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各自的戰鬥

  一處獨立的戰場之內。

  三人對峙。

  依舊大晉一方以一敵二的格局；身著大晉墨綠色超品服色的，是一個嘴唇略呈紫色、發色黑白交錯的乾瘦老者。

  而對面的兩人，一位是唇角右下有一點黑痣的方臉中年。

  還有一位一身錦繡華袍，是個看起來不到二十歲的少年；但相貌略呈苦相，並不見少年人的意氣風發。

  方臉中年是超品境界；而少年人卻是一品。

  一位超品，對陣一超品、一位一品聯手的格局。

  大晉這位黑白發色的老者，盯著那位唇角有痣的中年看了兩眼，突然道：“大涼曾亮鵬？”

  中年人微一皺眉，仔細打量來人面容，好像在汲取回憶，少頃才道：“陸安歌？”

  黑白發色的老者，微笑點頭。

  名為“曾亮鵬”的唇角有痣的中年人，面露感慨交加之色，道：“一別一百五十年，沒想到今日在這樣的場合下再見！並且一見面就要分出生死。”

  老者陸安歌慨然道：“可惜的是，你我當年一見之下頗為投契，相約各自登上仙碑之後，再論高下。可惜雖成超品，卻終究未能登臨絕頂。”

  那面有苦相的少年，卻雙眉一皺，疑似有些不耐煩。

  陸安歌瞥了一眼，突然笑道：“宇明亮，天榜第一十八名？但你經歷二世，也不過是堪堪排名天榜前半罷了；我與曾兄，排名可遠遠在你之前。”

  少年宇明亮微一轉身，對曾亮鵬道：“現在可不是傷感春秋之時。這場勝負，理應從速了結。”

  宇明亮是大楚修道者；而曾亮鵬卻是隸屬大涼。二者臨時聯合，也談不上有什麽交情。

  二人在藺紫薇的安排下，聯手對付大晉超品陸安歌。

  曾亮鵬神情不變，直視前方道：“陸兄，伱我結識一場，要不然你自行了斷吧？真要動手的話，你沒有機會。”

  陸安歌略一沉默，忽然微笑道：“今日之局，也幸得是在極天之內，方才具備了一舉分出勝負的可能性。藺紫薇也才敢說算出了一個‘全勝’。”

  “若是身在真界中交手，那就是另一回事。”

  宇明亮再度顯出一絲不耐煩；但曾亮鵬卻伸手阻住。

  這萬界紛紜相的封印，足可維持十二個時辰；而他對於陸安歌知根知底。以二敵一的話，對手堅持不了多久；別說十二個時辰，就是一個時辰也難！
  一十五場比鬥，有勝有平。

  這一場，無疑是藺紫薇計劃中的勝局；而且是沒有任何意外的全勝！

  曾亮鵬突然覺得，既然勝券在握，和將死之人聊聊當年感情，閑話春秋往事……

  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好！
  一念及此，曾亮鵬點頭道：“不錯。一來是因為機緣巧合之下，將所有人完全封閉的環境；二來，是大家都不能動用那般手段。否則大晉雖敗，拉下我們半數的人陪葬，也不在話下。”

  “之前倒是沒有在極天之中大舉交戰的先例……形成今日之局，也可說是天不佑你大晉了。”

  陸安歌緩緩道：“是啊，以弱當強，才見英雄之氣……少了‘燃燒玄晶’這一環，味道倒是平白寡淡了許多。”

  大道玄晶體系，有“五通識”。

  其中五通識之三，便是圓滿破境、不損一晶之人，可得一道“無暇之印”，入驚辰天宮。

  而五通識之四，卻和鬥戰相關——在必要的時刻，燃燒體內“大道玄晶”，可以發揮出強得多的戰鬥力，令本人實力陡然提升一個台階！
  當今公論，兩大仙碑上的強者，雖有顛倒乾坤、霸絕天下的大神通，但是單憑一人之戰力壓服天下，究屬難能。

  原因是多方面的，更多的是和心元本洲特殊的“九升降”形勢圖相關。

  但落實到鬥戰層面，不得不提的是這個五通識之四、燃燒玄晶的影響力！
  燃燒玄晶，一次可以燃燒一至三枚。

  諸如沐秀心、李芝齊這樣在天榜上排名前列的強者，面對真空、妙有二殿長老，自信有以一敵三的能力。

  但其實二殿長老，一次燃燒一枚玄晶，就有勉強能夠抵擋二人的戰力；若燃燒二枚玄晶，戰力已然反超；若是一次性燃燒三枚玄晶，幾能暫時抵擋雙碑強者。

  假如一位修道者二品破境一品時消耗四枚玄晶，下一次破境超品，所需玄晶必不能少於四枚；但剩余的玄晶總數只有三枚。又或者因為其他情形、綜合判斷之下，破境超品已屬渺茫。

  那麽這個“尚余三枚玄晶”一品境，其實就是一個具有“發揮余熱”能力的絕強武器！

  而在絕頂強者的立場上，尤其諸如穆輕雲、舒寒素這樣最頂尖的七印強者，他們剩余的玄晶之數固然極多，同樣也能用“燃燒玄晶”的辦法提升戰力。但他們的玄晶，卻有其余巧妙的用途，不肯空自消耗在這裡。

