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樹先生的煙（二合一）

  從破紀錄的《流浪地球》開始，木木影視的海外票房就漸漸地成為了他們非常重要的一個收入來源。這個數據同樣也受到同行們的密切關注，雖然具體票房分成比例沒有公開，但票房數據是擺在明面上的，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

  如果說《流浪地球》格外耀眼的海外票房只是一個例外，大家都能酸溜溜地說一聲楊逸撞了狗屎運，那後面《黃飛鴻之一：壯志凌雲》的海外票房成績出爐之後，同行們的眼裡都只剩下了羨慕、嫉妒的情緒。

  甚至，這些人中，也包括了投資了木木影視這些作品的大漠影業老板程萬年，組織了一些小投資人的鄒泰伯。

  他們跟木木影視簽的投資協議裡，談好的分成隻包括了國內院線的票房收入！像在悅視平台等視頻平台上獲得的版權收入、廣告分成，以及海外院線的票房收入，就全都收到了木木影視自家的帳戶上。

  以前可能他們還不會在意，畢竟國產電影海外院線的票房收入普遍不高，幾百萬美元的票房，國外先分一次，國內再分一次，也沒剩多少了。大家都在國內票房裡吃肉喝湯了，這點蚊子肉沒什麽好爭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不說《流浪地球》吧，就說《黃飛鴻之一：壯志凌雲》這一部，2.8億美元的海外票房，折算成人民幣那可是二十億左右啊！

  誰敢說這還是蚊子肉？
  再想一想《黃飛鴻》可不只是一部而已，他們當初投資是投了三部的，一個系列的電影。這得眼巴巴地看著多少錢從手邊溜走啊？
  程萬年跟鄒泰伯他們都有些坐不住了，尤其是鄒泰伯，他再怎麽克制，也架不住底下的投資人們起哄啊！
  當然，程萬年和鄒泰伯私底下沒有太深的私交，他們也很聰明，並沒有學當初的羅總、張總，沒有聯合起來給木木影視施壓，他們都是單獨找了楊逸、樂澤翰來溝通。

  這不，在開完會之後，楊逸拉著樂澤翰，跟他談起了這些人的事情。

  “鄒泰伯老師昨天約我吃飯，主要是談了一下《流浪地球2》的投資問題。”楊逸話都沒說完，樂澤翰就知道是什麽情況了。

  “是不是他們想改合同？比如說改一下分成比例啊，改一下其他條款，也想分一下咱們的海外票房？”樂澤翰一邊給楊逸泡茶，一邊呵呵笑道，一副了然於胸的表情。

  “對，你怎麽知道？他找過你了？”楊逸驚訝地問。

  “沒有，不過在你回國之前，大漠的程總找過我，也是為了同一件事情。鄒老師太老奸巨猾了，他知道我不好說話，就專門等到了你回來，才跟你說。”樂澤翰搖了搖頭。

  “你這什麽用詞？程總找過你了？說的也是想要海外票房的分成？”楊逸其實也認可樂澤翰對鄒泰伯的評價。

  鄒泰伯這人做事確實很圓滑，之前羅總、張總撤資，對木木影視和《流浪地球》這個項目的影響非常大！作為張總這邊資金的聯絡人，他理應負責任，但他沒有采取任何補救措施，沒有給木木影視重新找投資人，更沒有說自掏腰包補上窟窿，反而是把自己輕飄飄地摘了出去，後面該賺的錢他一分都不少。

  楊逸也看得出來，鄒泰伯是覺得他好說話，才繞開了樂澤翰去找他這個導演說情。

  所以，樂澤翰吐槽鄒泰伯老奸巨猾，楊逸也只是輕飄飄地點了一句。

  “可不是嗎？現在咱們海外票房收入那麽高，一個個都看紅了眼，都想來分一杯羹。別說程總，悅視的遊總也跟我暗示過，不過我一口給拒絕了，她就沒有再把話挑明。”樂澤翰說道。

  “你怎麽跟程總說的？”楊逸倒是比較感興趣。

  “就直接拒絕，我說這個沒得商量。我們木木影視的項目，沒少給伱程萬年賺錢吧？大家合作得也算愉快，何必節上生枝？更何況，海外市場本來也不應該是你們的份額，那是我們家楊導拚死拚活，才打下來的江山，不信，換別的導演，看他們的電影在海外賣不賣得開？”樂澤翰自信滿滿地說道。

