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迪南大公背著手,背對著自己的桌,看著窗外暗雲密布的天空。
桌上擺著兩份文件,一份是柏林來的措辭強硬的照會,另一份是他在荷浪牙波的侄女給他發來的電報。
前一份內容自不待言,後一份茜茜明確的告訴斐迪南大公,荷浪牙波正在為新的戰爭做準備。斐迪南認為茜茜的電報肯定經過荷浪牙波方面的審查——事實上也卻似是——所以這意味著荷浪牙波方面正以這種方式向斐迪南表達他們的態度。
斐迪南認為荷浪牙波方面不希望奧匈去趟巴爾乾的渾水。
在斐迪南看來,事實已經非常清楚了,和英國為敵也就意味著與荷浪牙波為敵,雖然不知道荷浪牙波方面多大程度上代表著中華聯邦的態度,但光是荷浪牙波本身的軍力就夠令人擔憂了,他們只需要派出自己的神姬部隊參戰,就能有效的影響戰爭的天平。
雖然斐迪南背後有德國的支持,但是他一點也不想成為德國爭取重新劃分世界版圖的努力的犧牲品。
那麽剩下的問題就很簡單了,如果拒絕柏林的要求,德軍會不會越過奧匈的邊境?他們在半個世紀前已經痛扁過奧地利人了,現在斐迪南大公一點也不認為自己能擋住德軍的攻勢。
“果然,只能用別的方法來達成柏林的願望了。”斐迪南如此低語著。
只要能保證柏林巴格達鐵路的暢通,德皇威廉二世就沒有抱怨的理由了。
拿定主意之後,斐迪南大公轉身在辦公桌前坐下,開始起草給摯友威廉二世的親筆電報。
“親愛的維利,我認為我們可以通過戰爭之外的方法來保證柏林巴格達鐵路,為此,我將會在本月晚些時候或者下個月初,前往波斯尼亞的薩拉熱窩,和巴爾乾同盟的代表商談這一問題,請您稍安勿躁。等到我的佳音。”
這封電報剛發出去,就被時刻偵聽著各國首都之間電報通訊的歐洲局掌握,然後原封不動的被送到了荷浪牙波林有德的辦公桌上。
**
“尼瑪。”
由於妹子們恰好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林有德此時一個人呆在他的房兼辦公室。所以他可以非常誇張的表達出自己的震驚。
斐迪南大公會前往薩拉熱窩這個情報,讓林有德有種“命運的齒輪***開始轉了”的感覺。明明這個時空的歷史進程都已經被改變成這樣了,一戰竟然還是要從薩拉熱窩的刺殺開始?
這種想法,徹底抹殺了林有德想要推遲一戰的念頭:名為歷史的小姑娘都用這種方式表現自己的“忠貞不屈”了。那還調戲個毛啊。
不過林有德想了想,覺得斐迪南大公還可以搶救一下,便拿起了電話。
“讓維克托li亞現在立刻到我的房來。”
沒過多久,維克托li亞就出現在房裡。
“怎麽了?”少女眨巴著自己的紅眼睛,奇怪的問林有德。
“你知道斐迪南大公要去薩拉熱窩了?”見維克托li亞點頭。林有德繼續說道“塞爾維亞公國有個統一與死亡會,他們會在薩拉熱窩刺殺斐迪南大公。我要求蓋世太保立刻接管薩拉熱窩的一切工作,全力以赴粉碎這次刺殺。”
“呃,這……”維克托li亞皺眉頭“我們並沒有獲得刺殺相關的情報啊。”
“所以你應該鞭打你的歐洲專員,讓他對巴爾乾多上心一點,現在開始立刻動手收集情報。記住了。主謀是塞爾維亞大公國的統一與死亡會,也叫黑手會。刺客會從貝爾格萊德出發,並且是多人。”
在維克托li亞滿臉狐疑的離開後,林有德長長的伸了個懶腰。
來,他想,讓我們看看命運的齒輪究竟是不是真的不可阻擋。
**
1908年八月一號。薩拉熱窩。
斐迪南大公於兩天前抵達薩拉熱窩,並且視察了駐波斯尼亞奧匈軍隊的演習。
而這一天。大公和隨行的妻子索菲亞準備乘車通過整個城市,表現一下作為“解放者”的奧匈帝國對波斯尼亞群眾的重視。遊行從大公下榻的飯店開始。通過薩拉熱窩全城,最後在薩拉熱窩市zheng fu前結束。到時候斐迪南大公將會在市zheng fu〖廣〗場上發表演說,表達奧匈帝國的善意,一切都結束後,他將會和早就等在市zheng fu裡的巴爾乾聯盟的代表會談,商討柏林巴格達鐵路的相關事宜。
車隊在早上九點準時出發。
這是一個清爽的早晨,夜晚的雨已經停息,空氣中充滿了濕潤的泥土氣息。
斐迪南大公穿著一件不是那麽合身的奧匈陸軍大元帥軍裝,他那壯碩的身軀把軍裝整個撐了起來,他頭戴一頂裝飾得異常誇張的頭盔,這使他看起來略微有些滑稽,像是在虛張聲勢一般。
他的妻子索菲亞穿了一件明顯不適合她這個年齡穿的洋裝,她顯然想要讓自己年輕一點,漂亮一點,說不定還幻想著自己能像當年的奧地利皇后茜茜公主那樣,用自己魅力征服心懷不滿的人民。但她顯然打錯了算盤。盡管種種跡象表明這一天太陽不會特別猛烈,可蘇菲亞還是撐了一把裝飾著蕾絲hua邊的純白陽傘,太過有少女情懷的陽傘讓她顯得和丈夫一樣虛張聲勢,反而意外的相稱。
大公夫婦坐在車上,根本就不像是窮凶極惡的侵略者的皇儲和太子妃,給人的感覺完全是一對和藹的老夫老妻,拿著禮物準備去給小孫子過生ri。
也許這正是斐迪南大公想要達到的效果也說不定。
而薩拉熱窩的人民似乎也比較給斐迪南夫婦面子。
在熱烈友好的氣氛下,車隊開始了遊行。
**
布裡諾維奇感覺自己的心臟仿佛快要從嘴裡跳出來了,他有肺結核病——實際上,他所屬的黑手會行動小組的六個人中,有五個都有肺結核病,這是他們被選上參加這次注定有去無回的任務的關鍵因素之一。黑手會將他們視作死士,認為他們不會因為貪生怕死而向恐懼和緊張低頭。
布裡諾維奇自己也這麽想,直到他聽見車隊接近帶來的嘈雜。
他大口大口的喘氣,這個行動加上他那本來就蒼白的外表,讓路過的〖jing〗察停下來。關切的問道:“先生,您沒事?”
