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與感情無關

  徐思靈的腦海，有一種發條扭緊後，忽然發條崩潰重回起點的感覺。

  讓發條崩潰的一切，便是王后讓娜的死。

  他昨天第一次見讓娜，年過半百的讓娜，給他的感覺很不錯，熱情慈祥和藹。

  但，她為什麽會死？
  博內毫無形象地跌坐在地上，雙眼驚恐地落下淚。

  徐思靈左右勘查，發現這片區域沒有任何疑點。

  他能感知到，這片山林沒有其他人。

  但菲兒依舊為了避嫌，直接提前跟布爾瓦的彌爾頓夫妻告別，這兩天便要收拾好東西離開巴黎，返回拉雅鎮。

  精通說謊的人，根本不會像約翰這樣，眼神慌亂，手指不安，表現出來一副恨不得原地挖坑把自己埋起來的狀態。

  知道歷史曾經發生了什麽事。
    布蘭奇的命運坎坷，博內在歷史上病死後，她就跟約翰訂了婚。

  約翰聽到喪鍾響起，面目吃驚慌亂跌跑出來，推開擋路的宮廷官員，全然沒有王太子的儀態。

  知曉過程，都很明白，徐思靈的注意力都因為約翰一開始托付的問題，導致沒注意讓娜王后。

  但現在看來，何止是憋屈。

  博內只是搖頭：“他似乎知道什麽，但什麽都沒坦白，我感覺他有些不對勁。”

  查理等其他孩子已經出來迎接，臉上還帶著笑意，他們根本還不清楚，自己的奶奶已經死去。

  約翰失魂落魄，像逃跑一樣要離開這，可剛走幾步路，他忽然回頭看著徐思靈。

  “我知道。”

  博格斯侯爵沒辦法，現在的巴黎情況不明，為了保證女兒的安危，只能先送她到徐思靈、菲兒身邊。

  徐思靈只是搖頭沒再說話。

  但不代表，他就要接受跟布蘭奇結婚的事，他對博內的愛，毋庸置疑。

  “如果我猜想的沒錯，原因在布蘭奇身上。”

  他們是最先因為對王室的不滿，而聚集在一起的。

  “我的徐，別露出這個表情。”

  除非說布蘭奇暴露了她跟徐思靈、菲兒的‘合作關系’。

  他的身份不該被驅逐，但守衛執意如此，若不是因為博內在身邊，他一定會把全部守衛的頭都按下來。

  這反應很正常，布蘭奇被疏忽太久，從而經常忘記，她身份的特殊性。

  可就算進去了，還是特意安排了名守衛來守著他。

  聰慧的博內此時哪還有什麽主意，只是愣然上了馬車，徐思靈充當馬夫，駕車而回。

  說明沒有國王的命令，他不許進入皇宮。

  就在菲兒還要追問的時候，皇宮跑出一個人，徐思靈眼神示意，菲兒一看，是約翰。

  他知曉時日無多，沒法等約翰自己想清楚，沒法等約翰的心性徹底成為個國王，隻好親自上陣。

  “我還以為查理不會跟著我們回去，跟回去便好。”

  “他們可以埋怨我，確實是我沒做好，我理應照顧好兩位，這不是我逃避責任的借口。”

  她說，她跟自己是不想乾的兩條魚。

  “王后。”

  “查理這孩子，是家裡最堅強的男人，他很傷心，但也是最先站出來出面安慰他人的。”博內略顯欣慰，“我們知道拉雅小姐離開巴黎的計劃，查理今天在安排人在收拾東西，只要拉雅小姐離開，他會跟隨思靈先生一同離開的。”

  現在的他，假裝不起來。

  訂婚沒多久，腓力六世的妻子讓娜同樣病死，隨後腓力六世身為父親，強娶兒媳的橋段發生。

  他是個虛偽的人，而做個虛偽的人很難。

  尤其，徐思靈怎麽這麽早就出現在皇宮？
  “那那是誰死了？”約翰喃喃自語。

  上前取下來，上面短短寫了幾個字。

  本就安靜的皇宮中，鍾的響聲如同悠長的哀，打破了一切。

  博內眼神閃過一絲難過，摸著查理的腦袋：“王后年紀和你爺爺一樣，吃不消的。”

