,琴酒隨身攜帶的藥物的名稱。
按時間算,是十年前。
十年,足以令一種正在研製中的藥物煥發出截然不同的光彩,足以令藥效從A走向B。
雖然服用後的效果不同,但一條未來和工藤新一服用的,是同一種藥物。
一條未來剛剛降下去的興趣又升上來了大半,他看了幾眼柯南的眼睛,慷慨大方地把情報共享,“ATPX4869嗎?那我收回之前的話,你和那位現在不在這個世界的那位組織成員服用的是同一種藥物,”
“不過他服用的時間是十年前,”
“藥效不同,大概是因為這十年間,藥物又有了新的進展吧。”
他沒怎麽關注那位組織叛逃者,沒有讚同,也沒有反感,只有不在意,甚至都沒多問一兩句。
柯南想了想,反應了過來:以一條未來的實力,只聽寥寥幾語,便可以在排查之後輕松地找到那位叛逃組織的‘雪莉’。
雪莉現在可還住在工藤家旁邊的阿笠博士那裡呢,好找到簡直在頭上頂了個箭頭。
而且一條未來不一定是今晚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還有可能之前就察覺到有異樣了,真是如此的話,那還可能大概率查到雪莉,沒什麽反應很正常。
邊想,柯南邊再次老老實實地交代:“我可能知道為什麽同一種藥會有兩種不同的效果,因為有兩任科研人員負責研究,她是負責繼續研究的那一個,”
又想起一件事,“對了,警方那邊、”
知道雪莉的事嗎?
她可是前黑色人員,是警方的敵人,一旦被警方逮捕,哪怕可以當汙點證人,也是要接受法律的製裁的。
“不知道,”一條未來猜出來柯南要問什麽了,直接否認,又補充,“我是說,我不知道。”
不知道警方知不知道。
他暫時玩夠了退而求其次的搭手遊戲,用手臂把柯南的手壓住,示意不用再玩了,又抓住重點,“你不是說雪莉是研究藥物的科研人員嗎?怎麽還會問我要解藥?”
其實雪莉挺有趣的,居然也服用了ATPX4869,但有柯南在,一條未來還是對柯南更感興趣。
對柯南是否會成長為罪犯克星很感興趣。
“既然伱被組織所害,她叛逃組織,卻又聯系你,”他興致勃勃起來,“你們現在是同伴吧?”
興致勃勃到圓潤的深紅色瞳孔都有隱隱豎起的趨勢,“那,她現在有研究場所嗎,就算沒成功,也得有點進展吧,目前進展如何?”
叛逃組織後,聯系柯南,是因為覺得柯南會成長為罪犯克星,想幫助他摧毀組織嗎?應該是。
但同伴為什麽不給藥,還令柯南焦急到問他要藥?
難不成……
“雪莉也才知道ATPX4869可以讓人變成小孩子沒多久,”柯南解釋,“她接手研究藥沒幾年,一開始沒料到藥居然有這種作用,組織那邊也不知道,是最近才開始研究的,沒什麽成果。”
又糾正,“我們不是‘同伴’。”
“同伴,不說志同道合,最低的要求也要目標一致吧?”他思考著,“我和服部那家夥倒是同伴,”
又為一條未來解釋,“服部是我認識的一位高中生偵探,在前不久來找我比試,發現了我的身份……”
說著說著,柯南的眼睛虛了起來,虛成了豆豆眼,乾笑了兩聲,才說下去。
“雪莉很奇怪,可能是因為曾是組織成員,很畏懼組織,不只自己不追查組織的情況,隻想著躲避組織的追兵,還恐嚇威脅過我不要追查。”
但偵探,根本不是因為目標太過難,便會畏懼退縮,只求活得長一些的生物,而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哪怕罪犯再過有勢力,再不好對付,也會執著尋找破案的生物。
“她在叛逃組織後來找你,不是因為覺得你很厲害,可能成長為罪犯克星,打算給你提供情報,讓你更快地覆滅組織?”一條未來有些迷惑。
他迷惑地看了看柯南,又回憶情人節聚會,認真思考:難道,柯南很聰明,很有‘罪犯克星’潛能這一點不明顯嗎?
……不啊,很明顯啊。
明顯到在第一次見面,一條未就發現了,忍不住投去了注意力,令鈴木園子都察覺到了他對柯南很關注。
“大概是不信任我,覺得我的能力不行吧,”柯南斟酌著語氣,小心地觀察著一條未來的不解反應,在一口一口地吃掉了前戲之後,終於開始咬重點,“那未來先生呢?”
他有些緊張,“你認為我可以幫忙嗎?”
