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泰溫的妥協

  在奔流城內，北境與河間地陷入到矛盾之中時，屈膝之棧的泰溫也同樣陷入到了抉擇的難題中，他現在考慮的不是要不要撤退，而是該如何撤退。

  當大水淹沒了河間地中心的平原時，泰溫就已經放棄了繼續在奔流城對峙下去的想法，開始尋找合適的撤退道路，而現在給他的選擇似乎很少，要麽就是等待河水退去，走赫倫堡，要麽就是走紅叉河岸邊，從紅粉城繞路，沿著河間地邊緣去走，又或者是乾脆去高尚之心，直接黑水河上遊，製作木筏順江而下直達君臨城。

  無論哪一條路線，他都避不開一道坎，那就是奔流城中河間地和北境的軍隊，如果撤退的時候，奔流城中的軍隊追擊的話，那麽他可能會遭遇到大潰敗的危險。

  就在泰溫在為如何選擇感到頭痛，而他手下的那些人又提供不了什麽好建議的時候，一封被信使送過來的信件正好解決了他的問題。

  “這個羅柏·史塔克就和他的父親一樣固執、死板且愚蠢，竟然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的前途都給斷送了。”泰溫讀完了整封信後，臉上露出了輕蔑的笑容，隨後看了看信使，說道：“告訴那個老家夥，他的條件我同意了，事成之後，佛雷家族就是奔流城的主人，河間地守護。”

  “公爵大人，我曾祖父需要更可靠的承諾。”使者抬起頭來看向泰溫，這個使者不是別人正是不久前隨同羅柏·史塔克攻打西境的黑瓦德。

  泰溫沉默了片刻，隨後從手中摘下了一枚帶有家族紋章的戒指丟給了黑瓦德，說道：“蘭尼斯特、有債必償，好好保管好我的這枚家族戒指，等我兌現了諾言後，要原樣還回來。”

  黑瓦德接過戒指，然後小心翼翼的從口袋中拿出一個小盒子，將裡面的珠寶全都倒出來，然後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將戒指包好，放入盒子內，收到了內襯口袋中。

  看到黑瓦德這麽謹慎的保護戒指，泰溫也滿意的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在黑瓦德離開後，泰溫便召集來軍隊將領，命令他們開始準備撤離，最終他選擇的是走紅粉城那條線路，那條線路上的河間地已經被魔山的軍隊禍害得十室九空了，領主死的死、逃的逃，根本沒有太多反抗力量，他只需要小心來自奔流城的追擊就可以了。

  不過，從剛才黑瓦德透露出來的信息，現在奔流城中北境和河間地已經出現了裂隙，很難派出有力的軍隊來追擊他。

  只不過，泰溫千算萬算卻算錯了天氣。

  在他剛剛動身撤退的時候，整個河間地便下起了暴雨，大量的雨水匯聚到了三叉戟河之中，導致河水暴漲，大量河水傾瀉而下，再加上暴雨的雨水，令到原本被淹沒的地方從沼澤變成了湖澤。

  大量的洪水向著四面八方蔓延開來，就連赫倫堡也被淹了，而紅叉河邊上的紅粉城一帶自然也同樣被淹沒了，泰溫公爵和他率領的西境軍隊被徹底的堵在了撤退的路上。

  “大人，我們已經找遍了所有的木材，最多只能夠製造二十架木筏，想要全軍渡過這片水域……”一名負責督造木筏的騎士將剛剛收到的消息，匯報給了泰溫聽。

  “不必了！木筏不用造了。”泰溫臉色無比陰沉，坐在帳篷裡面，聽著外面暴雨打在帳篷上的聲音，周圍其他人全都安靜的站在那裡，低著頭，不敢多看泰溫一眼。

  泰溫並沒有無能狂怒，他平靜的揮了揮手，示意眾人下去，轉身從一旁的箱子裡面取出了一封信箋。

  那封信箋是小指頭派人送過來的，已經送過來好幾天了，裡面的內容就是提利爾家開出的條件，看到信箋的時候他根本沒有考慮過答應這兩個條件。

  且不說讓瑟曦退位，進入救贖聖堂當修女了，僅僅讓喬佛裡迎娶提利爾家旁系的貴女這件事就已經算是對蘭尼斯特家最大的侮辱了，很顯然這樣做就是提利爾家在報復瑟曦擅自撕毀婚約的行為。