  “那當然，在巴黎呆太久了，太悶。”

  而後同樣是在亭子，他和布蘭奇一起教導查理的時候。

  這次離開，他跟約翰下次見面會是何時就不清楚了。

  徐思靈準備回臥室休息，菲兒喊住了他。

  菲兒滿臉不可置信，扭頭看徐思靈：“誰？”

  徐思靈歎氣：“我前面說出了點意外，就是這個。”

  布蘭奇是真的希望，能夠跟他在天堂會面。

  徐思靈點頭：“但明顯，約翰不會同意的。他的精神信仰，包括他對博內的愛，他都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可他不做，自然有人會幫他做。腓力六世不是個好國王，也不是個好父親，他要親自教自己兒子，告訴他身為國王，要怎麽做。”

  這些騎士扈從當然沒資格進皇宮深處，只能被安排在大門內側休息。

  可恰好約翰安排徐思靈，陪同博內夫人一起出行。

  這是喪鍾！

  徐思靈點頭。

  徐思靈不由回想起，他跟布蘭奇說過的話。

  扈從們大氣不敢出，就連在遠處看守他們的守衛，同樣不敢亂動。

  在拿到信的當天，博格斯侯爵直接將克麗絲打包好，整整齊齊，什麽都沒落下，四大輛馬車，直接送進布爾瓦家。

  “母親，怎麽這麽快回來了。”

  “徐，我聽後院的安莉護衛說，我們明天一早便要出發離開，是嗎？”

  剛靠近，大門內側就看到熟悉的車隊。

  菲兒感到奇怪，可鍾聲響得極其久，尤其節奏完全不太對勁.
  等等！

  通過約翰的表情，徐思靈無比確認，約翰一定知道凶手是誰。

  “是的。”

  菲兒察覺徐思靈知曉一切：“到底是什麽事？”

  按理說徐思靈真該去書屋寬慰勸導約翰。

  王后是被暗殺的！
  頓時在巴黎的貴族們，人人自危。

  布蘭奇之所以不注重結果，只在乎開始和過程。

  徐思靈不知說些什麽，博內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示意他，去書屋勸導約翰。

  “你到了怎麽不進皇宮內？”

  尖銳的鍾聲劃破長空，穿過城牆，向巴黎外傳去，激起一片回音。

  “我們得到什麽好處？”

  菲兒目瞪：“你是說他的目標，一開始是博內夫人？而不是王后？”

  “她？她怎麽了。”

  徐思靈附和笑起來：“那還不錯，跟我們出發來巴黎的時候，計算的一樣。”

  克麗絲看四下無人，貼近輕聲道：“主要是主人在哪，克麗絲就想在哪。”

  許多士兵遊蕩在巴黎，打探到什麽不確定的消息，不管是貴族還是高等市民，都直接派人闖門搜查。

  “什麽意外？”

  英國派人暗殺王后的概率太小。

  他跑出來後，正要朝皇宮教堂而去，卻見徐思靈和菲兒，立馬改變方向，朝徐思而來。

  菲兒松了口氣。

  也成功造就了，法國歷史上，國王父親強娶兒媳的笑話。

  “不不是外人設計暗殺嗎，王室守衛都畏罪自殺了，你剛剛不是這麽說的嗎？”

  她是前任國王的女兒，而她之所以被貴族疏忽，恰好是因為這些貴族相信腓力六世會坐穩王位，也沒有反叛的念頭。

  徐思靈有預感，腓力六世之所以變得這麽急，原因出在布蘭奇身上。

  “我從不期許我們之間能有結果，我隻想在未來到達之前，在我還沒丟失全部勇氣，在我沒有放棄我選擇的權力，在我喜歡你的這一刻，把我感情傳達給你，這個道理，是你教我的。”

  想進去陪同車隊一起，被皇宮守衛攔下，表明身份後才給他進去。

  布蘭奇聽進去了，她很開心的說，她會努力表達即刻的自己，和努力讓自己開心起來。

  得到答案的約翰，頓時大松一口氣，似乎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一般，差點要跌坐在地上。

