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歐洲戰場在沉靜中度過了1908年月1909年的交界線。
為了盡可能的釋放出兵力參加來年的進攻,戰線兩側都在瘋狂的挖戰壕——不管德軍還是協約想法都一樣,優秀的防禦工事能用更少的部隊守住更寬的正面。
協約方面,主塹壕被設置在距離雙方戰場分界線約一公裡的地方,主塹壕和戰場分界線之間有多道較淺的戰壕。協約的防禦部隊主力都部署在這道主塹壕之中,按照協約國司令部的想法,他們將在主塹壕中躲過德軍的炮火準備,然後迅速進入主塹壕前方的防禦陣地進行防禦。
林有德的彈xing防禦原則基本上被放棄了,因為協約認為現在都采用徐進彈幕攻擊,彈xing防禦中防禦部隊會被阻斷在彈幕後方,無法及時進入陣地。
對此林有德沒有表示異議,反正他的整套戰術理論都不是針對塹壕戰這種奇葩的戰術形態,中華聯邦海軍陸戰隊習慣進行機動作戰,積極防禦,而不是挖坑做穴居人。
主塹壕後方,是第二道用於支援主塹壕中的部隊的塹壕,這裡部署了醫療站、食物配給站和後備部隊。再往後,在德軍火炮的預計she程之外,部署著協約的大炮,這敘炮根本無法打到德軍陣地的深處,主要的用途是在德軍進攻主塹壕的時候進行火力遮斷。
協約對這套防禦體系很有信心,不管是英軍還是法軍的將軍們都堅信。馬恩河戰役中法軍防禦不利的主要原因是戰壕不夠堅固,於是他們在每公裡正面投入了超過4000的勞工建設戰壕。
新的戰壕將完美的抵擋德軍的攻擊,保證協約在1909年的戰爭中立於不敗之地。
與協約相反,德軍在戰鬥中發現了彈xing防禦的好處,所以德軍的戰壕和協約的完全不一樣。
距離戰場分界線最近的是一道“崗哨線”,這道崗哨線是一系列和戰場分界線垂直的坑道,坑道遠離德軍主塹壕的一端是機槍堡壘。這杏道挖得非常深,而且兩側牆壁處於垂直狀態,並且灌了混凝土。如果有協約在進攻中跳進坑道,他們會發現他們已經被困在這狹窄的坑道中。坑道的兩端等待他們的是德軍的機槍火力。
在崗哨線後方很遠的地方,才是德軍的主塹壕,這道主塹壕也挖得非常深,主要的地段上方都有頂蓋。德軍已經意識到步槍she擊在防禦戰中意義不大,戰壕的主要戰鬥力是各種突出地面的機槍位和輕型火炮炮位。不使用機槍的德軍步兵的任務是對付那繡過了火網進入戰壕的協約,至於趴在戰壕邊緣啪啪啪的向外放槍這個動作,已經永遠從德軍的戰術cao典裡消失了。
不過正因為戰壕挖得比協約國深,德軍不得不投入更多勞力來進行工程。
整個1908年年底和1909年初,前線就沉浸在這種大挖特挖的節奏中。到處都是工人和混凝土水泥罐,挖出來的土在主塹壕後方堆成一座座小山。炮兵觀察所就設置在這些人造的小山上。
這段時間雙方的傷亡主要產生自兩種戰術行動:第一是夜間的摸哨作戰,中隊的夜戰能力給德軍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所以德軍開始組織jing銳的夜襲部隊,他們不斷的投入裝備衝鋒槍的小股部隊在夜晚滲透過戰場中間的無人區,攻擊協約的崗哨,而很快協約也決定用同樣的方式還以顏se。
另一大傷亡產生點,則是——如廁。由於趕工期,雙方都沒打算給部隊修建真正的廁所,只是在每一段塹壕的端頭深挖一個坑。這些簡陋的廁所根本就沒有衛生這回事。更糟糕的是,由於整一段戰壕往往就兩個坑可以用,所以坑邊經常人滿為患。很快,這些廁所就成了對方前置輕型火炮的攻擊目標,雙方都有不少人在如廁的時候被炸死。
越來越多的人不願意到戰壕兩頭如廁,一開始他們用各種罐子代替。用完就把東西丟出戰壕,但很快戰場上的罐子就用光了——後方罐頭的產量跟不上了,雙方都是。
於是不願意去廁所的士兵隻好爬出戰壕,用彈坑來方便。結果就成了不定時轟炸的犧牲品。
除了如廁,戰壕裡很快產生了各種其他的問題。
比如說,戰壕中的士兵吃到的麵包都是一個星期前生產的東西,雖然天寒地凍所以麵包不至於變質,卻硬得無法下口。尤其是法軍部隊,本來法式麵包就是著名的長又硬,經過一個星期的運輸,到了戰壕裡面簡直可以用來當鏟子挖戰壕。