  此一時、彼一時，他當時還有其他選擇可以做，而現在他的選擇已經不多了，也是時候認真考慮一下了。

  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已經無法再救援君臨城了，而凱馮雖然有數萬人馬，但他的那些人馬都是新兵，真正的精銳現在都在河間地這邊，那些人馬打勝仗還好說，一旦打敗仗，甚至遇到了稍微強力一點的軍隊，就會原形畢露，潰不成軍。

  所以凱馮即便率兵救援君臨城恐怕也會以失敗告終，現在唯一能夠抵擋史坦尼斯的軍隊，就只有河灣地的軍隊了。

  泰溫公爵在帳篷內安靜思考了很久，最終拿起了紙和筆，快速的在上面書寫了一連串的文字，然後親自抄寫成了十幾份，蓋上自己的家族印章，然後命人立刻用信鴉將這些信件發送往七大王國的各大領主、主要的七神聖堂以及舊鎮學城。

  這封信函就是加蘭要求的公告承諾，以這種方式發出公告，那麽就代表了泰溫公爵是絕對不會改變承諾之事的，如果他反悔了，那麽蘭尼斯特家族的公信力將會跌入谷底。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所有的信函中，都明確寫到了以盛夏廳領主、石階列島以及狹海親王林德作為見證，現在只需要林德承認為這封信函中的承諾之事作見證，那麽泰溫公爵被誓的話，他這個見證者就有權討伐凱岩城，哪怕是西境本地的領主也不能阻止。

  泰溫這封信函是在第二天就送到了盛夏廳，送到了林德手中。

  在看到這封信函時，林德也感到有些驚訝，因為這封信函可以說是讓泰溫公爵顏面掃地，而泰溫公爵竟然能夠忍受住這樣的羞辱，答應這樣苛刻的條件，這不但沒有讓林德看輕泰溫公爵，反倒讓林德更加佩服泰溫公爵了。

  “大人，您要答應作見證者嗎？”珊莎有些擔心的問道。

  現在的珊莎可不是一個天真的貴族小姐，她通過大量的文件批閱，已經有了不低的眼界，這也讓她在看到這封信函後，第一時間意識到了一旦林德答應成為見證人，那麽西境和河灣地就算是達成結盟協議了，這對北境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是的。”林德給了一個讓珊莎失望透頂的回答。

  珊莎還想要開口說些什麽，但卻被一旁的瑪格麗給攔住了。
    雖然瑪格麗和林德相處的時間還很短，但她已經對林德的性格有所了解，只要是已經做出的決定，除非是有非常充足的理由，否則林德是不可能改變決定的，而珊莎顯然沒有任何理由來阻止林德成為盟約承諾的見證人。

  林德看了看珊莎，問道：“你是在擔心你兄長羅柏·史塔克的安危嗎？”

  珊莎點了點頭。

  林德從身邊抽出一份情報遞給了珊莎，問道：“告訴我，你從這份情報中看到了什麽。”

  珊莎和瑪格麗都愣了愣，林德身邊的這份情報，並不是從鴉巢送過來的，而是城堡的鷹巢送來的，這代表這份情報非常重要，她們兩人也都沒有看過。

  在珊莎還遲疑的時候，瑪格麗就已經伸手將情報接了過去，先一步看了起來，而珊莎也迫不及待的湊了過去。

  這份情報主要寫了三件事，三件事按照時間順序寫的。

  第一件事就是盧斯·波頓的私生子拉姆斯·雪諾率領恐怖堡人偷襲臨冬城，試圖將臨冬城從鐵民的手中搶奪回來，結果中了埋伏，不僅僅恐怖堡的軍隊全軍覆沒，就連拉姆斯·雪諾也被席恩·葛雷喬伊給抓了，並且席恩威逼拉姆斯·雪諾騙開了恐怖堡大門，帶著鐵民血洗了恐怖堡，整個北境除了白港以外，已經沒有人能夠抵擋席恩及其麾下的鐵民了。

  第二件事是奔流城發生的事情，瑞卡德·卡史塔克擅自屠殺俘虜，還在這個過程中殺死了盟友，被羅柏·史塔克處死，卡史塔克家的軍隊不再效忠羅柏，帶著瑞卡德的屍體回北境。

  卡史塔克家的軍隊在北境聯軍中一直都是主力，瑞卡德父子也是無比忠心羅柏的，現在卻落得這般慘境，北境聯軍中不少人已經開始對羅柏產生了反感，甚至就連河間地的人也都覺得羅柏是一個刻薄寡恩的人。