  徐思靈沉默，他知道答案，但不能跟博內說，至少現在不能。

  徐思靈只是搖頭，示意他別在意。

  “嗯。”徐思靈看著克麗絲的笑容，心中鬱悶都散了不少：“看你樣子，對於離開巴黎，很期待。”

  “看樣子，查理他們還要過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接受這個事實。”

  王后死的隔日，徐思靈前往約翰府邸。

  這類倒戈貴族，是最有可能暗殺王后的，以此作為投名狀。

  查理等孩子們，也陷入奶奶去死的悲傷中，沒有心情練劍。

  “很簡單，就是在爆發戰爭的時候，出錢出力。”菲兒無所謂攤手，“都是貴族最基本的，國王陛下沒提什麽過分要求。”

  精英級的偵查，足以偵破許多情況的危機，包括敵人的潛行。

  菲兒吃驚：“誰死了？”

  徐思靈低眸，不知道在想什麽。

  而約翰那，則表現得極其安靜。

  “我的上帝.”菲兒聽得頭暈。

  可惜，徐思靈從不認為自己會上天堂，如果見到耶穌，他第一件事，就是拿他42碼的腳，印在他猶太人的臉上。

  他眼前不由浮現，他跟布蘭奇最後一面時，她單手扶著會客廳的門，遲遲不肯離去，似乎在等他挽留。

  布蘭奇對他的坦白。

  約翰不是個會說謊的人。

  徐思靈順著一看，屍體鏈甲上，還折著一張紙條。

  徐思靈不準備再逼約翰，凶手真是那個人，怎麽逼約翰都是沒用的。

  “對了，你不是陪王后和博內夫人外出踏風嗎，怎麽這麽快結束。”

  不然漏洞太多，說不清楚。

  “約翰，其實你知道凶手是誰，對嗎。”

  徐思靈想不通。

  博內發現什麽，顫抖的手指，指向在樹上懸掛的屍體。

  但無法證實。

  布蘭奇那對深邃的陰鬱眸子，透露著痛苦和無奈。

  布蘭奇認真了。

  這是悲劇。

  只是因為，她是個沒有結果的人。

  “什麽意思，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博格斯侯爵自然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不就是讓自己的女兒做情人到底嘛。

  但徐思靈也沒什麽頭緒，要見到約翰後，把事情跟他說清楚後，才能逼他說出，他一開始的擔憂從何而來。

  “約翰，我很抱歉。”

  貴族可以疏忽布蘭奇，唯獨坐在王位上的人，不可能疏忽她。

  不然約翰告訴給博內的話，就也間接證明。

  “嗯，這點也跟我們想的沒意外。那我們需要付出什麽？”

  既然自己的妻子博內沒死，那皇宮教堂這個喪鍾是為誰而敲？

  博內夫人無奈歎氣：“約翰的二兒子讓，還埋怨死了先生你，沒有保護好王后可我知道，當時的你，在盡力守護我。”

  書屋他開解布蘭奇，不要做個隻擁有回憶的人，要做個擁有希望的人。

  徐思靈不在意，和這幫騎士扈從呆在一起。

  虛偽需要自己明確知道想要什麽，和對方要什麽，然後假裝和大家一樣。

  如果一定要從殺兒媳和殺妻子中選一個，隨便一個正常人，大概都會選擇前者。

  他開解布蘭奇的話，仿佛還在耳邊，並沒有過多久。

  離開前，菲兒給博格斯侯爵寫了份信，表示她跟克麗絲小姐相處甚好，邀請克麗絲小姐一同前往拉雅鎮遊玩。

  部分貴族已經悄然跟英國聯系，隨時都做好倒戈的準備。

  以博內的聰慧，不會想不到。

  因為，這或許跟感情無關。

  宮廷官員滿臉賠笑，菲兒表情淡然，掛著溫和的笑容。

  “出了點意外。”

  但陪同出行這種事，隨便家族下的騎士都可以擔任，為什麽約翰一定要找徐思靈？

  “思靈先生，你告訴我，到底是誰，要殺了王后？”

