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金烏1號

  就在華國許多專家和領導，都在反覆觀看討論康馳在蘇省大學講的這堂公開課時，大洋彼岸大部人還躺在溫暖的被窩做著美夢。

  不過很快，一些人就被一通通緊急電話給拉了起來。

  M國能源部。

  波洛打著呵欠，強行打起精神和大家開始‘上課’。

  老實說，他現在聽到‘康馳’這個名字就有點煩躁，甚至有點陰影。

  倒不是康馳真對他有多大的殺傷性，
  主要是是G會那邊，對康馳實在是太重視了，

  但凡他有一點什麽風吹草動，都要大動乾戈地召開各種分析會議，

  而且每次都是把人從被窩裡叫起來，
  就很煩。

  另外，康馳每次搞的，都是一些非常重大的科研領域，無論是跟還是不跟，被突破還是超越，都會給他們帶來巨大的工作量。

  比如前段時間被任命為華國的核聚變總工程師，最終的討論結果，就是表面上跟進，實際上削減。

  而削減經費這種事，最容易得罪人了。

  短短半個月，各大實驗室進行了至少幾十次各種形式的抗議，原本‘實事求是’的佛理休斯，在回去遭到同行各種唾棄後，也逐漸轉變了風向，
  他不斷地在公共場合，強調可控核聚變的重要性，以及如果華國率先在這個領域取得突破，將會給世界格局帶來來多大的影響。

  更關鍵的是，他直接背刺能源局，指責他們表面一套背後一套，在民間引起了非常大的輿論風波。

  輿論問題其實還只是小問題，

  更關鍵的是，他們突然發現，他們竟然找不到一個敢於說真話的學者了。

  各種利益集團裹挾著學者，讓他們的學術界‘資本’化程度越來越高，急功近利的科學家們，正在失去那種對學術和真理的追求！
  去年勞倫斯·利弗莫爾國家實驗室，非常驕傲地宣布國家點火裝置（NIF）率先取得了Q值大於1的核聚變點火實驗，

  這讓全世界都為之一震。

  但後來經過專業分析，原來這個1.53的Q值，計算方式非常不嚴謹，
  雖然他們通過往目標輸入了2.05兆焦耳能量的激光，得到了3.15兆焦耳能量，
  但為了得到那2.05兆焦耳能量的激光，他們耗費了足足200多兆焦耳能量！
  他們對此卻是隻字不提。

  如果算上這200多兆焦耳能量的能量，這台耗費了足足35億美元的激光聚變裝置，實際上取得的成果僅僅只是不到0.015的Q值……

  這絕對算是個天大的笑話了，

  但勞倫斯·利弗莫爾國家實驗室非但不覺得羞恥，反而還厚著臉皮把笑話當成驕傲，在向外界誇誇其談後，扭頭朝他們說了兩個字：

  打錢！

  這尼瑪簡直是把所有人都當成了白癡！

  他們已經受夠了這些科學家的忽悠了。

  波洛甚至有種強烈的預感，
  他們學術界出現的問題，或許比來自外界的威脅還更加嚴峻！

  不過他就是個能源部長，這事暫時還輪不到他來操心。

  “你們對此有什麽看法？”

  “我認為這個康馳，現在已經是華國擺到明面上來忽悠我們的忽悠大王了！”

  中情局前段時間針對康馳，專門設立了一個技術調查跟蹤小組，而現在發言的奧利·伯納德，則是這個小組的組長。

  “上次他公開發言，說要進行反重力的研究，揚言要花幾千億，建設一個專門用於捕獲反質荷的例子對撞機，結果呢？”

  “這都快一年過去了，這事後來他再也沒提過，而且根據我們目前的情報分析，他們也沒進行這方面的工程建設，所以可以90%確定他就是在忽悠我們，而就是這個忽悠，反而讓那幫搞高能物理的家夥，騙走了足足十億美元的經費！”

