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遇見老同學

  “我有點傷心啊，沒想到你竟然真的認不出我。這也太誇張了吧？要不是我記得你的臉，我還以為認錯人了呢。”

  劉浩看李牧羊真的不認識他，感覺非常驚訝，又有點受傷的樣子。

  搞得李牧羊有點不好意思，他努力回想什麽時候認識一個叫劉浩的人，想來想去，腦子裡才有個人影閃過。

  這回變成他驚訝了。

  “你，你是劉浩……可你的腿？”

  李牧羊終於想起這個劉浩是誰。

  說起來劉浩和林秀麗還有親戚呢。

  劉浩父親林秀麗姑父的弟弟，算起來，有那麽一點點關系。

  不過他們兩個認識卻比卻比認識林秀麗要早很多年。

  劉浩其實是李牧羊的中學同學，只是當時的劉浩可不是像現在這個樣子。

  他有點先天性的殘疾。

  據說是從娘胎裡面出來的時候，受到了什麽影響，反正李牧羊第一次見到劉浩時，他就是拄著拐杖一瘸一拐走路。

  因為初中的時候，同學們年齡都比較小，看到他這個樣子，很多人便欺負他，沒有人願意和他做朋友。

  當時李牧羊剛好也是朋友不多，所以兩個人算起來關系還可以。

  只是劉浩在初中就上了一年多，好像就跟著他爸媽離開了，算起來豈止幾年沒見，就算放到這個時間段上，也是至少有十幾年了。

  當然，李牧羊之所以沒有認出劉浩，更重要的原因是劉浩現在腿竟然好了，不是之前那種一瘸一拐的形象，一時間李牧羊潛意識就把他略過了。

  劉浩將褲腿拉起來，李牧羊這才發現他的左腿沿小腿的位置已經沒有了，安裝的是一個假肢。

  “截了啊？”

  “嗯，截很多年了，當時我爸媽把我帶到廣東那邊，找了一個不錯的醫院就截掉了，然後安的假肢，中間又恢復了一些年。

  嗯，現在好多了。

  基本上，不劇烈運動的話，和真腿也沒什麽區別，反正我從小都習慣了。

  你看我剛才跑的還挺快吧，要不是把褲腿拉起來，還不知道我這邊是假腿吧。”

  李牧羊點了點頭，心想確實是。

  剛才他只顧看劉浩的臉，沒有注意到他的腿，從他走路的姿勢很難發現。

  李牧羊對劉浩也多了很多佩服。

  能將假肢和真腿用的差不多，他肯定是經過很多常人難以想象的艱難磨練，辛苦訓練，最後才到達這種程度。

  這種耐力和毅力也不是常人能具有。

  李牧羊向來對這些在逆境中蓬勃向上，永不放棄的人，都是充滿佩服、尊重。

  他覺得這些人和他有相似的地方，而且也是他學習的榜樣。

  人一生很難選擇自己的出身。

  有可能會出生在富貴人家，也可能出生在貧寒的家庭。有可能四肢健全，也有可能就像劉浩這樣先天性就有缺陷。

  但是當人出生之後，很多路其實都是自己走的，可以怨天尤人，反正破罐子破摔。隨隨便便的潦倒半輩子當然也可以。

  但將先天性的苦難當做一種客觀存在的東西，反正就已經在，那人生唯一做的，便是征服它，跨越它，就像爬一座山一樣，到達山頂的時候返回來再去看，肯定會非常開心和自豪。

  不同的人可能有不同的人生，富人的人生那就是賺更多的錢，實現自我價值，窮人的人生可能就是能安身立命，健健康康的活完這一輩子吧。

  至於哪種人生會讓人更加快樂呢，那就不一定了。

  “看看，看看，你是什麽眼神，是不是在同情我，沒有必要的。

  這麽多年，我都放下了，你還沒有放下。

  我告訴你，沒有腿也沒啥關系，我現在依然好好的活著，對不對？

  而且正是因為沒有了腿，我才見識到很多人情冷暖，更加對這個人世間有了清醒的認識。

  這樣說起來，嗯，因為我失去了半截腿，反而得到了更多東西。”