  徐思靈示意他放松冷靜，直到約翰的手放下來。

  “你在.心疼她？”

  “你是想說.最先，國王是想讓，約翰娶了布蘭奇。”

  這時菲兒注意到徐思靈的臉色不太好。

  “為了查理，也為了王太子。”徐思靈緊盯博內的臉，“約翰回來後，有告訴你什麽嗎？”

  回到約翰家後，將博內攙扶下來，博內才回了幾分神色。

  而為什麽，歷史上，約翰和布蘭奇訂婚後，腓力六世強娶布蘭奇，約翰非但沒生氣，甚至很安靜，凸顯出他好人的脾氣。

  腓力六世最開始想殺的人，是她博內，而不是王后。

  “所以這場暗殺陰謀，才顯得漏洞百出，也因為是臨時起意，才導致約翰判斷失誤。以為他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博內，約翰才一直要求我，保護好他的妻子博內。”

  讓娜是個好人，就在自己身邊死去，徐思靈渾身不是滋味，尤其這人還是約翰的母親。

  布蘭奇很開心，說她希望能成為像菲兒一樣，擁有希望的女孩。

  “所以才突出，王室的無情無義或許腓力六世有情有義，但王位驅使他做不到。”

  腓力六世真做好要娶布蘭奇的準備，就不可能讓她離開皇宮。

  但就在他剛搜尋沒多久時，山林外趕來隨行的部隊。

  “博內夫人沒事，您放心。”

  約翰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徐，什麽意思。”

  這是王室的無奈，更是王室的無情。

  “博內夫人，伱可以等王太子回來.他或許知道什麽。”

  徐思靈相信冷靜下來的博內，能夠發現很多問題，但現在的她，自然做不到。

  徐思靈抬眸看去，菲兒和安莉帶著一幫宮廷官員出來。

  歷史上，博內被腓力六世以黑死病之名殺害後，強迫約翰跟布蘭奇訂婚。

  “我是猜得出來，但我無法像你這樣確認。”菲兒摸了摸額頭，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約翰的表現很直接，他明顯是知道凶手是誰，但他不敢說。就算整個王國都是凶手，他也只有一個人的名字，是他不提的。”

  “別人都注重結果，我不注重，我在乎開始，在乎過程。”

  聯想到約翰的擔憂，大概他是知道答案的。

  “你是說約翰知道這次的出行可能要出問題？！”

  命運？

  就在徐思靈考慮如何開口合適時，皇宮的教堂，響起了鍾聲。

  “這場暗殺是臨時起意的，漏洞太多。山林沒有其他外人出現的痕跡；不先追凶，而是先封鎖場地運送屍體回皇宮的王室；找不到的凶器；提前準備好的畏罪信”徐思靈歎氣，“太多了。”

  尤其這件事，他還沒跟菲兒商量過。

  不過看他們武備齊全，沒有徹底放松，還算稱職。

  出於對徐思靈的武力信任，安排的護衛只有兩個。

  徐思靈面色不改，只是眼神中閃過一絲怒意。

  “看樣子，你已經確認殺王后的凶手是誰了。”

  博內何其聰慧，恢復幾分神色後，再被徐思靈這麽一點，立馬想通最開始的問題。

  這個行為直接打消了眾人對他們的懷疑。

  徐思靈示意他們一同坐下休息，但這幫扈從不敢。

  這樣不管出了什麽事，總是有條後路。

  很快來到皇宮大門。

  菲兒和其聰明，將注意力放在布蘭奇身上後，她驚醒。

  “那你讓他進皇宮通報，國王陛下哪會攔你。”

  徐思靈掃視周圍一圈，約翰還沒出來，那便不著急。

  就算約翰不說，徐思靈前面就已經猜出來。

  坐在箱子上的約翰，忽然發現不對勁。

  “不說他們了思靈先生，這次你來，是為了查理？”

  安莉聽到內容直接擺手，讓扈從遠離散開。

  “你的意思是說，這場暗殺，是他臨時決定的？”菲兒吃驚，“王室是發生了什麽事，讓他必須這麽做？要知道，他前面會談的時候，還十分真誠地向我感謝，感謝我們的湯方救了王后一命！”