為此協約國的士兵相當的不滿,這種不滿在來自後方的罐頭供應漸漸陷入短缺的時候爆發了出來。
另一個問題是“戰壕腳”。不管協約還是德軍,雙方的戰壕對排水的重視都嚴重不足,德軍的戰壕有蓋子還好一些,至少雪下不進來。協約國的戰壕因為下雪,整個戰壕底部都處在一種半泥濘的狀態,許多士兵的腳因為這種情況被真菌感染,最終產生壞疽。一整個冬天有超過一萬名英軍士兵因為這個原因被送到醫院,法軍的數字則更誇張。
不過很快協約國士兵發現往腳上擦魚油能有效的應對這個問題,於是戰場上非常奇特的一幕發生了:每天都有許多士兵從主塹壕爬到第二道塹壕去擦腳……
除了戰壕腳,英軍中還發生了“戰壕嘴”這一奇怪的症狀:軍醫發現越來越多的士兵因為牙齒大量脫落而前來就醫,後來調查發現,這是因為士兵嚼了太多口香糖……
本來英軍士兵喜歡以打橋牌來應對無聊的戰壕生活,但這種行為被軍官以非常嚴厲的態度製止了。
於是他們只能嚼口香糖解悶。
在這段相對平靜的時期,對戰壕中的士兵而言,最可怕的生物不是敵軍士兵,而是老鼠。
老鼠成千上萬的繁殖,許多長得比貓還大,它們成群結隊的在戰場上穿梭,啃食來不及收拾的屍體,並且因此對還活著的人類毫無恐懼感——誰會對食物抱有恐懼呢?
無數的士兵們在噩夢中看見自己被老鼠吃掉的景象,然後在哭喊中醒來。
這樣的狀況下,許多人的jing神開始崩潰,變得神經兮兮。很多人患上了所謂的“炮彈休克”,但軍官們卻把這種心理疾病當做士兵為了當逃兵而故意為之的行動。
戰壕的惡劣環境,使得基層部隊開始對分界線那一側的敵人產生了同情,協約國的士兵對德軍的稱呼也在這個並不算太長的冬天中發生了改變:他們開始親昵的稱呼德軍為“傑瑞”,新征召的新兵蛋子如果敢在戰壕裡叫德國人漢斯或者福瑞茲,就會被老兵狠狠的教訓一頓。
很多地段雙方形成一種默契,前置的輕炮兵把炮彈打在無人區,或者在炮擊前先開一炮jing告,等敵人藏好了再開火。
個別不太被將軍們關注的地段,雙方甚至會在早晨暫時停火,到無人區去收拾昨晚死掉的哨兵和夜襲部隊的屍體,順便交換一些需要的小物件。德國人手裡的打火機和香煙廣受協約士兵的歡迎,德國人則更喜歡協約國的朗姆酒和紅酒——德軍一般隻發放白蘭地。
在這樣的狀況下,士兵們最希望的事情是受一個不傷筋動骨,但又足夠讓自己失去戰鬥力的傷。英軍把這樣的傷稱為“女王的饋贈”,法軍叫“鄰家女孩之吻”,德國人比較嚴肅也比較無趣,稱為“回家的槍傷”。
在這樣的狀況下,產生厭戰情緒幾乎是必然的,雖然此時愛國豪情尚未衰退,對勝利的渴望依然維持著雙方的士氣,但是一些最敏感的軍官已經察覺到士兵當中隱含的厭戰思想。
不過,雙方的士兵幾乎全都是吃苦耐勞的產業工人和貧農,這樣的生活尚未超出他們的忍受底線。
另外,協約國的基層軍官們不得不面對另一件難題。
協約國方面除了英法兩軍,還有兩個師的中華聯邦部隊。這些部隊從來不蹲戰壕,士氣良好補給充足。凡是和中國部隊有過接觸的協約部隊,軍官們都必須面對士兵的質問:為什麽我們不能享受那些部隊的待遇?
為什麽同樣是行軍乾糧,他們隨時隨地能吃到美味的熱食,我們卻只能啃硬得像木頭一樣的麵包?
為什麽他們移動都是坐汽車,我們卻必須要走路?
為什麽他們行軍作戰隻帶武器和乾糧,我們卻需要背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為什麽他們每個班都有能用來聽歌的喧器我們卻沒有?
最重要的是,為什麽他們能在戰場上隨意移動,到處襲擊德國人,打完就回巴黎休整,我們卻必須蹲在戰壕裡?
抗議雪片一樣飛向林有德,最後林有德不得不叫停陳海輝的“部隊熱身行動”,停止對德軍陣線的各種襲擾。
“霞飛家在勃艮第有個挺大的莊園,”林有德這樣跟陳海輝說,“把我們的兩個師都帶去,實在閑得慌就讓士兵下地幫雇農乾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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