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河中老人
  隨著黑夜降臨，整個娜·薩星廢墟變得陰森可怖起來，一些白天聽起來很正常的聲音，現在聽起來就讓人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在廢墟中過夜實在不是一個好主意！”馬爾溫說著話，一邊點燃白天找到的驅蟲草，驅趕聚集在周圍的蚊蟲，一邊羨慕的看向林德
  雖然天氣已經轉涼了，但因為有諾佛斯丘陵阻擋，北方的冷空氣並沒有來到娜·薩星，這裡的氣候還算溫暖，而這樣的氣候加上遍布整個城市的噴水池中的積水，正好適合各種蚊蟲生長，一到了晚上，各種蚊蟲便鋪天蓋地的籠罩了整個娜·薩星。

  不過，這對於林德來說卻並不是什麽麻煩，因為他運用冰凍龍符文在身體周圍形成一層寒氣，溫度的變化也使得那些蚊蟲會主動避開他，那些不避開他的蚊蟲會在接觸到寒氣的那一刻被瞬間凍死，所以在他站立位置的周圍已經堆積了一層厚厚的蟲屍。

  在一陣驅蚊草形成的濃煙中，馬爾溫咳嗽了兩聲，看了看周圍飛舞的蚊蟲，感覺到驅蚊草的效果有些慢，也有些差，於是他撓著臉上剛剛咬的一個腫包，朝站在一旁注視著水面動靜的林德問道：“林德大人，能夠也給我加一層保護嗎？”

  林德轉過頭看向有些狼狽的馬爾溫，又看了看周圍有些嗆人的濃煙，便驅動著風暴龍符文之力，配合冰凍龍符文，快速的在周圍形成了一層極寒濃霧，並且快速的擴散到了整個娜·薩星廢墟。

  在極寒濃霧的作用下，所有的蚊蟲瞬間被凍死，隻留下了一地的蟲屍。

  “大人，您既然有這麽好的方法，為什麽不早用呀？”看著滿天的蚊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最終不見，馬爾溫撓著身上的叮咬處，忍不住埋怨道。

  林德表情平靜的回答道：“我需要防備突然出現的河中老人，不能將魔法力量浪費在驅蚊這種事情上。”

  隨著林德的聲音落下，遠處娜恩河主河道的水面忽然泛起了一陣波瀾，這一陣波瀾的動靜並不是很大，在夜色的掩藏下很難被人發現。

  然而，這些動靜卻逃不過林德眼睛，他第一時間就發現異常，並且從水面上的波動勉強能夠判斷出有一個大家夥在水中遊動，正朝著碼頭這邊靠過來。

  林恩立刻朝著馬爾溫說道：“來了！你先躲到安全的地方去，如果動手的話，我怕照顧不到你。”

  “不用，我也是一個合格的戰士，這些年來在厄索斯大陸這邊我可沒有少戰鬥過。”馬爾溫拿起了腰間的斧頭和行李中的盾牌，頗為自信的說道：“林德大人，您不用把我當做學城裡面的那些軟趴趴的家夥。”

  見馬爾溫堅持，林德也沒有再說什麽，讓馬爾溫繼續留在身邊。

  林德無法窺探到水下的情況，但可以通過看到的魔力氣息，大致判斷出正在靠近的大家夥身上擁有一股比貪食者強大得多的龐大魔力。

  面對這樣的巨獸，林德沒有托大，將手都放在了失鄉騎士大劍上，雖然他也想像是馴服貪食者一樣馴服河中老人，但如果馴服不了，並且有必要，他還是會動手將其徹底解決，畢竟如果他真的想要重建娜·薩星，那麽棲息在這一帶的河中老人就是一個大障礙。

  就在林德嚴陣以待的時候，一股巨浪憑空在河面上掀起，這股巨浪就像是一扇高牆一樣往碼頭所在的深水灣移動過來，然後將水面上那一艘艘破爛不堪的沉船卷了進去，再次擊沉到水中。