  他開玩笑說上天堂，會幫布蘭奇佔座，等她一起。

  約翰和徐思靈關系很好，她還認為，只要徐思靈願意幫忙勸導，約翰會聽下話的。

  “王后。”

  “我很抱歉約翰，我其實有機會保護好王后。”

  徐思靈冷哼，先將博內從地上扶起來，隨手將紙條塞給她。

  她的命運？

  菲兒自顧開心道：“挺不錯，我們的計劃一切順利，現在該回去，跟彌爾頓夫人打聲招呼。然後收拾東西，這些天就回拉雅鎮去，我太想回我的家了。”

  只是猜想需要證實。

  死訊也很快來到每個人眼前。

  布蘭奇在會客廳坦白的一句句話，還清晰在徐思靈腦海裡。

  但他清楚一切，此時正是約翰最難過的時候，徐思靈做不到沒心沒肺去安慰約翰。

  約翰的表情，已經證實了他的猜想。

  王室的身份，讓他無法揭穿腓力六世的虛偽，無法揭露真相。

  博格斯侯爵領頭的貴族們，人人坐立難安。

  腓力六世這些天的舉動很可怕。

  “不不.不怪你，徐，是我要求你貼身保護好我的妻子，你分身乏力，不可能同時照顧到兩人只是只是”

  “我沒能保護好讓娜王后。”

  皇宮教堂的喪鍾響起，有王室成員去世了！

  但現在的巴黎狀況，鬼知道腓力六世會不會忽然發瘋，抓他們這幫貴族把柄下手。

  “菲兒，你想想，約翰知道凶手是誰，但他不敢反抗，所以他找上了我，他要求我做了什麽？”

  回去的路上，菲兒歎氣道。

  “你說。”

  皇宮的守衛和宮廷官員，以及騎士扈從們，面面相覷，有些反應不過來。

  那麽只有兩個結果。

  臥室的行李已經收拾好，唯獨一套潛行服，還在床邊放著。

  “他要娶布蘭奇，永絕後患，所以必須得先殺了王后！”

  腓力六世的身體是出現問題，但和歷史的腓力六世比起來，顯得太急了。

  查理
  徐思靈回想起查理那機靈的眼神和活潑的性子。

  菲兒看到徐思靈在車隊內，不由驚喜，帶著安莉過來。

  以約翰的性子怎麽會接受，他必然大發雷霆。

  菲兒看出徐思靈的心情有些不好，她無奈靠近，輕輕捧起徐思靈的臉，在他臉側印了下。

  “沒有她的消息。”

  而殺害王后的嫌疑群體，無疑便是法國貴族。

  “她怎麽會.她不是跟博內夫人一起踏風，而且徐你也在”

  “對對.”

  這個懂事，是懂別人的事。

  但他內心在躁動不安。

  漏洞太多了。

  “我確實無法承受生活帶來的悲劇，也無法承擔任何責任，我很無用。”

  陪襯的東西和人太多，仆人、廚師、護衛都有。

  “你也猜得出來。”

  不是沒人懷疑過菲兒和徐思靈。

  那是菲兒的車隊與騎士扈從。

  “我被晉封為伯爵，往後拉雅鎮周圍的大片領地，都歸於我們的伯爵領中，那些伯爵領的子爵們，也歸我們管理。”

  腓力六世該不會真認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整個巴黎的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吧？

  她似乎一直都很清楚知道這件事。

  在約翰失魂落魄間，徐思靈把這趟出行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全說了出來，但沒把他的猜想說出來。

  在收到王后讓娜的死，他在皇宮內，當著眾宮廷官員的面大發雷霆，雙目赤紅，尤其在見到讓娜屍體的時候，還差點暈倒。

  菲兒表情怪異，一副‘你和誰有關系不好，怎麽偏偏和她有關系’。

  如果徐思靈沒接觸過約翰，可能感受不到他的心情。

  要麽就是對手擁有大師級的潛行，能夠躲避徐思靈的偵查。

  徐思靈看著坐在箱子上，苦惱捂頭的約翰，他很讓約翰安靜一會，但他必須得這麽問。

  克麗絲很無聊，可惜徐思靈也沒空幫她解悶。

  菲兒聽聞認真起來：“沒錯，看樣子，真如你猜想的那樣，國王陛下的身體，真出了問題。從外表上，我看他臉色不錯，但會談過程中，他經常強忍咳嗽，其他人沒注意到，我注意到了。”