  其實讓他們真正難受的是，
  這十億的投入，連個水花都沒有，

  SSC這個超級爛尾工程，到現在依然還是爛尾工程，

  這個項目年久失修，之前建設的對撞管道，都已經成了流浪漢棲息的天堂，

  如今十億美元砸下去後，也只是對整個項目進行了簡單的收拾和冷啟動……

  所以這十個億，其實已經成了他們的沉沒成本。

  如果現在放棄，等於十個億就打了水漂，
  如果不想放棄，那就意味著還得投入至少50億美元……

  而且這還只是能讓這個裝置能運行起來，後續在這裡做的每一項實驗，都將燒掉他們更多的錢。

  但粒子對撞機現在產出成果的速度已經越來越慢了，哪怕產出了成果，通常也需要至少十幾年的時間，才能有可能真正推動科學技術的發展。

  就讓他們很糾結和難受。

  他們不想以後面對的，全是都是這種令人不快的事情……

  “哎，這個世界的欺詐和謊言，真的是越來越多了！”

  波洛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頭，“我都不知道到底什麽樣的研究項目，才是真正值得我們下注的……”

  “國會如果再不想辦法解決學術界的問題，或許我們應該直接擺爛，等著華國把我們徹底把超越，然後由我們摸著他們的石頭過河了！”

  經過一番討論後，他們最終在沒有聽取專家學者意見的情況下，達成了一個共識：
  康馳越是在核聚變這件事上叫囂，越能說明他出於某些原因，對可控核聚變越不看好，
  並且正在努力忽悠他們增加投入，或者改變方向。

  越是這樣，他們越是要警惕，

  繼續保持觀望，或許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甚至他們還認為，可以試著從ITER項目退出，
  或者以此作為威脅，想辦法把華國踢出局，以此試探他們對托卡馬克裝置真正的態度……
——
  東陽，盤古基地。

  鍾維堅和程濤下飛機後，立即就被國安派的人，帶到了盤古基地，

  事實上鍾維堅和陳濤剛出門沒多久，就接到了康馳助理的通知，讓他們過來東陽開會。

  也算是誤打誤撞了。

  雖然他們提前到了東陽，但康馳並沒有提前接見他們，
  他還需要整理和核對明天的會議資料，沒時間親自去一個個接待。

  如果隻接待鍾維堅院士，又難免讓其他人心裡不平衡，所以乾脆一視同仁，交給助理負責了。

  這次他隻邀請了各個聚變裝置項目的主要負責人，因此人數比康馳上次在科學院大禮堂就職的時候要少得多，場地也只是個普通的中型會議室。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次會議的重要性，
  因此不但科技部的呂首長親自過來旁聽會議，連長老院都派了人過來。

  這兩位領導是會議當天上午才到的，因此康馳在會議開始之前，還是先私下接待了一下他們，帶著他們簡單地參觀了一下盤古基地。

  呂首長這次應該是第二次來盤古基地了，
  上次他來這裡的時候，盤古基地基本有一半多的空間都還是閑置的，但如今整個基地基本上每個實驗室，都擺明了各種設備，裡面的科研工作者也比之前多了不少。

  這讓呂首長忍不住感歎道：“怎麽感覺這麽大的實驗室，都有點不夠你用的……”

  “這只是暫時的。”康馳笑著解釋道，“過段時間這些設備大多數都會還回去。”

  站在呂首長的老人雖然在來的路上，已經聽呂首長描述過了康馳的實驗室，也在西部親眼看過了康馳打造的機械兵團，但現在看到實驗室裡正在忙碌著的白妞後，依然感到有些震撼。

  當初真該讓汪偉森他們過來這裡參觀參觀，看看什麽才叫人工智能。

  不過康馳也和他們強調了，這只是智能機器人，和人工智能機器人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進入康馳的私人實驗室後，一個白妞給他們分別倒了一杯茶，喝著機器人泡出來的茶，讓老人感到更加驚奇了。

  “難怪康院士這麽堅持要成立智能機器人的生產線，這些東西確實能改變我的世界……”

  康馳笑了笑：“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首先需要解決的，其實還是能源問題。”

  “能源才是第四次科技革命的根本問題，解決了能源問題，我們的生產力才能得到徹底解放，讓智能機器人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所以你已經找到答案了嗎？”

  “是的。”

  “就是你前天說的磁化靶聚變？”

  康馳點了點頭：“我認為這是以我們現有的技術條件，最可能實現聚變商用化的技術路線。”

  “雖然它依然不能解決采用氘-氚作為燃料所帶來的負面影響，但相較於傳統的核裂變電站，它的能量釋放效率可以提升4到8倍，且燃料成本更加低廉。”

  老人沉思了片刻，又問道：“你現在的把握有多大？”