  巨浪並沒有打在碼頭上，而是在距離碼頭不遠處便重重的拍了下來，直接飛濺起了大量的水花朝林德和馬爾溫衝了過去。

  然而，這些水花還沒有靠近，就被一股憑空吹起的強風給吹到了兩旁的空地上，並且強風也托著被浪花卷到空中的小船繞了個圈，重新落回到了起伏蕩漾的河面上。

  林德示意馬爾溫留在原地，而他則邁步走到了碼頭前方靠近水面的台階上，注視著前方蕩漾不止的水面。

  忽然，前一刻還波濤不斷的水面忽然平靜了下來，所有的波浪全都消失不見，整個水面變得如同鏡面一樣平整，就連天空也能夠清晰的倒映在上面。

  隨後，在林德面前的河水忽然朝著兩旁滑落，緊接著便看到一頭體形巨大的獨角龜從水下冒出來。

  就外形而言，這隻巨龜除了頭頂上長著一根尖角，龜甲上有幾根角以外，和林德以前見到的河龜沒有太大區別。

  但其體形卻是普通烏龜的上千甚至數千倍，粗略的估算下，不將巨龜的頭和尾算進去，僅僅只是估算其身體，直徑就已經達到了二多十米左右，高度更是有十幾米，遠遠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小山。

  雖然巨龜的體形比起貪食者的體形來，要小很多，但放在內河這樣的地方，這種體形已經非常龐大了，這在內陸河流中基本上已經算是無敵的存在了。

  這頭巨龜在出現後，並沒有攻擊林德，而是微微低下頭，湊到林德面前，打量著林德，眼中露出了與人相同的好奇目光。

  如果說最初見到貪食者的時候，林德從貪食者身上感受到的更多的是獸性的話，那麽從眼前這巨龜身上，他感受到的更多的就是人性了，甚至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眼前的巨龜應該擁有不低的智慧，至少不會比現在的貪食者低多少。

  想到這裡，林德便主動朝著巨龜行禮，並且擁從綠血河孤兒那裡學到了純正洛伊拿語，說道：“向您致敬，母親洛恩之子河中老人。”

  巨龜臉上露出了類似人類一樣的愣神表情，顯然它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向它行禮，在過去見到過它的人無一例外都是在大喊大叫中，稱呼它為怪物，甚至有不少人都會攻擊它。

  正如，林德所猜測的那樣，這頭獨角巨龜是有智慧的，而且智慧還不低，已經相當於一個成年人的智慧了，祖先的傳承令它能夠聽懂古老的洛伊拿語，所以它也能夠從林德的言談舉止中感覺到其善意。

  但在感受到善意的同時，巨龜也同樣從林德身上感受到了威脅。

  只見巨龜的視線在林德身上掃過，並且多次在林德腰間的失鄉騎士大劍上停留了一下。

  它能夠感覺到失鄉騎士大劍是一件充滿危險的武器，這讓它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威脅，上一次感受到這種威脅還是很久以前，帶給他威脅的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巨龍們，而眼前這個小不點給它帶來的威脅感覺甚至比巨龍還要強烈。

  所以，在這種威脅感覺的作用下，巨龜也顯得謙遜不少，幾乎在林德行禮過後，就立刻湊到林德面前，微微點了點頭。

  同榮耀和貪食者都不同，林德雖然能夠感覺到巨龜擁有智慧，但他卻無法通過精神和巨龜進行任何聯系，自然也無法正常溝通，傳遞彼此的想法。

  就在林德在尋找和巨龜溝通的方法時，巨龜忽然抬起頭髮出了一聲像是前世蒸汽汽笛的巨大聲響，緊接著便看到林德剛剛製造出來、還沒有完全消散的封凍濃霧，全部消失不見，娜·薩星的廢墟又回到了原來的樣子。
    隨後，巨龜又沉下頭來，閉上嘴巴，朝著林德發出了一陣低沉的哼聲。

  林德能夠看到巨龜在發出哼聲的時候，身上的魔力波動非常強烈，但他並沒有從巨龜身上感受到任何威脅，所以沒有躲閃，依然站立在原地聽著這一聲低沉的聲音。

  然而，在聽到聲音的同時，林德的腦海中也立刻浮現出了與這哼聲有關的含義解答。

  它是在問林德身上為什麽會有女王的氣味。

  林德似乎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用洛伊拿語問道：“女王？你說的女王是娜梅莉亞女王嗎？”

  巨龜點了點頭。

  林德解釋道：“我的妻子也叫娜梅莉亞，她是女王娜梅莉亞的後代。”

  巨龜聞言又點了點頭，隨後再次用蘊含魔力的哼聲，向林德傳遞信息，道：“伱是替女王來履行當年那個誓言的嗎？”

  “誓言？”林德愣了愣，問道：“抱歉，我只是因為聽到有河中老人出現，感到好奇才會這裡的，並不知道你們河中老人一族和洛伊拿人女王的誓言是什麽。”