  約翰的擔憂不是空穴來風。

  這奇怪之處被徐思靈點出來，博內也察覺王后讓娜的死，很不簡單。

  唯恐博內再發生意外，徐思靈隻好放棄搜尋證物，攙扶博內離開山林。

  主要誰也想不到，有王室守衛跟隨保護的王后，也能出事。

  但徐思靈不好表現什麽，確定好約翰的情況跟查理的事情，他也沒理由還留在約翰府邸。

  徐思靈看了眼菲兒，菲兒神色怪異，明顯在整理思緒。

  現在法國和英國正處於停戰期間。

  “那便好，我還擔心查理因為王后的事，無法走出來。”

  徐思靈得承認，菲兒說的對。

  要麽殺害王后的凶手，就是王室守衛本人。

  現在菲兒找不到理由留在巴黎，更別說巴黎處於輿論的漩渦中心，她可不想摻和在這種事情中，尤其還是知道真相的情況下。

  再回想到，在布爾瓦家的會客廳。

  但現在趕回山林已經沒必要了，要被毀滅的東西，自然不會被徐思靈找到。

  “啊？”約翰嚇了一跳，從箱子上跳了起來，眼神閃過慌亂：“你說什麽？”

  “沒錯。”

  菲兒笑了笑：“很順利，算是跟國王陛下達成了一致。”

  徐思靈看得出來，菲兒心情不錯，看樣子會談很順利，沒什麽意外。

  徐思靈急忙在周圍尋找，砍死王后讓娜的凶器，以及守衛落款下筆的筆。

  機靈的扈從搬了個箱子過來給他坐，原本休息的扈從，個個都站起來不敢坐下。

  他坐在床邊，手按在潛行服上，閃過遲疑。

  醒過來後的他，下令徹查一切。

  但凡貴族有一點反叛的念頭，第一個冒出的想法，便是布蘭奇。

  騎士扈從的身份在人民中不算低，但也要看對比的是誰。

  任何騎士在徐思靈面前都會黯然失色，何況他們這些扈從。

  “這喪鍾，是為王后，為了你的母親敲響的。”

  徐思靈看向山林訓練有序的守衛們，看似吃驚，卻絲毫不慌亂。

  現在腓力六世的嫌疑，無疑在他們身上。

  博內臉色吃驚：“什麽意思，思靈先生，你的意思是說，王后的死跟我的丈夫有關系？”

  徐思靈潛意識覺得，這件事他不該做，自然沒必要跟菲兒說。

  徐思靈此時很坦然：“她是朋友。”

  身為王室家族的女人，博內很快恢復情緒，面對孩子們的歡笑迎接，她強扯笑容，不讓孩子們發現異樣。

  可惜這不是笑話。

  假設歷史的博內和王后讓娜，都不是病死的，而是被腓力六世殺害，那一切都說得通。

  徐思靈抬眸看著鍾聲響起的天空，沒有說話，示意菲兒聽。

  之前徐思靈回想起這段歷史，一直嘲笑腓力六世的為人。

  “徐，你在這你在這！快，告訴我，我的妻子沒出事！她沒出事，對不對！”

  徐思靈沒有回話，只是搖頭。

  博內和讓娜的死，或許在歷史上，都是有問題的。

  就算對方是精英級的潛行，也會在這片區域留下蛛絲馬跡。

  波及力度之大，整個巴黎人民都陷入恐懼地陰影中。

  “我無能，無法保護王后，甘願一死。”

  “約翰執意讓我陪同您們出行，其理由到底是什麽，我不清楚，但你可以問他。”

  “如果時間夠，腓力六世未必會用這麽直接粗魯的辦法，暗殺一個人的手段有很多，未必得是刀劍。”