  劉浩非常豁達，說話的時候還輕輕的拍拍李牧羊的胳膊。

  可能他看出了李牧羊眼裡面的不忍，善良的人看到像劉浩這樣的苦難肯定會同情，覺得有點難受。

  這種眼神掩飾不住，劉浩平時看多了人各種各樣的眼神，能清晰感知到李牧羊眼裡面的善良，所以反過來開始安慰他。

  “哈哈，這也是，你還是比我還豁達多了。

  你不是很多年沒有回來了，現在這是回來做什麽，我看你這身派頭不簡單呐，你是在做什麽生意嗎？”

  李牧羊也不會一直糾結別人的腿，轉移了話題。

  “哦，是的，我以前不是在外地做生意嘛，現在我爸媽都去世了，在外面呆著也沒啥意思，就想著說回家來到我們家鄉發展。

  這不今天從市裡面剛回來，看看我們老院子。

  父母不在了，家裡還有些叔伯順便看望看望，再把老院子清掃一下，也是個念想。”

  “啊，原來都已經去世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該走的我們也攔不住，我都習慣了，反正過來過去還是要靠自己是不是，也沒有誰能陪誰一輩子。”

  “你老婆和孩子呢？沒有一起帶回來？”

  “呵呵，你看我，像我這個樣子，能娶到老婆，能生到孩子嘛，別開玩笑。。”

  “這可不一定，只要有錢，就還是能找到願意嫁給你的姑娘吧。我看你也不像沒錢的人啊，肯定有大把的好姑娘追著搶著想嫁給你吧。”

  劉浩笑了笑，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自己叼了一根，又遞給林牧羊。

  “哦，我不抽煙，你抽吧。”

  “好男人啊。”

  吐出一個煙圈，又吐出一個煙圈。

  劉浩這才歎息道：“確實也是有一些人，但是你能從她們眼裡面看出，她們根本就不想和你這個人怎麽樣，就是看我有幾個臭錢罷了。

  這種人，和他們相處幾天就覺得惡心、討厭，哪還能過一輩子呢？
  我倒不是在乎錢，或者害怕他們把我錢拿走，我只是想找個心地善良的姑娘，簡簡單單的過日子，或者說和我相依為命吧。”

  “這倒也是，人一輩子能找得到個好媳婦兒互相陪伴。老了以後也不也不會孤單，要不然過幾年自己剩下孤家寡人一個，身體也不夠方便，確實是個麻煩。

  再說，現在你還年年輕嘛，還來得及，早點找老婆，早點生孩子。”

  “哈哈，再說再說，這事也不是我想找就能找到，對吧，只能是看運氣，看緣分了。不說我，你怎麽樣？”

  “我？”

  李牧羊心想，我這都是活第二輩子了。

  “還不是那個樣子，就這樣混日子唄。”

  “混日子，我看你這個精神頭也不像在混日子。

  那這樣吧，我最近不是聽說這邊有個送電入村的項目，好像涉及到好幾個縣，有個朋友找我一起來做這個配套生意，不行的話，到時候我帶著你怎麽樣？”

  “帶我？你這個很多年都沒見我了，突然第一次見到我就說要帶我，也不怕，我早就不是以前那個人了。”

  李牧羊哈哈笑道。

  “人哪有那麽容易變，一看你就不是那種人。

  很多年前我們在學校的時候，別人都欺負我，你還願意幫我。

  我記得有一次他們把我的拐杖藏在掃帚堆裡面，搞得我下課想上廁所都沒法走路，還是你把我扶過去了，像這種事情，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這種小事情你還記得？那不是順手嗎？我當時剛好也要去廁所。”

  “說起來是順手，但是有幾個人真的願意做呢？

  你看這個世界上，嘴上當好人的人多的是，但實際上把它落到實處的根本就沒幾個。

  你可能走的地方比較少，我這些年走南闖北，見識的人多了。有多少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還不如那些我們村裡面殺雞屠狗的人。”