好消息:接連遇到組織相關人物。
壞消息:第一位組織相關人物視組織如猛虎,平常時還好,一提及組織相關就隱隱喪失鬥志,看起來不打算反抗,更死死咬牙,明明知道很多組織的重要情報,卻不肯透露,不打算為覆滅組織奉出一份力。
更壞的消息:第二位組織相關人物是位警方,還是位很厲害的警方,目前在組織中臥底,根本不需要一位不怎麽了解組織的受害者的幫助。
更更壞的消息:按理而言,這位警方大概率會把他像奶油一樣打發掉!
一條未來很可能會在藥物上幫助他,在情報上幫助他,幫助是真的,可也會將他帶離危險區域,讓他安全地接受警方的保護。
柯南不想隻老老實實地被保護,不想被當成奶油,隨隨便便就被打發掉。
他屏息凝神,暫時屏蔽了在跳動的太陽穴和暈乎乎的大腦發熱腫脹感,認真道:“我破過很多案件的,不會拖後腿的,”
想了想,他又補充,“我和琴酒打過不止一次交代,在他的手下獲得過好幾次組織的信息,真的不會拖後腿!”
“我可以幫你對付琴酒!”
一條未來:“?”
“你在說什麽,”他的瞳孔迷惑地圓潤成了正圓,理所當然地回答,“為什麽會認為我會把你保護起來,讓你再也接觸不到危險的組織?”
“當然不會。”
“事實上,我想幫助你對付組織。”
不然他幹嘛和柯南說那麽多?只是想逗小孩子嗎?
……雖然小孩子逗起來確實很好玩,但柯南對他放下警惕心後,就逗不起來,不好玩了啊!
一條未來的目的很簡單:‘罪犯克星’。
他其實不太喜歡罪犯克星,很不喜歡追著自己咬,一不留神就會狠狠咬中自己致命傷口,讓自己一直處於疲倦逃離狀態中的罪犯克星。
但很喜歡盯著其他罪犯咬,指哪咬哪的罪犯克星。
很有趣^^
“不過,琴酒就算了,不用把他當成目標,”一條未來彎起紅色的眼睛,“他太心慈手軟了,不足為慮。”
“在東京,你需要小心一個人。”
柯南:“一個人?”
他莫名覺得一條未來的語氣更上揚了些,顯出了不懷好意來。
“嗯,那是一個心狠手辣,口腹蜜劍,滿口謊言,很會糊弄人的家夥,”一條未來相當凝重,“我曾在他手中吃過大虧。”
柯南驚訝了起來,“讓你吃虧?!”
雖然一條未來單方面對他不熟,但他可暗暗觀察揣摩了很久,相當清楚這位警方人員的實力。
“那是一個在組織中,擁有極高地位的人,”一條未來又道,非常認真,“他很受首領寵愛,哪怕犯下滔天大錯,組織也不會懲罰他。”
柯南凝重起來,“地位很高……”
“而最恰巧的是,”一條未來再次開口,凝重到了極致,萬分認真,“他犯下的滔天大罪,是在東京。”
“琴酒,不足為慮,但想要在東京活動,你必須要先除掉那位冷血無情的代號成員。”
柯南怔住。
他很想糾正一條未來不應該用‘除掉’這種古怪又好像他們兩個是黑色成員的詞。
也很想糾正不應該用‘活動’這種同樣有點怪怪,好像他不是本地人,是外來入侵物種的詞。
但在糾正之前,他關注了重點:東京,滔天大罪。
能夠稱得上是‘滔天大罪’的案件不多,但也不少,恰恰好好,有那麽三件。
難道……
柯南的臉色大變,下意識握緊了一條未來的手腕,怔怔地看過去,不知是興奮激動要令罪魁禍首血債血償、還是如臨大敵的緊張恐慌,一時間竟有些頭暈目眩。
他屏緊了呼吸,隻覺喉嚨乾澀,“滔、滔天大罪……不會是我想的那幾個案件……”
“嗯,”一條未來眼都不眨地認真點頭,一點都不心虛地一口應下,“就是你想的那樣,滔天大罪。”
膽敢愚弄偉大的玩家的無恥之徒!
犯下了三起血腥地獄的劊子手!
柯南的心跳極速起來,目光卻沉著了下來。
他和一條未來對視著,看到了紅色的、仿佛跳躍著火光的眼睛,也看到了那雙眼睛裡倒映著自己也仿佛跳躍著仇恨火光的眼睛,半響,才用力點頭,深呼吸著強迫自己從極度戰栗亢奮中鎮定下來,“我知道了。”
又問:“他的代號是?”
“朗姆。”
一條未來一字一頓地慎重回答,“他的代號是朗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