  約翰的府邸和皇宮的距離不算遠。

  因為克雷西戰役的慘敗，很多貴族都對王室失望，甚至絕望。

  “博內夫人，我先送你回去吧，這邊已經無法插手了。”

  “怎麽了。”

  好在徐思靈攙扶住他，將約翰安置在箱子上坐著。

  “布蘭奇公主那，有消息嗎。”

  他此時沒什麽好心情，懶得搭理扈從，安靜坐著思考著什麽。

  徐思靈點頭應聲，回到臥室後，看著窗外陷入黃霞的傍晚。

  “徐，我們得走。”

  隻覺得約翰身為個王太子，很憋屈。

  但現在看，似乎歷史記錄的，並非真實。

  還是先送博內回去，他要把這事跟約翰說清楚。

  “我不清楚。”

  原來他不是安靜，而是他知曉一切。

  他們見到如此情況都無比震驚，連忙要封鎖現場，要將一切帶回皇宮。

  “我說，你應該知道，凶手會是誰，對嗎。”

  克麗絲無所事事，在庭院發呆，看到徐思靈回來後，開心地湊了過來。

  他擁有歷史的先見性。

  徐思靈笑著點頭。

  按照他跟菲兒的約定，往後有關任何的大事，他都要跟菲兒商量。

  “沒事，我回去休息了。”

  “博內夫人，我和拉雅小姐這些天就要離開巴黎，返回拉雅鎮。”徐思靈轉移話題，“查理那情況如何？”

  “他一直閉門不出，把自己關在書屋裡，已經一天一夜沒出來了，我很擔心他。我知道他很愛王后，但是他是個好兒子，但同樣是丈夫，是父親，是王太子，他不能表現成這樣。”

  但徐思靈什麽都沒發現。

  “布蘭奇公主？”菲兒詫異，“她？”

  “我沒這個意思。”徐思靈看著博內的表情，不由心軟：“博內夫人，我隨便說說，你隨便聽聽。”

  菲兒敏銳察覺到徐思靈的表情。

  博內表情淡然，沒有異樣，徐思靈確認，約翰沒把凶手是腓力六世這件事，告訴給博內。

  “他為什麽要殺王后？！”菲兒按著腦袋，“我想不通.他們的感情明明很深，他表現的樣子，不像是假的！”

  “果然.”菲兒自顧自，“看情況，布蘭奇公主是逃脫不了她的命運了。”

  “王太子他.怎樣了。”

  博內見徐思靈不願意，她只剩下歎氣。

  一國之後被人襲擊慘死，沒人能夠冷靜。

  她習慣了飼養者安排規劃的認識，習慣了無所事事漫無目的，習慣了沒有希望的生活。

  “有一件事，會讓腓力六世這麽去做，真要達成這件事，他就不得不殺了王后。”

  後面他在亭子，又勸解布蘭奇，讓她不要過於懂事。

  騎士扈從看到徐思靈，個個像打了雞血一樣。

  “思靈先生你快看。”

  “沒問題。”

  菲兒接過話頭：“可是他，身體出了問題，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在不清楚自己還有多少時日前，他要把一切後事做完。”

  “我沒事，而且我們到布爾瓦家了，去安排一切吧。”

  菲兒立馬想起什麽。

  菲兒最後還是有一點不解：“我看國王的身體狀況，還沒差到那種地步，按理說，他應該還有機會布置一切，為何這麽著急，還是臨時起意殺王后？”

  “回去就安排人收拾東西，而克麗絲小姐那，我會寫信給博格斯侯爵，他會樂意的。我知道你對克麗絲不感興趣，但還是留她在身邊吧，多條選擇。”

  “嗯。”

  “約翰，博內夫人同樣很傷心，要不你回去照顧她吧，這事對她打擊很大。”

  腓力六世眼見博內死後，兒子約翰怎樣都不願意和布蘭奇結婚。

  出到山林回到營帳的博內扶著額頭，難以接受事實。

  約翰為什麽最開始執意要陪同她們一起出行？
  今天約翰確實無法脫身，再加上博內自己的催促下，約翰隻好選擇尋找外援。

  “徐，真如你所猜想的那樣，那明天.布蘭奇還是不會出現的。”