  “嗯嗯，這倒也是。”
    “行吧，等我先回那邊去看我叔他們，忙完了再找你，你家現在住哪裡，我都記不清了。”

  “前面不就是嗎，你看，靠近桃山下最近的那幾間房，那就是我家現在正在修院子呢。

  劉浩踮起腳尖兒朝那邊瞅了瞅，果然看到了李牧羊的家。

  其實這個位置還是有點遠，中間還要走一段路，但是村子裡面沒有什麽高樓大廈，視野很好，一眼能看到很遠的地方。

  “行啊，路我都認識了，我忙完後過來找你。

  我們也是很多年都沒見，我提點酒什麽的一起一起喝一喝。

  你是不知道我這些年在外面多難，看起來也結交了一些朋友，但實際上說話都都是要藏三分，根本不敢把心底話直接說出來。

  你看，就像我們現在這個樣子，隨意聊著一些很普通平常的東西，在外面簡直是奢望。”

  “行，那你趕快回去吧，反正我一直在家，你要過來就隨時過來。”

  “好，回見。”

  劉浩伸出手和李牧羊握了握，然後走了。

  李牧羊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發現劉浩走路真的很難看出有一節左腿是假肢。

  剛才聽他說，他這些年一直在做生意，真是很難想象他是怎麽拖著這條腿堅持下來。

  至於剛才啊，劉浩提到拉電配套的生意，他只能當聽一聽，他現在沒有資格去涉入這些東西，而且他對這個行業也沒啥興趣。

  李牧羊很清楚自己的能力。

  他所有的東西都要立足於他已經熟悉或能掌握的行業。

  如果那些自己完全沒有接觸過，根本不懂運行規則的行業他不會去涉獵。

  一步一個腳印才能走出踏實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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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半個月過去，時間已經來到陽歷九月底。

  院子圍牆已經全部修起來，準備開始修建裡面房子。

  晚上李牧地和李牧羊針對房子的布局做了最後的確定，估計整個房子的工期大概還要20天就可完成。

  圍牆修起來之後，村裡很多人都爭相過來觀看。

  大家表面上說是很羨慕，但實際上心裡面不知有多嫉妒。

  李牧羊這個院子修的比李建設家的還好。

  當時李建設修院子時沒有用水泥，磚還是用黃土泥粘起，建成之後，隨著風吹雨淋，總是有些磚縫中的泥被搞掉了，所以顯得不是那麽齊整。

  李牧羊這次直接選擇用水泥做，成本高了不少，但是做好之後非常的齊整氣派。

  就這個房子在莫說是現在，就算放十年後，都是很好的存在。

  李牧羊心想著，也不可能說過幾年再重新把房子翻修一下吧。

  沒這個必要。

  要修，何不一次到位！
  等到妻子過門時，她娘家人看到這麽好的房子和院子，自會回去傳播，讓妻子有面子，也就是讓妻子的家人有面子，讓對他很好的嶽父和嶽母也都倍感驕傲。

  農村人就是這個樣子，他們很看重這些東西，也不能說這些東西就是不好的攀比，人活著總是需要有一些比較和盼頭的。

  當然李牧羊也有其他考慮。

  隨著果園逐漸發展，目前的人員肯定不夠，需要從村裡拉一些人來乾活。

  如何讓大家相信他有實力呢，有一院很不錯的地方，也會給增加很多信任度。

  就像後世很多人做生意，不管有沒有錢貸款，都要買個豪車開著一樣。

  要是開個普通的爛車，你說你做什麽大項目，別人自然也不會相信你的實力。

  總之房子建的非常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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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山上的晚桃基本上可以采摘了。

