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有眼睛不瞎的。”莫紅纓眸光深沉地看著喬東勝說道,又看向灘地,兄弟們光著膀子在用土辦法夯地,將墊上來的土給夯實了。
嘴裡還喊著號子,乾得起勁兒的很。
“這樣不會曬傷吧!”莫紅纓擔心地看著兄弟們說道。
“不會,已經避開中午最熱的時候了。”喬東勝看著光著膀子的兄弟們說道,“這不算啥,天熱都是這麽乾的,在碼頭乾苦力,人家可不管你熱不熱,大中午還得乾。”笑著又道,“也就您心善,避開最熱的時候。”
“咱辛苦了三個月,也不知道效果如何?”喬東勝十分期待地說道。
“我不希望下大雨,許多人的家會承受不住的。”莫紅纓輕蹙著眉頭看著他說道。
“那就下小雨,就可以了。”喬東勝聞言趕緊說道,他也不想水漫金山,弄得人無家可歸,流離失所的。
“跟你商量個事。”莫紅纓轉過頭來看著他嚴肅地說道。
“什麽事?您吩咐。”喬東勝恭敬地看著她說道。
“紡織廠建起來,需要大量的女工,我希望這風月場所的女人如果要來,你不要攔著。”莫紅纓深邃不見底的雙眸看著他說道。
喬東勝聞言呆愣愣地看著她,眼睛都顧不得眨了。
“怎麽不同意?”莫紅纓柳眉輕挑看著他說道。
“沒問題。”喬東勝爽快地答應道,猶豫了一下道,“只是您別太樂觀了。”
“什麽意思?”莫紅纓不太明白地看著他說道。
“我想說葵姐您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見識到這花花世界,還願意在紡織廠做女工嗎?”喬東勝幽深的黑眸看著她說道,“累死累活,掙不到多少錢?還要忍受巨大的噪聲,沒日沒夜的。”深吸一口氣道,“這世道笑貧不笑chang。”
莫紅纓別過臉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怒氣,低喝一聲道,“這該死的世道。”
“葵姐,別氣了,怎麽說也是個人選擇,你又能幫多少呢!”喬東勝冷酷無情地說道。
“這樣她們願意來,你不許攔著。”莫紅纓隻好退而求其次地說道。
“拿沒問題。”喬東勝聞言爽快地答應道。
“尤其對於被家裡賣到勾欄院的女孩子。都送到我這裡來。”莫紅纓攥緊了拳頭說道。
“好!”喬東勝痛快地應道,“葵姐我多嘴一句,這您是救不完的。”
“我知道,能救多少算多少。”莫紅纓眸光悲憫地看著他說道,“就當我贖罪吧!這輩子也不知道能贖清自己的罪行。”
“葵姐,您這樣說,我們豈不是都罪孽深重。”喬東勝輕撫額頭道。
“你覺得呢?”莫紅纓眉峰抖了抖反問道。
“這世上有白就有黑,像有些事情,本該政府做的。”喬東勝冷哼一聲道,“如果咱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那政府那些人,就是披著合法外衣的土匪。”眼底冰冷一片道,“咱們算什麽?就是什麽髒活、累活咱們乾,充其量算是個打手,乾得好就一直用,乾不好了,頂缸,換一把而已。”
對自身的認知很清楚嘛!“既然知道自己的定位,還要一直乾下去啊!說不定哪天為了平息怒火,就被人給扔出去了。”莫紅纓清澈見底的雙眸看著他說道,“別說不相信啊!覺得自己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當然不是了,這些日子讓瞎子跟我讀史書,我又不傻。”喬東勝冷峻的眸子看著她說道,“咱也就在這特殊的地帶,撲騰起來,真要跟軍隊對上,還不夠夠人家砍的。”臉色忽然柔和了下來道,“您說的洗白真的很有用,就是明的轉暗的,有些遮掩。”接著又道,“不過這生意咱不做,還是得有人做,咱現在仁義多了,與其那些絲毫沒有人性的東西乾,不如咱乾。”
這邏輯也沒誰了,我知道我是個壞種,但咱行事還有章法,讓那些任意妄為的,還不如咱呢!
話到這裡,莫紅纓還能說什麽?民國就是這麽荒誕的世道。
“那些女人願意來的都來,還有那些不能再跟著你打打殺殺的兄弟也都來。”莫紅纓深邃透徹的雙眸看著他說道。
“男的也能紡紗織布,他們恐怕乾不了這個。”喬東勝臉色大變道,“不行,不行,堂堂男子漢,哪裡去棉紡廠工作啊!”
“火柴廠可以吧!”莫紅纓沒好氣地看著他說道。
“火柴?就是洋火。”喬東勝聞言眼前一亮道,從兜裡掏出火柴道,“別看這玩意兒小,又便宜,家家戶戶都離不開它。”接著又道,“點蠟燭,引火做飯,尤其是抽ya片的,更少不了。”
前面還像話,這抽ya片聽的莫紅纓嘴角直抽抽。
“可現在火柴廠不少呀!人家不會打壓咱們嗎?”喬東勝擔心地說道,“您這棉紡廠也是。”
“面紗方面咱搭人家的順風車。”莫紅纓晶瑩透徹的雙眸看著他說道,接著又道,“這火柴廠咱做上遊。”
“什麽意思?”喬東勝不太明白地看著她說道,“生產火柴的機器都是進口吧!”
“對呀!”喬東勝聞言猛點頭道,“不但機器是進口的,就連……”他抽出一個火柴道,“就這木棍上包裹的紅丟丟的東西,我也不知道叫啥,反正一擦就生火了。”
“它叫黃磷。”莫紅纓嘴角噙著笑意道。
喬東勝直接擦著了火柴,看著小小的火光慢慢的燃燼,“嘶……”差點兒沒燙著手了,趕緊扔了最後一點兒小尾巴。
“您說黃磷就黃磷吧!反正這黃磷也是進口的。”喬東勝唉聲歎氣地說道。
“那都國產化呢!”莫紅纓晶瑩透亮的雙眸看著他說道。
喬東勝聞言吞咽了下口水道,“這不太可能吧!”
“怎麽不可能?”莫紅纓烏黑的瞳仁在斑駁的陽光中折射璀璨的光芒看著他說道。
“您不會想說您可以吧!”喬東勝退後兩步不敢置信的看著她說道,眼睛差點沒瞪脫了窗。
“這很難嗎?”莫紅纓雙眉輕揚明亮的黑眸看著他說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