  他同樣把自己的妻子讓娜，以黑死病之名殺害，然後強娶了布蘭奇，泯滅掉布蘭奇對於王室的潛在危機。

  如果徐思靈不知情一切真相，他真會這麽做，但事實他知道。

  “和腓力六世會談得如何。”

  “而且還是加快離開，王后的死，我們要避嫌，在這巴黎呆著不合適。”菲兒歎氣，“我們知道真相，但外界不知道，他們只會知道，王后是被暗殺的。只要是身份不確定的暗殺，我們也會被懷疑到。”

  這種懂事，會傷害了她自己，會毀了她一輩子，也是在否定她的命運。

  只是當時黑死病的爆發，讓一切死亡，都顯得極其正常。

  而徐思靈則清楚，這是一起暗殺陰謀。

  尋到菲兒，將約翰和查理的情況說明。

  克麗絲被送到布爾瓦家當然開心，但她很無語，自己的父親好像丟累贅一樣把她丟出來。

  “徐，謝謝你抱歉。”

  徐思靈溫和而笑。

  約翰騎著馬離開皇宮，徐思靈也跟菲兒上了馬車，準備啟程回布爾瓦家。

  博內狀態有好轉，勉強笑著接待他。

  過了許久，皇宮深處才傳來響動。

  “我要先去皇宮門前，等候拉雅小姐，博內夫人先安撫好孩子們吧，事情可以不著急跟他們說。”

  讓娜王后的死，很快席卷整個巴黎。

  徐思靈內心輕輕歎氣，和查理等孩子說了聲，便朝皇宮而去。

  “看樣子，他沒有因為昨天教廷宴舉的事生氣。”

  博內搖頭：“國王陛下今天有寫信給我，示意我，一定要讓思靈先生將查理帶走，就算他再傷心也不能在巴黎停留。國王陛下很信任思靈先生，相信有你的教導，查理會成為王國最出眾的青年騎士。”

  徐思靈和菲兒的出現，造成了蝴蝶效應。

  現在她可以正大光明跟在徐思靈身後，不用顧忌太多。

  約翰選擇自己獨自承受一切。

  “說不定是因為布蘭奇呢。”

  王位上的人，必須牢牢死死的控制住布蘭奇。

  徐思靈更願意相信前者。

  表情猶豫無奈，甚至眼神中，帶著驚醒後的狂怒。

  急匆匆跑來，不等徐思靈反應，直接雙手鉗住徐思靈的手臂，綠色的眸子滿是緊張，額頭冒著汗。

  看到紙條內容的博內，目瞪：“這位守衛是畏罪自殺的嗎！”

  徐思靈想緊接搜尋，卻被驅趕，他正要與這幫守衛起衝突的時候，博內的狀態極其不好。

  但是這怎麽能暴露？
  彼此沒有書信往來，都是簡單的交談對話，甚至交談的時候，都沒有外人。

  “行，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我會安排人通知查理的，你不用操心太多。”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這麽做。

  可就算是蝴蝶效應，現在的腓力六世也沒立馬殺讓娜的理由。

  “王后她身體不舒服，回皇宮休息。”

  “守衛不給我進。”

  換作平時，博格斯侯爵就算要答應，也要放置幾天，端下架子，不然讓菲兒覺得自己的女兒廉價。

  “奶奶病後身體剛恢復沒多久，本就該好好休息.不過昨天我看她臉色明明很不錯誒。”

  離開了約翰的府邸，徐思靈返回到布爾瓦家。

  “沒錯，然後拉雅鎮跟塔木堡是直接歸屬我的領地，我聖女的身份，直接免稅兩地。但我有義務代替王室征收伯爵領地內其他子爵們的稅金。”

  菲兒看見徐思靈的失神，奇怪問：“徐，你怎麽了。”

  她離開前，最後跟自己說了什麽來著？

  “徐，有關於我不能說的秘密，無比聰明的你遲早會知道的，等真到那個時候，你記住，千萬別來找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