  楊逸給他的自信，確實，其他導演的電影真不行。

  去年《流浪地球》在海外狂攬了那麽多票房之後，別說國內的影視公司了，國外的一些中介公司都覺得在其中看到了一些商機，他們就主動跑到中國來，想挖掘一些優秀的國產電影到北美或者其他海外市場去上映。

  然而，不管是國內影視公司自己主動去找門路，還是中介公司挖掘的那些電影，到了海外市場表現還是不行。

  以前那些“前輩”們怎麽樣撲街，它們也一樣撲街，各種水土不服。

  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年，大家也都慢慢地搞明白了——不是海外市場環境變好了，而是人家就認楊逸這個金字招牌！
  “程總說，我們不能這樣啊，《流浪地球2》的預算高了，他們也都追加了投資，好歹也給他們分一點，比例少一點也沒關系。”

  “我說真不行，程總你要是覺得追加投資壓力大，可以少投一點，我自己再去想辦法。”

  “然後程總就無話可說了，之前聊的投多少錢，他還是照常投多少錢。”

  樂澤翰回想起來，還不由地眉飛色舞。

  《流浪地球2》真的不愁投資方，程萬年所在的大漠影業要是不想投資了，大把人搖著鈔票擠破腦袋都想要進來。

  甚至別說《流浪地球》系列，就算是楊逸要拍別的電影，甚至是廖春生要拍的《Hello！樹先生》，只要說是楊逸寫的劇本，一樣有人二話不說，不管什麽苛刻的合約條件，都願意出錢投資。

  所以，程萬年知難而退，沒有再堅持要海外票房的分成。

  “逸哥，你就安心搞你的創作吧，這點小事我來幫你擺平。回頭我再打個電話給鄒老師。”樂澤翰拍了拍胸膛。
    “行，這事交給你。不過你跟鄒老師好好說，好歹人家也是在咱們發展的初期給予過支持的，別鬧得不愉快了。”楊逸點點頭。

  他清楚，樂澤翰一直有踢鄒泰伯出局的想法，相比於大漠影業、魔都影業，還有悅視這些資本雄厚的投資方，鄒泰伯帶的那些小投資人確實給不了木木影視和劇組帶來什麽好的資源，還極其不穩定！

  賺錢還好說，一旦遇到什麽問題，他們很容易像牆頭草一樣左右搖擺，就是一顆顆不定時的炸彈。

  但楊逸這個人比較重感情，之前沒有怪罪鄒泰伯，樂澤翰也沒有找到正當的理由，只能是一點點地限制鄒泰伯一方的投資份額。

  現在鄒泰伯一方還在算計著他們，楊逸選擇把這個事都交樂澤翰去處理。會不會撕破臉皮，他也懶得管那麽多了。

  相比於花費精力在處理這些雜事上，楊逸更願意研究劇本，以及跟許小強一塊探討，帶他吃透“樹先生”這個角色。

  這不，2030年最後一天，大夥兒來楊逸和李夢菲家裡燒烤聚會，一塊跨年。

  大人們刷醬、烤串，忙得不亦樂乎，小朋友們眼巴巴地等著要吃。而楊逸和許小強卻顧不上乾活，他們就坐在碳火旁邊，心不在焉地翻著自己的烤翅，精神都放在了劇本和角色的討論上。

  “逸哥，樹先生的狀態，是不是有點像你寫的那首歌，《白日焰火》裡的，‘我從沒有見過極光，出現的村落，也沒有見過有人，在深夜放煙火’.我不是說樹先生唱歌，就是說他每次看見火光想起被父親害死的哥哥，是不是就有了一種遊離的狀態，就想著搖搖晃晃地跳舞，跟《白日焰火》最後張自力在舞廳的跳舞一樣？”

  許小強唱歌的水平還比不上楊逸呢，聽著他磕磕碰碰還跑調了的幾句歌聲，旁邊都傳過來幾道憋不住的笑聲，讓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有點像，但還是有點不一樣。張自力是想改變的，而且也是自己主動做出改變，為了能夠重返警隊，不惜葬送他對吳志貞的喜愛。但樹先生沒有，他是行動上的侏儒，不敢反抗命運，不敢反抗比他凶惡的勢力，甚至在精神上，他也總是在自我妥協，偶爾的一點點掙扎，就只是在做白日夢，想一些好的事。”楊逸給他分析道。