  這就在戰力上，形成了弱者對強者的牽製！

  但是這個“燃燒玄晶”的效用，並非沒有弊端。

  此法的發動，需要一定的準備時間，並不是說燃燒就燃燒；故在短兵相接的情況下沒有任何作用，所以其應用場合，往往是服從於仙朝爭鋒整體的謀劃。

  且這樣的力量是不可再生的，相當於一種戰略威懾，不會輕易動用。

  還有一個“不算弊端的弊端”，就是玄晶引爆的過程，必須吸收極大量的真實世界的“混沌之氣”——乃是天地間諸般氣機的混合。

  所以，在身處單一靈氣的極天、洞天之中，這個“引爆”反而不能發動。

  但是陰差陽錯，今日在極天內的交手，這個因素對於大晉一方反而極為不利——限制了大晉一方逆境搏命的手段！
  曾亮鵬道：“陸兄，遺憾也是無用，請上路吧。”

  陸安歌忽然面上浮現出奇怪的笑容，突然道：“道業仙碑第二……無論生死如何，若是能突破藺紫薇的演算，我陸安歌，也算是萬古留名了！”

  曾亮鵬好似沒有回過意來，愕然道：“什麽？”

  陸安歌詭秘一笑，幽幽道：“今日這番棋局，勝負關鍵當然是十一位雙碑強者；我陸某人雖是超品境界，但是在這個大棋局之中，也只是個小小的配角罷了！”

  “但是我這個‘小角色’，今日偏要掀翻道業仙碑第二的棋局——哪怕，無礙於最終的勝負！”

  少年相貌的宇明亮這才回過神來，極驚詫的道：“你的意思是……你要贏我們？”

  陸安歌神情轉為默然，平靜道：“同歸於盡也可以；至少，要打破‘全勝’！”

  曾亮鵬一聲歎息，搖頭道：“陸兄，你這一番話雖有豪氣，但不得不說，是有些自不量力了。”

  方才曾亮鵬要陸安歌“自行了斷”，倒不是自大；而是依據局勢的判斷。

  在藺紫薇的計算之中，這十五場戰鬥，當是聯軍一方或勝或平，沒有任何意外！

  曾亮鵬加上宇明亮聯手對陸安歌這一局，顯然是聯軍的勝局。
    對於這個演算，曾亮鵬自然堅信不疑！

  退一萬步說，哪怕藺紫薇的演算真的出了什麽紕漏，那也是在雙碑強者那裡——牧玄、穆輕雲一人身兼兩榜；蘇靖容以真實修為二品之資“跳級”登上至高境；顯然都各有極深手段。

  萬一推算出了差錯，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非雙碑人物”的對陣，藺紫薇若是演算有差，將實力不如大晉一方的兵力配陣在一起，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這是侮辱“道業仙碑第二人”的神通手段！
  陸安歌唇角浮現出一絲譏諷，淡淡道：“曾兄。你我曾經確實有些交情；但如今大晉生死存亡之際，仙朝爭鋒到了前所未有之局。你我本人，也注定要有一方埋骨於此。”

  “在這樣的情形下，如果你認為我有必要與你閑話往事，那實在是太高看你我之間的交情了——當然，對此我表示感謝。”

  曾亮鵬雙眸一亮，猛地浮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沉聲道：“你是在拖延時間……你是要……莫非你能夠……”

  陸安歌大笑道：“不錯！你以為我為何要與你說到‘燃燒玄晶’的話題！”

  “未能登上兩大仙碑，實為此生難平之憾事：我就要通過這樣的方式——踩在藺麻子的臉上，萬古留名！”