  在林德說這番話的時候，故意隱秘的試探了一下獨角巨龜到底是一群，還是一個。

  眼前的獨角巨龜對他以群體稱呼河中老人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情緒，不過它的情緒也可能全都放在了林德否定是來履行誓言的失望上，沒有留意到林德話中的試探。

  失望的獨角巨龜見林德不是來履行誓言的，也失去了和林德交流的興趣，便準備離開。

  “等等！你先等一等。”林德立刻叫住了獨角巨龜，詢問道：“你所說的誓言是什麽，雖然我不知道對誓言不是很清楚，但我的妻子是娜梅莉亞女王的後人，我也有義務履行女王的發下誓言。”

  獨角巨龜聽到林德的話，又變得激動起來，巨大的身體在河面上搖晃著，掀起波浪，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跟著它朝著林德又發出了一陣魔法聲音，告知了林德誓言是什麽。

  原來，洛伊拿人在很久以前就和河中老人達成了契約，洛伊拿人供奉河中老人，河中老人幫助洛伊拿人治理洛恩河。

  延續到娜梅莉亞這一代，洛伊拿人戰敗，娜梅莉亞不得不逃離厄索斯大陸，但她在離開之前，以洛伊拿人的領袖身份和河中老人定下了一個誓言。

  這個誓言很簡單，那就是娜梅莉亞認為自己終有一日還會回到娜·薩星，重新建立洛伊拿人的城邦國度，所以她讓河中老人守護娜·薩星，等她回來重建這裡，到時候她和她的族人會繼續供奉河中老人，延續過去無數年的傳統。

  想來當時和河中老人定下誓言的娜梅莉亞還是對自己能夠回歸娜·薩星很有信心的，只是很快這些信心就被瓦雷利亞人給徹底打碎，一路逃到了多恩，最後甚至為了保留洛伊拿人最後一點火種，避免有人回到厄索斯大陸，還將船燒掉，徹底斷了洛伊拿人回到厄索斯大陸的可能性。

  “為什麽當年娜梅莉亞沒有帶你們一起離開？”林德在聽完了誓言後，不由得好奇的問道。

  獨角巨龜很快給出了回答，原來獨角巨龜一族全都是淡水龜，對海水有著強烈的過敏症狀，根本無法在海中生活，甚至靠近大海都做不到。

  當年蓋林親王統帥二十五萬大軍進攻瓦蘭提斯的時候，曾要求河中老人一同參戰，就像它們協助蓋林親王，發動洪水淹沒維隆瑟斯一樣，淹沒瓦蘭提斯。

  但瓦蘭提斯的位置正好在洛恩河的入海口處，其周圍水域的水中或多或少都有海水，獨角巨龜靠近的話，別說加入戰鬥，施展魔法了，就算是移動起來都非常困難，最終所有的河中老人都沒有加入那場戰爭，而是回到了娜·薩星。

  結果，蓋林親王失去了河中老人的幫助，加上對方又派出了一百多條龍，二十五萬人盡數死在了瓦蘭提斯城外。

  林德從眼前這個獨角巨龜的話中能夠聽出對方當年也參加過瓦雷利亞和洛伊拿人的戰爭，這樣算起來眼前這個巨龜至少有一千多歲了，這也正好解釋了為什麽對方身上的魔力波動要比貪食者的魔力強大那麽多。

  “我也可以替娜梅莉亞女王履行誓言，重建娜·薩星，重新供奉河中老人一族。”在了解了情況後，林德立刻朝著獨角巨龜說道。

  聽到林德的話，獨角巨龜又興奮的晃動著它的身體。

  林德控制著風將飛濺的河水掃開，並且讓自己飛到空中，和獨角巨龜的頭部齊平，衝著對方繼續說道：“但我有一個條件。”

  獨角巨龜很快冷靜了下來，注視著林德，示意林德說出條件來。

  “我需要和你們河中老人一族重新簽訂一份契約，不過這一次簽訂契約的不再是洛伊拿人，而是和我、我的妻子娜梅莉亞以及我的後代。”

  獨角巨龜聽後，沉默了很長時間，最終它看向操控著風，懸浮在空中的林德，感受到了林德體內強大卻古老的力量，最終微微朝他底下了頭，並且擁它自己的發聲器官，而不是那種魔法聲音，對林德說出常人也能夠聽到的話語，道：“謹遵您的聖諭，古老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