布裡諾維奇差點就大叫出來,還好他忍住了。
“我沒事。前兩天發燒剛好,所以身子有點虛,我靠一會兒就好了。”
可是〖jing〗察顯然不放心,他靠近布裡諾維奇。抬手要撫摸他的額頭,看起來是想試試他有沒有發燒。
“不,〖jing〗察先生,謝謝您,我真的沒……”
布裡諾維奇不說話了。他的嘴唇拚命的哆嗦著,兩眼突出,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jing〗察那張有點東方人特征的臉。
“我我我我……”
〖jing〗察抬手輕輕的堵住他那竭力想要發出聲音的嘴。這時候速效毒藥已經完全生效,這名塞爾維亞愛國青年的生命徹底消散在風中。
〖jing〗察將他的屍身靠在街邊的牆面上,讓他看起來就像在小憩一般,隨後轉身離開。
“這裡是伍茲七號,威脅排除。”
“明白。”
**
加普裡諾?普林西普越來越焦急。他是刺殺行動的小組長,被安排在最後一個刺殺位置。在他前面的五名同伴本應利用炸藥試圖刺殺斐迪南大公。可是到現在,一點響動都沒有。
統一與死亡會早就獲得了大公今天的行程表,按照這份行程表上記錄的時間,遊行已經進行到一半了。
原先的計劃,是讓前面五人吸引奧匈jing備力量的注意力,給人造成一種刺殺者都使用炸藥的錯覺——實際上。面對有神姬護衛的目標,炸藥和毒氣是最好的選擇。當護衛神姬們的注意力都被引到防范炸藥上。全部低飛注意街頭的人群是,普林西普就使用步槍遠距離狙殺大公。
可是現在。竟然一個炸藥都沒響,奧匈帝國的神姬也依然在空中巡邏,普林西普根本就連步槍都不敢亮出來,只能和其他人一樣裝作在遠觀遊行。
這樣下去可不行。
在視線中終於出現遊行車隊後,普林西普痛下決心,他關上窗,然後取出從〖中〗國人那裡買到的左輪****,檢查了一下子彈然後揣在懷裡,下了樓。
在樓下,普林西普混在人群中,艱難的向車道旁擠去,等他終於擠到路邊時,車隊已經近在眼前。
車隊的前導車緩緩駛過普林西普面前,前導車後方不遠處,就是斐迪南大公夫婦乘坐的敞篷車。
普林西普深吸一口氣,正要掏出懷中的槍,一股寒意竄上他的後腦杓。
幾乎同時,在路對面的一名風衣客掏出了****,槍口指向普林西普。
子彈命中普林西普的肩膀,讓他疼得大叫起來。
普林西普知道,這一槍只是那人打得太快,倉促間沒打準,下一槍那位埋伏著的便衣密探一定會準確的命中自己的頭。
可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奧匈帝國的神姬從天上俯衝下來,投出手中的冷兵器擊倒了那名便衣,讓他的第二槍打在了普林西普頭頂的街燈上。
“刺客!”神姬大喊。
前導車上的士兵勇猛的跳下車,撲向還在地上掙扎的便衣。
斐迪南大公直起身子,探出腦袋想要查看狀況,卻被從後面的車上趕來的衛士擋住。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了馬路另一側,根本沒人注意受傷的普林西普,就連大公衛士們也忘了在馬路另一邊組一個人牆。
普林西普忍著劇痛,掏出左輪****,對準了斐迪南大公扣動了扳機。
他隻來得及打了兩槍,就被不知道哪兒飛來的步槍子彈貫穿了頭顱。
**
第二名刺客開槍後,和大公同車的波斯尼亞地方jing備長官緊張的回頭查看大公夫婦的狀況。
他發現他們倆都好好的端坐在位置上,這才長長的松了口氣。
可就在這時候,大公劇烈的咳嗽起來,大量的鮮血從他嘴裡湧出。
索菲亞似乎被嚇到了,她驚呼:“哦,天呐,你怎麽了?”
然後就向旁邊倒去。
地方長官以為大公夫人只是受驚昏倒,畢竟她身上看不到什麽明顯的傷痕。可是斐迪南大公不知道憑借什麽力量察覺了〖真〗實的情況,他拚盡最後的力氣對妻子喊:“索菲亞,別死,活下去!”
然後,他也倒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