  陸安歌身軀倏然一挺胸腹之間剩余的“玄晶”從淡淡的淺藍，突然變成刺目的赤色；一團火焰，快速升騰，將陸安歌完全包裹。

  ……

  諸元白定睛一望，不由神情微凝，心中一沉。

  面前兩人一個華服甚都，面容清朗，頗有詩人氣質；一個身量魁梧，一身素灰色勁裝，額上扎一根藍帶。

  大涼百裡月光！

  不僅僅是百裡月光；還有一個幫手！
  諸元白毫不猶豫，掌心如雙手捧月，一捧一合之下，中間的縫隙猶如一個小世界，散發出刺目光華。

  小世界中，連續數枚黑色羽箭快速噴湧而出，一眼看上去疑是幻影，但瞬息之後又不得不為之心驚肉跳！

  諸元白是天榜第八。

  百裡月光是道業仙碑第七。

  似百裡月光、荊小山、樂清璿這樣，身在道業仙碑卻無緣“極武仙碑”的人物，戰鬥力到底如何，是一個微妙的問題。

  硬要給出答案，只能說上下限差別極大、變數也極大。

  從前某些不擅長鬥戰的“道業仙碑”人物，或許戰力不及上了天榜之上的一品。

  但這已經是數千年前的情形；近數千年以來，道業仙碑強者，為了修正自己過於脆弱的“法師”屬性，往往會想辦法提升戰鬥力，以使得短板不會太短。

  由於其本身已是絕頂境界，利用一門不可思議的高妙道術，在某些狀態下甚至可以具備驚人的實戰能力，媲美極武仙碑上排名靠前的存在。

  但這樣的戰力實現，往往有條件製約，並非“常態”；所以，哪怕其人“浮動戰力的上限”很高，也依舊不會進入極武仙碑的排名。

  除非像牧玄、穆輕雲、藺紫薇這樣，常態戰力同樣極高。

  根據大晉掌握的消息，百裡月光正是屬於“雖未名列雙碑，但有可能實現極高戰力”的人物。

  面對這樣的對手，因為其“獲取戰力”往往需要一定的時間；所以竭盡全力搶攻，是唯一的選擇！

  面對諸元白掌心射出的羽箭，百裡月光微微一笑，饒有興致的道：“開天？造物？還都是被強化過的？”

  “沒想到你前四品沒有實現‘連無暇’，卻反而在三品、二品實現了，從而一舉成就四印，榮升大晉蕩寇司首座之位……”

  出聲的同時，百裡月光自然早已出手。

  一道筒形的青色光幕，將他和他的同伴牢牢圈住，護佑。黑色羽箭射在光幕上，猶如石子擲入水中，隻泛起清波連綿，紋榖四散。

  諸元白神情平靜。

  羽箭命中，接觸，帶來的感知虛實的反饋，和他肉身觸碰那青色光幕效果完全相同。

  此刻他心中雪亮，那青色光幕每擋住自己一箭，就會有極明顯的消耗；約莫區區百余息，就不再具備防禦效用。

  光幕之下，那一身灰色勁裝、頭扎藍帶的魁梧漢子，似有三分諂媚的笑道：“百裡先生出手，對付不在雙碑之上的人物，自是手到擒來。”

  說話的這位名為朱長泯，同樣是大涼修士，一品境界。

  百裡月光嗤笑搖頭道：“那要你何用？你的意思是，藺紫薇計算有差，沒有精確配置人力？”

  朱長泯聞言一愣。

  百裡月光淡淡道：“道類配合愈佳，增益越強，修煉起來愈難，但‘切換’之時反而愈快；但道類相去愈遠，意在獲取截然不同的能力補足短板，入手固然較為容易，但‘切換’反而要緩慢許多。”

  “我需要半刻鍾時間；但這小坤靈明源禪心盾只能再堅持一百個呼吸。接下來就要靠你了。”

  朱長泯立刻臉色微變。

  在今次趕來的九名一品境中，他的修為排名倒數第一。天榜正榜固然無望，在“暗榜”之上也不過排名七十七而已；如何擋得住天榜第八的諸元白？

  百裡月光淡然一笑，道：“我自會先助你，再讓你助我。”

  他輕輕一伸手，點在朱長泯眉心，喝道：“意識通！”

  朱長泯一個激靈，突然感到己身智力、精神力、感知能力好像有了長足的提升；雖然基礎條件不變，法力神通不增，但戰鬥力卻有了長足的進步！

  施完此法之後，百裡月光不再理會其他事；雙掌合一，口中念念有詞。

  他的身軀的上後方，立刻浮現出一個巨大的“百裡月光”虛影，好像憑空降臨的死神。

  略顯奇異的是，這個“百裡月光”和真正的百裡月光雖然相貌完全相同，只是比例放大；但氣機卻有天差地遠的差別。

  這個巨大虛影一點沒有真正百裡月光的柔和與禪味，反而劍意森然，不可逼視。

  “嗤”的一聲響，筒形光罩已被擊破。

  朱長泯神情異常冷靜，反應也是快極，身軀翩然一縱，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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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架感言時說的加更計劃，近期會逐步兌現。

  (本章完)