  李牧羊在桃園裡觀察半天，又和王天孝商量，這個桃最晚也要在一周之內把它摘下來。

  如果繼續放下去，部分桃子就會變軟，桃柄會腐爛，導致桃子掉落在地上，那樣就來不及了。

  最近天也不好，萬一連續下幾天雨，就更麻煩。

  這年頭果樹還沒有保護措施，一旦天發生變化，往往會造成毀滅性打擊。

  李牧羊想來想去，知道是時間去找吳忠實了。

  當時吳忠實給他一個名片，上面有地址和電話，但是李牧羊在鎮子上都沒有找到可以打電話的地方。

  這個年頭電話實在是太少。

  於是決定直接去吳忠實的工廠去找他。

  吳忠實廠子是在寧縣，這個縣還在池縣南邊，距離慶城距離會更遠。

  從李牧羊家裡到寧縣有20多裡路。

  但具體這個廠有多遠，還要到時候再去摸索。

  李牧羊只是大致知道寧縣的一些鎮子的方向，並不了解每個村都在啥地方。

  這年頭也沒有什麽導航，如果不認識的地方，只能靠嘴去問。

  第二天清早，李牧羊起的很早，帶點吃的喝的，騎著車子朝南而去。

  走的時候天還好，可沒騎出十裡路，天就開始下起了蒙蒙細雨。

  他也沒有個雨衣，想找個地方躲一躲吧，又不知道這種天要下多久，萬一一下就是一整天，那他躲這兒也沒什麽意義。

  思來想去便也沒有停，一口氣直接騎到了寧縣縣城。

  好在從池縣到寧縣是朝南走是下坡路，騎起來並不是很吃力。

  一直走到寧縣縣城，天好像下的更大了一些。

  他這才將自行車停下四處看看，發現有一家羊肉泡饃店已經開門了，熱騰騰的水蒸氣從門簾縫隙中滲出來，聞起來還挺香。

  李牧羊決定在這個店裡面先喝碗羊肉湯，吃點泡饃暖暖身子，順便問一下廠子的方向，然後再出發。

  別看只是陽歷九月，但天一下雨還是挺冷的，溫度已經降到十幾度。

  他還擔心人沒找到，反而把自己搞感冒了。

  每天各種事情都這麽忙，要是自己病倒也是麻煩。

  或許是因為時間還太早，八點多不到九點，他進了店裡面發現一個客人都沒有。只有一個老婆婆在裡面切羊肉。

  老婆婆身後是個具有三個鍋眼的鍋台，上面熱騰騰的冒著熱氣，估計裡面都是羊湯或煮的羊骨頭，聞起來好香啊。

  老婆婆可能也沒想到，有人這個點就進來。先是打量了他一下，看他渾身濕唧唧的，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埋怨道：“就吃個羊肉泡饃，還頂著雨來，我又不是開了這早上店，後面就不開了。”

  李牧羊能說什麽，隻好苦笑著找個椅子坐下來。

  這邊人都很直接，實誠，因為特殊的口音，喜歡用四聲，所以陌生人聽到他們說話，還以為是不高興，或者罵人呢。

  但實際上，只是口音罷了。

  寧縣過去便是陝西地界，所以寧縣人口音和陝北人特別相似，若是走到外面，很多外地人都會將他們當作陝西人便是這個道理。

  “大娘，給我來碗大大碗的羊肉泡饃，要兩個鍋盔。”

  “行，你等著，我給你舀。”

  老婆婆走到中間一個鍋前，打開鍋蓋，剛準備打開鍋蓋，又想了想，歪歪斜斜走進後面隔間的門簾，再出來時，手裡提著個毛巾。

  “給，臉和頭都擦乾淨，這天淋成這個樣子，不感冒才怪呢。

  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知道天還下雨，跑這麽遠來幹嘛，從池縣過來，最近也要二十裡吧。”

  李牧羊的口音帶著池縣口音，兩個縣相鄰，但口音差距很大。

  本地人，很容易分辨。

  “謝謝大娘。”

  大娘是說話沒有表情，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可舉動卻很溫暖，毛巾很顯然是她自己用的，雖然很舊，但洗的乾淨，也沒有任何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