  至於第三件事則是凱特琳和布蕾妮在前往孿河城渡河的時候，並不知道羅柏已經背誓，和佛雷家鬧翻了。

  所以她們剛到孿河城，就被老瓦德·佛雷給扣押了。

  之後，老瓦德派遣自己的曾孫黑瓦德作為使者，去見羅柏，提出重新結盟的建議，而結盟的條件就是讓艾德慕娶佛雷家的一個女兒，並且生下來的孩子必須是奔流城將來的公爵繼承人。

  情報內容很快就看完了，瑪格麗將手中的情報遞給了還沒有完全看完的珊莎，然後和往常一樣，認真分析道：“原本我以為羅柏·史塔克做了一件最錯的事情是背棄和佛雷家的誓言，娶了其他的女人。現在看來最錯的事情要讓位了，處決了瑞卡德·卡史塔克才是他所做的最錯事情。他難道是個傻子嗎？竟然在戰爭的關鍵殺了最自己無比忠誠的領主，讓軍隊分裂，這讓北境其他領主怎麽想，誰還會為這樣一個封君效力。以前羅柏·史塔克獲得的那些勝利看來只是好運罷了，他根本不明白作為一個指揮軍隊戰鬥的統帥最重要的是什麽。”

  林德笑了笑，看著瑪格麗問道：“噢！你告訴我統帥最重要的是什麽？”

  “勝利呀，帶領軍隊獲得勝利，才是統帥最重要的事，一切事情都必須圍繞勝利來決定，哪怕是放棄一切原則，做出一些錯事，最終能夠獲得勝利也是值得的。”瑪格麗神色認真的說道：“就像處置這位瑞卡德大人，雖然殺俘很糟糕，但就現在而言，和西境的戰爭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我是他的話，我會將這件事給壓下去，並且適當的處罰那位瑞卡德大人，將最危險的戰鬥交給瑞卡德，告訴他這是將功贖罪的機會，讓他能夠為自己繼續奮力拚殺。如果瑞卡德在戰鬥中死了，自然是得到了該有的處罰，如果沒有死，那麽自然也是功過相抵。”

  珊莎在一旁聽到瑪格麗的話，也讚同的點了點頭，她也同樣在看到情報後，覺得自己的兄長羅柏·史塔克做事太過愚蠢和死板了，而這種愚蠢和死板也讓她想到了自己的父親，並且使得她心中忽然產生了極為強烈的不安。

  這種強烈的不安讓珊莎忍不住朝林德詢問道：“親王大人，我哥哥羅柏是不是快死了？”

  珊莎的提問不僅僅讓瑪格麗感到不解，也讓林德感到詫異，他怎麽也沒有想到珊莎會僅憑這份情報就猜測到羅柏將要面對的結局。

  “你為什麽會這麽認為？”林德忍不住詢問道。

  珊莎注視著林德，說道：“您曾經不止一次跟我說過，任何人都會犯錯，有些錯是小錯，不會對自己造成傷害，但有些錯則是大錯，大到會將犯錯者吞噬掉。我父親艾德公爵就犯了一連串的錯誤，最終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斬首，而我的哥哥羅柏也在犯錯，那些錯都是之致命的大錯，我感覺到這些錯誤正在吞噬他，他最後會不會也和我父親一樣？”

  瑪格麗有些驚訝的看著珊莎，感覺到了此刻珊莎的與眾不同。

  而林德也同樣對珊莎的表現感到意外，他並沒有回答珊莎的提問，只是微微歎了口氣。

  此刻珊莎已經從林德的表情中看出了什麽，臉上露出了哀傷之色，但她並沒有提出讓林德去救羅柏的請求，因為她很清楚林德是不可能答應的。

  林德忽然大聲的說道：“我會對七大王國發布公告，答應作為泰溫公爵對梅斯公爵承諾誓言的見證者，我需要將公告以信函的形式發給其他王國的各大領主、七神聖堂和舊鎮學城，河灣地、多恩、西境和風暴地的信函由瑪格麗處理，王領、河間地、谷地和北境的信函由珊莎你處理。記住不要有遺漏，特別是高庭、陽戟城、鷹巢城、奔流城這些大城市都要送到。明白嗎？”

  珊莎還沉浸在傷感中，根本沒有聽明白林德的意思。

  反倒是旁邊的瑪格麗伸手用力拉了拉珊莎的衣服，說道：“你這個笨蛋，還沒有聽明白嗎？奔流城，讓你給奔流城送信。”

  珊莎愣了愣，立刻意識到了什麽，連忙向林德道謝。

  而林德只是隨意的揮了揮手，讓她們盡快將所有的信函送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