  “逸哥，是不是像他想娶的張小梅，他娶不到，最後只能做白日夢？”許小強馬上想到了例子。

  “不只是這些，還有他對二豬的報復，對村長、對瑞業集團的報復，甚至還有他在藝馨的輔導班工作，覺得自己也像藝馨那樣光鮮亮麗、成功有錢，甚至還能像詩人一樣，給張小梅寫詩，從而讓張小梅喜歡上他，但實際上，他邋裡邋遢的形象，已經讓張小梅拒絕了。”楊逸說道。

  “我也不會寫詩。”許小強又撓了撓頭。

  “不能是把角色代入到你個人的經歷，而是把你個人的思想、情緒，代入到角色的經歷之中。你覺得是什麽導致了樹先生變成這樣，完全分不清是現實還是臆想？”楊逸說道。

  “應該是很多因素，比如說他小時候目睹了父親活活打死哥哥的畫面，還有他沒有被尊重，小莊被二豬打的時候，他也被罵了。然後最直接的原因是他跪下來給二豬道歉，那時候心理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吧.”許小強仔細讀了很多遍劇本，也做了很多功課。

  “沒錯，我就說你在演戲上有很大的天賦嘛！”楊逸讚賞地拍了拍許小強的肩膀，然後接著說，“這些都是一根根壓垮他的稻草，雖然最後一根是他在二豬還有很多朋友、村裡的人面前跪下，但所有的稻草加在一塊，才完整地構成了他悲劇的人生。”

  “因為長期被生活壓抑著，精神憋屈著，甚至無奈已經成了習慣，導致樹先生自此至終都不是一個敢於反抗的人，如果敢於反抗，他就不是樹先生了！所以，你在演他瘋瘋癲癲的狀態時候，不能照著生活中，或者你在電影裡看到的那些發瘋了到處亂咬人的瘋子去演。”

  “你看，劇情裡的他，即便是進入到了臆想狀態，他也不敢肆意地報復那些他恨過的人，白日夢裡的他，依舊是十分克制、十分收斂的。他變成半仙，對別人都是小作懲戒，就算是二豬，也只是讓他害怕到跪下，但最後還是輕飄飄地放過了對方。”

  “像張小梅也是，你想象一下，張小梅在相親時候就看不上他，所以在白日夢裡，他臆想的是張小梅喜歡他的詩，對他回了‘哈嘍，樹先生’的短信。結婚之後，張小梅也是對他采取主動，但樹先生無動於衷。他是通過這樣的臆想來報復對方。只是，對於這樣的臆想，他內心會感到不安，所以會臆想出了一些衝突之後，張小梅離開了他的情況，他選擇了放手。”

  楊逸也用體驗卡學習過原片演樹先生的王寶強的經驗，現在他把這些分析給許小強聽。

  當然，最精髓的其實還要屬樹先生抽煙的動作，那種迷離的眼神，那種迷茫的狀態，那種自我慰藉的懦弱感，如果許小強沒演出來的話，就根本無法塑造出一個完美的樹先生！
  所以，在楊逸說了很多之後，許小強也站了起來，在稍微空地一點的地方，耷拉起眼皮，微張著雙臂，開始感悟起了樹先生的精神狀態。

  “還差一點，你把胳肢窩夾起來，手別收回去。記住你的雙手就像你自卑的人生一樣，無處安放！”楊逸在旁邊指導。

  “還差一根煙，逸哥，樹先生抽煙抽得猛。”廖春生把烤好的雞翅遞過來。

  楊逸剛才烤的那支因為疏於看管都焦了。

  “要煙是吧？來來來，我給你！”樂澤翰很積極地從口袋裡掏煙，還拿出打火機準備給許小強點上。

  “拿來當道具就行了，你怎麽還點？沒看到有孕婦在旁邊嗎？”楊逸笑著阻止了他。

  沈秋爽也在天台上陪大家一塊跨年呢！

  她現在孕吐的情況還有，不過沒一開始那麽強烈和頻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