  “很大。”

  “明白了，等會在會議上，我們會全力支持你。”

  “謝謝。”
——
  當三人來到會場後，受邀出席的專家學者已經等候多時了。

  二十多雙目光立即都聚集在了康馳身上。

  康馳走上走到主席台上後，笑著和他們打了聲招呼後才開口道：“感謝大家千裡迢迢地從全國各地趕過來，你們的假期恐怕要宣告結束了。”

  下面頓時有人開口道：“我們都是閑不下來的人，早就等康院士發話了。”

  “就是啊，你要是再不給我們派任務，我們也要主動找上門了。”

  他們的話讓會場的氣氛頓時輕松了一些，
  不過大部分人的表情都和鍾維堅他們一樣，依然比較嚴肅和凝重，
  因為他們心裡很清楚，如果康馳前兩天的公開表態不是出於政治目的的話，那他們的項目，十有八九現在就會被直接砍掉。

  而康馳也果然沒讓他們‘失望’，簡單地打完招呼後，便直接宣布了一項重要決定：
  “從今天起，之前所有的可控核聚變項目，包括EAST這類的國際合作項目全部取消。”

  雖然已經隱隱猜到了會有這個結果，但當康馳真正說出這話的時候，現場依然出現了一片哄聲。

  “大家安靜！”坐在前排的老人拍了拍桌面，沉聲道，“大家有問題就問，鬧鬧哄哄的像什麽回事。”

  於是眾人這才停下了討論，然後有人立即舉手說道：“康總，哪怕伱看好磁化靶聚變路線，但直接把其它項目全部取消是不是有點不太穩妥？”

  “就是啊，這不是把所有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嗎？萬一磁化靶路線走不通怎麽辦？”

  “4個月！”面對他們的質疑，康馳直接大聲說道，“4個月之後，我保證裝置點火！如果完成不了，我直接卸任總工程師的職位。”

  下面的人頓時就驚呆了。

  四個月？
  四個月能幹啥？

  隔壁國際熱核聚變建設了十多年都沒完工，哪怕華國的基建能力再強，四個月建好一個示范堆也太難了吧？
  “不過這四個月，我需要你們全力配合我。”康馳接著說道，“這段時間你們的裝置不是在升級嗎？這會剛好應該也拆地差不多了……”

  “你們也知道，磁化靶聚裝置，其實是由兩個托卡馬克裝置，加上一台慣性約束裝置組成的。”

  “為了加快進度，我需要征用你們的一些零部件，同時也會分配一些任務給你們，希望你們能在規定的時間，完成零部件的改造和調整。”

  聽完康馳這話，鍾維堅頓時就驚了。

  好家夥，
  原來康馳早就在打他們裝置的主意了！

  打著升級裝置的幌子，讓他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幫康馳把各自的零件都準備好了……

  這尼瑪，老謀深算得一點也不像個三十出頭的年輕人好嗎？
  不過更關鍵的是，他現在要做的，已經不是取消大家的項目了，而是要把他們的裝置給直接征用了……

  這一征用，可就沒有回頭路了啊！

  在眾人都被康馳的話驚得有些說不出話時，康馳的助理已經把每個研究機構，各自負責的任務給分配了下去。

  鍾維堅簡單的看了看自己這邊的任務。

  第一，就是正式取消東方超環項目，遣散所有國際合作研發人員，重新挑選研發人員加入“金烏1號”項目。

  第二，則是負責製造金烏一號的等離子體注射器。

  這個等離子體注射器，其實就是個小型的托卡馬克裝置，

  只不過相較於用來產生核聚變的托卡馬克，它的要求要低得多，
  它不需要真正點火，只需要把核燃料加壓成等離子體，然後噴到真正需要發生聚變反應的磁化靶裝置裡就行了，
  有點像是內燃機的‘油箱’和‘噴油嘴’。

  技術難度相較於磁化靶的核心裝置要低多了。

  看到這個任務後，鍾維堅稍微松了口氣，
  這種裝置他最擅長了，倒也確實適合他們來搞。

  單就這點而言，他們一直以來對托卡馬克的研究，倒也確實沒有浪費，

  而搞磁化靶聚變，其實也不見得就是完全放棄了托卡馬克路線，
  畢竟托卡馬克，本身就是磁化靶裝置的一部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